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聖地裏依舊漆黑一片, 只是肉眼可見的那些厚重的霧氣稀薄了幾分,再不複先前那般伸手不見五指。
霧氣流轉的聲音清晰可聞,還有人低低的啜泣聲,那聲音裏是無知和痛苦, 一瞬間出現卻又在下一瞬間戛然而止, 尋不到半點蹤跡。
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走進聖地, 如果他見過光明教會那個聖子的模樣,他就會看到極為荒誕又可怕的一幕——他們高高在上的聖潔的聖子殿下, 身上已經有了黑暗的色彩。
***
塞西爾低下頭,下巴磕在墨菲的肩膀上。
懷裏的人冷的像冰雕, 沒有一點溫度, 雖然肌體依舊柔軟,随他擺弄,但就連吐出的氣也帶着深重的寒意。
在極度的寒冷和痛苦的侵蝕下, 墨菲的眼中已經看不到半點神采。
與之相反的, 塞西爾的身體卻有了溫度。
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愈合, 蒼白的膚色變得正常, □□在外的臂膀虬結有力,他在逐漸恢複自己的實力。
兩個赤身裸體的人抱在一起,塞西爾幾乎将墨菲的身體完全掩蓋, 他們觸碰在一起的地方尚且有着幾分溫暖,所以不管墨菲有多痛苦,貪戀着這一點溫暖的他再怎麽掙紮也不會從塞西爾的懷中離開。
這點無法放手的溫暖, 換來的是更漫長的痛苦,但全憑本能行事的墨菲不知道。
他的身上浮現出一些青黑色的斑紋,那是冰冷的寒氣堆積造成的,暗系元素在不斷的侵蝕他的身體, 在塞西爾沒法完全顧及到的地方就會出現,根本無法避免。
它們的出現沒有任何規律,手臂、指尖、腿彎抑或是小腹,只要不是他們身體相接的部分,都有可能。
那個位置的一切開始凍結,若不是有墨菲身上源源不斷的願力出現,早就會凍結成冰,輕易一碰就粉碎。
饒是如此,疼痛也是不可避免的。
這些黑色斑紋是墨菲痛苦和恐懼的根源,但他被束縛在這裏,不論如何都躲避不了這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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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爾寬大的手掌下滑,覆蓋在他的小腹上,那片冰冷的青黑色被他完全遮掩,來自主人的力量在控制着手掌底下這片冰冷漸漸消失。
墨菲恍若放松的吐了口氣,身子又軟下來,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去喊塞西爾的名字。
“塞西爾大人……”
輕到若不是塞西爾就在他的身邊,根本就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他已經累極了困倦極了,只是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迫使着他依舊保持着一絲神志,完完全全的體會着那些痛苦,他連嗓子都啞了,眼淚也哭不出來,只在那些痛苦堆積到他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才會突然從喉嚨裏逼出一點喊聲來。
但就是這樣,他還是相信着塞西爾,相信着他的光明神。
比之前更為濃郁的願力源源不絕的從他的身體中湧出,仿佛絕境中的唯一希望讓他的信仰更加堅定。
“我在。”塞西爾低聲回應。
墨菲的表現超出他的想象,他本以為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因為痛苦而喪失思考的本能,忘記他唯一的信仰,那時候為了保住墨菲的性命他就不得不停下來。
但是直到現在,他預想中的那一刻都沒有來臨。
他的小聖子依舊堅持着,堅定的相信着他的話。
這讓塞西爾心中那點惱火消散無蹤,他的小聖子的确就是無意的,犯了錯膽小怕事不願意承認,卻又用行動表明了他的立場。
塞西爾吐了口氣,看向聖地內殿的大門。
他都不知道現在已經過了多久,因為拿墨菲做媒介這事除了念頭剛剛出現的那瞬間他的心中沒有半絲溫柔之外,再往後他都多了幾分猶豫,以至于他忽略了很多東西。
