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墨菲恢複意識的時候, 如同置身在溫暖的泉水中，無數的力量溫柔的穿過他肢體的每一處地方，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游移，最終融化在他的血肉中, 鑄成他純淨無暇的軀體。
他的意識朦胧, 仿佛回歸母體般懵懂, 過于舒适的狀态讓他連睜眼都不願，他就好像漂浮在水中的浮萍, 随着水波晃動，無依無靠卻又被牢牢地固定在一處。
直到他聽到耳邊的呼吸聲, 輕微的聲音裏帶了幾分痛苦的喘息, 促使着墨菲睜開眼來。
“塞西爾？”
他咬字含糊，幾乎都聽不清楚，但他身後的人還是第一時間作出了回應, 攬在他胸前的手收緊了些, 與他十指交握。
“我在, 醒了？”
那聲音在墨菲的耳邊響起, 滾燙的氣息就噴灑在他耳垂上，讓他下意識的有些閃躲，卻無論如何都逃避不開。
墨菲慢慢就清醒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 卻又喪失了對它最大限度的控制，遲緩而僵硬。
這是墨菲第一次真正的認識到“力量”這兩個詞的含義。
在他的身體裏，像是流淌的岩漿一樣的能量循環流轉着, 每一次循環他都能感受到那能量似乎變強了一分，自身的強大讓他覺得一切盡在掌握。
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身周湧入他的體內，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它們在墨菲的體內交融着轉化, 彙聚成新的力量，伴随着濃郁的願力洗滌着墨菲的身軀和靈魂。
墨菲睜開眼，他看到塞西爾箍着自己的手臂，他又一次赤.裸的靠在塞西爾的懷裏，掙脫不得。
和那次昏迷後醒來差不多，只是那時候是無盡的黑暗之力借由墨菲的身體向外而去，而這一次卻是那些代表着光明的力量源源不斷的湧入他的身軀。
他和塞西爾在修煉中的角色互換了。
墨菲想到那時候的痛苦，塞西爾此刻恐怕也經歷着和他一樣的遭遇，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身邊的人就先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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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神格還沒完全融合，再忍耐一下。”塞西爾下巴磕在墨菲的肩頭，低聲說道。
是了，神格......塞西爾給了他一枚神格，當那枚神格進入他的身體的時候，墨菲便失去了意識，直到現在他才重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他的确能清晰的感受到體內那一道光的存在，只是此刻處于将融未融的狀态，似乎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的消失在他的體內，成為他靈魂深處的烙印，而随着它的消失，墨菲對身體的掌控度越來越高。
這一切依賴于塞西爾身上湧來的那股力量。
墨菲忍不住問道：“不疼嗎？”
“疼，”塞西爾笑着回應，“只要你的眼睛能恢複，疼一點也沒事。”
他知道墨菲會心軟，所以才鉚足了勁的裝自己不在乎，因為只有這樣，墨菲才會對他越加的溫柔。
墨菲又察覺到他們之間過于親密的姿态，他有些難為情：“為什麽要這個姿勢？”
上一次他沒問，但現在他有那個勇氣開口。
塞西爾：“因為這樣接觸的地方會多得多，現在我是你的媒介，如果可以的話，我恨不得把你整個人都裹起來。”
墨菲：“……”
他隐約能聽到耳邊有什麽聲音，但是還聽得不太清楚，便借此轉移了話題。
墨菲：“我好像能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但又聽不清楚。”
塞西爾：“你在許多人的心中是唯一的光明聖子，你也在慢慢的轉變成光明神，所以那些信徒的祈禱會傳達到你的耳邊，等你真正融合了神格，那聲音就會清晰了。”
墨菲心中的固有印象便與光明有關，他就算成神也會變成他心中所期待的那個神，也因此無數人因向光明神祈禱而生出的願力都會落在他的身上。
