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八支
宿醉的清晨,總給人一種“活來死去”的撞牆感。
孟阮頭痛欲裂。
躺在床上睜眼看天花板看了将近二十分鐘, 關于昨天醉後發生的事情, 她基本忘的一幹二淨。
人啊,真不能太愛鼓起勇氣。
孟阮撐着床坐起來。
又發呆十分鐘, 去洗漱。
涼水激臉的一剎那,孟阮腦子裏蹦出來模糊的畫面。
好像就是在浴室。
她瘋狂地揉搓沈奪的臉, 然後大爺似的逼迫人家沖自己笑一個。
不笑不行。
越琢磨,畫面越清楚。
孟阮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眼神呆滞, 手裏的洗面奶掉在地上。
她的面子啊, 還能再回來點兒嗎……
懷着絕望的心情,孟阮轉戰到客廳沙發發呆, 糾結是不是該給沈奪發微信試探一下?
萬一她溫柔賢淑、乖巧懂事,什麽都沒做呢。
摸出來手機, 孟阮餘光瞥到廚房櫥櫃上放着一個粉色的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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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鍋就是長得可愛, 她買來之後從沒用過。
孟阮放下手機進入廚房。
粉鍋下面壓了張紙條。
——鍋裏的紅豆粥, 小火熱開後可以喝。但喝之前, 先喝一杯蜂蜜水。蜂蜜在左手立櫃的第三個抽屜裏,溫水沖開。切記, 溫水。
蒼勁有力,線條硬朗。
相較于學生時代,沈奪的字越發精進。
孟阮拉開抽屜拿出蜂蜜,用溫水沖開喝下,效果神奇。
胃裏沒那麽難受了。
然後, 打開竈火熱粥。
等待期間,孟阮将手裏的紙條疊成小桃心的形狀,寶貝地放在家居服口袋裏。
***
中午,孟阮徹底緩過來。
她盤算了一遍家中的消耗品,列好清單外出采買。
歷經兩個月。
如今的孟阮在夕江熟門熟路,誰家賣的西紅柿最有味兒,她心裏都清楚。
采購完畢,孟阮又去光顧芬姨的水果攤。
芬姨瞧她這次買的多,就把自己平時用的小推車給她,讓她以後再路過時想着帶回來就行。
孟阮道謝,拉着水果們去了夢達。
兄弟們有段時間沒見女神,這會兒都熱情似火地上前湊乎,二黑挨個給他們踹走。
“孟小姐怎麽來了?”二黑搓着手說,“還買了這麽多的fruit!Good!太good了!”
這英語是越來越好了。
孟阮笑着說:“芬姨那兒今天上了新水果,都很新鮮。我就多買了些,你們快洗了吃,嘗嘗味道怎麽樣。”
說這話時,她瞟了一眼二樓。
二黑多賊乎啊!
秒懂這是嫂子來探奪哥的班。
“不巧啊,奪哥出去辦事了,我們洗好給他留着吧。”他說,“孟小姐你坐,我洗水果去哈。”
二黑抱着水果去後院。
一個兄弟竄過來,擠眉弄眼地說:“奪哥不是和那誰出去了嗎?”
“你是不是傻?”二黑把水果怼過去,“人家買這些是瞧我長得帥,還是看你長得醜啊?還不是沖奪哥的面子,順便再看看奪哥。”
兄弟撓頭。
送水果、看奪哥、奪哥不在,這三者有什麽關系?
更何況這還撒了謊,奪哥明明是跟鳳凰一塊兒去的,走了好久了,一直沒回來。
二黑懶得廢話,壓低聲音說:“記着,外面這個才是咱們的真嫂子!你別傻不唧唧地發表疑問,回來惹得嫂子不高興,奪哥削死你!”
一聽奪哥要削死他,兄弟懂了。
二黑端着洗好的水果出來,孟阮和他告辭。
“怎麽不吃點兒啊?”
孟阮搖頭,“我也買了。這些就是送給你們吃的,你們慢慢吃,然後加油工作。”
二黑心道人不在就走,也對。
他沒挽留,轉而去冰箱那裏拿出一瓶飲料,解釋:“這是發嫂自己做的果汁。昨天就想給孟小姐來着的,給忘了。我就順手捎回來了,孟小姐正好帶走。”
孟阮接過道謝。
回去時,太陽開始落山。
孟阮想着現在就把小推車給芬姨送回去,省得耽誤人家用。
路過巷子口時,豆子正和大寶在玩砸卡。
“大姐姐!”
孟阮瞧豆子玩得臉上都是黑汗,便拿出濕巾給他擦擦,“別玩得太瘋。不然出一身汗讓風吹了,會感冒的。”
豆子笑着“嗯”了一聲。
既然給豆子擦汗了,大寶也不能落下。
孟阮掏出新的濕巾,剛伸手大寶就跳開半米遠,繃着小胖臉說:“妖精就會迷惑人心,我不要你來。”
“……”
這是哪國話?
