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蕭銳質問

李靈曦到了大理寺,封言道正在辦公。

她悄悄進去,蒙住他的眼睛。

其實早在她進門的時候,封言道就知道了,詫異于小娘子的親密,畢竟,自從她回宮之後,就若有若無地和他保持了距離,心頭卻很受用,當下就笑了,“曦娘別鬧了。”

說着去拉她的手。

李靈曦雙肘撐在案幾上,捧着臉,嘟囔:“一下子就猜到了,可真沒勁。”

又同他吐苦水,“你不知道那個吐蕃贊普真是太難纏啦,偏偏聖人還讓我天天陪他游玩,我看聖人是鐵了心要将我嫁去吐蕃了。”

她扯着他的袖子,撒嬌:“封郎,擂臺上你可一定要将所有人打敗啊,這可是我們的機會呀,若真是要我嫁給別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原來是害怕嫁去吐蕃,想起他的好了,她要是一直同他親親熱熱的,別說打擂臺,就是去吐蕃将她搶回來,他都做得出來,沖冠一怒為紅顏嘛。

封言道停下了手裏的筆,将嬌嬌的女郎拉進懷裏,捏她的臉,一本正經地說:“曦娘別胡說,我不會讓你嫁給別人。”

什麽靜待時機,也全都被松贊幹布這一出給打亂了,沒想到這個小娘子的婚事這麽快就被提上了章程,若他再不出手,只怕真是要失去她了。

“我當然相信封郎啦。”李靈曦送了他一個香吻,作為獎勵。

美人獻吻,比以往還要熱情。

封言道許久沒見她,也怪想的,哪裏一個吻就能解思念之苦,掐着她的腰,偏頭就去吻她的唇。

李靈曦害羞地躲閃着,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問:“慧娘的案子有進展了沒有?”

提起死去的妹妹,再好的興致也沒了。

封言道抱着她,将旁邊謄寫的名冊給她看,有些沮喪:“上回你遣人來說河間郡王有莫大的嫌疑,這段時日我細細地調查,并沒有什麽進展,更何況,讓慧娘致命的是心口被利器所傷,那日赴宴的娘子們誰都不像是與河間郡王有瓜葛的,他是皇家郡王,總不能無憑無據就押到大理寺受審。”

李靈曦拿過名冊翻了翻,疑惑道:“就沒有一個人有嫌疑嗎?河間郡王的庶妹呢?”

封言道震驚地看向李靈曦,“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兄妹亂、倫,這絕對是皇室醜聞,夠河間郡王喝一壺的了。

“上回狩獵,封郎難道沒有看出河間郡王看永靈郡君的眼神不一樣?”為了讓封言道好理解,李

靈曦特意拿自己舉例,“就跟我看你的目光一樣,全是愛慕。”

封言道撫額,嘆息:“曦娘,你真是……”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在情愛之事上就表現得如此熱烈,真叫他受寵若驚,怎麽叫人不歡喜。

“我真是太聰慧了。”李靈曦接話,笑意盈盈。

封言道無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我這就命人按這條線索去查,如果真是他們倆——”封言道滿臉陰沉,“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李靈曦笑得意味深長,也許對于李繁霜來說,這是一種解脫呢。

把人攥在手裏的感覺可真好,怪不得哥哥要拿捏她。

***

大将軍宇文士及要休了壽光縣主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各家夫人娘子只當笑話看。

李世民很頭疼,皇室縣主被休?可真打皇家的臉!但那壽光所做之事,但凡一個血性的漢子也咽不下這口氣。

這個堂妹也真是惡毒,揮揮手,判了兩人和離,也總比被休好聽。

可沒想到和離不過幾日,壽光縣主出門打獵的時候馬兒突然癫狂起來,馱着她奔入林子裏,沒了蹤影。

再待人尋到時,已經滿臉是血,赤、身裸、體,生生被人給做、死了,死狀可謂凄慘。

近侍知道情況的,只嚷嚷是南陽公主來報仇了。

李世民大發雷霆,讓壽光和離,已經是對她的懲罰了,隋朝餘孽,竟敢對皇室縣主進行瘋狂報複,他頭一個想到的就是蕭皇後,但蕭皇後得留着,因此,他下令搜查前朝餘孽,這些年,光顧着清理隐太子部下,竟給了前朝餘孽喘息之機。

長安城一時腥風血雨。

***

這些亂子影響不了深宮裏的李靈曦,她正邀請永靈郡君來做客。

李繁霜沒有想到當初一面之緣的小娘子竟然是丹陽長公主,想到封言道等人對她的維護,又覺得恍然大悟。

“當初霜娘仗義執言,我還一直沒有謝過你。”李靈曦親自替她斟了一杯茶,“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李繁霜忙稱不敢,恭敬地從她手裏接過。

她對着這樣笑容滿面又對人親近的丹陽長公主沒有什麽好感,一如初見,心下有些惴惴。

“其實早就想與霜娘結交,一直沒有騰出時間來,聽說霜娘與兄長的關系甚篤?”

