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七支
孟阮在派出所的走廊上徘徊。
有位好心的警察姐姐給她遞了杯熱水,她沒心思, 放在一邊繼續踱步。
“好, 有事請再聯系。”
聽到說話聲,孟阮立刻跑過去。
“李叔叔, 怎麽樣了啊?”她急道,“那個人傷得挺重的, 算什麽程度的傷害?還是說……”
李朝晖讓她去旁邊說話。
“下手确實夠重,構成二級輕傷。”
孟阮腦子嗡了一下。
定了整整十秒, 她一把抓住李朝輝的手。
“那、那對方是要追究刑事責任嗎?我……是那個人對我動手動腳, 沈奪才……這不是故意傷害!不全是他的錯!我……”孟阮嘴唇發抖, 完全是勉強維持着理智,“他不能有事!”
“孩子, 別急。你聽我說。”李朝輝拍拍她的手,“這個傷确實是構成犯罪了。但是被打的這個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前科一堆, 并不想把事鬧大。我剛才已經出面協調, 賠錢私了就行。協議的話, 對方也簽字了。你朋友,沒事。”
沒事……
孟阮那顆心髒噗通掉回位置, 眼淚唰地掉下來。
李朝輝安撫她,又說:“還有另一個人,那位餐廳老板借車的事情。我也了解了情況,這事太好辦了。我回頭叫我助理小王處理,也不會有事的。”
孟阮不住點頭, 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這孩子,做什麽呢!”李朝輝把她扶起來,“我和你爸爸是什麽交情?老同學!你都是我看着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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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叔,麻煩您跑一趟。我過段時間去S市看您。”
“那就見外了。”李朝輝笑笑,“不過,你怎麽在夕江?學校沒課嗎?”
孟阮含糊道:“過來旅游換換心情。沒幾天就回去了。”
李朝輝想想小姑娘剛才的大急大喜,自是知道不是那麽簡單,可年輕人的事總歸是他們的事,便也不再多問。
半小時後,沈奪他們從審訊室出來。
李朝輝公事繁多,留下助理幫着進行後續的手續,事情順利解決。
孟阮在派出所門口等着。
沈奪出來第一眼就看到她,她臉色很不好,見到他掉頭就走。
沈奪趕緊追。
“孟小姐這是生氣了?”二黑納悶,“不應該啊。奪哥頭發沖腦頂子為女神,她不感動嗎?”
高軒白他一眼,“感動個屁。”
真正在意一個人,哪裏會願意這個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奪哥下手太狠了。”楊光說,“給人家打壞了,鐵定得訛上奪哥啊。”
高軒嘆氣,“訛上是小,蹲號子才要命。好在孟阮叫來的那位大叔夠厲害,給事情都擺平了,不然有的麻煩。”
二黑似懂非懂,但聽這意思該是女神在擔心奪哥。
“行了,咱們也都撤吧。”高軒說,“別堵在人家……老朱,琢磨什麽呢?入定了都。”
朱晉東回過神,嘟囔:“我現在怎麽覺着,大小姐勉強也能配上我奪哥了呢?”
***
孟阮步伐極快。
沈奪在後面跟着,不敢攔、不敢說話。
等到家門口,孟阮看都沒看他,直接進家反鎖上木門。
“……”
沈奪走到門前,皺着眉頭。
想來想去——
“我錯了。”他說。
孟阮靠着門不接話。
沈奪又說:“麻煩你找來長輩幫忙,給這位長輩添了麻煩,我……”
“我生氣是因為這個嗎?”孟阮喊道,“你錯哪兒你不知道啊?”
問完,門外半天沒有動靜。
他這是不認錯還走人了是嗎?
反了他了!
孟阮猛地打開門,沈奪站在原地根本動都沒動。
“我做的不對,你不要生氣,我……”
孟阮再問:“那你是哪裏做的不對?”
沈奪又不說話。
“看意思你是沒認識到錯誤。”孟阮深吸一口氣,“你錯在不該那麽沖動地打人,錯在根本不會保護自己,錯在!”
她越說越激動,也就越害怕。
二級輕傷夠判三年的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多傻多蠢!你……”
孟阮眼睛通紅又要哭,沈奪瞧得心都揪一塊兒,笨拙地想要上前安慰。
可她躲開了,第三次,也是一字一句地問:“你、錯、哪兒了?”
