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七的信

從下午到晚上，曉月把她所知道的關于孟寒和十七之間的一切都告訴了洛央。從護城河邊的偶然邂逅，到宮中的彼此傾心，再到十七被煙花所傷孟寒傷了自己的手為十七試藥，十七好了之後兩人如膠似漆，向皇上求來了賜婚。十七卻在大婚前突然病倒，年輕的生命在孟寒面前一點點消逝。最後十七離世，孟寒生無所戀，卻硬是被皇上留住了性命。

洛央聽到孟寒為了試藥傷了自己的手，便已經紅了眼眶。聽到十七病倒更是難過。聽曉月說除夕之夜孟寒帶着十七去看煙花那段，終于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哭着聽完後面的故事，洛央已經完全忘我，滿心滿意的只有心疼，心疼十七，也心疼孟寒。

講完故事，曉月也是淚流滿面。

“洛姑娘，孟寒肯帶你去見公主，你必定是她信任之人，這也是我會跟你講這麽多的緣由。我雖未問，但想也知道她這些年一直一個人，過得不易。你雖未承認，但我卻從你看她的眼神中窺見了那滿心的在意。若你對她是真心的，希望洛姑娘今後不要再讓她孤身一人了。”

“曉月姐姐，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做，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在一起。”

“洛姑娘，你可是有所顧慮？”

洛央點點頭。

曉月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洛央。

“打開看看吧，希望能解你所惑，打消你的顧慮。”

‘看信之人想必是位姑娘。能看到這封信，你必定是孟寒的有緣之人。我是盛怡萱，十七是我的排行。寫這封信終究還是因為放不下她，怕她一個人孤零零漂泊。

孟寒是個聰明、溫柔的人，你對她好她便會對你好，若非誠心相待之人，她通常不會去理會。她很重感情，每一個曾與她誠心相待之人她皆會放在心裏，用心護着念着。

我也曾在發現孟寒女子身份後，想過舍了這不容于世的感情。兩個女子相愛，這需要何等的勇氣與決心，我怕了。可她不怕，她不僅不怕未來之艱難，更不怕今後日日對着一個面目扭曲醜陋之人。臉毀了，我那時竟覺得整個人都毀了。是孟寒陪着我，為我傷了手，為我試藥，不眠不休多少個日夜，才試出了治療之法。是女子又如何，世間上又有幾個男子能做到孟寒這般？我那時便下定了決心，此生非她不嫁。縱使今後不能擁有兒女，也無怨無悔。

可惜，天意弄人。我終究不能陪孟寒走完這一生。

無論孟寒是男是女，我們的感情都不會摻半點假，我們的感情都不會傷及旁人，更妄論道德、倫常。相愛便是愛了，不偷不搶，與他人何幹？苦樂自享，悲樂獨嘗。

若你能想開，若你是真心愛她，請你完完整整陪她走完這一生。我也祝你們此生喜樂無憂，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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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信，天色已晚，洛央就這樣哭着回到了客棧，撲進了孟寒懷裏。

哭夠了，她才從孟寒懷裏起來，仰着頭心疼地去摸孟寒的臉。孟寒有些別扭地躲開了。洛央收回了手，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間，趴在床上流淚不止。

‘為什麽老天爺要拆散她們？為什麽讓她們兩個人都如此痛苦？’

第二天醒來，洛央再次打開了那封信，看到信上那句“完完整整陪她走完這一生”，洛央發了呆，‘我能做到嗎？她會接受我嗎？不，無論她怎麽想，怎麽做，我都要完成十七姐姐的願望，陪着她一輩子！’

洛央不是一個喜歡猶豫的姑娘，決定了的事情就是板上釘釘的了，不會再動搖。就像當年她還是個孩子時，決定了長大要嫁給孟寒，就真的堅守了這個願望整整十年。然而這一次，她要堅守更久。

與此同時，孟寒去了曉月那裏，她想知道洛央昨天在這裏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哭着回去？

曉月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怕是想家了吧。

她接着話鋒一轉，開始詢問孟寒與洛央的事。曉月是十七的貼身婢女，讓孟寒有一種親切感，仿佛已經成為了親人般。而她和洛央的事，也沒有多少需要顧忌的地方。她便隐去了洛央對她的感情，講了兩人從相識到重逢，再到共同進京的事。

曉月聽完點點頭，想了想，對孟寒說：“你覺着洛姑娘與你的醫術孰高孰低？”

“五年多的時間我只專注于醫術，而洛央研習醫術的同時還練了武功，況且洛央實踐經驗不多。因此單論醫術，我應該是在她之上。但苗醫與漢醫治療同一病症的方法大相徑庭。也可以說我們是各有千秋。”要是擱以前，孟寒必然會謙虛地表示大家差不多，但如今心态早已不同，如實相告是最好的選擇。

“我雖然不了解醫術，但也知道每一種醫術必然都是博大精深的。你若想在醫術上更上一層，何不學習苗醫，宗苗醫與漢醫精髓，必定能對你的醫術有所提升。”

孟寒思考着曉月的這些話，并不急着表态。

“孟寒，你知道公主她當年是什麽病嗎？”

孟寒聽到曉月提起十七，眼神瞬間變了，悲傷地搖搖頭。

“去學一學苗醫吧，說不定就能知道公主當年到底得的是什麽病了。”

孟寒思索半晌，點了點頭，淡淡道：“只是找誰去學呢？”

“和洛姑娘啊，或是和她師父學。”

“她怕是不願吧。”洛央馬上就要獨自回苗寨了，人家是為了遠離自己才走的，總不能硬是跟着人家吧。

“怎麽會，昨日我跟她提起這事，她也是願意的。若你不信，回去再問問她。”曉月昨天并沒有提過這件事，但是見洛央昨天的一系列表現，她斷定洛央的心裏接納了孟寒，所以孟寒待會兒回去必然是不會碰壁。

事實也确實如曉月所料，洛央答應了，只不過她說：“我可教不了你，你若是想學就與我回苗寨，我讓我師父教你。”

孟寒右手食指劃着茶蓋邊緣的輪廓，思考着這件事的可行性。

“你若是不願，我也不強求，我獨自回去便是。不過你今後再想學，可就不一定找得到我了。”

“為何會找不到你？”孟寒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吃驚地望着洛央。

“回去我爹要是強迫我嫁人，我也沒法子了。只能順了他的意，往後會嫁到哪個寨子去還說不定呢。若是嫁到那些偏遠的寨子裏，恐怕你這輩子都見不着我了。”

“這麽嚴重？”

“當然了，你到底跟不跟我去？”

孟寒望着洛央，嘆了一口氣，回她：“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提起十七了吧，且虐且珍惜。故事早已過半，感謝陪伴，今後仍願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