李繁霜捧着茶杯的手一抖,熱茶淋在手上,燙得她驚呼出聲,茶杯砸在了地上,濺起來的水滴甚至弄髒了李靈曦的繡花鞋。

“貴主,什麽意思?”

李靈曦将她的失态瞧在眼裏,拉過李繁霜的手,燙紅了一片,她體貼地吹了吹,軟聲道:“我沒有惡意,只是封慧娘之死封郎已經查到了河間郡王頭上,聽說當時有人親眼見着河間郡王和一位小娘子在假山裏胡來。”

話聽到這裏,李繁霜的身體已經軟了一半了,她就知道!他如此沒有顧忌,總有一日會被發現的。

李繁霜手都在抖,卻強自鎮定,“長兄并沒有殺害封慧娘。”

李靈曦笑道:“殺沒殺人其實不重要,但是一旦封郎發現你和河間郡王的這層關系,你們再說無辜誰又會信?兄妹亂、倫,殺人滅口,嫌疑這麽大,封郎會咬死你們不放的,就算是無辜的,可你們敗壞了皇室的體面,你說聖人還留不留得你?河間郡王又有什麽好下場?”

“我是被逼的。”李繁霜頹然地跌坐在榻上,捂着臉喃喃道:“都是他逼我的,我何曾想如此不堪?”

“別急,”李靈曦将手帕遞給她,“我既然給你通風報信,必然有解決的辦法,只要找出真正的兇手,轉移封郎的視線,你和河間郡王的這檔子事兒永遠不會被人知道。”

李繁霜并不傻,她問:“你要我做什麽?”

李靈曦歪頭想了想,“讓你風風光光嫁人,擺脫河間郡王的掌控,你說好不好?”

風風光光嫁人,逃離長兄,這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可為什麽能這樣選擇的時候,她會猶豫?

“還是,你已經愛上了,你的兄長?”

李靈曦的紅唇一張一合,李繁霜驚得捂住了耳朵,“不,沒有!”

“真的只要我嫁人這麽簡單?”李繁霜仍有些不信。

李靈曦只對着她笑。

簡單?若她真對李崇義産生了男女之情,她會明白一切都不簡單!

“貴主!你快去看看吧,蕭侍衛和秋涼打起來了。”襲香匆匆奔了進來。

李靈曦臉色不變,有些抱歉地對李繁霜道:“讓霜娘見笑了,方才和霜娘講的事還望霜娘放在心上,必定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失陪了。”

李繁霜矮身行了一禮,算是默認。

……

李靈曦趕過去的時候,秋涼像斷了線的風筝掉落下來,咚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秋涼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幸好蕭銳并沒有拔劍,不過是想要出口氣罷了。

李靈曦明白了,“看來蕭侍衛都知道了,這麽大的怒氣?秋涼不過是替我送了一封信給壽光縣主,何至于?你要打要殺沖我來便是了。”

蕭銳捏緊了拳頭,忍了忍才道:“只是一封信?這一封信要了南陽公主和壽光縣主的命,斷了姑姑的希望,而你,你又從中得到了什麽好處?”

他看着李靈曦,滿眼都是失望:“你怎麽能如此視人命如草芥,只為達到自己的目的?宇文将軍視你如親女,宇文娘子拿你做妹妹,在操縱這盤棋的時候,你可曾考慮過他們的感受?顧及過我!”

李靈曦深深吸了口氣,無力地辯駁,“我也是逼不得已,我……”

“李靈曦!”蕭銳打斷她,“你怎麽變成了這樣一個不擇手段唯利是圖的人!是不是任何人在你眼裏都可以舍棄?你的良知呢?韓王并沒有讓你這樣做,你到底是為了什麽!逼不得已?你為自己找的借口真好,是不是壞事做多了,你已經變得心腸都是黑的了?你還有什麽做不出來?你可憐,你無辜,真正無辜的人又去對誰說無辜!”

李靈曦無話可說。

“蕭銳!”她只能用身份來壓他:“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誰給你的膽子如此質問我?你父親嗎?嗯?”

聞言,蕭銳仰頭閉目,很是頹然,他以為,他會不一樣。

原來,在她心中,誰都是一樣的,都能舍棄。

他深吸了一口氣,扔了手裏的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影筆直。

“請貴主責罰。”

蕭銳這樣的人,骨子裏都是正直,他确實做不來這些違背良心道義之事,可偏偏,他有這樣的使命。

“你就好好跪着吧。”

李靈曦提醒他:“蕭侍衛,我們是踩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太多的良善只會是累贅,你若是做不來,就請辭吧。”

……

李明達和李治踏進千秋殿就發覺氣氛不對。

蕭世子竟跪在殿前。

李明達說:“姑姑,蕭世子跪在殿外,這讓碎嘴的人傳到朝臣的耳朵裏,可不好聽。”

“他犯了錯,我不能罰他嗎?”聲音大了些,好讓跪在殿外的蕭銳聽見:“他如此金貴,我可用不起,還是讓聖人請回去繼續做蕭世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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