沈奪冷着臉,死不開口。
“行。”孟阮抹了下下巴的眼淚,笑了笑,“那看來我都是白操心。你就是個不顧別人感受,就憑自己高興的魯莽鬼!你走吧,我不想理你!走!”
說完,狠狠地推了沈奪一把。
沈奪對她從不設防,踉跄了半步,卻又再站好繼續不動。
孟阮氣死。
打,打不過他;罵,他不言語。
關門不見總可以了吧!
孟阮伸手夠門邊,還沒碰到門,人就被扯進一個懷抱。
“你幹什麽?誰讓你、讓你……”她拼命推開他,就是推不動,“你放開我!我叫你放開!”
“如果是我,我可以忍。”沈奪咬牙道,“但你,一下也不行。”
孟阮一怔,不動了。
她從沒有嘗過這樣的滋味,比她自己吃苦受罪還要煎熬痛苦幾倍。
在派出所的時候她想了太多太多,甚至是想萬一他真出了什麽事,她就去求她爸用私權。
只要他沒事就行。
孟阮吸吸鼻子,哽咽道:“那你也不能打人。知道嗎?我這不是叫你忍,而是讓你不要沖動。為着這樣的人把自己搭進去,值得嗎?”
沈奪拍着她的背,她哭得在發抖。
“以後不這樣了。”他自責道,“再也不這樣了。”
好久,懷裏的女孩終于在他懷裏平靜下來。
孟阮在他胸膛上蹭幹淨淚痕,擡起頭,小鹿眼濕漉漉地看着他。
“我有好多鬼主意呢。小時候整我哥,我哥氣的都沒地方哭。所以,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要智取,不能沖動。”
這算哪兒門子的範例?
可沈奪都依着她,點頭道:“好,聽你的。”
孟阮這才放下心。
直起身子,她喘了幾口大氣,小聲說:“我肚子餓了,中午就沒吃飯。”
“我現在做給你吃。”沈奪牽着她的手邁進家門。
***
三天後,借車一事成功解決。
傑子不但要負全責,連帶他之前的種種行為已經觸犯法律,如果發哥要追究的話,傑子還得再賠償。
都這樣了,傑子哪裏還敢鬧。
發哥發嫂感激孟阮請來李朝輝幫助他們,特意邀請孟阮到餐廳吃飯。
“來來來,小孟啊,嘗嘗發哥這道菜!獨家秘方!”
是道北方的亂炖。
“小孟,你是不是覺得這個菜只有你們北方有?”發嫂笑笑,“前幾年,有個北方游客來夕江旅游教給你發哥的菜譜,他又給改良了一下。你快嘗嘗,給提提意見。”
孟阮瞧着一桌子豐盛的菜,心裏過意不去,但又很溫暖。
這種溫暖就像是家人之間的團聚。
“您一提亂炖,我倒是想起來我爸就有個毛病。”孟阮感慨,“一到冬天,我爸就必須囤白菜。這是我奶奶的習慣,他也耳濡目染跟着這樣。每年冬天,我們家廚房的窗臺上都要碼上十幾顆大白菜,我爸說看着心裏踏實。”
“十幾顆!”朱晉東震驚,“那不得吃好幾年啊?”
發哥說:“這就是北方和南方的不同了。北方冬天冷,有屯白菜的習慣。不像咱們,吃一次最多買一顆。”
孟阮點頭,“真是十幾顆十幾顆的買。每次我看我家窗臺上排隊的白菜,就覺得特別有意思。”
說這話時,她眼裏閃着細碎的光。
沈奪捕捉到,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家了。
桌上的氣氛溫馨活躍。
正式開動前,發哥發嫂站了起來。
發哥率先舉起杯子,可話到了嘴邊還有些害羞,便撺掇着讓發嫂開口。
發嫂不推脫,說:“小孟,這次真的謝謝你,還有李律師。我和阿發沒念過什麽書,不懂法律。那天要不是你來了,有理有據地說了那麽些,我們可能也就花錢消災了。”
發哥在旁嘆氣,“可不是嘛。我們都覺得法律這東西吧,是離我們好遠的事情,心裏又不懂又害怕。幸虧遇上你和李律師啊。而且從前不覺得,現在我感覺律師可不比醫生差呢!很、很……怎麽說呢?”