“但那聲音煩躁得很，我很少會去聽。”塞西爾補充道。
墨菲：“……”那你的信徒好像有點可憐。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墨菲便明白了塞西爾那樣做的理由。
他耳邊的聲音越發的清晰，無數的聲音在墨菲耳邊回蕩。
“光明神在上，讓這場戰争早點結束吧！”
“願光明神保佑我們的墨菲聖子。”
……前面的許多話還是替他祈禱，再往後聲音越來越多，這種各樣的願望便充斥了他的耳朵。
“神啊，我想知道隔壁的伊芙什麽時候才能愛上我？”
“光明神！我想要一個孩子！”
“明天的早餐，我想吃……”
……
諸如此類的念頭侵占了墨菲的大腦，讓他變得煩躁不安起來，偏偏那些話一股腦的在他耳邊想起，他卻又将每一句話聽的分明，對于剛剛感受到“信衆的熱情”的墨菲來說實在是一個挑戰。
塞西爾的雙手捂在墨菲的耳朵上，滾燙的掌心将一切都排斥在外：“墨菲，你可以選擇只聽一點，或者拒絕去聽，一切都随你的心意而動。”
在塞西爾的引導下，墨菲慢慢從焦躁的狀态中抽離出來，他能控制自己聽到的聲音的多少，直到耳邊一片寧靜只剩下塞西爾的呼吸聲。
最後的那部分神格融化在他的體內，墨菲成為了除塞西爾之外唯一的神明——光明神。
感受到體內充盈的力量，墨菲不自覺的有些欣喜，他回頭去尋塞西爾的眼睛，卻意外看到了他眼中的那點黑色。
墨菲的心瞬間就涼了幾分：“塞西爾，你的眼睛！”
作為回應，塞西爾只是向前湊了湊，淡色的唇劃過墨菲的臉頰，說道：“是不是很漂亮，我喜歡眼睛裏有你的顏色。”
墨菲有些說不出話來，為了他的眼睛憑空生出了那麽多事，現在這樣的遭遇落到了塞西爾身上，他卻還笑的那麽開心，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回事。
“你！”他想說什麽，但塞西爾的笑太無所謂，連半分責怪都不忍開口。
塞西爾：“墨菲，只有這樣才能彌補我之前的欺騙，這會讓我好受許多，所以不要為了這個而生氣。”
“之前隐瞞自己的身份，讓你以為我是光明神的事情，我很內疚。”塞西爾直直得看着墨菲的眼睛。
他的确已經後悔了很久了，如果他早一點托盤而出，向墨菲解釋，或許就不會有之前的那些事。
只不過塞西爾也知道，如果先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發生，他或許也不會認識到墨菲對他的重要性。
所以這樣的一切都挺好的。
他不在乎他的眼睛變成什麽樣，但他知道他心軟的小聖子一定會因此因此多愛他一分。
在墨菲看不到的地方，塞西爾的神情中多了幾分得色。
墨菲伸手摸了摸塞西爾的臉頰，對方很乖順的靠在他的掌心，他微微閉着眼睛，像是沉醉極了。
“我也有一件事一直瞞着你。”
沒有猶豫多久，墨菲選擇了開口。
塞西爾已經向他坦誠，甚至做了許多傷害自己的事情，只為了求得他的原諒，同樣有事隐瞞着對方的墨菲也必須坦誠，才對得起塞西爾這份心意。
塞西爾有些好奇：“什麽？”
以墨菲的表現，塞西爾只覺得一直以來對方都是澄澈透明的人，壓根想不到他會在什麽地方有秘密。
墨菲：“我不是真正的墨菲。”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塞西爾，他怕對方因為他的話而心中起疑，哪怕對方在這個時候疑惑沒有半點不對的地方，墨菲卻還是有些害怕的去追尋他臉上的沒一絲變化。
塞西爾心中詫異，但他看出了墨菲平靜面孔下的心慌，于是沒有表達出半分來，只随意道：“不管你是誰，只要是你，我都不介意。”
松了口氣的墨菲最後那絲猶豫消失，将所有關于這個世界的事情都告訴了塞西爾，包括《異界縱橫》這本書和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切經歷。
塞西爾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他本以為要聽到的是什麽光明教會內部的黑暗過往，什麽真假聖子的秘聞，卻沒想到直接聽到一道驚雷劈的他世界觀都有些崩潰。
但最後的最後，心志堅定的黑暗神還是維持住了自己的神色，在他心愛的墨菲面前刷了一波鎮定自若的人設。
“好在是你，不然這時候的我早就該死了。”塞西爾抱着墨菲低聲說道。
墨菲：“沒有我你也能活下來，還能一掌直接把光明教會的聖子拍死。”
塞西爾：“……”難怪那時候的墨菲會如此懼怕黑暗神，在既定的命運前，畏懼是難以避免的。
