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離死別
孟寒和太醫們開會之後确定了第一批試用的藥，其中并不包括孟寒的九大仙草。因為在這個世界裏，雖然存在九大仙草，但由于醫學水平有限，信息傳播不如現代暢通，因此并沒有人将九大仙草寫進醫書。仙草在這個世界的醫學上還是一片空白。所以在不知道九大仙草對十七的病有沒有益處之前，不到最後關頭孟寒是不會輕易使用九大仙草的。
十七喝了藥，身體有了一點點起色，但沒過多久又像暈倒那天一樣坐都坐不起來。後來，從一位揭榜的民間大夫那裏知道名貴的人參會有續命的功效。孟寒擁有的仙草之一的三兩重人參必定是珍貴無比的，可她還是不敢貿然給十七用。一直堅持着用保守的治療方法。
直到元宵節的晚上。
十七的情況很不好，一直喊冷。孟寒抱着十七，讓人去拿他的人參給十七服用。
喝了湯藥之後，十七的身子漸漸暖了起來，似乎很快的時間內恢複了大半的元氣。第二天醒來，孟寒見她雖然臉色還是蒼白，但精神好了很多。
靠着仙草人參，十七的壽命被延長了。孟寒将這個消息告訴皇帝，皇帝很高興，根據孟寒提供的消息，派人去了長白山尋找三兩重人參。
孟寒手上還有三只人參，她想應該能撐到找人參的人回來。
第一只人參維持了十七一個月的好精神，第二只人參維持了十七半個月的好精神，第三只維持了十天，第四只是八天。
人參的作用一次不如一次，禦林軍拿回來的人參再多也無濟于事。
十七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她開始瞞着孟寒，為身後事做打算。
三月的最後一天，皇帝去看望十七時，她突然不行了。
“父皇，十七不孝，不能再陪伴在您身邊了。”
“不，十七，父皇不會讓你走的，叫太醫來，叫孟寒來！要是十七出了什麽事，朕要他們全都陪葬！”
底下太監立刻跑去太醫院找孟寒和其他太醫。
“父皇，不要。十七求父皇在十七走後，不要怪罪太醫們，更不要怪罪孟寒。”
“好，不怪，不怪。十七，你會好起來的。”皇帝抱着十七，不顧形象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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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十七來世還要做您的女兒。”
“好……好……”
孟寒風塵仆仆趕過來，大約是跑來時摔了交，臉上挂了彩。
皇帝見他過來，跟十七又說了幾句，便把時間留給了這對苦命鴛鴦。
孟寒不死心地拉着湯太醫，讓他給十七把脈，湯太醫把脈之後，苦着臉搖了搖頭，便帶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抱着十七的孟寒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寒，生死有命，陪我最後一程吧。”
“十七，我們還有人參，我們還有好多人參，我去給你煎藥。”
“不，沒用的。寒，人參也沒用了，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十七……”
“寒，對不起，我食言了，不能陪你去踏遍萬水千山，不能和你一起去看洛央了。”十七摸着孟寒的臉，心中滿滿的不舍“我這一生十九年光陰，前十八年有父皇的庇護，除去皇兄的奪位之亂，其他日子均是逍遙無憂。最後一年有你的陪伴與愛護，我已經很知足了。只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父皇，新做的嫁衣還沒穿給你看，還沒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
“十七，你在我的心裏早就是我的妻子了。你穿嫁衣的樣子我見過的，是你暈倒那天，很美很美，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孟寒早已是滿臉淚水。
“寒，我沒有力氣了，抱緊我。”
“十七，十七，我在，我在。”孟寒緊緊地抱着十七，妄圖用這樣的方式留住自己的愛人。
“寒，答應我，不要怪自己，這是我的命，我誰都不怨。我走之後，你要好好的活着，以後找個懂你的人在一起，不許忘了我。”
“不，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
十七依偎在孟寒的懷裏，并沒有講出她此刻想說的那句話
‘傻瓜，可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寒，讓我最後再親親你吧。”十七伏在孟寒的懷裏，聲音微弱。
孟寒連忙抱她起來，把額頭伸了過去。
十七輕輕地親了一下孟寒的額帶，那條初見那天十七贈與她的。
親完之後，她說：“你也親親我吧。”
