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果不是趕時間去歐洲，漢尼拔會更周全地照顧波德裏娅，像他招待奇爾頓醫生和他一同晚餐那般，但現在他不得不浪費掉這道口味香醇的食材，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有了威爾陪他一同用餐，不再需要陪伴用餐的替代品。而那毫無用處，只是更顯明地提醒了漢尼拔，他最想要的是什麽。

“這很可惜。”漢尼拔用完晚餐，品着紅酒，看着波德裏娅已經不再有溫度的軀體說道。

“不能切分後放進冰箱作為下一餐了。”威爾接上漢尼拔的話說道，末尾語氣上揚。

威爾坐在飛往歐洲的飛機上，望向艙外，漢尼拔坐在他的身邊，他的心情有些恍惚。他想到，這曾是三年多前他動搖過的，心中另一面想和漢尼拔一起走的情境。

漢尼拔的蟄刺刺入了他的腹中，在他的眼前，果斷俐落地割開了阿比蓋爾的脖子，以他無能為力去救的方式，阿比蓋爾死亡在了自己的身邊。

倒在血泊中的他，被鮮血淹沒，以漢尼拔想要的方式。

而現在，他坐在漢尼拔的身邊，和漢尼拔一同飛往歐洲。

他感到平靜安寧，不再對自身感到不适和掙紮。

駭人的噩夢離他遠去，他不再感到夢中瘋狂混沌吞噬的恐懼。他已經蛻變。

夜色|降臨。

漢尼拔看到威爾阖眼睡着，為他拉上了毯子，漢尼拔看到威爾的低垂濃黑的睫毛顫動，他正在做夢。

漢尼拔有想和威爾一起進入他奇妙的夢境觀賞的念頭，而他知道他可以做到。

漢尼拔注意到威爾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為此漢尼拔用手帕拭去，這比威爾以前時常汗濕體恤和床單，而不得不在噩夢中醒來換一體恤繼續睡好上很多。

威爾醒了過來，睜開眼，他便可以看到漢尼拔。

“我為你準備了一個驚喜，威爾。”漢尼拔說道，“你需要一件使你更感到平靜安寧的東西。”

“我是平靜，和安寧。”威爾笑着字句頓挫地說道。

漢尼拔未語，他喜歡威爾接受自身真實感受的樣子。他比威爾更了解威爾自己。

威爾走進維傑家族位于德國的古堡中，他看到漢尼拔和阿拉娜·布魯姆醫生俟立在餐桌兩側，面對面着，蓄勢待發，劍拔弩張。

阿拉娜知道威爾來了，亦無暇分心顧他，與老朋友打一聲“招呼”。如鷹隼與蛇的對峙。

這時，一個稚嫩的腳步聲跑進了威爾的耳朵。

威爾轉身看向跑到自己身後的男孩，他的手中抱着一只兔寶寶的玩偶。

威爾知道這就是維傑寶寶，三歲大的年紀，臉上充滿稚氣，還帶着點未褪盡的嬰兒肥。

阿拉娜·布魯姆和瑪格·維傑的孩子。

威爾伸手捂住了男孩的眼睛，對男孩說道：“我們來玩躲貓貓吧。”

不應讓他看見接下來會發生的場景。他還是只是一個純真童趣的小男孩。

維傑寶寶被威爾捂住了眼睛，聽到威爾的話語，嘴角露出開心地笑容說道：“好啊，好啊，這真是太棒了。”

他身邊的圍繞着太多精心呵護他，生怕他出一點意外的看護仆傭們，然而卻沒有一位能和他真正玩的大人。

“我敢打賭，你一定是最了解這座古堡的人對嗎？”威爾用溫柔而贊賞的語氣說道，“去躲到一個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地方，然後我會去找你。這也許會花上點時間，但我會找到你。”

“我知道那是哪！”被表揚的小孩心情愉悅地說道。

威爾松開了捂住維傑寶寶的手，說道：“去吧。”

“嗯！”

維傑寶寶帶着他歡快的腳步聲，跑走了。

威爾能看到維傑寶寶抱着的兔寶寶玩偶的兔耳垂在他的手臂外，随着他的跑開，一顫一顫地動着。

阿拉娜不知道漢尼拔是如何解除古堡最高級別的安全戒備的，不過她該想到，冥冥中，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漢尼拔一向遵守他的諾言。

瑪格打了阿拉娜幾個電話，都打不通後不詳的預感湧上她的心頭，她立即調轉車駛回古堡，卻發現古堡的安全戒備竟皆被解除，她的手機卻未收到一條提示資訊。

急促的高跟鞋聲在走廊中響起。

瑪格走進餐廳，看到了她不敢置信的一幕。

瑪格掉下淚來，堅強如她，亦已知局面不可逆轉。

“也許我們該坐下來共用一場晚餐。”漢尼拔的手伸向餐桌上的餐刀，提議道，“享用最後的一頓，為你們，作為特別招待。”

