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四支
轉天中午,所有人在朱晉東家的小賣部前集合。
朱媽媽心寬體胖, 熱情好客, 又送零食又送飲料,還特意講了月湘山的傳說。
說是, 從有個落魄少爺逃命躲進山裏,郎中家的小女兒去采藥遇見少爺, 兩人一見鐘情。可這事郎中家嫌棄少爺家世不好,就強行分開了兩人……
“媽媽诶!”朱晉東扶額, “這都什麽陳芝麻爛谷子的故事了?李奶奶都不會講給豆子聽, 你快歇歇吧!”
孟阮笑笑, “我覺得不錯啊。阿姨,後來呢?”
朱媽媽拉着她繼續講。
和高軒一起過來的季伶伶, 剛到就見朱媽媽和孟阮聊得熱火朝天。
想起自己每次來買東西都沒遇上過朱媽媽這麽高興,她黑着臉不說話。
章舒雅眼尖看到了, 偷偷問勵昊這人是誰?
勵昊搖頭。
“嘁, 一問三不知!”章舒雅打開前置攝像頭, 整理劉海, “希望一會兒風景美一點,讓我多拍幾張照。哎呀, 我真是美美噠。”
楊光少有接觸同齡人,覺得女孩很可愛,笑着說:“奪哥帶着單反了。他攝影水平一流,一定會給大家拍好多好看的照片。”
章舒雅眨眨眼。
這個長着小虎牙的男孩好暖啊!
章舒雅迅速和楊光打成一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聊天對象,唯獨喬姍和喬康這對兄妹站在一旁, 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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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姍暗自生氣,說:“哥,待會兒你給我拍照!我也要……哥,你聽見了嗎!”
她猛拍了喬康一下,喬康一激靈,手機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視線還忍不住流連在孟阮身上,收回來時,偶然看到自己選的自行車車胎上紮了一個釘子。
這種車,騎一小段路可能還沒事,但路程稍微長些就會癟胎。
喬康沒言語,重新選輛新的。
大家整裝待發,目标月湘山。
俗話說,桂花開滿樹,香飄又一秋。
月湘山漫山遍野的金黃,盡情綻放在秋日的陽光之下,樹與花之間閃着細碎的光芒,揉碎在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裏。
朱晉東騎在前面開路,指着遠處冒尖兒的山頂 ,喊道:“上面有座小亭子!等到了晚上,咱們點上火,一起燒烤!”
大家歡呼!
騎到山道三分之一時,旁邊有個小池塘。
池塘周圍桂樹連綿,飄落的桂花花瓣随風飛舞,有些伶仃散落在水面,靜谧安詳。
大家決定在這裏歇腳拍照。
沈奪放好自行車向孟阮走去,不料半路殺出來章舒雅,笑眯眯地拜托他用單反照幾張照片。旁邊的喬姍見了,也加入進來。
沈奪不好推脫。
孟阮拿出背包裏的水瓶喝水,喬康在這時過來。
“孟阮。”喬康微笑,跟初次見面時一樣彬彬有禮,“昨天的事,我回去想了想。我很抱歉,當時太唐突了。請你不要介意。”
這話說得還真是有大人之量。
可孟阮是白甜,不傻。
她接觸過喬康這樣的人。
不錯的家庭環境給了他們自信心,他們也确實努力争氣,取得了些不俗的成績。
但這不代表他們就高人一等,可以把別人的尊嚴踩在腳下。
喬康這時候過來道歉,無非是可能對她還存着些好感,又或者想通過自己“不計前嫌”的大度來擠兌沈奪的狹隘。
這種人的自負和自滿是無底洞的自私。
用她哥的經典名言來說:“跟這種人說話,浪費我的時間。”
孟阮笑笑,小鹿眼彎了下,“被一直詢問私事的又不是我。喬先生,你弄錯對象了。你該和沈奪道歉。”
喬康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眼裏透出憤怒和不滿。
“我覺得你對我有敵意,我不過是……”
“啊!”
一聲尖叫震破耳膜。
所有人聞聲看去,就見池塘邊,喬姍貼在沈奪的側面死死地摟着沈奪的腰。
“太可怕了!”喬姍還在喊,“怎麽會有這東西?這是什麽鬼地方啊!”
