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威爾在早間新聞上看到了他們的老鼠跑到別人家去造成了麻煩。

新聞上播報着駭人聽聞的消息,一位元美國紅發女子被發現以如被兇禽猛獸啃食過般的姿态死在了當地富人區的一個獨居年輕人家裏。第一發現者是該年輕人的女友。

裏昂納多被列為嫌疑通緝犯,在逃中。

弗萊迪本就為追逐這件兇案報導而來,現在亦死在了她本想找到的地方。她為了博眼球的報導不擇手段,終于她成了她的報導本身。

勞倫和史達琳受邀來古堡共進晚餐。

他們都各自在這用過晚餐,但一起來還是第一次。對于新聞和案件突然偵破他們也确實需要讨論一番,畢竟兇手尚未落網。

而威爾知道勞倫開始懷疑自己,就在昨晚之後,懷疑總是人際交往間的死穴,它會如癌細胞般擴散開來摧毀主體。

餐桌中間的主餐擺盤大型而不失精致。

“不敢相信,兇手竟然會是那樣一位年輕人。”史達琳坐在餐桌旁說道。

燭光在餐桌間搖曳,餐具折射着吊燈的燈光,顯得閃亮而迷離。

威爾覺得這樣的晚餐似乎奇特,他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勞倫,好像是年輕版的傑克。

“但真的如你說的一樣,裏昂納多就是位混血,可以說他就是納粹雅利安人和猶太人的混血,他的父親就是新納粹黨的。他的這種身份一定讓他在整個成長環境中都很混亂。”勞倫說道,“今晚吃的是什麽?”

“蜜汁波旁燒獅肉。”漢尼拔介紹他的晚餐道。

“獅肉?”史達琳驚訝道,“你一定在開玩笑吧,這可不是可以用來作為食材的肉品。”

“在古代日本,人們将鹿肉和豬肉以藥膳混合腌制烹調的肉稱為‘獅肉’,只供貴族可以品食,”漢尼拔道,“而你們是我的貴客,克拉麗絲。”

史達琳松了一口道:“那這聽起來和看起來都很好吃,感謝你的宴請。”

“那天晚宴上并沒有裏昂納多的邀請名單,你說你們是在那裏認識的,那麽一定是他有備而去用了假身份進的晚宴。”勞倫說道,“不然一定能更早發現他的嫌疑。”

“在日本,他們曾經培育出一種叫作豹獅獸的動物。”威爾說道。

“豹獅獸?”勞倫道,“豹和獅的雜交體?”

“所以他一直想成為獅子,像獅子一樣有強烈領地意識地行兇外來者又像獅子一樣地将他們捕食,因為他內心與生俱來的無法身份認同的自卑感嗎?”史達琳道,“可憐的人,卻因為這樣更多人慘遭無妄之災。”

“但是既然他逃了,他會逃去哪裏?”勞倫問道,這是他們今晚來共進晚餐并想探讨得出的主要線索。他對威爾抱以直覺上的異樣懷疑,但他不可能否認威爾給出的分析和方向都很正确,會指引他最終逮捕到兇手。

“想,一頭獅與豹的混亂體會逃去哪裏,”漢尼拔說道,“會有什麽樣的下場。不過讓我們先用晚餐吧,美食總能助人思維明朗。”

“大衛今晚不在嗎?”史達琳拿起餐叉叉起了“獅肉”,問道。

“大衛還在睡覺,寶寶長大,起床氣也越大。”威爾說道,“已經為他留了甜點。”

“我懂,像我小時候,如果我正睡得香而有人想叫醒我的話,我簡直會……”勞倫沒有把話說完,因為他将獅肉嚼進了口中,他忽然明白了那時兇手與威爾對視,眼睛中閃過的怪異是什麽,勞倫将獅肉吐到了盤中。并伸手阻止了史達琳吃進去。

“怎麽了?”史達琳問勞倫的行為道。

“我知道他去哪了,”勞倫怔怔地說道,“他就在這張餐桌上的餐盤中。”

“你在說什麽?”史達琳道,但很快也明白過來了,加之“獅肉”的這個暗示,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漢尼拔。

裏昂納多也受邀來這裏共進過晚餐,但他的捕食方式是像獅豹一樣撕扯開胸腔啃食生肉內髒,因此沒有在當時就反應過來他在這裏品嘗到的精致晚餐的肉質特別在哪,直到他在那樣的情況下遇見威爾,野獸的危機本能使他立刻明白過來了一切。