也許下一刻,光明教會的那幾個老怪物就會帶着人沖進來,塞西爾必須警惕,他必須在那個時間到來之前,恢複到能從光明教會的手中逃離出去的能力。
只要他能離開,一切就還有機會。
塞西爾閉上眼,沒再去看墨菲狼狽的樣子,他靠在墨菲的肩膀上,滾燙的呼吸落在冰冷的肌膚上激起一陣戰栗。
塞西爾無聲的說道:“墨菲,再堅持一會,相信我,我會帶你出去。”
若是被那群人看到墨菲現在的樣子,就算是聖子,就算有可能是被他強迫的,他們恐怕也容不下墨菲了。
一個被污染了的聖子殿下,再也沒有可能擔得起教皇的位置,光明教會會在最快的時間裏選出新的聖子,然後将墨菲囚禁到死或者秘密處死。
所以,塞西爾想要離開,必須将墨菲也帶走,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偌大的聖地中,痛苦的□□依舊存在。
***
尤妮絲少有這麽冰冷的時候。
至少在教會之中許多人的印象中,這位一直陪伴在墨菲聖子身邊的修女平日不怎麽說話,但卻也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只要有事找她絕不會被拒絕。
她就和聖子殿下一樣,用包容的心對待着每一個人。
然而今天的尤妮絲修女卻沒了往日的柔和,她臉上連半分笑意也無,一時之間都沒人敢靠近她。
只有聖子殿下才能影響到尤妮絲修女的情緒,只是不少人前不久還見過聖子殿下,看起來并沒有什麽問題,再加上若是聖子殿下出了事情,尤妮絲定然不會離開半步,恐怕是有什麽事情惹得尤妮絲修女動怒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人膽子那麽肥,敢惹尤妮絲修女動怒。
她率先去的地方便是墨菲和依蘭公主談話的那處長廊。
聖子殿下并沒有與他多說,但是聖子殿下的不對勁是從這之後開始的,尤妮絲便知道她必須從依蘭公主的身上開始找線索。
只是出乎她預料的是,她在那處走廊上看到了啾啾和約書亞。
啾啾皺着鼻子在四處尋覓着,它在這裏聞到了濃郁的主人的味道,還有那位依蘭公主的味道,這便單方面的認定是依蘭公主欺負了墨菲。
在嗅覺上幫不到半點忙的約書亞聽着它憤怒的叫聲:“......”
雖然他并不喜歡那個靠近哥哥的公主,但對方若是想在教會內欺負哥哥是不可能的,不得不承認,那公主喜歡哥哥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欺負他?
啾啾的猜測被約書亞直接一票否決了。
這時候他們便碰到了前來的尤妮絲。
同樣的問題遞到尤妮絲的面前,她也說不出理由。
她後悔極了,為什麽那時候要避開,否則便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只知道這一切和依蘭公主有關系,但再要往後卻半點不知了。
尤其是這時候輝光帝國車隊已經離開,在沒有主教及以上的命令前,尤妮絲不可能冒着和輝光帝國交惡的可能攔截他們的車隊,只為追尋這件事情的真相。
夜色爬上天幕,皎潔的白月已經升上天空,約書亞盯着外面,突然記起了一個名字。
“蓋倫。”
尤妮絲:“什麽?”
“蓋倫,”約書亞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就是那個把我送到教會的劍士。”
約書亞剛一提起的時候,尤妮絲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是誰。
等到約書亞說完是将他送來的那個男人的時候,她才意識到約書亞說的到底是誰。
那個并不信仰光明神卻假裝光明神的信徒來到這裏的劍士,這段時間尤妮絲還派人調查過他,查過有關于他的事情,但近幾天來她沒怎麽關注過,再加上聖子殿下出了問題,旁的事情她更不會去注意了。
“蓋倫?”尤妮絲看着約書亞,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個男人來。
約書亞低着頭沉思了一會,還是認真地開口:“我有這種感覺,一定和那個人有關系。”
他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只是約書亞不止一次的回想起他被關在籠子裏的時候,他想起那個男人的聲音,莫名其妙就将他記在了心裏,然後這一切就在這個時候翻出來,讓他毫無緣由的将目标定在這個男人身上。
尤妮絲:“他和聖子殿下之間怎麽會有關聯......”
