第27章 ☆、影寂默默向北行

翌日,南域城門大開,士兵從街道上直列向城外。喬臨随行在前,乘輕騎快馬,陌拟在後,乘坐馬車。直到城外,街道士兵再随行在後。

飲功樓處。

“王爺,想必這時,王妃也該出城了吧。”忍冬在一旁磨墨道。

攸泉墨眸一閃,緩緩放下筆,“正好這一紙書信寫完,将它投遞到表少爺處吧。”

“是。”

攸泉站起身,行到窗邊。窗外,季節交替,初秋已經來臨,朝陽似火。飲功樓外,一簇秋海棠正開得豔麗,錦簇的紅色與朝陽之色交相輝映。

“前腳剛走,這八月春便開得如此絢麗,是不是與她串通一氣的。”攸泉不禁一嘆。

(“秋海棠”又名八月春、相思草和斷腸花。《采蘭雜志》載:“昔有婦人,思所歡不見,辄涕泣,恒灑淚于北牆之下。後灑處生草,其花甚媚,色如婦面,其葉正綠反紅,秋開,名曰斷腸花,又名八月春,即今秋海棠也。”)

“我說你能不能快點兒,就你一人這麽磨叽。”前面,雁可回頭對着雲澤只喊道。

雲澤只從未行過山路,嬌生慣養慣了,這麽長途的跋涉,自然疲憊不堪,他氣喘籲籲道,“啊?你說什麽?”只是心裏卻嘀咕着,這女的體力怎麽會這麽好?

雁可有些不耐煩,“大家在原地休息一下。”

雲澤只一屁股坐在地上,終于能歇會兒了。

秦雁可走過來,“诶,雲澤只,照你這蝸牛速度,一個月也到不了那邊,你要是不行,便自己回去吧,少拖大家的後腿。”

雲澤只不緊不慢,沒作理會,“剛才收到王府的來信,我覺得我們大可不必這樣沒日沒夜地趕小路了。”

秦雁可一聽到王府來信,便立即眼睛一亮,“那說了什麽?”

雲澤只笑如春風,睨向她道:“渴死了,你的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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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雁可往後一退,“你要是騙水喝而胡謅,那你就完了。”

“我現在累得都不能動了,怎麽會不知死活地騙你,快給我點水,我快說不出話了。”

雁可解下了腰間的水壺,扔給了他。雲澤只立馬接過喝了起來。

“必要的時候還是水管用啊,給。”雲澤只将水壺扔回雁可。

雁可搖了搖水壺,心頭立即火起,“這麽多水,被你一下都給喝光了,這麽長的山路怎麽辦?”

“都說了,不用走多久的山路啦,只要過了這個山頭,西面便有條大道,是從東域通往中域的,今年夏日暑氣太盛,東域大旱,農民顆粒無收,有很多流民正往中域遷徙,我們走過去,分批扮作難民,便可混入中域。也不用走這多曲折陡峭的山路了。這是王爺的意思。”

雁可高興地點點頭,“不沿着這條分界線的山路走,走大道那便真的會輕松許多。”

雲澤只見她笑得如此之歡,又道:“你家郡主也回中域了,所以我們走大道以後得要動作快些。不然很難接應到,那便麻煩了。”

“那當然。我們接近一百二十人,且多數是男子,所以得多分些批次才不那麽引人注目,我們好好商議一下吧。”

陌拟到中域的時候已是幾天後的下午時分,時值秋陽高照,碧空無雲。王府的人出來迎接,街頭,兩列兵士相迎。

陌拟覺着好笑,以前還是未嫁女兒時,回一趟家是連騙帶綁的,如今嫁作人婦,手中握有他要的東西,便眼巴巴地十裏錦鋪相迎了,她的父親還真是絕無僅有的“好父親”。

中域桑王攜了衆人和女眷都在王府門前迎接。陌拟自車中從被掀開的簾子望過去,他的老父親自從娘親死後,想必也娶了幾個美嬌妾,上次被他困着,倒未見得桑王家中親眷,如今倒是齊了。

陌拟從車上緩步而下,身披五彩錦衣,頭上更是集金玉之華,戴珠光玉石之貴,這一身行頭便是給自己長身份和價值的最好憑證,她的眼一一掠過衆人,最後卻停留在王府的牌匾上,不輕不重道:“我記得這以前牌匾上的題字乃娘親親手所寫,如今舊貌換新顏,到底是換了。”

桑王一滞,才笑道:“昔日牌匾不敵歲月侵蝕,已經壞了,所以便換了張新的,沩兒長途跋涉也累了,快随本王進去吧。”

“娘親與女兒都同是福薄之人呢。”陌拟輕輕一笑。

“郡主哪兒的話,現在貴為王妃,哪裏福薄了?”旁邊一婦人插嘴道,這人雖面上已有些風霜之色,但難掩年輕時美豔之色。

陌拟皺了皺眉,“敢問父親,這位婦人又是誰?”

那女人面上的笑僵了僵,沉了下去,沒再說話。桑王慢道:“這是本王的續弦夫人,宛月夫人。”

“父親還為娘親留着王妃之名,小女實在欣喜。”陌拟溫婉一笑,瞥了瞥那女人,果然見她面如土灰,想必她也戳到了她心中痛處。

一行人便入了王府,正廳之中備好了一桌酒席,想來是為了給她接風洗塵備的。

衆人入座之後,桑王才道:“沩兒定餓了,本王便叫人備了這一桌子菜等着你回來。”

“父親用心了。”陌拟便拾起筷子,挑了一盤菜肴,嘗了嘗,然後便吐了出來,“父親勿怪,我的這張嘴近來被養刁了些。”

“姐姐在南域自然山珍海味嘗遍,可是我有點好奇,怎麽雍南王爺沒随你一起,聽旁人說……姐姐回中域是另有打算?”一旁的席位上一個年輕女子巧笑道,模樣倒很可人,但一颦一笑間的卻充滿了媚色喝做作。

陌拟臉色暗了暗,“他腿……當然……有些不便。”

“姐姐傾國傾城,位分雖高,但配了一個殘疾,妹妹見了也頗為嘆息啊。不過好就好在,這王爺是個衣食無憂的富貴人,手中還握着那麽些……兵權。”

陌拟放下筷子,臉上有不快之色,“父親也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自稱妹妹的到底何許人也。”

那女子臉上頓時難堪,只強笑道:“不勞父王,宛月夫人是我娘,姐姐喚我采惠便是。”

桑王滿臉深沉,此刻也笑道:“吃飯時刻,不準再多言其他,其他事飯後再議。”

王府廂房內。

“娘,這賤人今天一點都沒将我們放在眼裏,你怎麽也不吭聲啊。”采惠不快道。

宛月夫人示意她小聲一點,“你父王現在都對她客客氣氣地,我們與她為難不是自讨苦吃麽,何況她乃正室所出,盡管與你父王關系不善,但你父王愛屋及烏,豈是我倆可以比拟的。”

“娘——就算她是嫡出,那我們也該當平起平坐,她一直在外未盡半點孝道不說,而舅舅也是父王重要的一等武将,父王怎能如此對我們不管不問,淨幫着她!”

“誠如你所說,她手上握有南域兵權,你父王當然巴結她。”

“哼!反正我就是看不慣她!”采惠抱着手臂,心中十分不平道。

宛月嘆了嘆氣,“別生氣,此事還未有定數,她的目的也還不知道。你父王向來以大局為重,我們且先随她。相信娘,若她真是欺人太甚,我們也不會坐以待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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