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睚眦篇（7）

兩個月後，淩顏姑娘一身男裝找到了鎮守邊關的黎王齊昕。

黎王齊昕乃是當今聖上的第七子。他只年長淩顏姑娘一歲。因為生母身份卑微,故而在宮中并不讨喜。但他秉性純良，對人對事從小就有一番獨特的見解。

淩顏姑娘的父親在世時常稱他忠肝義膽且擁有一顆赤子之心。

淩家出事之時，他也是第一個站出來為淩氏一族求情的。而後姜帝大怒，便将他發配到了邊關。

淩顏姑娘找到他時，他正于前一夜率兵擊退了前來侵犯的突厥部隊。他的臂膀上還纏着白色的紗布。淩顏姑娘走進他的營帳中時，他正坐在桌案前看着兵書。

見淩顏姑娘走了進來，他便立刻屏退了周圍的一幹侍從。而後，他便放下手中的書簡走到了着男裝裝扮的淩顏姑娘跟前。

他先是假裝随意的詢問了幾個問題，然後，他又一把揭穿了淩顏姑娘的真實身份。

被揭穿身份的淩顏姑娘在那一刻顯得一點也不慌亂，她好像毫不意外睿王齊昕會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睿王齊昕質問她為何要來這軍營重地？她難道不知自己此刻還是戴罪之身嗎？

淩顏姑娘卻在這之後告訴他，她來這裏一是為了報仇，二是為了天下蒼生。

那個時候，姜國水患已經過去。可是黎明百姓卻依舊生活在一片水生火熱之中。姜帝因為病重的緣故将赈災一事交給了太子齊宣去處理。可是太子齊宣卻縱容其屬下大肆貪污克扣赈災之物。他的這種做法一時間導致姜國上下有無數災民餓死或者病死。禮部尚書史前越欲向升上奏明此事，可是就在他欲上奏升上的前一晚，他被人殺死在書房之中。尚書府更是在一夜之間被燒為灰燼。姜帝大怒，遂讓太子齊宣去調查此事。然齊宣調查的結果卻是與發生在各地的災民□□有關。姜帝震怒，他命太子齊宣帶人去剿殺所有參與□□的災民。一時間，姜國上下血流成河，無數災民慘死在朝廷的刀劍之下。

淩顏姑娘在将這些事情一樁一樁說出來時，睿王齊昕的臉上充滿了悲痛之色。淩顏姑娘随後便将吏部尚書史前越臨死之前欲要上交給姜帝的奏書遞到了他的跟前。那份奏書上不僅指出了太子齊宣在治理水患期間的所作所為，還清清楚楚的寫明了前太子齊恒自殺一事乃是齊宣所為。

睿王齊昕在看完奏書以後很是震驚，他對着淩顏姑娘說道：“我早知他有觊觎皇位之心，卻不想他為了皇位可以不折手段到這個地步。更不想他會利用父王對淩老将軍的忌憚之心設計陷害淩老将軍。甚至，就連太子哥哥也不放過。”

睿王齊昕所說的，便是圍獵場上密謀弑君的真相。齊宣利用姜帝對淩顏父親的忌憚之心設計了這場陰謀。他先是讓人于圍獵場上行刺姜帝，然後在事敗以後指出行刺之事乃是前太子齊恒所指使。而後，他又令人于東宮之中殺死前太子齊恒并僞造出其畏罪自殺的假象。最後，他又将蓋有淩老将軍帥印的書信交到了姜帝手中。姜帝本就對淩老将軍存有忌憚之心，他在看到書信以後便立馬以雷霆之勢處斬了淩老将軍。而後，淩府一門被滅，只有淩顏姑娘一人活了下來。

睿王齊昕在說到這話時将自己擔憂的目光對向了淩顏姑娘。但是淩顏姑娘卻是一臉平靜的模樣。她顯然是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要說她現在有什麽感覺的話，那應該就是對現太子齊宣無盡的恨了。

睿王齊昕問她打算怎麽做？她卻将這個問題反丢給了睿王齊昕。她告訴睿王齊昕，即使他現在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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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之情不去揭發他，可是他日齊宣一旦登基，他第一個要除去的，便是他這個軍功顯赫的七弟。

齊昕心下了然，他随後又問淩顏姑娘是否會親手殺了太子齊宣？

淩顏姑娘告訴他，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她要做的，是讓齊宣再無繼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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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睿王齊昕被招回京。淩顏姑娘與他一起。

