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用心吧?
一畫邊說邊四處找板磚,板磚沒找到,她摸到了一塊巴掌大的石塊,掄了起來。那個穿黑雨衣人舉起雙手終于開口了:“一畫,一畫,你聽我說。”
“等我拍完你再說!”
說着一畫照着他腦門就拍了下去,那個人仿佛很熟悉一畫的套路,逃得比猴子還快。一畫一看沒拍着,握着石頭跟在他後面追。
兩個人一前一後圍着大米轉圈,繞的大米暈頭轉向,他聽出來這個人跟一畫很熟悉,料想他跑不掉,轉身一把抓住一畫,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我還想問怎麽回事呢,高小三!!!!你給我過來,今天的事情你必須跟我說清楚了。”
原來此人正是多年前被一畫一板磚拍壞了腦袋的高小三。
幾年不見,高小三的個子竄的老高,一畫差點沒人出來,可是剛才一畫一掀開他的雨衣看到他時,他大嘴巴一咧,一畫就想起他是誰了。
“一畫,一畫,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吓唬你,我還被你吓一跳呢,誰都知道你去北京上大學了,誰料到這大半夜的你能蹲崖上呢,我不是存心躲你,我就是怕你……”高小三邊說邊瞄着一畫手裏的石塊,聲音越說越小。
“怕我拍你?別說那些沒用的,我問你。你怎麽會好心幫小良子收船?”
想當年大家相處得很不愉快,幾乎是死敵了,料想他不會好心幫小良子,其中一定有緣故。
“誰說我幫他收船了,現在那地盤屬于我們家的了。”高小三聲音突然高了起來。
“嘿,你小子是不是看小良子不在家,就乘機霸占他的東西啊,我可告訴你高小三,你敢動小良子一點東西,我讓你腦袋開花。”
說着一畫又舉起了那塊石頭吓唬他,被旁邊的大米一把拉住,他看着這兩個張牙舞爪的人勸誘道:“你們倆這樣吵,什麽時候能把事情說明白了啊?”
兩個人同時回頭,異口同聲:“那怎麽辦?”說完又相互憎惡地瞪了對方一眼。
“找到地方坐坐吧,心平氣和地說,好嗎?”
“好,那去我家吧。”說着一畫前頭帶路,後面兩個黑衣人跟兩個保镖似的跟着。
雨漸漸的停了,到了家門口,一畫脫了雨衣,推門進去,大米一愣,原來這裏的人家原來都不上鎖的啊。
高小三熟門熟路地進門找個凳子就坐了下來,一副等待審判的模樣,被一畫一把拽了起來。
“喂,你幹嘛不把雨衣脫了,弄得地上都是水,明天你來幫我打掃衛生啊?”
高小三被一畫一訓斥,頓時面紅耳赤起來,大米很好奇地看着這兩個人,好歹也是熟人,怎麽見面就掐,到底他們之間以前發生了什麽事情,跟個仇人一樣。
大米想都想不到當年他們倆結仇結的有多深,否則也會跳起來給他一板磚的。
“我裏面衣服有點髒,我就穿着雨衣站着還不行嗎?”
看着高大的高小三唯唯諾諾的樣子,一畫忍不住笑了,她拿了塊幹毛巾遞給他說:“坐吧坐吧,先把頭發上的水擦擦,別感冒了。”
高小三接過一畫遞過來的毛巾,別提心裏多感動了,他一扭頭正看見大米直愣愣地看着他,他慌忙說:“還是先給客人用,我沒事。”說着用時把毛巾塞到了大米手裏,大米特別不領情地想:我是客人,那你是什麽人?奇怪!
一畫給他們倒了兩杯水,然後回屋換了身幹爽的衣服出來,這時,高小三主動開口了。
“一畫,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是為小良子的事情嗎?”一畫瞪了瞪他,看來當年那一板磚沒拍壞他,還算明白事理。
“對啊,就是覺得蹊跷,回來看有什麽線索沒有。”一畫的毫不避諱,讓大米心裏一緊,看來誰都知道她跟小良子關系不一般。
“我也覺得很奇怪呢,開始聽說他出國比賽,把我們都羨慕壞了,哪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麽在海邊收船?”