“把餐刀放下，漢尼拔！”瑪格拔出她一直随身攜帶的槍，對準漢尼拔說道。

“你的手在抖，你确定你可以射中我嗎？”漢尼拔舉起拿着餐刀的手，作為要放手的姿勢道，“考慮下我的提議，我同樣熱衷于德國料理。”

“瑪格，你不應該回來，”阿拉娜的心糾痛地說道，“漢尼拔，讓瑪格走，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

漢尼拔看向阿拉娜道：“這不像聰明的你會說的愚蠢話語，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麽嗎？”

槍聲響起。

瑪格射偏了，又或者說漢尼拔避開了。

水晶玻璃櫥櫃碎了一地。

阿拉娜感到眼前閃過一道亮光，漢尼拔手中的餐刀投擲過去射穿了瑪格的脖頸，正中頸動脈。

“瑪格！”阿拉娜痛苦地嘶叫道。

“你知道嗎？制作烤乳豬，放血的關鍵是一刀準，即一刀下去，乳豬身上的血要全部流幹，乳豬肉身上不可留存任何微量血液。”漢尼拔說道，“如此，肉質才會酥軟到入口即化。”

瑪格張着嘴，說不出話語，只能發出輕不可聞的微弱聲。

威爾走過去，拔出了瑪格脖頸上的餐刀，這能使食材的肉質更鮮美，亦能減少食材所受的不可逆轉的痛苦。

滾燙的鮮血噴射，流滿一地。

阿拉娜閉了下眼，從餐桌下的暗關中掏出手|槍，背水一搏地舉槍射向漢尼拔。

但她的速度遠不夠快，她只是一位心理醫生，而非一位職業殺手。而即便是職業殺手，她也不認為能逃過成為漢尼拔的菜單上的肉。

阿拉娜握槍的手被餐碟擊中，打掉了手中的槍。

漢尼拔的袖中滑落了一把手術刀出現在他的手上，他邁步走向阿拉娜，“你的粗鄙無禮冒犯了我。”

阿拉娜想要逃，即便她知道她根本逃不了，不再存在任何一絲生機，這是身為一位知曉漢尼拔的心理醫生的明智。

她用手邊所有能利用的工具和漢尼拔展開了一場短暫的搏擊。

“你早在我的廚房裏死去了，阿拉娜，當你選擇勇敢，那以後的每一時刻，都是借來的。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他們都屬于我。”漢尼拔重複他的諾言道。

阿拉娜被漢尼拔扣緊在手臂中，她看見威爾，威爾正站在一邊端詳着這一切，他眼中的無動于衷，如寒冬籠罩大地。

“我會品嘗你的嘴唇，再度，阿拉娜。”漢尼拔道。

阿拉娜想，當她和漢尼拔初遇時，她會想到自己如今的這般結局嗎？那時漢尼拔是她的導師，她是漢尼拔的學生和同事。威爾是她的朋友，是她将漢尼拔介紹給了威爾。當她睡在漢尼拔的身邊時，她會想到自己如今的這般結局嗎？她以為威爾的一切猜測只是對漢尼拔的嫉妒和不了解。

當她向漢尼拔讓他承諾他會救出威爾時，她會想到自己如今的這般結局嗎？

漢尼拔說他一向遵守他的諾言。

漢尼拔割開了阿拉娜的脖頸，阿拉娜倒在了血泊中。

她尚未死去，艱難痛苦地咽氣着，無法自救，她勉力地轉頭，看向瑪格，瑪格的眼淚花了她濃豔精致的妝容，掙紮着手，正向她挪動着。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阿拉娜亦盡力伸手和瑪格的手觸碰。

威爾後退了一步，以免被她們滲染開來的血泊流到鞋子。

瑪格知道，失去維傑寶寶和阿拉娜的她的人生不再具有意義，她會失去一切。活着，除了在悲慘悲痛中過完餘生，什麽都不會有。維傑家族的財産于生為女人的她毫無幹系。

是愛嗎？她們愛着彼此嗎？威爾看着想要和彼此交手觸握的瑪格和阿拉娜，如果她們不能選擇她們的死亡，她們至少想選擇她們的最後一刻。

利益和共同的目的使她們相互依靠，化變為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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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喜歡，處理完原劇中的伏筆，終于要進入正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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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感謝 冰底水 的地雷投喂 好開心，好久麽有收到地雷啦，轉圈圈，超棒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