只是她尚未說完自己的話,卻突然想起來之前的事情來。
依蘭公主喜歡的那個人,正是蓋倫。
他和墨菲之前還曾提起過蓋倫在塞合城發生的事情,事實證明他的确對依蘭公主隐瞞了許多,而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依蘭公主直接缺席了聖子殿下的課,她再出現的時候卻是來向聖子殿下告別的。
這似乎真的和那個叫蓋倫的年輕人有關,尤妮絲不由得驚訝的看了約書亞一眼。
她立刻讓人去查有關蓋倫的事情,沒過多久,一直等候的尤妮絲她們便得到了答案。
輝光帝國的人員早就離開了,但是他們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帶上蓋倫,來時的路上與依蘭公主再親密不過的蓋倫,被抛棄在了塞合城。
目前還不清楚他是怎麽惹惱了依蘭公主,但被趕出來的他雖然狼狽,卻并沒有危及性命。
尤妮絲知道,要想弄清楚聖子殿下為何會那般悲傷的原因,她需要從這個叫蓋倫的男人身上找答案。
***
時間繼續流逝,塞西爾一直在等待,他的目光時不時就會掠過聖地內殿的大門。
他可以肯定,自從墨菲進入聖地至少已經過去了□□天,不論光明教會的人最後做出了什麽樣的決定,在明知他已經蘇醒的情況下他們都該沖進聖地做一個了斷。
但是他所等待的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那扇緊閉的門沒有動靜,沒有任何人靠近,聖地裏只有他和墨菲兩個人。
初時塞西爾可能還會認為教會是打算用時間來麻痹他,以降低他的警惕性,但是随着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看着墨菲蒼白的臉色,突然生出一種古怪的猜測來——會不會是他和墨菲之間在一開始就産生了些誤會。
比如墨菲從一開始就沒有将聖地中的事情透露出去。
越是這麽想,塞西爾就越覺得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很大,回想起來,他的小聖子的确沒有說過他們的事情已經被外界知曉,他只是一個勁的念叨着他們會死,但不論塞西爾怎麽問都不肯說出原因。
也正是因此,只能聯想到這一種可能的塞西爾直接便将這種可能當成了現實,也就有了現在的一切。
以墨菲為媒介,将原本屬于他的力量全部奪回,的确會給墨菲帶來極大的痛苦,對他的身體也有一定的損傷,只是面對着那種必死之局,這是塞西爾和墨菲唯一能脫身的辦法,他不得不這麽做。
但若真的是他誤會了......
塞西爾引導着墨菲體內的漩渦暫停,讓他從整個轉化的流程中抽身而出。
外界的寒氣少了他的引導,不會再主動地靠近墨菲,只在周圍随意的飄蕩,但墨菲的狀态并沒有好上多少。
他體內依舊積攢着無數的寒氣,凍得他神志不清。
塞西爾伸手去摸他的臉頰:“墨菲?墨菲?”
昏昏沉沉的墨菲只覺得有溫暖靠近了他,歪着頭靠向塞西爾的手心,半張小臉緊貼着他,有些舒服的眯着眼睛。
塞西爾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試圖讓他清醒過來,一邊又輕聲叫他的名字。
良久,墨菲動彈了一下朝向塞西爾的方向,又有些恍惚的張了張嘴,叫了一聲“塞西爾大人”又沒了動靜。
“墨菲,告訴我,為什麽我們會死?”塞西爾有些迫切的問道,他盡自己所能幫助墨菲驅除身上的寒氣,他想要得到答案,因為他隐約知道,或許就是自己搞錯了。
又過了很久,臉色稍稍恢複的墨菲才仿佛恢複了些神志,對他的話有了些反應。
“黑暗神......”
塞西爾呼吸一窒,他聽着墨菲斷斷續續的開口。
“光明教會...殺了你,黑暗神殺了我...”他這麽說着,然後歪着腦袋倒在塞西爾的肩膀上,有些委屈的哭訴着。
塞西爾的心揪起來。
他不知道墨菲為什麽會提起“黑暗神”,有那麽一瞬間他還以為墨菲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但他沒有,他只是躺在他的懷裏說着他害怕的事情。
不論塞西爾再怎麽問,他能從墨菲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就是這樣,再沒有其他的信息。
斷斷續續的重複的回答,塞西爾很快便明白了,他和墨菲并沒有心意相通,他們擔憂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又因此造成了完全不同的後果。
沒有了寒意的侵蝕,在塞西爾的幫助下,墨菲身上的那些青黑色斑紋越發的暗淡,等它們都消失以後,墨菲的身體便也恢複了正常,柔軟又溫熱,小小的一只縮在塞西爾的懷裏。
他疼的太厲害,也凍得太厲害,本能的有些害怕離開塞西爾的懷抱,就好像外界是全然恐怖的地方,只會給他帶來痛苦。
在安靜中陷入沉眠的墨菲蜷縮着,緊緊的靠在塞西爾的身上。
塞西爾沉默的抱着他,看自己攬在墨菲胸前的手臂,沒有傷口,沒有蒼白的膚色,讓他感到舒适的力量充斥着他的身體,短短不到十天的光景,黑暗神重新恢複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
只是這種恢複建立在墨菲的痛苦之上,是塞西爾一手造成的,他本不需要如此急迫,在他的計劃中他還有着足夠的時間,但他借助墨菲加速了這個進程,哪怕在念頭升起的那一瞬間他的初衷可以算得上是好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那之後他有把這種痛苦當做對壞孩子的懲罰。
塞西爾有些懊惱的捂住了眼睛。
他都幹了些什麽?
