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舊日恩怨

宇文修多羅拍開她的手，嗔怒：“有事表姐無事就直呼其名，離我遠點兒。”

話是這樣說，卻還是帶着她往前走。

遞了帖子，管事的婆子向宇文修多羅賠了罪，有些為難地看向李靈曦等人。

宇文修多羅拉着李靈曦，道：“這是我表妹。”又看向李明達，想了一會兒道：“這是聖人的十九女。”

聖人的十九女？管事婆子想了想，大驚，不就是最受寵愛的晉陽公主？

忙嘩啦啦跪地請安。

李明達怨怪地看了自家姑姑一眼，說好的不暴露身份？

擺擺手，讓衆人起身。

管事婆子哪裏敢再攔，忙打前要為晉陽公主領路，又派人去通知自家貴主。

被李靈曦攔了。

“咱們晉陽公主可是偷偷出宮的，不想讓人知道，明白嗎？”

管事婆子忙點頭。

李明達無奈極了，明明是你帶我出宮的，有這樣的姑姑真是太傷心啦。

這會子還早，賓客沒來齊，作為主人的長廣長公主并沒有來招呼客人，畢竟她可是長公主。

男女賓客被一彎湖泊隔開，到底也沒開放到男男女女公然一處飲酒宴飨，至少表面上還是要做做樣子，至于郎君娘子繞過湖泊來個不經意的相會也是可以的，彼此心照不宣。

蕭銳去了郎君一邊，郎君們個個詫異，蕭世子竟也來赴宴？平生第一遭。

封言道正在松贊幹布身邊作陪，心裏一咯噔，那祖宗也來了？

看了一眼正賞花的贊普，封言道沒有忘記那日在長安大街他眼裏對李靈曦産生興趣的光芒。

女眷這頭，已三三兩兩湊了好幾堆兒，都是些高門貴女，或是诰命夫人，畢竟身份低的也來不了這樣的宴。

李靈曦一行人到時，散在各處的貴女們圍在了一處，中間有兩位娘子似是鬧得很不愉快。

盛氣淩人的是安樂縣主，長廣長公主的愛女楊繡。

委屈地羞憤不已的是聞喜縣主，李婉順。

李靈曦眼睛眯了眯，環視一圈，夫人們仍在談笑飲茶，對面前的鬧劇視而不見。

“這是做什麽呢？”宇文修多羅開了口。

衆人回頭一看，同宇文修多羅打招呼，楊繡也不鹹不淡地喊了一聲“宇文娘子。”

“怎麽哪裏都有你，小賤、人！”盧四娘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雙美目跟噴了火似的。

她逼不得已和杜荷定了親，把怒火都發在了李靈曦身上。

上前扯着李靈曦就往前走，直到在一位夫人面前站定。

“姨母，你看，這小賤、人又回來纏着表哥了，表哥去哪裏，她就跟到哪裏，你去洛陽的這段日子，表哥天天同她在一起，魂都要被勾走了！”

“住嘴！”封夫人臉色沉了下來，暗恨盧四娘口無遮攔，壞她兒子名聲。

向衆位夫人笑笑，這才解釋，“這原是我家的婢子，因手腳不幹淨，又不知禮節，常常同主家娘子們頂嘴，被我發賣，不知怎的今日竟然混進了長公主的花宴，四娘在她手裏吃過虧，今日一見太激動了些，別見怪。”

又吩咐身邊的婆子，“還不将這賤婢趕出去，平白在這裏鬧笑話。”

上前的婆子被一把明晃晃的劍給擋住了。

噗嗤一聲笑，宇文修多羅實在忍不住笑了場。

她上前，拂開秋涼的劍，對封夫人道：“我想這是有什麽誤會罷，我表妹怎麽會是婢子呢？”

“表妹？”陪坐在一側的封慧娘道：“宇文娘子別被她騙了，她确确實實是我府中婢子，且最擅長蠱惑人心，府裏那些小子們個個都和她不清不楚。”

這話說得，換了個循規蹈矩的小娘子只怕要羞憤而死了。

宇文修多羅挑眉看向李靈曦，沒想到你挺會玩兒的。

李靈曦無辜地眨眨眼，不置可否。

李明達覺得掃興極了，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争，一如既往地無趣，見自家不靠譜的姑姑忙着掐架，她悄悄從娘子堆兒裏溜了。

“慧娘，你說出來的話總是不那麽順耳。”

又笑着對封夫人說：“夫人教不好沒關系，等我做了她嫂子再好好教就是了，畢竟長嫂如母嘛。”

封夫人氣了個倒仰，還想嫁進府裏，做夢！

有一旁同坐的夫人到底更冷靜些，思及方才宇文修多羅提及的‘表妹’，因此問：“普明，你這表妹是哪家府上的，竟也面生。”

宇文修多羅的母親壽光縣主還有兄弟姐妹，難道是出自漢王府的？

普明，宇文修多羅的小字。

宇文修多羅很是有禮貌地回答：“她是我姑姑的女兒，出自隴西李氏，在家裏排十五，其他兄弟姐妹不是大王就是長公主，哦，她二哥是當今聖上呢。”