“很有意義!”發嫂說,“瞧你嘴笨的!醫生治病救人,律師伸張正義,都是有意義叫人尊重的好職業。小孟,這杯酒,我們敬你。”
孟阮叫他們說的心裏一動。
站起來,她說:“真不是我的功勞。我沒幫忙,是李叔叔見不得人受冤。”
“孟姐姐就別謙虛啦。”楊光笑道,“那天你出口就法律條款,比電視劇裏的律師還帥氣呢!這才鎮住那幫壞蛋!”
“就是就是!”發哥憨憨地笑着,再次舉起酒杯,“我幹了啊!小孟随意。”
發哥來了個一口悶。
孟阮瞧着,也拿起酒杯。
“你會喝嗎?”沈奪問。
孟阮不是會不會喝的問題,是壓根兒就沒喝過。
可就因為沒喝過,所以她得嘗試。
“小看我?”她挑眉道,“我可是千杯不醉。”
孟阮豪邁地給自己灌了口白酒。
大家邊吃邊聊。
發嫂感嘆時間過得太快了,這轉眼又要過去一年。
高軒接話:“又快到花燈節了吧?”
花燈節?
孟阮看向沈奪。
沈奪解釋:“是夕江特有的節日,為了……”
“哎呦,花燈節過不過的沒差啊。”朱晉東咂嘴,“倒是金爺爺和薛奶奶的鑽石婚聯歡會可是得趕緊籌辦了。我媽都問我好幾次了!還囑咐我一定要好好弄,讓老兩口有個難忘的回憶。”
大家紛紛點頭。
金爺爺和薛奶奶是整個鎮上最受人尊敬的人。
他們的鑽石婚派對,每個鎮民都出錢了,地點定在鎮裏中學的小禮堂。
怎麽熱鬧怎麽來。
“小孟,你這麽有氣質,是不是學過舞蹈?”發嫂問,“你要是願意啊,也出個節目。”
孟阮臉頰通紅。
慢了兩拍才點點頭,“我要參加。”
吃到後面,發哥發嫂不能再作陪,得去前廳盯着。
沈奪出來結賬。
“不行!”發哥推開,“都說是請小孟,謝謝她的,哪裏還有收錢的道理!”
沈奪直接把錢擱在吧臺上,淡淡道:“算我請她,我也得謝謝她。”
謝謝她這麽在意保護他。
發哥發嫂一聽這話,咂出些別的意味來。
發嫂說:“小沈,小孟這樣的姑娘可是不好找。長得漂亮不說,關鍵性格好。善良大方,待誰都那麽實心眼。你可得把握住啊!”
發哥跟着點頭,“你嫂子說得對。”
沈奪沒說什麽。
她有多好,他比誰都清楚。
随後,沈奪又和發哥說了些別的事,返回單間。
這時候的孟阮已經徹底上頭。
趴在桌上拍着桌子,沖朱晉東喊着:“你叫豬進洞!不叫朱晉東!”
朱晉東今兒高興,喝得也不少。
“什麽啊?還不都是一個意思!”他說,“我是夕江靳東,一生效忠我奪哥!我告訴你,你可得對我奪哥好點兒,不然我……”
沈奪推開朱晉東,蹲在孟阮身前。
女孩一看見他就笑。
“……”
确實喝多了。
聚餐就此解散,沈奪背着孟阮回家。
喝醉的孟阮極其不老實。
一會兒,指着月江粗着嗓子說“看,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一會兒,又擺弄起蘭花指說“來人,賜蘇妃一丈紅”;再不濟,就揪着沈奪的耳朵喊“寶馬,帶本宮飛啊”。
沈奪既要哄着她,又要穩住她別摔了。
短短一段路走的看不到頭。
終于,背上的“戲精”安靜了。
她趴在沈奪背上,老實得像是鹌鹑。
可這樣,沈奪又不放心了。
“冷嗎?”他問,“很快就到家了。”
孟阮盯着身側泛着水光的月江,喃喃道:“我不喜歡學藝術管理,我想當律師。”
沈奪一愣。
“高考填的志願不是我自願的。”她說,“我想讀法學,我的分數夠了的。我興沖沖地和我爸說,結果我爸……我從沒見過我爸發那麽大的脾氣!摔了花瓶,叫我不許學法律。”
那時候,孟阮對從事法律這項事業多少是模糊的。
她只知道她的爸爸是政法大學的“未來之星”,是幾十年不遇的法律天才。
而她最崇拜的人就是她爸爸,所以她也想學法律。
可孟偉平的大發雷霆讓她不敢前進。
就連傅女士也勸她女孩子事業心不用那麽強,穩當才是最重要,将來還得顧着家庭。
這樣,孟阮聽了家裏的安排,學藝術管理。
“你知道嗎?我們家和法律可有緣呢。”孟阮摟着沈奪的脖子往上蹿,“我舅媽,王牌律師!錦旗挂了滿滿一屋子。裏面有個最厲害的,你知道上面寫的什麽嗎?”
