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救了我的生命，先生。”史達琳終于恢複鎮靜過來，從跌坐的地上爬起，走向漢尼拔想查看漢尼拔的傷勢，怔怔地說道，“我真是太抱歉了，将你連累進了如此恐怖罪惡的事中。這本不是你的生活會遇到的。”

“是你救了我的生命，史達琳。”漢尼拔捂着傷口說道，不算很深，是他可以自己縫合的小傷，為了不太直接地暴露身份，理應受一點的小傷，“我們永遠不會知道我們的生活中會遇到什麽。”

威爾站在一邊，看着漢尼拔和史達琳的對話。

史達琳的聲音無法不帶上哽咽道：“我不知道該做什麽可以報答你在這件事上幫到我如此重大的忙，我的朋友到現在才終于可以安息。”

史達琳不知道為什麽比爾會找上漢尼拔，也許是因為漢尼拔是自己在德國唯一認識的人了。

“有一件事你可以做。”漢尼拔說道。

“什麽？”

“保持秘密。”漢尼拔道，“我該離開這裏了，接下來的事你和員警處理吧，保持我來過這裏的秘密，我不想我的生活被這種事受到員警和記者的打擾，他們對這些變态兇情總是像聞到腐物的蒼蠅。我有一個寶貝，我不想他被這種事打擾。”

“我會的，這本就是與你無關的事，都因我才将你牽扯其中。”史達琳說道，她同樣明白比爾這事爆出去後一定占據各大報紙的頭條，而那些記者為了更多的新聞會對案件相關者做出怎樣的打擾。大衛還小，不該受到這種打擾。也沒有無辜的人愛受到員警的盤問，回憶起可怕不堪的記憶。

史達琳可以望見敞開的櫃門，裏面是七葷八素意識不清的的男男女女，一個倒在地上的女人，一個被豎着綁着的男人。在比爾把她弄暈之前她已經完全弄清了比爾的變态心理和他幹下的那些魔鬼之舉，光靠自己和當地員警講述案情也完全可以夠他們寫文書工作了。

史達琳并沒有認出來漢尼拔的真實身份，在她眼前的是一位溫雅紳士的歐洲人，有一個天使般的寶寶，誰也無法将這樣一位優雅紳士與高智商犯罪的食人魔聯系在一起。漢尼拔在美國境內失蹤的事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當局為了顏面和□□人心嚴格封鎖了消息的散布。

而史達琳只是一位美國其他州剛由見習轉正的聯邦局探員，在這之前她從未經手過任何超過想像的案件，作為教案，她在幾年前食人魔漢尼拔自首後接觸過相關聞訊，但這不足以讓她将令人聞之駭然的食人魔和眼前溫柔友好的歐洲貴族聯系在一起。

是在事後，史達琳才隐隐地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但那時，她已經深陷在未名的漩渦中不可自拔了。

“照顧好自己。”漢尼拔對史達琳說道，在威爾的攙扶下離開了比爾的工作室。

“你忘了取走你菜單上的肉。”威爾說道。

“不，威爾，那是一只尚未到達可以品嘗時間的羔羊，野羔羊的味道并不鮮美，入口澀而腥。唯有經過一段時間馴養後的羔羊，它的肉質才會鮮嫩味美。”漢尼拔說道，“而我知道該用什麽喂服使我們的羔羊更具風味。”

像是古羅馬喂給動物牡蛎、橡子和白葡萄酒以增加口感。

“Papa！”已經睡醒午覺的維傑寶寶見爸爸們回來了，精力旺盛地撲了上去。

剛好撞在了漢尼拔的傷口上，漢尼拔忍住了疼痛，撫摸了維傑寶寶柔軟的頭發。漢尼拔覺得維傑寶寶長得像威爾小時候會有的樣子，他們有着一樣的發色，柔軟的發質，相似的臉型和軟濡的口音。如果自己在威爾的小時候遇到他，他也會以這樣的音調叫自己，撲進自己的懷中。

漢尼拔捏了捏維傑寶寶的臉頰，“做了一個美夢嗎？”