宇文修多羅很促狹。

說完，還朝僵化的衆人眨眨眼，細心提示，“她的封號是丹陽。”

頗受聖人寵愛的丹陽長公主！

盧四娘白了臉，封家母女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三人不約而同想起了在封府對李靈曦做過的事。

衆人問安，李靈曦擺擺手，态度溫和，讓她們別這麽多禮。

她在主位坐了，才慢騰騰掀眼皮看吓得花容失色的幾人。

“封夫人，我們間有些誤會。”

她臉上笑意盈盈，同很多時候都一樣，李靈曦是很喜歡笑的，她也極少發脾氣，哪怕在封府被這一次又一次陷害，她的笑容都是恰到好處的微微揚起。

封夫人穩穩心神，勉強開口：“是啊，都說不知者無罪，長公主在我府上隐瞞身份，以至于造成一些誤會，還請長公主恕罪。”

李靈曦點點頭，表示贊同，“封夫人是封郎的母親，看在封郎的份兒上我也不會同你計較，不過這兩位娘子，我早就說過了，你教不好沒關系，我樂意效勞。”

封夫人連忙道：“這兩個孩子年歲小，口無遮攔慣了，還請長公主大人大量，饒過她們。”

李靈曦：“夫人說笑了，她們比我還年長些，她們雖然屢次對我不敬，但我并不是個睚眦必報的人，便掌幾個嘴巴便是了，長長記性。”

“長公主！”封夫人聲音都拔高了好幾個度，在這麽多夫人娘子面前掌嘴，以後還怎麽出門見人，簡直顏面掃地！

“慧娘是子讓的妹妹。”你不是死纏爛打喜歡我兒子嗎？竟敢如此無法無天，這還沒進門呢，進了門豈不是要翻天！這大唐的公主果真讓做婆母的十分痛恨。

“正是看在封郎的面上，我才輕拿輕放。”李靈曦笑着安撫封夫人，“連皇子公主王妃們都不會在我面前大吼大叫呢，封夫人，請端着自己的體面。”

向秋涼使了一個眼色。

秋涼一下扇倆，手法極快，只聽兩位精細養着的娘子鬼哭狼嚎。

李靈曦面有不忍，連連囑咐，“哎，秋涼，你輕點兒。”

秋涼聽了吩咐，果然下手輕了許多，只不過清脆的耳光聲有節奏地響起，封夫人差點背過氣去。

讓衆位夫人娘子的面皮都緊了緊。

***

李明達提着裙擺，繞過湖泊，她早就聽說長廣長公主府裏養的菊花品種繁多，她正準備去瞧瞧，心想着，我獨自一個也玩得快活！

靠近假山，便聽見有動靜傳來，她放輕了步子，細細聽。

不一會兒便皺了眉，她雖然年不過十一，但天資聰穎，李世民教養她也不會太拘着她，因此，該懂的都懂得差不多，假山內傳來一陣陣男歡女愛的靡靡之音，不難猜出裏面人在做什麽茍且之事。

她正準備掉頭就走，只聽裏面傳來一聲男子大喝：“誰在那裏？”

忽然腰間一緊，已經被人摟着快速離開了是非之地。

男人出來沒瞧見任何人，又轉身回了假山裏，小娘子衣衫淩亂，眸中含淚，慌張不已，“兄長，是誰？”

正是河間郡王李崇義同永靈郡君李繁霜。

***

“十五妹好大的陣仗。”

随着話音而至的是一位身穿華服，頭戴金釵的女子，妝容精美，眼神倨傲，聲音尖銳而刻薄，由一群婆子侍婢簇擁着而來，正是長廣長公主。

她的身邊是正炙手可熱的吉娜公主。

長廣長公主的心思很好猜，楊豫之已經到了娶妻的年紀，又是長安出了名的纨绔，長廣長公主想替兒子找個既尊貴又聽話地媳婦兒，李唐的公主們尊貴是夠了，但是敬而遠之，她本身就是公主，自然很是明白，世家女，賢淑是夠了，但總覺得身份還不夠，因此吉娜公主就最合适。

因此，一早就拉着吉娜公主聊天，考校這個兒媳婦了，這才姍姍來遲。

“十五妹，一年也難得見你一面，今兒個怎麽有興致來我這裏？”

長廣長公主瞧着李靈曦，越發出挑，長得和她的母親宇文昭儀越來越像，不怪聖人愛屋及烏，将她寵得個不知天高地厚。

李靈曦笑笑，“念着五姐前些時日送給我的大禮，想着必定得登門當面謝過才是。”

她說的是長廣長公主将長得和她相似的武才人送進宮的事。

長廣長公主笑得很得意，“很不必客氣，你七姐也來了，方才貪杯，這會子正歇着，等她醒了，你也該去拜見，一家子姐妹，數你最金貴，難得見一面，可別到時候見面不識，鬧出笑話來。”

她在數落李靈曦不知禮數，不把這些姐妹放在眼裏。

“七姐自來和你親。”李靈曦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