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雲玦與那面鏡子在陰暗的水牢糾纏不清的時候,鐘清則是在思考個問題,他到底要不要廢了雲玦的根骨?

天衡宗不願意趕走雲玦,他們看的無非是雲玦的資質,那如果這份天資不複存在了呢?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雲玦會徹底失去利用價值,被天衡宗毫不猶豫地舍棄。道門是個無情的地方,沒有修煉資質的弟子連路邊野狗都不如。

而對于雲玦而言,龍本來就沒有修煉天賦這說,它們生來能夠化用天地靈力,每隔定的年月脫胎換骨,修煉法門與修士截然不同,挂逼之所以是挂逼,別說廢去修為,哪怕是死了燒成灰都能涅槃重生。所以廢去根骨對龍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作為個反派,原則上就是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鐘清找到了天衡宗藏書閣,當他問名守藏弟子要種“能夠廢了修士根骨”的方法時,那名年輕的弟子瞠目結舌良久,重複了遍,“廢了修士根骨的方法?”

“對。”

“沒、沒有吧?”

鐘清心想你們這天衡宗風氣這麽好的嗎?書上明明說千百年來各派修士們為了丁點修為就鬥得你死我活,你們就沒見過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沒見過反派害人?這顯然不大科學。他于是與那個吓呆了的弟子商量道:“你只需将方法告訴我,其他的事情與你無關。”

鐘清哪裏想得到那弟子心在想什麽,這廢修士根骨的方法那是多了去了,可鐘清作為個天衡宗頂級高手他會不知道嗎?他為何要來問自己個小小的守藏弟子?正是因為見多了勾心鬥角才害怕,怕的是引火燒身啊。

可是那弟子也不敢得罪鐘清,這位天衡大師兄随便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他了。

鐘清很快按那弟子所說的,找到了樣法器,看上去就是三枚很普通的骨釘,泛着幽藍色的光。那名弟子對着鐘清道:“這是巨獸騰蛇的脊骨所制,将三枚骨釘分別釘入身體,般不到半個時辰修士的根骨就會廢盡,這原是天衡宗懲處那些犯了極惡不赦大罪的修士用的。”那名弟子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般會從這裏釘入,不僅能夠讓人修為盡廢,還能夠使得他五識錯亂,痛不欲生。”

鐘清捏着那三枚骨釘的手明顯地動了下,他指了指太陽穴,道:“從這裏釘入,人怕是活不了吧?”

那名弟子道:“不定會死。”又道:“釘在其他地方也有用,只要确定穿過骨頭就可以,但般還是會從這裏釘入。”他又指了下太陽穴。

鐘清道:“為什麽?”

那名弟子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半天才道:“從這裏釘入的話,人會受到最大的痛苦,據說是連最強大的修士也要跪地求饒。”

鐘清忽然間就領會了,修士的鬥争還是殘酷啊。

那名弟子見鐘清握着骨釘不說話,道:“若是想要不痛苦的,那或許可以試試丹藥。”

鐘清立刻道:“那不行。”他不能确定天衡宗的丹藥到底哪裏出了問題,那條龍碰到丹藥就發瘋。

那名弟子卻誤解了鐘清的意思,還道他是故意挑選讓人痛苦的,于是就沒有多話。眼見鐘清拿着東西走了,這弟子的心卻依舊是七上下的,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可怎麽辦?鐘清可不像是拿了這東西去做善事的。殘害同門可是重罪,更何況他始終想不明白鐘清為何誰也不問偏偏問自己?

明顯良心不安的弟子邊疑窦叢生邊惴惴不安,他不停地在摸自己的手,他回身繼續去做自己的事情,卻忍不住好幾次走神似的看向眼鐘清離去的方向。

鐘清拿了那三枚骨釘卻沒有直接去找雲玦,而是先個人在雲須峰上坐了陣子,遍遍地數着這三根骨釘。

有的事情你真是不得不做,最終,鐘清站起了身。

水牢,雲玦正靠在牆壁上看着虛空處,他在思考最近這陣子發生的事情。明明已經被沉入深潭,那面鏡子發出的聲音卻還是直從腦海傳來,“救救我,救救我。”雲玦坐着思索的時候,那聲音就仿佛是魔咒似的圍繞着他。