墨菲靠在他的頸邊沉沉睡着,淺淺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一下又一下,脫離痛苦以後,他的表情終于帶上了幾分安心。
塞西爾沉默許久,伸手撫上墨菲的眼睛。
白金緞帶仿佛還帶着幾分寒意,但塞西爾的指尖很快将那份寒氣散去,變得溫熱起來。
這種轉化在墨菲願力的影響下,所有的害處都會降低到最低,對墨菲的損傷也近乎于無,只是也只是近乎,要想獲益總得付出代價。
而現在,這個代價将會出現在墨菲的身上。
塞西爾緊緊抱着墨菲,蹭着他微涼的臉頰,許久才終于動作起來。
他摘下了墨菲眼睛上蒙着的白金緞帶,珍貴的魔導器輕易的就被它解開,露出了其下掩蓋着的一切。
柔軟金色的眼睫微翹,閉着眼的時候乖順的掩在一處,塞西爾摸過去的時候刷過他的掌心,那種極其細微的感觸撥動着塞西爾本就軟化了的心。
墨菲的眼角泛紅,那是之前因為疼痛和委屈暈開來的紅色,覆在那處更顯柔弱,這還是塞西爾第一次這麽清楚的去觀察他的眼睛。
衆所周知,光明教會這一屆的聖子墨菲殿下有着極其光輝的金色長發和金色眼眸,那金色的眸子一定擁有着神明般的神性光芒和傾倒衆生的慈悲,将世人的苦楚和災難都看得清楚。
等他成年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會展露在世人的面前,他會作為新的教皇前行。
但是,那是曾經。
塞西爾知道,這只能是一個夢了。
他的小聖子一直祈禱着的,渴望着的,然後遙不可及的夢。
塞西爾吻了下他的眼睛,滾燙的熱度刺激的墨菲稍稍清醒,他微微擡頭,不知道是感覺到了什麽。
塞西爾輕聲開口說道:“墨菲,看我。”
朦胧的呼喚下,墨菲尋着聲音望去,微微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沒有光,只有他自身那一點有若螢火的微光,墨菲并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只有塞西爾沉默着去親吻他的眼睛,沉默着重新将白金緞帶為他帶上。
那是金色的眼眸,比起塞西爾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純潔又無害的眸子,該看到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但塞西爾知道是自己毀掉了它。
那純粹的金色中,生出漆黑的紋路,猶如綻放在明光中的邪惡花朵,徹底将那份神性抹滅。
充當暗系力量轉化的媒介,過分濃郁的暗系力量在他的身體中穿行,堆積在他身體的每一處,将他的身體染上黑色。
身體上的殘留尚且能被輕易地抹去,塞西爾知道自己有這個能力,他也的确做到了,但眼睛不可以。
眼睛是有神性的地方,能映照他所看到的一切。
光明教會的聖子維持着肉身的純潔和心性的純潔,他們對眼睛的保護更為深重,從未見識過任何污穢的黑暗的眼睛,赤子般的光芒要在成年的那一刻完全印上光明的影子。
墨菲身上的白金緞帶本身就是為了保護墨菲而存在的,保護他即便在聖地內修煉,面對着那麽多的暗系力量也依舊保持着金色的純潔。
但是,當那些幾乎占據了半個聖地的寒氣在短暫的時間內進入他的身體,充斥着他的身體,就連黑暗神都沒法做到的百分百的排除,更不要說只是一個魔導器了。
見識過黑色的眼睛,永遠都褪不去他見過的黑色。
墨菲的眼角不知何時含了一滴淚,在塞西爾的注視下滑落,或許在睡夢中,他也已經意識到自己再不會是曾經那個完全聖潔的聖子。
塞西爾閉上眼睛,緊緊的抱住了墨菲。
他早就知道會有這個後果,但這個後果只是因為無端的猜疑而出現,讓塞西爾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墨菲的眼睛被人發現問題,他就會被剝奪聖子的身份,光明教會雷厲風行的手段從來不會追究原因,他們只會在最開始的時候用最快的速度将罪惡掃清,哪怕那個人是他們現在捧上天的墨菲聖子。
塞西爾沉默良久,輕聲說道:“墨菲,黑暗神永遠不會傷害你,他用自己的性命起誓。”
黑暗的聖地中,除了懷裏的小聖子,再沒有什麽是塞西爾所在意的,他撿起自己的袍子,将墨菲緊緊的裹在自己的懷裏。
頭頂、胸口,屬于光明神和榮光獅子的力量因墨菲的靠近而跳動着,又被他日漸強盛的力量壓制着,塞西爾閉着眼睛陪着墨菲一起沉湎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