原來,池塘的那邊有只不大不小的蜥蜴在喝水。
沈奪眉頭緊鎖,腰部較勁兒想掙脫束縛,畢竟還是個小女孩,他總不能野蠻地掰開手扯開人家。
可是對方就是死不撒手。
“哎呦,不就是個小東西嘛。”朱晉東跑過去抓起來,還摸摸蜥蜴的腦袋,“行了,待會兒再過來喝水吧。”
說完,将蜥蜴放走。
高軒緩和氣氛,解釋:“山裏偶爾是會冒出來些小動物,但只要咱們人不招惹它,就不會有事。”
這話在理,大家都松了口氣。
連嬌滴滴的章舒雅也說其實是他們闖進動物地盤,見到了,繞道就是。
可喬姍還是抱着沈奪不放。
季伶伶看不下去,“都走了還怕什麽?膽子這麽小那回去好了,別回來再出什麽事。”
說得好啊。
孟阮瘋狂為伶伶姐雙擊666。
喬康見自家妹妹抱着個男人不放,臉上臊得慌,過去把人接了過來。
“這兒的人真沒禮貌。”喬姍瞪向季伶伶,“怪不得水平這麽落後,這破山也這麽原始,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季伶伶哼了一聲,騎上自行車率先離開。
高軒追了上去。
孟阮見狀,心裏過意不去。
這對兄妹也真是絕了,大老遠過來誠心給人添堵是嗎?
“孟姐姐,別擔心。”楊光說,“伶伶姐就是不喜歡聽別人說夕江不好,軒哥哄她一會兒就好了。沒事。”
看不出,我以學校為榮的伶伶姐還很護着家鄉。
孟阮更覺得自己招來的這幫牛鬼蛇神實在讨厭,根本不懂得尊重別人。
“大家都歇夠了吧?”朱晉東喊道,“那咱們就接着騎,後面風景還好着呢。”
這麽一吆喝,大家都就着臺階趕緊下,揭過剛才那頁。
孟阮看了那對兄妹一眼,正要上車,蘇妙言打來電話。
她拿出耳機插上,一邊騎車一邊通話。
“怎麽樣?玩得還高興嗎?”蘇妙言問。
孟阮翻個白眼,說:“高興啊,可高興了。分分鐘高興的要上天了。”
“……”
怎麽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話頭打開,孟阮就無法按捺她吐槽的心。
“勵昊同學的發小兒,活活一個小公舉!”她說,“今兒早我聽小雅說,小公舉昨晚發現自己沒帶浴室香薰,一晚上悶悶不樂不肯睡覺,最後噴了半瓶子香水才算了事。還有,早晨民宿送早點,她問人家有沒有刀叉?說是用不慣勺子。人家老板端上來的是紅豆粥!我真想看看她怎麽用刀叉喝。”
蘇妙言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疼。
孟阮卻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笑,嚴肅道:“還聊不聊了?你不覺得十幾歲的孩子性格這樣,将來會歪嗎?”
“歪?”蘇妙言笑得咳嗽了兩聲,“人家父母都不操心,你管呢?你今兒是怎麽了?感覺火氣很大啊,要來大姨媽啦?”
有火氣嗎?
孟阮沒什麽感覺,只是一想起那個喬姍剛才死抱着沈奪,心裏膈應。
兩人繼續閑聊。
蘇妙言又問孟阮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你哥最多只能被糊弄過去一次。”蘇妙言說,“你但凡再露出一丁點兒破綻,十個我也幫你打不了掩護。”
其實在傅贏川打電話來的那天,孟阮就動過回家的念頭。
她當時覺得她在夕江待得沒意義,本想着來這裏思考人生,結果什麽都沒想通。
可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現在的她很清楚,她不想離開夕江。
“還有,你為什麽不想學藝術管理?”蘇妙言又問,“你從小學芭蕾,鋼琴早就是演奏級,岚姨還愛收藏美術品……你從小就是藝術缸子裏泡大的,就這麽不想要這一身的藝術細菌?”
孟阮回過神,說:“不是不想學,是我學這個找不到自我意義。”
蘇妙言搞不懂。
“你就放心吧。”孟阮說,“B市是我的家,我還能……哎!”
“怎麽了?”
