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公主遇刺
隊伍行了半月,離長安越來越遠。
松贊幹布看着馬車裏優哉游哉的李靈曦,開始着急上火起來。
說好的給他稱心的和親公主呢?
吉娜公主打馬上前,用馬鞭指着和侍女們打葉子牌的李靈曦,不高興道:“哥哥難道真要娶她?我讨厭她!”
雖然她接近蕭銳別有目的,但也不妨礙她對蕭銳的欣賞,若是能将他弄回吐蕃做驸馬,那真是人生最快活的事。
沒想到李靈曦吃着碗裏的,惦記着鍋裏的,現在還要嫁到吐蕃,最可惡的是,居然将蕭銳給留在了長安,在她的認知當中,真的沒有誰比李靈曦更讨厭了。
松贊幹布皺了皺眉,拍着馬兒到了李靈曦車前,棄了馬,鑽進了馬車。
李靈曦歪在那裏,不悅地看向不請自來的男人。
“讓她們下去,我有事同你商量。”松贊幹布開口道。
襲香嘟着嘴,不願意,她手裏的這把葉子牌很好。
李靈曦擡擡下巴,懂事的芸香便拉着襲香并秋晚下了車。
松贊幹布看向抱着劍巋然不動的秋涼。
李靈曦坐直身子,閑閑道:“秋涼是我十分信任之人,無妨。”
松贊幹布嗤笑:“你不會是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麽吧?”
百無聊賴的李靈曦似乎被這句話激起來一些興趣,歪着身子向松贊幹布靠過去,“哦?贊普想對我做什麽呢?真是期待。”
松贊幹布像躲瘟疫一樣躲開她,正色道:“你所謂的安排究竟是什麽?雖然你哥哥一直希望我們能結親,但在下不才,可高攀不上長公主。”
像你這樣的蛇蠍美人兒,只怕誰都無福消受。
李靈曦攤攤手,表示無辜:“安排,什麽安排?我人都在和親的路上還能有什麽安排?難道贊普當真以為我一個小娘子還真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你真是太擡舉我了。”
“你……”松贊幹布氣結,咬牙陰恻恻道:“你敢戲弄我?”
他還真拿不準李靈曦,在長安的數次交鋒,讓他清楚這個女人不簡單,可這段時日李靈曦并無異動,讓他開始生疑,是不是真像李靈曦說的那般,他果真高看了她,一個和親的公主難道真敢玩出什麽花樣來嗎?
如此,是不是就說明這個女人不過虛張聲勢?那以往那些舊賬是不是也該清算清算了?或者,隋朝的寶藏也能唾手可得。
他下意識地摩挲着手裏的扳指,還沒有出大唐的地界,他自然不會對李靈曦輕舉妄動,若是到了吐蕃……
或許娶她也不是一樁多虧的買賣。
李靈曦眯了眯眼睛,将對方的心思摸了個大概,她将小幾上的葉子牌拿在手上順了順,慢悠悠道:“贊普一見我不中用了,便想着如何收拾我,我們的同盟之誼真是淺薄呢。”
松贊幹布心頭一震,懷疑李靈曦會讀心術。
“長公主真會說笑。”
李靈曦笑,“我可沒有說笑,換了我是你,我也會這樣做,畢竟你我都是不折手段之人嘛。”
松贊幹布越發拿不準李靈曦,她看起來如此勝券在握的模樣,若是裝出來的,那她的戲可演得真好。
若不是裝的……
于是他再次問:“長公主真的沒有做別的安排?你在長安慣享榮華富貴,真的舍得離開?”
李靈曦勾着唇角道,“安排倒是真沒有,不過麽,我喜歡賭,賭上一切。”
……
入了夜,和親隊伍原地紮營。
李靈曦聽着鍋碗瓢盆響,頗覺新奇,她還沒有這樣夜宿過。
襲香扁扁嘴哭,“這還沒到吐蕃,貴主就過這樣的日子,真到了那寸草不生的荒涼之地,可怎麽活?”
李靈曦正準備笑她,忽聽四周喊驚呼聲起,竟是一群持刀的黑衣人至,目的性極強,直朝李靈曦的馬車而來。
松贊幹布起先還領着人奮勇殺敵,待看清狀況之後,只做做樣子,看來李靈曦果然有安排。
只是——
太逼真了一些,一群黑衣人圍攻馬車,李靈曦逃得很是狼狽,秋涼以一人之力護主,竟也負了傷。
秋涼一時被圍住,抽不開身,李靈曦還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嫁衣繁瑣,頭冠又重,全是累贅。
“還愣着幹什麽?快來救我,這些人是真想殺我!”李靈曦邊跑邊朝松贊幹布吼。
松贊幹布一愣,想着幹脆讓她死在亂刀之下好了,可隋朝寶藏救她一人知道,遂提刀過來。
黑衣人将李靈曦追進密林,似乎并不擔心這個弱女子會有生機,不緊不慢,追逐着。
李靈曦氣喘籲籲,也不跑了,她轉過身來,艱難道:“我是丹陽長公主,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來刺殺我?還破壞兩國聯姻,難道你就不怕誅九族嗎?”