“好。”
像是最後的道別，孟寒流着淚親了親十七的額頭，十七唇角浮現一抹笑容，繼而便定格為永恒。
孟寒抱着十七卻再也感受不到十七的心跳和呼吸。
“十七……十七？十七你不要吓我，十七你說話啊？十七~啊！”
孟寒痛哭出聲。
“公主~”
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們也随之哭泣。
皇帝聽到動靜沖了進來，見十七已經去了，站在十七的床前握緊了拳頭，眼淚肆意滑落。
孟寒抱着十七的屍體，從深夜到早上，她的眼淚早已流幹，眼神也近乎呆滞。
太監和宮女怎麽也弄不開她。
皇帝怒斥孟寒：“你治不好她還不讓她死後安生嗎？你以為十七沒了，全天下就你一個人傷心嗎？這全皇宮上下哪一個人不傷心。你放開她！讓她走得安心。”
孟寒跪下說：“臣自知罪該萬死，但請皇上允許臣送十七最後一程。等臣把十七送走之後再向皇上請罪。”
說完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上的血滲出了額帶。
皇帝轉過身去，閉上眼睛：“你起來吧，在朕治你罪之前，朕不許你再像今天這樣損傷自己的身體。你好自為之吧。”
十七的喪事孟寒都親力親為，頭上的額帶也換成了白色的。
下葬後，孟寒在十七墓那裏陪了她七天七夜。若不是湯俊楓和李唯秋在旁邊照顧她，恐怕這七天時間內，孟寒就會因為過勞或者是不吃不喝而餓死。
陪了十七七天之後，孟寒回到了皇宮，跪求皇帝下旨賜死她。
“求皇上賜罪臣一死。”
“混賬！”皇上給了孟寒一耳光。“枉費十七還一番苦心，求朕放過你，求朕放你走，你就是這麽回報她的嗎？”
“皇上，十七走了，我真的沒辦法面對這個事實，沒辦法面對自己，沒辦法面對将來。”
“這是十七留給你的信，你自己看吧。”
孟寒打開信，看到了熟悉的筆跡。
信上說要孟寒好好活着。父皇和你是我最愛的兩個人，我托付父皇保你平安，也托付你保父皇安康。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和父皇一生安康。
‘十七，你看錯我了。我哪裏是什麽醫聖，我不過是個欺世盜名之徒罷了，我連最心愛的人都救不了，我算什麽醫聖，算什麽醫聖！你讓我保你父皇一生安康，我這個冒牌大夫如何能做到？’
孟寒心如死灰，請求皇上罷去臣的官職和醫聖的稱號。
皇帝回她：“辭官可以，但這醫聖稱號朕會給你留着。你若不想讓十七失望，就脫下這身孝服去找陸太醫學醫去吧。”
孟寒辭去官職，回到姜府，換了便裝，脫下額帶，和姜繼坤、湯俊楓、李唯秋三人告別。啓程去陸太醫的老家湖北神農架。
“姜伯父，小湯，嫂夫人，謝謝你們這段日子對我的照顧和包容。孟寒此行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你們……保重。”
“孩子，你受苦了，若是想回京城了就回來，姜家的門始終都為你敞開。”
“嗯，小孟，想我們了就回來看看我們，我們一直在這裏等你。”拄着拐杖的湯俊楓雖然身體好了很多，但臉上的表情明顯是悲傷的。
“保重。”
孟寒點點頭，背着一年前背着進京的那個竹箱，登上了馬車。
馬車駛出去一段路，小湯在原地大喊了一聲：“小孟！保重啊~”
孟寒離開了，同一時間，有個人也在皇陵和十七告別。這個人就是太子妃魏欣蘭。因為十七的請求，皇帝答應給她自由。如今，她要跟着家人離開京城了，回蓬萊老家，現在是來跟十七告別的。
從此湯俊楓和魏欣蘭天各一方，孟寒與十七陰陽相隔。親眼見到兩對戀人一對生離，一對死別，李唯秋在心裏告訴自己，人生短短數十載，生命脆弱易逝，相愛不易，她若還執着于世俗倫常，那麽她和姜明燦的未來也逃不脫生離死別的結局。一直恪守禮教的李唯秋做了她這輩子最離經叛道的決定：去杭州，挽回自己的夫君。
命運喜歡和人開玩笑，讓你擁有一切，卻又會突然奪走一切。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運，三對戀人的未來又會如何？未來的日子裏是快樂還是悲哀？時間會告訴我們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夜之間，孟寒，皇帝，我，所有人都失去了十七。因為十七我也流過很多眼淚，從去年想到這個故事之初，到如今，每次想到這個情節就止不住眼淚。最開始是聽《亂紅》這個曲子，想到十七離世的場景我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後來是《天人可見》、《落梅雪》、《依山觀瀾》。每一首曲子都是悲傷。最近聽依山觀瀾腦海裏就有這樣的畫面：楚琯站在杭州摘星樓的舞臺上，燈光、紅綢帶、音樂伴着，她唱着這首歌，回想起十七，心中為十七祈禱。臺下坐着姜明燦，聽着歌想到孟寒，想到十七，為她們的遭遇傷心，默默拭去眼角的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