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漢尼拔跟着比爾走進他所謂的工作室，呈現在漢尼拔眼前的是一片狼藉。

裙裝的圖紙和碎料雜亂一地，以及他确定他滿地的碎料中不乏不适合出現在這堆碎料中的皮料，顯然這位穿着女式長外套和短裙的比爾有着他的奇思妙想。

漢尼拔注意繞過那些手法粗劣裁剪下來的碎料，他不想踩髒了他的鞋子。漢尼拔看到史達琳被關在用來展示衣裝的鐵藝籠中，昏迷地坐在椅子上。

可見史達琳聽取了漢尼拔的意見和提示，找到了殺害她朋友的兇手，卻獨自前往反落入了比爾的手中。

“看，我沒有虧待你的寶貝，她只是睡着了。”比爾以禮相待他的大師道，仿佛連環殺手間無形的等級制度般，總是對技藝高超者心存崇敬——以他們的限度內，或趨之如蛾。

漢尼拔帶着怫郁地輕笑了下，不知道是哪裏讓眼前這位手拙眼也拙的失敗的裁縫誤會，漢尼拔想了下，大概是那天史達琳在她朋友的公寓中發現了她朋友的屍體起，比爾也在公寓外藏匿，想看他的作品引起的回響。大抵史達琳的朋友想特地告訴史達琳的事情也是關于比爾的。之後跟蹤史達琳，看到自己扶着她進車，和分別時史達琳抱過來的那個擁抱，以及自己安慰她時撫摸她發梢的動作。

不過眼前的并非一個正常的人，這在神思異常心裏有疾癖的人眼裏可能的确會看成誤會。

“但以防萬一，我想你還是應該知道那是個通電的椅子，如果你拒絕的話，”比爾從短裙的側袋上拿出一個按鈕，“噗呼——她就會觸電而亡，痛苦而死狀慘烈的，相信我。”

漢尼拔沒有去解釋比爾的誤會，這對粗魯冒犯到自己的肉毫無必要，不過漢尼拔甚至不認為眼前的是塊能入口的肉了，他打了太多的激素，已經完全影響了肉的口感，失去了身為肉的資格。

比爾帶着漢尼拔走到一扇櫥櫃前，他移開櫃門，特別打造的廣闊櫃中是七七八八的裸身男女，他們意識模糊神志不清地歪倒在各自的身上，如一只只等待扒皮制成皮草的動物。

比爾用手指抵下巴，現在思考制衣皮料的搭配，挑挑揀揀後從中拎出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白膚女子。

“我還想要給你看看我的人體模特，大師，”比爾又從另個櫃子中移出來一個被豎着綁縛着的男子，他的手上挂吊着點滴，以此維續着生命，以免皮肉松弛失去身為模特價值，“我失敗了太多次，我已經等得不想再等了。”

那是一個與比爾身形相似的男子，但身上的體毛皆以被剔除，不像一個成年男子會有的體表。

比爾将女子抱到了男子身旁，說道：“我想讓他讓穿上這名女子的外衣，這樣他就會由一顆無能醜陋的蛹變成美麗會飛的蛾了。我試了做這身外衣了很多次，但都因在取料時裁剪不當，導致無法貼身地縫合。從我只窺過一次的大師的手法中，我知道你一定會完美地為我取下皮料，助我制成這件美麗的外衣。”

“讓我猜一下，變性醫院不肯為你進行手術？”漢尼拔從容分析地說道。

這句話戳中了比爾的同腳，他拿着裁縫剪的手握緊了咬牙說道：“那幫蠢貨，不過是因為我少時一些的犯罪記錄就拒絕為我完成化變，我會為讓他們的愚庸付出代價的。不過也多虧了他們，我有了更好的想法。這将是只屬于我的獨一無二的迷人衣裙。”

漢尼拔知道了比爾是想要一件帶有女子乳房的能穿在男子身上如為一體的人皮外衣，顯然比爾雖想身為女人卻怎麽嘗試都失敗，他為自己注射服用的雌性激素都在他裸露的穿着中顯示着他的失敗，他的胸部完全未隆起，他的嗓音奇怪得像被人掐住喉嚨的公鴨。

漢尼拔打量着男子與女子的身形和體脂含量，說道：“她太瘦了。”