一畫質問他。
高小三趕緊說:“以前那個地方是小良子的地盤,誰都知道,可是現在歸我了,你知道我不是沒考上大學嘛,我……”
“等等,什麽叫歸你了”
高小三沒考上大學的事情,一畫知道,可是跟小良子的攤子有什麽關系,她就不明白了。
“小良子出事沒多久,他舅舅來我家說海邊那攤子事情,問我家要不要承包,還說小良子估計是回不來了,馬上入秋了,再不包出去,到了冬天就更包不出去了,閑置一年他們家要賠不少錢。
我家人這段日子正愁幫我找工作的事情,要是這事情能談妥了,我也就有着落了,于是一拍即合,這攤子就轉包給我們家了,因為這其中還牽扯到海洋大學的一些業務,以前都是找袁老師的,後來袁老師回來後去小良子舅舅家,順道也來一趟我家,我爸還給他塞了一個大紅包,讓他來年多照顧生意,你也知道,海洋大學每年夏季帆船,帆板訓練對我們來說是最大一筆收入的。”
一畫了然,每年旺季游人再多,也要先讓訓練生用船,他們有協議的,當然費用也很可觀。小良子因為本身就是海洋大學的學生,更是明白其中的道道,這些事情他從來都沒跟一畫提過,想必那回扣袁老師也沒少拿。
高小三提到袁老師,一畫有些警覺起來,她追問高小三:“你見到袁老師啦?他都說了些什麽?關于小良子的,任何細節都別拉下,快跟我說說。”
高小三喝了一口水,端正了身子說:“其實袁老師也沒具體說什麽,在我家喝酒時只顧吹日本如何如何好,女人長得漂亮,路上打個滾都不帶弄髒衣服啥的,還說他花了多少多少錢買了一塊名表,聽說在上海那樣一塊表也要好幾萬,都有編號的。我想要來看看,他都不舍得摘,八成是水貨。”
“那他就沒說小良子的任何事情?”一畫不關心那表值多少錢,她只想問關于小良子的事情。
“說了些,他好像挺避諱這件事情的,話說得也沒頭沒尾的,說什麽,那場比賽,一死,一丢,他也差點回不來什麽的。我也聽不明白。”
“一死一丢?你說誰死了?”
一畫頓時站了起來,問高小三,吓得高小三也站了起來,磕磕巴巴地說:“袁老師也沒說清楚,我猜的,可能是日本那邊死了一個,丢的當然是指小良子了。”
一畫一屁股又坐了下來,她覺得背上除了一層冷汗,心裏漸漸明朗了一件事情,米團的爸爸袁老師一定知道內幕。
大米一直坐在一旁聽着,看到一畫的臉色很難看,忍不住安慰她:“我們下一步只要能找到那個袁老師,事情就能清楚了,你先別急。”
一畫低着頭無精打采地說:“找不到他,我找了他兩天了,學校說他回家了,家裏人說他去上海了,米團說她根本沒有見過她爸爸,這個人到底去哪裏了呢?”
“一畫,我覺得有件事情有些奇怪,袁老師這次回來變得很不一樣了,好像他發了大財似的,我家給他紅包也不少,可是他好像很看不上眼,我爸媽還說他別不是在日本撈到什麽大錢了?我就瞎猜哈,這會不會跟小良子失蹤有關系呢?”
一畫看着高小三的臉半天沒說話,她心裏此刻非常複雜,按說,小良子是個殘疾人,只是參加一個比賽,袁老師不可能借助小良子這樣人發財的,這個說不通,可是在,米團房間裏看到的高端電器,價格不菲,又聽高小三說金表,難道說?她真的想不明白了,她回頭看着大米。
大米也聽得一頭霧水,可是此時他這個旁觀者只看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袁老師這個關鍵人物也失蹤了,這就是最大的疑點。
“一畫,別急,我們明天想盡一切辦法找到袁老師,這個人不會一直躲着不出來的。”
“對了,你是怎麽來的”此刻,一畫才想起問他。
“我坐飛機來的,接我的人非要一起吃飯,結果吃完飯天就黑了,我對這裏又不熟悉,憑印象找到那個海邊,想找人問問你家住哪裏,結果看到一前一後兩個人在追趕,好像是你的聲音,我也就追了過去,誰知道竟然真的是你,幸虧我及時趕到,不然你就去喂蝦兵蟹将去了。”
“才不會呢,你不來我也會救她的。”
高小三冷不丁地插了句嘴,讓他們倆一愣。
一畫對高小三說:“行了,今晚謝謝你了,對了,你別得意太早,那攤子還是小良子的,你先幫他看着,等他回來你還給他,不許賴賬,知道嗎?”
“行,只要他能回來,我立刻就給他,你放心,那我回去了。”說着高小三起身要走,又被一畫一畫拉住了。
“今天的事情別對外人說,知道嗎?要是聽到有關小良子的事情,趕緊來告訴我,這幾天我都住在家裏。”
“好,你放心,你不告訴我我也會這麽做的。”
送走了高小三,屋子裏突然一下子靜了下來。大米環視了一下這個不大的石頭房子,這裏就是一畫從小生長的地方,看了讓人有些心酸,
他雖然早就知道到一畫家境不好,更不能跟自己家相提并論,可是看着四壁空空的樣子,還是有些難過,難以置信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長大到一畫心性竟然如此純淨豁達。
一畫覺察出大米在留意自己的家,她對着大米說:“
看什麽看,這裏可沒有沙發讓你能住一晚上的。”
一畫的話倒是提醒了大米,今晚到底住在哪裏呢,他還沒有訂酒店,這個點恐怕想訂也沒有房了。一畫明顯有逐客的意思,不經一時躊躇起來。
“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倒有個地方可以讓你安身。”
大米心裏一喜,他看着一畫問:“哪裏?多少錢都可以的。”
“放心,那裏不要錢,跟我來吧。”
說着一畫關上門,跟大米一前一後順着大坡走了下去。
聶老師的棋苑,燈還亮着,一畫走近,敲了敲窗戶,學了聲貓叫,只見一個小學員從裏面推開窗戶露出了個小腦袋,一看是一畫頓時驚喜地叫了起來。
被一畫一把堵住了他的嘴:“小聲點,別被聶老師聽到。”
“聽到了會怎麽樣?”