沈奪問:“什麽?”
“人民的好律師!”孟阮支棱起腦袋喊道,“厲不厲害!”
沈奪點頭,“厲害。”
再厲害和她沒有關系啊。
孟阮又把腦袋搭回沈奪的肩膀上,“我之前一直去法院蹭課。有一次,我聽教授說他師父的事跡。他師父為了幫一位單親媽媽要回孩子,沒日沒夜找資料,昏倒在辦公室。後來這個孩子回到媽媽身邊,長大了,也當了律師。”
法律,正義。
孟阮認定的意義與價值。
可為什麽家裏人就都不支持她呢?尤其是她的爸爸。
雖說孟偉平學法,卻沒有走法律這條路,而是選擇從政。可這并不影響他對法律的認知,他該明白學法是件崇高的事。
“要是我舅媽還在就好了。”孟阮嘆息,“可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得病去世了。不然,她一定會支持我的。”
而現在,她即将讀研,又一次站在選擇的路口。
彷徨無助。
“我支持你。”沈奪說。
孟阮愣了愣。
“只要想學,現在學也不晚。”
“真、真的?”孟阮不太相信,“你不覺得我這是沒事找事,閑得難受嗎?我都不敢和人說我想學法律,怕人家覺得我是仗着家裏條件不錯就作天作地,嘲笑我。”
“夢想是最不能被嘲笑的。”沈奪想起什麽,目光溫柔,“更何況你的夢想那麽有意義。”
夜風寒,秋意濃。
之前還生機勃勃的花花草草們已經枯黃凋零,處處都是道不盡的落寞與傷感。
可孟阮茫然的內心卻有了新的生機。
***
回到家。
沈奪将孟阮放在床上,正猶豫要不要幫她脫鞋,她忽然又坐了起來。
“還沒有洗香香。”她嘟嘟嘴,“不洗香香,媽媽不讓我睡的。”
“……”
沈奪帶她去浴室。
本以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洗個臉也就是了。
可孟阮一見浴缸就開始解扣子。
沈奪心髒突地撞了下,跑過去制止她的動作,說:“今天特殊,只洗臉就可以。”
孟阮想了想,仰起腦袋盯着他看。
男人目光閃躲。
“你……”她又湊近了些,“為什麽……臉那麽紅?”
“……”
沈奪臉已經不是紅了,而是燒了起來。
“我、我……”
“是不是熱的啊?”
連耳垂都紅得吓人,這得是多熱啊。
為什麽不脫衣服呢?
孟阮幫他。
沈奪慌忙按住她的手,啞聲道:“別、別鬧。”
孟阮聽話地不動。
看看自己被緊握住的手,再看看他……再看看手,還看看他……再看、再看。
他是發燒了嗎?
手怎麽這麽熱。
沈奪以為她是不想讓自己這麽握着,當即彈開手,說:“來,洗臉。”
孟阮拉住他,繼續盯着看。
暖濕的衛生間內。
一人心跳正常,一人心跳張狂。
兩種心跳交織在一起,阻絕了周圍其他的一切聲響。
沈奪喉結滾動,正要說話……
啪!
孟阮雙手拍向他的臉頰,瘋狂揉捏起來。
“你說你怎麽這麽呆啊?怎麽一點兒浪漫細胞都沒有呢!一點兒,我要的不多,就一點兒就行。可一點兒你都不給我!”
沈奪嘴被擠得嘟起來,想說話都不得說。
孟阮繼續控訴:“你說,有哪個女孩願意收花收到的是仙人球?你給我找出來一個!還有啊,我明明那麽輕,你怎麽就不肯主動說載我?怕什麽?你怕什麽啊!”