好像壓到了什麽。
孟阮挂了蘇妙言的電話,靠邊下車,蹲下查看是什麽情況。
都不用她仔細觀察,後車胎癟得已經變了形,上面紮了一個釘子。
“……”
還真是什麽事都能叫她遇上。
孟阮站起來,想叫沈奪過來幫她看看還有沒有救,這一找,她才發現自己掉隊了。
空曠的山道就她一個人。
孟阮趕緊掏手機給沈奪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
孟阮心慌,轉而翻楊光的電話。
這時,就聽“嘶嘶”、“嘶嘶”,很怪異的聲音。
孟阮視線一掃,一條青綠色的蛇盤在距離她不到半米的草叢邊,正沖着她吐信子。
“……”
從小到大,孟阮絕對是名媛淑女裏的一股清流。
傅贏川在她家備戰高考時,她十歲。
因為哥哥沒時間跟她玩,她就想辦法和哥哥玩,時不時地就給傅贏川制造些驚喜。
比如,在哥哥的筆袋裏藏一只毛毛蟲。
對孟阮而言,女孩子害怕的某些昆蟲,她是可以一笑置之的。
但眼前這個不行。
她這輩子最害怕的就是蛇!
孟阮不敢亂動一下,腦子裏瘋狂搜索遇蛇逃脫方法。
可她不知道蛇是不是看出來她想跑,所以蠕動了兩下身子,更加頻繁地朝她吐信子。
孟阮秒慫,心髒噗通噗通地要跳出來。
這到底該怎……
“嗝!”
一記響嗝兒回蕩在山間。
蛇愣了一下,迅速支起頭部晃了晃,沖她張開嘴哈氣。
孟阮吓得腦仁疼,開始打連環嗝兒。
就這程度的作死挑釁,蛇要沒有表示也是愧對它的身份,只聽——
“嘶!”
蛇唰地竄出來,孟阮捂着嘴轉身就跑。
她記得她好像看過一個紀錄片,說是遇見被蛇追的情況就得轉圈跑……還是直線跑來着?
孟阮腦子裏一團漿糊,哪裏還能記得起來!
“孟阮!”
不遠處,沈奪騎着自行車出現。
孟阮眼前一亮,但馬上大喊:“快跑!有,嗝!有蛇!”
沈奪當即從車上跳下,拉着孟阮扯到自己身後。
面前,青蛇也停了下來,快速螺旋着身軀,像是被刺激到。
孟阮縮在沈奪身後,貼着他的後背,小聲道:“怎麽辦?它,嗝!它……”
“沒事。”沈奪手臂後伸護着她,“你別說話,盡量別動。”
孟阮趕緊捂住嘴巴。
沈奪擋在孟阮身前,視線斜瞟,鎖定近處的樹枝,然後帶着孟阮步伐輕緩地一點點向着草叢邊移動。
蛇沒有被驚到,也就不像剛才那麽活躍,但它沒有走,還是在兩人的面前不停螺旋着軀體。
“別怕。”他輕聲安慰,“我把蛇弄走,你千萬別動。”
孟阮心頭一跳,下意識死死抓住沈奪的手臂,不讓他冒險。
沈奪餘光看向她,拍拍她的手,“信我。”
說完,沈奪快速拿起樹枝,朝着蛇的腹部猛擊一下,然後看準蛇頭的位置,立即壓住蛇的頭部,再用另一只手捏住蛇的頸部……
蛇被制服。
沈奪松口氣。
這才敢讓孟阮動作,讓她從包裏拿出披肩,将蛇包裹住送回樹叢。
“沒事了。”他說。
孟阮咬着唇,憋了好久的眼淚這時候嘩地湧出來。
“你……你真是……蛇有毒怎麽辦?”她越想越後怕,哭得放肆。
沈奪忙說:“應該就是普通的草蛇。沒有毒。”
“你說應該,要是不應該呢?”孟阮喊道,“咬着你,你就,嗝!你就等死吧!”