他們與宮中皇後聯手，一起在姜帝面前揭穿了太子齊宣的陰謀。

齊宣在自知自己大勢已去的那一刻，淩顏姑娘就在她的太子府中。

那時候，她先是假裝自己無路可去前來投靠太子齊宣。然後她又謊稱史前越死前的那份奏章被她藏于城郊外的破廟中誘太子齊宣派人前去。而後，他們再由宮中皇後娘娘飼養的波斯貓突然暴斃一事揭穿了太子齊宣令太醫院于皇上每日所服用的湯藥中下毒一事。姜帝震怒之時，被招回京的睿王齊昕再于大殿之外求見姜帝。他告訴姜帝，吏部尚書史前越死前曾有一份奏書要上奏。而這份奏書，此刻就被藏于城郊外的破廟之內。姜帝在聽了他的上奏以後便立馬派禦林軍前往城郊外的小破廟去取史前越死前留下的那份奏章。

當奉命前去的禦林軍統領回來禀告稱太子府的人也在那裏時，姜帝大怒。遂令睿王齊昕帶着禦林軍前往太子府捉拿齊宣。

那時候，齊宣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他雖知自己大勢已去卻依舊打算背水一戰。他告訴淩顏姑娘，如果他贏了，那他便是這個國家的新王。他一樣可以受後人稱頌。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是如何得到這個皇位的。

他在跟淩顏姑娘說這些話時，淩顏姑娘臉上的神情冷極了。

他似乎很不喜歡淩顏姑娘的這種反應，于是他用手扼制住了淩顏姑娘的喉嚨，他告訴淩顏姑娘，他原本想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但如今看來，他只有送她去地府見她的親人。

淩顏姑娘在那一刻一點也不畏懼，她只是平靜的看着齊宣，看着這個自己在過去一直深愛着的男子。然後，她便被太子齊宣的人帶出了房間。

當日出東方的陽光開始照亮山川大地時，太子齊宣要以淩顏姑娘的血來作為他的登基之禮。

那個時候，睿王齊昕已經帶人包圍了太子府。他勸太子齊宣束手就擒時，太子齊宣卻命人用刀架在了淩顏姑娘的脖子上。

往日的情分在那時早已消失殆盡，此刻在齊宣眼中剩下的，就只有嗜血的殺意。

他知睿王齊昕對淩顏姑娘從小就情根深種，所以他便要讓他眼睜睜的看着淩顏姑娘死在他的眼前。

當那把冰冷的刀刃即将落在淩顏姑娘身上時，我二哥及時地出現在了淩顏姑娘的跟前。

他一腳踢飛了那兩個欲要傷害淩顏姑娘的身邊，然後，他以側對着淩顏姑娘的姿勢将她牢牢地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太子府外一時間變得很是安靜。有幾個士兵向着我二哥和淩顏姑娘沖了過去，可是他們哪是我二哥的對手，我二哥随便使出一招便将他們打到在了地上。

又有幾個士兵沖了上來，我二哥一個飛身便達到了其中兩個。有一個趁我二哥不備欲要持劍看向淩顏姑娘時，我二哥以玄青劍的劍鞘将他胸前的肋骨打得粉碎。

見我二哥這般厲害，周圍的其他士兵一時間都被吓得不敢上前。太子齊宣卻在這時手持利劍向着我二哥沖了過來。

他在凡間可能算得上是個武藝精湛的高手，可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我二哥睚眦。他一介凡人之身又怎麽可能會是東海龍宮二皇子的對手呢？

很快，他便在與我二哥的過招中敗下了陣來。眼看自己勝利無望，喪心病狂的他竟然在這時将自己手中的利劍對向了淩顏姑娘。

就在那把利劍即将刺進淩顏姑娘的胸膛時，我二哥露出了不悅的神情來。

他抽出了自己手中的玄青劍，然後毫不留情的向着太子齊宣揮去。

玄青劍何其厲害，只一招便使得齊宣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黎王齊昕見狀便立刻令身旁的禦林軍上前捉拿他。眼看齊宣大勢已去，一些士兵紛紛繳械投降。剩下一些負隅頑抗的，也全都被當即斬殺。

一場宮變在這時徹底畫上了句號。

我二哥在這之後向着淩顏姑娘走去。他于那日在黑蛇洞中一般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束腰長袍，半截青絲被高高的束于腦後。

他看着淩顏姑娘，只聽得她在之後問道：“你為何要來救我？”

我二哥回答道：“這個問題，你曾經問過一遍。”當日我二哥在斬将臺上救了淩顏姑娘以後，她也曾問過這樣一個問題。那時我二哥沒有回答她，此刻，他也一樣不會回答她。

淩顏姑娘沉默了下來，她看着此時已經淪為階下囚的太子齊宣被禦林軍慢慢帶走。

我二哥看了她一眼，他随後便又說道：“走吧。”

“去哪裏？”淩顏姑娘在這時擡起頭來看着他問道。

“你無需知道。”一陣風吹過，我二哥的聲音就在這時輕輕傳了過來。

那一日，天空很藍，陽光很暖。淩顏姑娘被我二哥帶走之時，她最後再望了一眼身後這片生活了18年的土地。然後，她便再也沒有了任何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