沈奪的一臉呆比平時更呆了,“我……”
“你什麽你!”孟阮裝兇瞪他。
可之後又秒變臉,呵呵傻笑起來,“但誰叫你長得好看呢?我大人不記小人過!”
又一輪瘋狂揉臉。
揉夠了,她彎起晶亮的小鹿眼,笑盈盈地說:“給爺笑一個!”
“……”
“笑!”
沈奪抿了下唇,嘴角微微上揚。
“不行!”孟阮噘嘴,“我要看有酒窩的,那樣可愛。”
他不笑,她不動。
兩人僵持了将近半分鐘。
沈奪拿她就一點兒辦法沒有!
最後,露出笑容。
孟阮這才開心了,甜甜地笑着,“真好看!你要多笑喲。”
沈奪嘆氣。
心裏多少有些無奈,但卻又是那種甘之如饴的無奈,甜蜜的無奈。
他領着她去洗手池旁洗臉。
可孟大神磨人的招數層出不窮,在那兒又開始唱歌跳舞,反正就是不好好洗臉。
沈奪實在沒辦法。
從他身後抱住她,抓着她的手按在水龍頭下面,幫她洗。
孟阮打了個響嗝兒傻笑,吩咐人家:“要用洗手液,這樣才香香。”
“……好。”
安安靜靜地洗了會兒手。
孟阮從盯着男人給她洗手到擡起頭看着鏡中男人認真專注的臉,莫名其妙地蹦出來一個想法:就讓他給自己這麽洗一輩子吧。
于是,她說:“我問你。”
沈奪抽張紙巾給她擦手,“什麽?”
孟阮歪頭看着他,開門見山:“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紙巾飄飄然飄下去,落在他兩人對着的腳尖上。
沈奪心跳又一次狂奔起來。
不。
這次,應該是連心跳都感受不到,整個人是木的。
瘋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哦。”孟阮舔了下唇,伸手捂着自己的胃揉了揉,“那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喜歡……嘔!”
孟阮轉身抱着洗手池吐起來。
“……”
沈奪飛到九天雲外的思緒迅速回籠,上前為她撫背。
***
真真是一通折騰。
沈奪重新抱着孟阮回到床邊。
她累極了,乖巧地鑽進被子裏,抱着床頭的玩偶呼呼睡去。
沈奪比她更累。
坐在床邊,他舒口氣,一瞬不瞬地看着女孩的睡顏,心裏倒是比在浴室要平靜許多。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夢想。
那應該是某次期中考試剛剛結束……
沈奪考了年級第一,孟阮是年級第二。
午休時,孟阮做完兩道難題,轉身整理書包,就見沈奪還在做題。
“不休息會兒?”她問。
沈奪搖頭。
孟阮笑笑,拖着下巴看他,又說:“沈奪,你想去哪個大學啊?你的成績,B大絕對是十拿九穩。又或者如果你願意離開B市,去A大也是沒問題的。”
沈奪握着筆的手停頓,抿抿唇,低聲問:“你呢?想去哪所大學。”
“我啊,”她笑容燦爛,眼中滿是憧憬,“我想讀法學專業。所以政法大學和B大都可以,但我更傾向B大。綜合大學嘛,到時候還可以輔修個二專業。”
沈奪輕輕地“嗯”了一聲。
從那天後,沈奪全面了解了B大的情況。
這所大學不愧是國內的頂級學府,他夢寐以求的專業也在其中,并且排名十分靠前。
他将“考上B大”四個字寫在便利貼上,貼在家裏的小木桌上。
每當夜裏困得學不下去了就看看字條。
沈奪夢想有二,都在B大……
B大,B大。
因為那件事,曾經的夢想變成遙不可及的夢。
沈奪再沒有任何奢望。
就這樣得過且過吧,他這樣的人,也就這樣了。
他平淡無味地生活着,連做夢都不敢想——夢想還會掉頭,會回來。
此刻,就在眼前。
沈奪動作輕柔地拂過孟阮臉邊的碎發,呢喃道:“我有喜歡的人,很喜歡很喜歡。”
作者:今天我們還來采訪軟妹。
我:軟妹,請問你喝醉了是什麽樣的,你知道嗎?
軟妹:知道啊。乖巧得不行。
我:……是、是嗎?
軟妹:不信你問呆木頭。
奪哥:嗯,對。
(今天留言的小天使,軟妹送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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