只不過對于現在的塞西爾來說，這似乎是一道送命題。
塞西爾毫不猶豫的開口：“那那個我，沒有你的陪伴一定過得非常痛苦。”
所有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對塞西爾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墨菲開心，所以挖苦自己什麽的，根本不在話下。
正如他所想的，墨菲的神情放松了許多，有些惬意的靠在他的懷裏：“知道你是黑暗神的時候，我有一種被這個世界欺騙的感覺，雖然是我自己的錯，但也會想，你怎麽會是黑暗神呢？當時感覺天都塌了。”
墨菲訴說着那時候的恐慌。
塞西爾親了親他的側臉：“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欺騙你了，不然你就打我？我現在可打不過你了。”
墨菲微笑，很是放松：“真沒別的事情瞞着我了？”
塞西爾搖搖頭：“沒了，我黑暗神的老底都暴露在你面前了，我絕不會再欺瞞你。”
“我發誓。”
墨菲靠在他胸膛上，輕聲說道：“謝謝你，塞西爾。”
塞西爾托着他的下巴讓他微微偏向自己，在那殷紅的唇上面輕輕碰了下：“聽我的聲音。”
墨菲鬼使神差的放松了他對聆聽的限制，在一衆嘈雜的聲音中，有一道熟悉的溫柔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的光明神。”
“我愛你。”
塞西爾盯着墨菲的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
新的光明神出現在世人的面前，昔日的墨菲聖子從萬丈光芒中走出，成為光明陣營最大的後盾。
沒有人去想他為什麽能會成為光明神，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得見神明的喜悅中，而心存惡意者不敢開口，他們的面前除了實力強大的神明還有無數虔誠的信衆。
薩帕斯的存在逐漸被遺忘，記得他的人都知道了他已經消亡，但這似乎也不重要了。
光明神的出現讓蠢蠢欲動的黑暗陣營悄然後退，他們不再發起進攻，局面為之一轉。
人們知道黑暗神還活着，所以等待着這殘酷的戰争在兩個神明之間決出終局。
特羅洛普和雪萊同樣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何，只是他們追随着光明神的指引，而此時的墨菲卻依然對他們尊敬有加，這讓他們覺得自己得到了認同。
還沒學會怎麽當一個神明的墨菲在塞西爾的教導下緩緩前行，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往最美好的情況發展而去。
但唯一讓他有些頭疼的是塞西爾和啾啾似乎是完全不對頭的兩個，不管是什麽樣的小事都可能引發激烈的争吵，甚至撕破臉皮動手。
這些争吵和争鬥都是由啾啾發起的，即便是墨菲的勸說也不能改變塞西爾在啾啾心裏那差的可憐的形象，約書亞也攔不住啾啾。
當然以啾啾的實力是不可能與塞西爾抗衡的，但塞西爾放任着他，畢竟是墨菲心底在乎的小獅子，也不能欺負的太狠了，光是看着他在自己拉着墨菲親親抱抱而氣得跳腳的樣子，塞西爾那口氣就出的差不多了。
某一天啾啾再次和塞西爾狠狠的打了一架，然後被聞訊而來的墨菲打斷。
打發走動手動腳不安分的塞西爾，墨菲抱着啾啾認真的問道：“啾啾，你為什麽那麽讨厭塞西爾呢？”
啾啾噘着嘴趴在墨菲肩膀上，頭頂的毛都在先前打架的時候禿了一塊，這是塞西爾刻意為之：“他欺負我！”
墨菲哭笑不得：“每次都是你去招惹他，你欺負他還差不多！”
啾啾擡起頭，一臉你不愛我了的控訴表情。
墨菲沒辦法，只能親了他好幾口才讓他安分下來。
一門心思記得塞西爾不是個好人的啾啾在墨菲懷裏哼唧的時候，突然想起了為什麽。
“拉斐爾！”
墨菲：“什麽拉斐爾？”
啾啾控訴道：“他欺負我！他就是那個拉斐爾！他欺負我好幾回了！”
墨菲：“......？？”說好的沒有隐瞞的事了呢？
心滿意足離開的某黑暗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怎麽都忘了？我記得你們之前還很期待掉馬，就黑暗神的馬甲脫了，但拉斐爾的馬甲還沒脫啊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