黑衣人不為所動,提劍就要刺,李靈曦縮在袖子裏的手動了動。
她努力揚起一絲媚笑,問:“我如此貌美,你竟也舍得一劍将我刺死麽?其實,要完成任務有很多種方式,比如你可以将我藏起來,貌美如花的長公主,你不想要嗎?”
黑衣人果然頓住了。
李靈曦扔掉頭冠,手指移到胸口,慢慢往下,去解腰帶,身子慢慢往黑衣人的胸膛靠,微仰着頭,同黑衣人對視,紅唇張合,“我很美,是不是?”
黑衣人點點頭,渾身松懈了不少。
他感覺到女人的指尖慢慢從腰腹往上,落在他的胸膛。
他饑、渴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悶哼一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垂下頭,看着胸膛被捅了一個大窟窿,死亡的血液一波波流下。
李靈曦身體很軟,她盡量忽視這害怕,把玩着手裏的匕首,抽出帕子擦了擦,新奇道:“當年薛萬徹将這把匕首送給我,說是削鐵如泥,我還不信,果不其然呢。”
她看着黑衣人恨不得将她剝皮抽筋的目光嘆道,“自古以來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呢,現在知道了?這是我第二次殺人呢,仍然有些怕。”
黑衣人咚的一聲,倒在地上,死絕了。
李靈曦圍在他的身邊轉了轉,踢踢他的臉,死不瞑目的眼睛很是滲人,她沒敢看,扯下他的面巾,是一個不起眼的男人。
可李靈曦就是知道這群黑衣人不簡單。
訓練有素,武藝高超。
她蹲下身,從黑衣人懷裏掏出一塊令牌來。
她拎起來瞧了瞧,笑了。
李麗質?備受寵愛的嫡長公主可就是任性妄為,真是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樁事,她記下了。
忽聽遠處有腳步聲而來,李靈曦動作麻利地躲了起來。
來人同樣黑巾遮臉,只是身姿讓李靈曦熟悉,她了然地一笑,雖然波折了些,但好歹等來了要等之人,不枉她這麽冷的天還幹出淋雨私奔的傻事。
封言道耳朵一動,旁邊有簌簌草動之聲,他将目光從地上黑衣人的屍體上移開,擡步去了聲音發出之地。
抖動之聲更加明顯了,他已經看到了披頭散發狼狽不已的小娘子如驚弓之鳥,全身抖得幾乎停不下來。
李靈曦似乎也看到了他,卻誤以為是刺客,坐在地上往後退,滿臉淚痕,目中全是驚懼,“別過來,別過來。”
封言道目眦盡裂,因為他看到女郎不僅吓得厲害,衣裳也被扯得幾乎遮不住肌膚,剛剛的歹人想對她做什麽?都對她做了什麽?
“曦娘,是我。”封言道扯開面巾,大步上前。
“封郎?”李靈曦愣了愣,似乎不敢置信,好久才回過神來,哇的一聲哭出來,撲進封言道的懷裏,“封郎,我好怕,剛剛那賊人竟然……竟然……”
話不成聲,整個人抖得厲害,“我殺人了,他要對我不軌,我殺了他,封郎,我殺人了。”
封言道按住幾乎崩潰的女郎,連連安慰,“別怕,我來了,曦娘乖,別怕,我帶你走,我這就帶你走,對不起,我來晚了。”
将女郎散開的衣裳整理好,抱着她離開。
封言道帶着她換了一個方向走,可沒想到,不過一日,黑衣人再度追了上來,仍是不殺李靈曦誓不罷休。
封言道帶着嬌嬌的小娘子應付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黑衣人不可為不吃力,即使劍術無雙,也擋不住車輪戰,且護着李靈曦,多多少少受到掣肘,黑衣人或許是瞧準了這個破綻,專攻李靈曦,因此,封言道身上也挨了好幾下,其中後背那一劍最為可怖。
李靈曦又驚又慌,哭道:“封郎,你放下我,自己逃吧。”
封言道捏着缰繩,将她護在懷裏,“別胡說,我在曦娘在。”
李靈曦迎着冬日的寒風,吹得眼睛都生疼。
不知跑了多久,馬兒已經累得攤倒,将兩人給扔了下來。
封言道悶哼一聲,仍是牢牢護着李靈曦。
“封郎,你怎麽樣?”李靈曦摸到他背上,全是血。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封言道仍溫潤的笑。
李靈曦四周看了看,扶起封言道,說:“那裏有個山洞,我們休息一下,我得看看你的傷。”
山洞比較幹燥,想來是獵戶臨時的休憩場所。
李靈曦要去脫封言道的衣裳,被他止住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講究這些?”李靈曦有些發怒。
封言道握着她的手,笑道:“我是怕吓着你。”
“你還笑得出來。”
說着李靈曦将他的衣裳撤下,背部綻開很長一條口子,不深,就是看着吓人。
可李靈曦的目光并不在傷口上,她盯緊了男人後腰上的一個不起眼的紅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