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想吃藥

丹陽長公主被刺客吓得大病了好幾日，最高興地莫過于臨川公主，她連去千秋殿探望李靈曦都不曾，反正也撕破了臉，雖然不知是誰如此大膽敢在宮內行刺，但總算為她出了口惡氣，還有那孽畜，那般下場，只怪跟了那麽一個遭人恨的主子。

這幾日她天天都來看柳毅，每看一回，便要将此事再回味一遍，柳毅陪伴她多年，又是身邊得重用的侍衛，且在她受李澄霞和李靈曦欺侮時，只有柳毅敢違抗命令護着她，單憑這一點，臨川公主便深受感動，柳毅養傷期間，她倒是日日來探望，越發覺得自己的貼身侍衛雖長相不甚出彩，卻也是個耐看的，雖然寡言少語，但所出之言皆是為着她好，雖然有些逆耳，臨川公主倒也不那麽計較，反之有些許的歡喜。

兩人相處融洽自不必說。

千秋殿這頭，李靈曦病得也委實夠重，已入秋，落入水裏遭了冷風，回來又受到驚吓，她本來身子就不好，越發嚴重了。

偏偏一向好伺候的丹陽長公主，竟然發脾氣不吃藥。

太醫來了就被趕了出去，誰勸都沒用，折騰得上上下下苦不堪言，李世民聽了親自過來坐鎮，也拿她沒有辦法，氣得兩撮胡子一翹一翹的。

你若是強自給她灌藥，她必定不老實地打翻，瞪着一雙泛紅的眼睛，那淚水能把千秋殿給淹了。

李靈曦軟軟地趴在那兒，頭暈目眩。

突聞殿門口有清冽的男聲傳來，李靈曦的指尖動了動，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卻也分辨不出是誰，聲音離她有些遠，且她很是昏沉。

厚重的殿門被推開，她聽着穩健的腳步聲慢慢靠近。

她側過身，慢慢地支撐起身體，望向逆光而來的男人。

男人身姿修長挺拔，一襲玄衣，她只能看到袍擺上的雲紋随着走動漾起好看的漣漪。

她心中一喜，眉眼間都染上了點點笑意，卻在那人走近的一刻僵了臉。

“是你？”她的聲音虛弱中帶着濃濃的失望。

封言道微微一笑，溫潤至極，“貴主以為是誰呢？”

他扶着李靈曦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你病了怎麽也不喝藥呢，是在鬧什麽情緒呢？不如同我講講，也好過悶在心裏悶壞了。”

“我沒有鬧情緒，就是不想喝藥，太苦了。”她悶悶道，“你怎麽知道我病了？”

封言道攏了攏衣袖，指尖撫上她瘦了一圈的臉，“一下朝便聽幾個內侍在嚼舌根，我離得遠了些，卻也聽了一耳朵，說是你遇刺了，可找遍皇宮也沒有刺客的蹤跡，他們猜測，貴主你一向都有些……”封言道想了想，換了個文雅的說辭，“和尋常人不一樣，現在奄奄一息，指不定是遇到了什麽髒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麽刺客，都是你臆想出來的。”

“胡說八道！”李靈曦很生氣。

李靈曦坐了起來，開口喚了萬喜進來，“去給我查，看看誰在背後亂嚼舌根，抓住了，讓十二姐狠狠地懲治。”

封言道一嘆，看着面前面無血色的李靈曦，道：“你既然在意他們背後嚼舌根，何以對待自己的身子便如此肆意呢？快些好起來，就能讓他們無話可說了，要不然，在意你的人該有多心疼？”

李靈曦擡頭問：“那若是不在意的呢？”

封言道替她撥開面頰的發，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畔，“若是不在意，不過也同路邊的阿貓阿狗，縱使再折騰，對于不在意的人而言，不過也是一場鬧劇，笑話罷了！”

李靈曦愣了愣，她對上封言道的眸子，卻在那一波柔情似水中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

候在殿外的太醫們得了信兒，擦擦頭上的汗，紛紛同封言道道謝，丹陽長公主願意喝藥了。

萬喜第一時間便遣人告知李世民，天子臉上多日來的陰霾總算驅散個幹淨。

“如此阿耶可放心了，姑姑不出幾日定能活蹦亂跳了。”李明達停下手中的筆，同李世民道。

李治早就坐不住了，這些日子李靈曦不願意見人，便是見了也不理，好容易想明白過來，李治便停了筆，同李世民告了假，也不管李世民有沒有同意，一口氣跑去隔壁千秋殿了。

李世民見到愛女還乖巧地坐在那裏，對于兒子的不着調，也算是能接受，又想起在病中的李靈曦，老感欣慰，“還是兕子懂事，從來沒有讓阿耶操過心，你十五姑姑這才也太胡來了，怎麽能不喝藥呢。”

李明達過來，挨着李世民坐了，挽着父親的胳膊道：“姑姑不過是心頭難過想撒撒嬌罷了，阿耶多哄哄就是了。”

李世民笑，“怕是也不用我哄了，”他倒是很多事願意同李明達講，“我這兩年尋思着替你姑姑找一個稱心的驸馬，本來慎行那孩子同她青梅竹馬，感情最深不過，雖然有些固執，身體較為其他男兒較羸弱了些，只要你姑姑喜歡倒也無妨，”

想起以前的往事，他覺得有些好笑，“他倆小時候還偷偷地拜過堂，那時候你母後問靈曦想不想做慎行的媳婦兒？你姑姑臉皮厚得很，一口一個郎君，直喊得你小舅舅哭了了事，哪裏知道，這女兒家長大了就變了，臨到頭賜婚吧，她卻又沒有任何理由地拒絕了，哎……”

“所以阿耶又為姑姑物色了蕭世子同封寺正？”

“這兩個都是萬裏挑一的，允文允武，且難得的是長得俊，只是這蕭銳……”

李明達捂嘴嘻嘻笑，“阿耶是想起蕭世子的父親蕭公罷。”

“他那個人，不提也罷。”李世民擺手，蕭瑀此人，為人光明磊落、剛正不阿，卻也因此不懂得變通，時常因為政事在朝堂上同他頂起來，絲毫不将給他這個天子面子，言辭甚至比魏征還要激烈，他一氣之下便會将他貶出長安，可過了一段時日便又念起他的好，便又召回來委以重任，如此反複，至今，已是第五次被貶谪了，可就是這麽個人，生了個如此優秀的兒子，委實讓人羨慕，不留着給自己的公主得多可惜。

“我瞧着，還是封言道合适。”李世民通過良久的觀察，總結而出，“此人才貌無雙，做事卻又雷厲風行，家世又好，比魏叔玉那個繡花枕頭強上百倍不止。”

提起魏叔玉，不免又想到他的頭號仇敵，李世民不爽道：“就那田舍漢，竟生出個如此精致的兒子，也不知道是祖上燒了多少高香，可光好看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

想了想，還是有些不舍，“雖然配不上你丹陽姑姑，但就他那模樣，不做驸馬也可惜了。”

李明達就在想，怎麽聽她阿耶的意思，哪個都是舍不得的，都想留着做驸馬，這會不會也太貪心了一點？亦或是讓她姑姑全都收了？反正大唐的公主私下養幾個面首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