她哭得更兇了,沈奪心疼又無措。
“要不你百度一下?真沒有毒,我給你查資料。”說着,他手忙腳亂掏出手機,手臂上的傷口露了出來。
孟阮立馬不哭了。
“是不是、是不是被咬到了?”傷口的血讓她視線模糊了一瞬,“趕緊去醫院!去醫院!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沈奪反握住她的手,說:“是樹枝的劃傷。你看,沒有咬痕。”
孟阮愣愣,捧起手臂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好幾遍。
确定是劃痕,心髒歸位。
“真的沒事,”沈奪輕輕地笑了笑,握着她的手不舍得松開,“你別擔心。”
孟阮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你以後真別這樣了,不要随便冒險。”
沈奪啞聲道:“好。”
他想用手幫她擦掉眼淚,可想着剛才又抓蛇又拿樹枝的,便從包裏拿出紙巾,動作輕柔地幫她擦拭。
“不哭了。”他說,“會不好看。”
孟阮吸吸鼻子,心想你才不好看呢。
會不會哄人啊。
孟阮接過紙自己擦掉眼淚。
然後,掏出包裏帶着的消毒噴霧和創可貼,指着前面的石凳,說:“過去,我給你處理傷口。”
沈奪覺得沒必要,拿水沖沖就好。
可孟阮沖他一瞪眼,他只得順從。
孟阮蹲在石凳前,小心翼翼地把襯衣袖子再往上卷起來一些。
傷口不深,但有些長。
孟阮噴霧給傷口消毒,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沈奪稍稍閃躲了一下。
“很疼?”孟阮擡頭看向他,“我拿棉簽蘸着給你擦。”
沈奪說:“不疼。”
什麽就不疼。
這血還往下流着,傷口一碰藥肯定疼。
“疼不丢人。”孟阮小聲說,拿出棉簽,“你又不是金剛不壞之身,該疼就疼。你以前就是這樣,疼也要忍。”
沈奪一怔。
孟阮瞧他呆呆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還是問了:“你是不是以為我不記得以前給你上過藥?”
***
實驗中學後身的小吃街新開一家烤冷面。
蘇妙言答應給孟阮放風,陪她去嘗嘗新鮮。
可才放學,蘇妙言就支支吾吾說有事,還說下次再陪她去吃,然後跑的沒影。
孟阮期待整整一個禮拜,賊心難死。
猶豫不過三秒,一次半次的個人放風應該不會那麽倒黴被發現。
孟阮決定自己去。
要了份至尊豪華烤冷面,孟阮美滋滋找個角落吃起來。
她像個小倉鼠似的埋頭苦吃,時不時偷瞄着周圍的動向……吃到心滿意足,她擦擦嘴,裝成沒事人離開小吃街。
為了趕時間,孟阮抄近路穿巷子去車站。
巷子裏四通八達,有好幾個岔路口。
走着走着,孟阮聽到有人在哭,而且還應該是小孩子。
“這麽點兒零花錢,你還好意思出門?”
“我……我就這麽多了。求求你們,讓我回家行嗎?嗚嗚……我想回家。”
“回家容易。今天和你爸媽要一百塊錢,明天來這兒交給我。不然的話,我天天去學校堵你!”
“嗚嗚……這麽多錢?我怎麽要?我……”
“別他媽廢話!抽你啊!”
孟阮躲在牆後,看到小胖子抱頭蹲下,嘴裏喊着“別打他”。
最多就是七八歲的小孩,叫一群十幾歲的不良少年圍攻,不吓壞了才怪。
孟阮準備等不良少年走了後,過去安撫小胖子,再帶他去找老師,讓學校出面解決周邊這種“打劫”行為。
誰想,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只野狗,沖着孟阮狂吠。
孟阮暴露。
五個不良少年齊刷刷看向她,有兩個見她這麽漂亮,不懷好意地吹起口哨。
“你們最好別過來。”孟阮說,“前面就是大馬路。”
其中一個黃毛咧嘴笑笑,露出一口黃牙,“實驗中學的啊。長得好看,學習還不錯。我就喜歡好孩子,過來,陪哥哥聊聊天。”
孟阮一步步往後退,看到小胖子還傻站原地,心裏起急。
可救人的前提是自保。
孟阮沒遲疑,果斷擡腿往巷口跑,被黃毛當即攔住。
黃毛趁機摸了她的臉。
“別碰我!”
黃毛笑得更歡,和其他人将孟阮團團圍住。
孟阮怕極了,卻知道這時候怕沒有用,她得想辦法脫離困境。
對,錢!
她剛要掏錢出來,就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驀地響起:“放她出來。”
孟阮心頭一跳,扭頭看去——
是沈奪。
黃毛啐了一口,“我要是不呢?”
說着,作勢要摟孟阮。
沈奪瞬間眼帶殺氣,一腳踹在黃毛的肚子上。
一對五的混戰就此開始。
沈奪會跆拳道,勉強可以應付。
孟阮本想跑出去找大人來幫忙,可有一個不良少年專門負責看着她,她一動,那個人也動。
沈奪因此分神,讓黃毛用小刀劃了手臂。
孟阮再也管不了那麽多,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小胖子也大着膽子一起喊。
不一會兒,大人們發現這邊的情況,不良少年逃跑。
而沈奪死死擒住黃毛,将他交給趕來的民警叔叔。
“大哥哥,你真厲害!”小胖子鞠了一躬,“是你保護了我和小姐姐!”