這是他和威爾的大衛，他們的摯愛。

威爾站在門口，看着漢尼拔帶着維傑寶寶走進屋中。

從口袋中拿出那封漢尼拔放在外套裏的賀卡，他打開賀卡看到上面寫着的聖誕賀語。

不是誤會，但的确被粗魯地冒犯到了。

威爾點燃了聖誕賀卡，将灰燼丢進垃圾桶中。

跟着走進了家裏。

漢尼拔在威爾的幫助下治療了傷口，維傑寶寶捧着他今天在商場被聖誕老人送的禮物歡快地蹦跳得像只小兔子。

“Papa，Daddy，猜猜聖誕老人又送了我們什麽禮物吧。”維傑寶寶說道。

維傑寶寶拆開了禮物盒，打開盒子，從裏面取出來了一顆雪球，倒轉搖晃雪球，缤紛的雪花緩緩落下，勝景如仙境。

正如他們所居的地方。

唯有懦弱者才渴望天堂，唯有可悲者才恐遭地獄，上帝嘲諷玩弄着人類，而他們所在之所正是極樂勝地。

愛，與家人。神明與惡魔皆無法觸及，也無可審判。

“這真美。”維傑寶寶感嘆道。

在他搖晃轉動雪球間，窗外的雪花的亦恰好徐徐飄落。大朵大朵，充盈着這個白與血色組成的聖誕雪景。

有人死去，有人出生。而耶稣永不會誕臨。

“想要堆雪人嗎？”威爾被雪景觸動地問道。

“這太棒了，我想堆一個好大好大的雪人！”維傑寶寶說道。

威爾帶着維傑寶寶，和漢尼拔一起走到是室外去堆雪人。

他們在庭院中堆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雪人，威爾在這方面的動手能力出色。

啪嗒一下。

維傑寶寶一不小心整個臉撲進了雪地裏，威爾笑着卻沒有去扶起寶寶，他會讓維傑寶寶自己站起來，堅韌而敢當的。

不知道是誰發起了雪球攻擊，在偌大的庭院中，他們打起了雪仗。

“這不公平，威爾。”漢尼拔捂着被扯痛的傷口說道，躲過了一個雪球，但他被另一個雪球砸中了頭發。

“不，這很公平。”威爾和維傑寶寶合力向漢尼拔丢着雪球，洋溢着笑容說道。

他呼出氣息，在冰冷的空氣間形成暖暖的薄霧。

維傑寶寶樂呵呵地笑着，但他很快又加入了漢尼拔的陣營。

因為不然Papa就太可憐了。很快他們三人不分敵我地丢成了一團，白雪沾在了他們的頭發和睫毛上。

“哇喔。”威爾一腳踩在了雪中，為及時抽出腿而也跌倒在了雪地上，撲進了雪地中。

這讓他想起了三年多前的那個夜晚，漢尼拔抱着他走在雪地中，一路走回他的家中，在早晨，他與漢尼拔訣別。

我想我的狗了。

我不會想你。

我不會去找你。

我不想知道你在哪，做了什麽。

我不想再想你的一絲一毫。

我想讓你知道我在哪裏，你在哪裏能找到我。

漢尼拔走到威爾的身邊，伸手想去拉威爾起來。

“可憐的威爾，這很冷。”漢尼拔含笑說道。

威爾伸手拉住了漢尼拔，回以微笑，然後将漢尼拔一把拉向了自己，一同倒進了雪地裏。如他們的那次墜崖。

是的，漢尼拔讓自己知道他在哪裏，在哪裏能找到他。

在自己的身邊。漢尼拔永遠能得到他想要的。

“痛嗎？”威爾問他的伴侶道。

維傑寶寶以為Papa和Daddy在玩什麽有趣的游戲，也加入了其中，跑過去一把撲到了漢尼拔和威爾的身上。

“這好重……”威爾被壓在了雪中的最底下。不是一個好主意。

“不再痛了。”漢尼拔順勢親吻在了威爾的臉上，冰冷的臉頰在親熱的唇吻下，變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