雲玦道:“夠了。”

“救救我,救救我。”

雲玦道:“不要再說了。”

“救救我,救救我。”

雲玦擡手揉了下自己的眉心,閉上了眼,也不知道從何時起,那叫聲忽然就消失了,雲玦過了陣子才注意到這事,他睜開眼仔細聽了會兒,确實是沒有了。就在雲玦暗自松了口氣的時候,黑暗的隧道有腳步聲響了起來,同時有光移了過來,雲玦忽然擡起頭,漆黑的眼睛像是有光劃過似的亮了起來,卻在看清來人的瞬間消失。

鐘清手裏拎着盞燈從隧道走了出來,飄忽的燭光在他臉上跳動着,他停下了腳步,兩人對視,隔着水幕,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片死寂,還是鐘清先開口說了話,“你的傷怎麽樣了?”

在雲玦眼,這位天衡大師兄此時出現在此地無非是來看他笑話的,又或者是趕過來斬草除根。他從沒忘記自己落到這地步差點葬身火海都是拜誰所賜,自然也不會蠢到認為這位天衡大師兄真是來探傷的。

“你來做什麽?”

鐘清道:“我是來給你賠禮道歉的,那天就怪我和你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我也沒想到害得你受這麽重的傷,現在還被關了起來,真是對不住啊,你沒事吧?”

雲玦的眼神都沒變過下,就這麽冷冷清清地看着鐘清。

鐘清覺得這孩子的眼神真是絕了,他心道你這會兒倒是沒哭沒崩潰也不要我抱了,看這樣子估計心裏還盼着我去死,翻臉不認人真是無情啊,果然和葉夔是對。他道:“小師弟啊,你說你不小心燒了藏寶閣,這麽大的罪過,我要是你啊我就立刻頭也不回地離開天衡宗,再也不回來了。”

雲玦知道鐘清直想要自己離開天衡,他如今這麽說,那說明天衡宗并沒有打算趕他下山,他道:“我為何要離開天衡?你這麽怕我留在天衡,難道是怕我殺了你?”

鐘清心知這梁子是真的結下了,本來他還打算裝模作樣再好好勸遍,忽然就覺得沒意思,切入正題道:“我再問你最後遍,我即刻放你下山,藏寶閣的事筆勾銷,你現在立刻離開天衡宗,你願不願意?”

雲玦的回答全在那個眼神,別說他完全不相信鐘清說的話,就算鐘清說的是真的,他也不會離開此地。龍般不記仇,但旦讓它記住了,就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直到對方盡數償還,十倍、百倍、千倍的償盡。

十二歲的少年,沒有人教過他人情世故,也不知道什麽能屈能伸,所有的想法都清清楚楚地表現在臉上,鐘清看着看着莫名就回想起當日他親手處理掉的那六個太元宗弟子的屍體,還真的別說,有那麽瞬間他還真的被那眼神給鎮了下,随即就是陣悵然湧上心頭。

這真的是你逼我的。

雲玦早就在鐘清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心生警惕,鐘清動手他就立刻察覺到了,水幕猛地嘩啦陣響。

鐘清對于他為何只能與雲玦打個平手這個問題,他曾經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他還清晰地記得唐皎曾說原來的大師兄“鐘清”是個真正的高手,那個高有多高呢?天生我才但求敗的那種高。他知道龍很強,可如今雲玦還沒有覺醒龍的意志,這孩子之前又從沒接觸過這些東西,照常理來說,雲玦不應該和他打個平手。

為此他特意去旁敲側擊地問過妙妙真人,最後他得出了結論,或許不是這個時候的雲玦太強,而是他根本不會用之前那位天衡大師兄“鐘清”的修為,鐘清于是翻遍了雲須峰,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麽修煉的書他好拿來研習下,可他始終也沒有找到那位正主留下的任何與修行有關的東西,其實這本身是件更加奇怪的事情,只不過當時的鐘清來不及細想。

鐘清最後是去找了唐皎,唐皎心想要和他堂堂正正對決,自然也很樂意告訴他修煉的法門。

水牢,雲玦被股強大的靈力震出去撞在牆上,又重重摔落在地,他立刻要爬起來,卻被鐘清眼疾手快地把按住,雲玦的右臉直接砰聲撞在了地上,兩只手也被掰過來反扣在身後,前所未有的威壓讓他完全擡不起頭,五髒六腑火燒樣,疼痛難忍他卻聲也沒吭,渾身狼藉的鐘清看了眼自己掌的靈力,又看了眼被他按住不能動彈的雲玦,心想,原來是這麽用的?