突然從屋子裏傳出了聶老師的聲音來,一畫激動地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聶老師,你還沒睡啊?”
“我在等你啊,你來了,正好我也困了,再見,我去睡覺!”說這聶老師佯裝起身要走,被一畫一把按住。
“聶老師你真會開玩笑,你怎麽知道今晚我會來?”
聶老師心想,我又不是算命先生,我要知道才怪呢,還不是你那個爹24道令牌傳達你回來的消息,讓我無論如何要抓住你。
可是這些事情聶老師不能直接跟一畫說,他打算繼續逗逗一畫。
“你聶老師最近在研究易經,能掐會算了,我還算出你今晚還帶了一位朋友來。”
“哇!!!聶老師,你趕緊去天橋擺攤子吧,大神啊你!”
一畫崇拜地看着聶老師,兩眼冒星星。
大米站在門外,聽到聶老四神叨叨地蒙一畫忍不住笑了,他突然發現住在這裏的人心性都特別的純良,美的讓人向往,難怪一畫的天性也如此透明。
“大米,大米快進來。”
一畫伸出腦袋對着門口喊。
大米應聲而入,很恭敬地跟聶老師打招呼,聶老師眯縫着眼睛打量着大米,問了一句:“你姓米?米正北你可認識?”
“噢,那是我爸爸。”大米老老實實地回答,。“聶老師您認識我爸爸?”
“哦,他可是個名人。”聶老師确認了大米是米正北之子後就沒有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有些事情他覺得自己一個局外人不便涉及太多。
“聶老師,今晚能給大米找個住處嗎?”一畫一看時間也不早了,她必須先把這件事情安頓好。
“有房間,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們來呢。”聶老師在一畫面前搖頭晃腦還在裝仙,一畫樂的花枝亂顫。
大米被校學員帶到一個和式房間,這裏就是一畫與裴洛文第一次下棋的地方。
安頓好大米,聶老師陪一畫在棋室裏聊天。
“一畫,大學生活過的怎樣?是不是樂不思蜀了?”聶老師邊說邊擺上了一盤棋。
“樂不思蜀說不上,你看我這不就跑回來了嘛,不過,真的挺好玩,你不知道我們去軍訓,哈哈哈哈哈……”
話還沒說完,一畫一想起雷老虎就傻裏傻氣地笑個不停,連隔壁的正要睡覺的大米都聽到了,他無奈的搖搖頭,心想,這條魚看樣子是歸大海了。
看着一畫開心的樣子,聶老師心裏也很欣慰,看來這丫頭到哪裏都不會寂寞的,也不知道裴洛文幹嘛那麽緊張。
“見到你裴大叔了吧?”
“對對對,裴大叔竟然也回到我們大學當院長了,我真是太高興了,我突然覺得我對那個城市無比親切了。”
看着心無城府的一畫,聶老師由衷地感嘆道:真是父女心連心。有一畫在身邊,裴洛文今後的日子不會輕松了,也算是對他的懲罰吧。
一畫根本不知道聶老師心裏另有所想,她把這段日子在學校裏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直到這盤棋下完,她還沒說完學校的事情。
“你偷跑回來不是找我說這些事情的吧?”聶老師撿着棋子問一畫。
“當然不是。”高漲的情緒被聶老師輕輕的一句話打得煙消雲散,她黯然地說:“小良子失蹤了,你知道不知道?”
“聽說了,不過目前詳細情況還不太清楚,你裴大叔正在往日本那邊打聽消息,你別着急。”
“我今天也聽到一些消息,我們正在找袁老師,他失蹤好幾天了,誰也找不到他在哪裏。”
“米團的爸爸?”
“嗯,聶老師你不是能掐會算嗎?你幫我看看他現在到底躲哪裏了?”一畫焦急地看着聶老師,她當真以為聶老師會兩手呢。
“你這丫頭真把我當成算命先生了。如果想找到米團爸爸也不難,你必須先找到米團,她一定有辦法讓她爸爸現身的。”
聶老師的建議讓一畫茅塞頓開,确實如此,在袁老師眼裏,全世界最寶貴的莫過于自家的女兒,她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了。
“聶老師,謝謝你,那我先回去,明天我再過來。”
聶老師讓兩個男學員送一畫回家,回頭看了看大米睡覺的房間房間,忍不住搖了搖頭。
此時,躺在榻榻米上的大米并沒有睡着,他望着天花板,想着一畫,小良子到底在她心裏是一個什麽樣的位置?朋友?哥哥?男朋友?好像哪樣都像,又好像哪樣都不是,自己在她心目中又是如何的一個位置,難道僅僅還是同學?如果此時失蹤的是自己,一畫會怎樣?大概做不到像現在對小良子這麽用心,或許會找朋友打聽一下而已,萬不會如此投入的,想着想着大米的心裏不知不覺悲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