“是嗎？她太瘦了？我想你是對的。”比爾低頭看了看作為模特的男子和作為皮料的女子，他心中欣喜漢尼拔表現出的願意幫助和專業眼光。

“不要緊，我還有很多模特和皮料提供者，我想我們會找到匹配的。”比爾說道。

比爾放下抱在懷中的女子，走向櫥櫃去繼續挑選肥瘦适當的衣料。

漢尼拔站在比爾的身後，解下了他的領帶。

“你認為……”比爾恰好轉身想再問下漢尼拔意見，看見漢尼拔正在解他的領帶，手警惕地摸向他裙袋中的按鈕，“你不會想……”

不過漢尼拔接下來的動作打斷了比爾的話。

漢尼拔将領帶放進了外套內袋中，他不想待會兒會弄髒他的平安夜禮物。這是他珍惜的威爾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我可以嗎？”漢尼拔問道，将外套拖下欲放到一邊。

“當然，我的冒失，請原諒我忘了，把外套挂到那邊的衣帽架上吧。”比爾松懈了警惕說道。

整個工作室中只有一件具有殺傷力的武器，握在他手中的裁縫剪，他還貼身持有左右人質觸電的按鈕，他應該交付更多信任點，這樣才能使接下來的合作更順利。比爾想到。

比爾聽到了漢尼拔走至自己身後的腳步聲，以為他來幫自己挑選模特和皮料時，卻感到眼前忽然一陣閃亮。

漢尼拔腳步輕巧地拔出了挂在人體模特點滴手上的針頭，身手迅疾地走至比爾的身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将其刺入了比爾的太陽穴。

比爾感到視線一陣模糊。

“我看，看不清了……”比爾驚愕地下意識說道。

“我不認為你需要你的眼睛，如果它本就看不清。”漢尼拔說道，身體閃過了比爾拿着裁縫剪揮過來的迅猛一擊。

但這本就是比爾常年所呆的工作室，即便他看到視野只剩下了一堆模糊光影光點的混合物，他仍不至于像只無頭蒼蠅那樣手足無措，他仍可以辨識到漢尼拔在什麽方向。

“你竟然敢這麽做，難道你就不怕我按下按鈕讓史達琳觸電而亡嗎？！”比爾憤怒地說道。

漢尼拔想說你可以試一下，不過就在這時史達琳醒了過來。

看來史達琳身為FBI，抗藥性不錯，或者比爾太為自己着想，下少了劑量。

“！！！”史達琳震驚地看着自己所處的情況，但她很快明白過來了情況，而沒有震驚到出聲，她看到漢尼拔正和比爾對峙，比爾的眼睛好像看不清了，漢尼拔似乎是趕來救她的。

漢尼拔對史達琳在嘴前豎了下手指，示意史達琳不要出聲被比爾發覺。

在比爾拿着裁縫剪攻擊過來想刺殺漢尼拔時，漢尼拔不忘尋找鐵藝籠的鑰匙在哪，最終他看到牆壁上有一個指紋驗證的櫃子。漢尼拔空手與比爾的竭力搏鬥中将比爾引至了櫃邊，然後反扣過比爾的手将其按向指紋驗證處，果然從伸出來的櫃子中調出來一串鑰匙。漢尼拔将其抛向了史達琳，為此他也被比爾用鋒利的裁縫剪劃傷了。

然後故意在史達琳面前收斂能力地被擒住。

漢尼拔被比爾用結實的手臂和裁縫剪扣住，想用力将裁縫剪抹斷漢尼拔的脖子。

史達琳見狀趕緊用接住的鑰匙打開了鐵籠，跑出去想制伏比爾。

漢尼拔看到威爾持槍走進了工作室，漢尼拔用肘擊擊打了比爾腹部有效的傷害點，為槍擊制造機會。

槍聲響起。

比爾應聲被擊中倒地。

威爾見勢收回了他的槍，是史達琳用她被比爾扔在一邊的包中取出的微型口紅槍射中了比爾。她因休假不可能背槍而來，卻也不可能真的什麽準備都沒就敢來找連環殺人兇手。

史達琳跌坐在地上呼吸濃重地喘息着，在千軍一發之際，她舉槍命中了比爾，救出了漢尼拔，殺死了這位将她好友兇殺致死又殘害數名男女的變态殺人魔。

這是她正式轉正為FBI後的第一個案子，也是她所聞所親身遭遇中最令人發指戰慄的一個案子。

威爾走到工作室裏，從一邊的衣帽架上取下了漢尼拔的外套，去扶漢尼拔，檢查他的傷口。

漢尼拔從撞倒的桌邊起來，在威爾的打開外套下，套上了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