“很好,你找到你要的線索了。”漢尼拔說道,“就像我說的,美食總能助人思維明朗。”

威爾從容地品着酒,等着一觸即發的情勢在他眼前展開。

馴養的羔羊終于到了可以品嘗的時刻。

在一場狩獅宴後,是本為牲口的羊馬無法逃脫的命運。血液濺到了威爾的臉上,餐具在他眼前飛過。

一切就像一場蒙太奇的慢鏡頭在他眼前呈現。

鋒利的刀刃永遠比槍來得更可靠,而餐刀永遠比人們想像得更鋒利。牛肉在上好的刀刃下切開,由皮破入脂肪斷裂筋脈,角度是需要掌握的技巧點。血絲滲出。

當勞倫失禮地想将配槍舉上餐桌,卻還未來得及将槍拿出槍套已經餐刀刺穿了手掌,那只手再也無可能瞄準任何事物了。漢尼拔從餐桌上起身,為客人切取主餐的片肉刀還放在手邊,下一瞬片肉刀已經片下了男人黑膚的肉。勞倫反應敏捷地躲過了漢尼拔的致命一擊,閃着冷光的刀只割傷了他的肩膀。

史達琳驚愕到顫慄着站了起來,卻忘了逃跑,一如她曾經在十歲時被羔羊的嘶叫聲叫醒的那個夜晚,她打開羔羊的木棚門,卻沒有一只羔羊逃走,它們迷茫而嘶叫地望着她,她什麽都做不了。

現在,她連嘶叫聲都沒有了,驚愕到噤聲,也許她的腦海中充斥滿了羔羊的嘶叫,但她只剩下了顫慄的快連呼吸都無法順暢的斷續喘息。

羔羊的沉默。

史達琳扭轉着頭去看威爾,她看到威爾在用眼睛對她說。

看,我說過什麽?

比起理智,更是訓練有素的身體支撐着史達琳做出反擊,她不能像一頭待在的羔羊般什麽都不做,什麽都救不了。她加入了和勞倫合力的搏鬥中。

威爾繞過餐桌,随其轉移陣地。餐桌并非狩獵之處,而是品享之處。

像兩頭雄獅在草原中圍捕着弱小的羊馬,但這無可厚非,食物階級所定下的鏈條。羊馬瑟瑟發抖而驚恐地回擊着,它們會踹傷、撞傷獅子,但終究難逃懸殊的物種階級定律。

人與羔羊,與動物間存在的不可逆轉性。

威爾從背後刺入了勞倫,勒扼住了勞倫的脖頸,漢尼拔的利刃捅進了勞倫的腹中,深深地側向劃開,像一場精準的手術劃斷內部的聯結。

大口的汙血從勞倫的口中無法停止地吐出,嗆進了他的氣管。

史達琳倒伏在一邊,視野無法再清晰,由頭部至上流下的血液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無法再動彈。她聽到機械鋸齒靠近她的腦門邊發出的隆隆雜音。羔羊閉上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永遠沉默了。

當漢尼拔和威爾将他們的儲備糧儲存至冰箱後,回到了餐廳,繼續享用他們的晚餐,獅肉尚未冷卻。

晚餐燭火燈光中,漢尼拔與威爾對飲品嘗着他們的獅宴。

餐後甜品是椰奶羊腦凍。

維傑寶寶睡醒,抱着兔寶寶揉着眼睛走下樓,走進餐廳,正值上甜品的時間。

“哇喔,這看起來好好吃。”維傑寶寶坐上他的兒童椅道。

拿起銀匙,品入口中的是冰鎮過的水靈椰凍,乳白色的奶液包裹着其中比布丁更柔軟可口的美味,一道營養豐盛的甜品。

威爾将其品入了口中,如漢尼拔預想要的品後感。

“Yummy。”威爾微笑地說道。

“我的美食從不會令你失望,威爾。”漢尼拔心悅地說道,從他的美食家口中得到他想要的好評。

“Papa,Daddy,我們假期會去哪兒玩嗎?”維傑寶寶品嘗着他的甜品說道。

春假将至。

“當然,這個季節我想去巴賽隆納十分合适。”漢尼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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