人潮散去。
沈奪站在巷子口,準備走人。
孟阮攔住人,指着他的外套,“都破了,我賠給你。”
“不用。”沈奪低聲道,繞開她繼續走。
孟阮又去攔,“你手臂也傷着了吧?這不是小事,必須得趕緊消毒。然後你還得去打破傷風針。”
沈奪看了眼十字路口的大鐘,微微蹙眉,還是那兩個字:“不用。”
他第三次走。
孟阮第三次攔。
反正不管沈奪怎麽樣,孟阮就是不放人,雙方僵持不下。
“你……”
“你不上藥,我就跟定你。”
最終,孟阮買了藥,帶沈奪去小公園。
孟阮還從沒給人上過藥。
她在藥店詢問售貨阿姨好多注意事項,可一真上手時,還是笨手笨腳,沒有輕重。
沈奪咬着牙,一聲不吭。
但孟阮看得到他緊繃的肌肉,知道自己這手法着實讓人家遭罪,塗着塗着藥,眼眶就紅了。
“你……”沈奪愣住,“你在哭?”
孟阮背過身,哽咽道:“對不起。要不是我自作聰明想幫忙,你也不會被傷着。”
沈奪無措。
他從沒有過哄女孩子的經歷,更不別說是這麽嬌柔的女孩。
“我、我、我……”沈奪盤算着口袋裏剩下的錢,把心一橫,“我請你吃麻辣燙,你不要哭了。”
麻辣燙。
孟阮垃圾食品後宮裏的頭牌。
她揉揉眼,扭頭說:“我不吃。還差一點就包紮好了,你再忍忍,行嗎?”
沈奪凝視着女孩的眼睛,點頭。
擦好藥,沈奪也徹底錯過了打工的時間。
孟阮把剩下的藥打包放進沈奪的書包裏,一路上無數次跟他重複回去改怎麽上藥,該注意什麽。
他記得滾瓜爛熟,卻不想打斷女孩。
下了公交車,沈奪走到一個老小區門口,說他到了。
孟阮驚訝!
她剛才就想他們兩個怎麽會坐一路公交車,還是在同一站下,原來他們也能算是半個鄰居呢。
“我家就住在這兒!”孟阮指着旁邊的小區說,“最後面的22號樓。”
沈奪心裏咯噔一下。
他和爸爸的臨時出租屋挨着的就是隔壁高檔小區的22號樓。
僅僅只是隔了一條街和兩個圍欄,但環境卻是天與地的差別。
孟阮自然知道自己家挨着的這個小區不太好。
可那又怎麽樣?
沈奪又不是小區。
她往前走了兩步,把位置指的更明确,笑着說:“我們家就住在22號樓的一樓,帶小院子的那個。我媽媽喜歡養些花花草草。你有空,随時來找我玩啊。”
沈奪攥着衣角不言語,但雙腳卻不受控地跟上女孩的步伐,目光也黏在她身上。
她笑時,眼睛會完成小月牙。
特別甜。
“你要是路過這條小道,就可以看見我家院子。”孟阮邊走邊說,“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會練琴,就坐在客廳玻璃門旁邊。你要是沖我揮手,我說不定能看到。”
她眼神真誠,是實實在在邀請他去做客。
沈奪根本移不開眼,也根本無法說“不”。
只有讷讷地點頭。
走到岔路口,兩人告別。
孟阮看着沈奪受傷的手臂,第n次囑咐:“你每天都得上藥,不能忘啊!這樣吧,我每天早上都會問你,放學也會提醒你。你得如實和我說上藥情況。”
沈奪抿着唇,低低地“嗯”了一聲。
女孩放下心來,笑着和他揮手說再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沈奪呆呆地望着女孩的背影。
她和別人不同。
她不排擠他、不害怕他,也不議論他,她把他當做可信任的同學,甚至還堅持帶着他參加互助小組。
“咦~你還沒走呀?”孟阮忽然回頭,笑了笑,“快回家吧,記得上藥啊。”
女孩笑眼彎彎,眼睛亮得像星星。
就是這個笑,讓沈奪生平第一次怦然心動。
作者:我:軟妹,請問你制服奪哥的秘訣是什麽?
軟妹:秘訣,不存在的。我瞪他一下,他都吓得夠嗆。
奪哥:乖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