若是讓唐皎看見這幕,他可能會當場吐血,求求你們不要把這種打架說成修士對決好嗎?我們修士還要臉。

鐘清對于臉面這種東西看的很輕,他顯然不覺得自己在恃強淩弱,好不容易把本就受傷的雲玦制住,他抽出只手去掰雲玦的臉,“我再問你最後次,你到底走不走?”

“滾!”

感覺到那話的怒意,鐘清用只手按住他,另只手從懷拿出那三根骨釘,雲玦不停地劇烈掙紮,鐘清本來就是第次和人動手,其實他心也緊張的很,眼見着雲玦趁着他騰出只手的功夫似乎要掙開了,他立刻用力把将他的頭按回去,雲玦的臉再次狠狠撞在了地上,額頭直接撞出了血,鐘清看到血的瞬間手明顯抖了下,“我最後問你遍,你要不要即刻下山?”

“我要殺了你!我定會殺了你!”

鐘清清晰地感覺到了那道聲音滔天的怒意和殺意,他沒有再說話,三枚幽藍色的骨釘就抵在雲玦的肩膀上,卻直沒按下去,他活了二十多年第次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說實話他還真的有些下不去手,這三根骨釘也不小,要生生地從骨頭裏穿過去啊,他腦子裏莫名劃過去個念頭,這萬這東西對龍有其他影響呢?又或是萬沒什麽作用呢?

就在鐘清還在想的時候,身下的雲玦卻忽然吼了聲,數道強大的靈力從他身上綻了出來,鐘清下意識睜大了眼,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同瞬間雲玦掙開了他的手想要翻身而起,三根骨釘完完整整的沒入其,鐘清的手甚至沒動過,雲玦自己撞了上來。

“啊!”

水牢爆發出聲極為凄厲的吼叫聲,狂亂的靈力頓時卷得整個溶洞頂上的鐘乳石和岩壁都在下暴雨地往下摔,砰聲又砰聲駭人無比,驚呆了的鐘清這時候哪裏敢松開手,他反扣着雲玦的手腕死死地将人按在了地上,血從雲玦的肩膀上迅速湧了出來,很快他滿手都是血,雲玦的手臂上太陽穴上青筋全部根根地綻出來,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全是猩紅的血霧,雲玦字句道:“我、要、殺、了、你!”

鐘清也完全看呆了,“別動!”他見雲玦疼得渾身都在抽搐,他怕出事,伸出手去要将那三枚骨釘弄出來,下刻,雲玦卻側過臉猛地口咬住了他的手臂,三注鮮血直接順着牙齒流了下來,鐘清兩眼黑,“操!”

鐘清疼得差點沒直接甩他的耳光,在最後刻愣是停住了手,那孩子滿口是血死死地咬着他,眼睛猩紅片,眼角浮着紅色的水光,像是只受傷的幼獸樣死死地抵着他,簡直是要和他同歸于盡。

但是疼啊!鐘清他媽的在想,真他媽的疼啊!

就在這混亂無比的場景,道滿是驚怒的聲音響了起來,“住手!”

妙妙真人與衆清妙閣修士趕到此地,雲霞真人,葉夔,還有幾名弟子所有人都來了,而在他們的身後跟着的是鐘清不久前見過的那名藏書閣弟子。那聲“住手”是妙妙真人喊的,“放肆!鐘清!”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真的是!

葉夔最先走上前去,他伸手掌拍在了雲玦的肩上,三枚骨釘瞬間飛出去釘在了地上,同時他兩指迅速按在了雲玦的頸背處,靈力灌了進去,雲玦下意識松開了口,鐘清立刻将滿是鮮血的手收了回來,兩排極深的牙印幾乎成了兩道血洞,血肉模糊,鐘清用力地甩着手,疼得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夔看了眼鐘清,“你沒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每晚十點鐘更吧,最晚十點半,如果沒有特殊意外情況下就暫定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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