豆子拽拽孟阮的褲子,擋着嘴和她說:“大寶都是從春嬸那裏聽來的,我奶奶說都是胡說。”
孟阮貌似明白了什麽。
她笑了笑,拿出剛買的巧克力和零食分給豆子和大寶。
大寶剛剛還嚴肅得像老大爺的臉瞬間笑開花。
“大姐姐,你可比伶伶姐強多了。”大寶啃着巧克力說,“我奶奶說也就你才能拴住奪哥哥,就算伶伶姐能上他的車,也沒用。”
這已經不是大寶第一次出賣他奶奶。
只是這一次,出賣的最徹底。
***
回到家,孟阮叉着腰在客廳轉圈。
不就是和伶伶姐駕車同游嘛,誰還沒有個異性朋友?
很正常。
可她才這樣告訴自己,思路又一百八十度扭轉。
都說一回生兩回熟,萬一在車上聊出來什麽火花怎麽辦?
不得不防啊。
更何況,大寶還說伶伶姐這次不光送牛肉,還送了其他炒菜。
但這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呆木頭照單全收了!
就那麽喜歡人家做的飯菜是嗎?
孟阮越想越氣,誰還不是中華小當家了!
借着這股熊熊燃燒的鬥志,她殺進廚房,準備今天就讓某人知道什麽才是特級廚師的水平。
砰!
咣當!
噼裏啪!
……
進去時有多昂揚,出來就有多沮喪。
孟阮倒在沙發上挺屍,心如死灰。
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太陽已經西落。
而呆木頭還沒回來。
孟阮翻身趴着,下巴墊在沙發扶手上,心裏空落落的。
點開手機。
孟阮輸入關鍵詞:女孩子不會做飯怎麽辦?
回複不少,但都大同小異,無非就是勤着練練就好,這是個需要時間的事情,急不得。
可孟阮現在就想學會啊。
人家又送牛肉又送小菜,她連給方便面卧雞蛋都不會。
孟阮很不開心。
手指頭機械地繼續翻帖子,直到一條映入眼簾:不會做沒關系啊,會吃也行!告訴他什麽好吃,送給他不就好啦?
這……天才!
孟阮爬起來翻出今天買的零食,每個都是她的最愛。
不吃了!
拿出小兔子紙盒,孟阮将零食擺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看着就讓人有食欲。
心情變美好,只要等呆木頭回來送給他就好啦。
可沈奪遲遲沒有回來。
從七點到八點、從八點到九點,再到現在,十點,都沒有回來。
孟阮擔心自己聽不到隔壁院子的動靜,就跑到門口等着。
随着時間的流逝,孟阮也忘了今天等人的最主要目的,她開始擔心沈奪會不會是出了什麽意外?還有遇到了什麽麻煩?
這個念頭一起,她就沒辦法再等。
孟阮拿出手機打電話。
由于在外面待的太久,她的手凍得發僵,指紋解鎖總是失敗。
正要輸入密碼,前面傳來腳步聲。
“怎麽在外面站着?”
孟阮繃着的那根弦驟然松掉,手機從手中滑出,掉在地上。
沈奪過去撿起來,直起身看見女孩過白的臉,皺起眉頭,立刻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快進去。”
孟阮在沙發上團成球取暖。
之前走來走去,再加上心裏裝着事,倒也沒覺得太冷。可這一進了暖烘烘的屋子,便有種冰與火對抗的感覺。
沈奪拿來毯子給她圍上,“我去斟熱水。”
說罷,走向廚房。
推開門,裏面的場景着實讓他驚了一下。
炒得已經看不出是什麽菜的菜,還有焦黑的鍋底,以及散的哪兒哪兒都是各種調料、面粉、米粒……
這是把廚房拆了嗎?
沈奪現在也顧不得收拾,當務之急是趕緊斟杯熱水。
不一會兒,孟阮接過水杯。
她沒急着喝,放在手心裏捂着。
“天冷了,怎麽還在外面?”沈奪蹙眉。
這晚他似乎總是蹙眉。
孟阮轉而盯着杯璧上的小水珠,悶聲問:“你去哪兒了?”
沈奪眉頭皺得更深,“去辦事。”
“辦什麽事?”
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無形中帶上了質問的意思,顯得很不禮貌。
而沈奪,也沒有回答。
孟阮心裏頓時泛起酸澀。
可她告訴自己,誰都有私人空間。
如果是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在外奔波忙碌一天後,回來還要被人質問。
就算是非要問,也該注意着些語氣。
孟阮意識到自己有錯,但一時又拉不下來面子道歉,畢竟呆木頭是和伶伶姐出去的,還是出去了一天。
她耷拉着腦袋,保持沉默。
良久。
身邊的男人開口道:“今天下廚了?”
孟阮還處于蔫兒狀态,沒回答,但沈奪看到她手指上纏着的創可貼。
“傷着了?”他坐到她身邊,“我看看。”
孟阮癟癟嘴,不給他碰。
背過身,她自言自語:“我現在是還做不好,可我會練習。做飯有什麽難的?給我點兒時間,別說炖牛肉,就算是滿漢全席我也不在話下。”
這話說的無厘頭。
可呆木頭呆歸呆,卻知道小鎮無秘密,更記下了上次關于季伶伶的教訓。
沈奪嘆氣。
但心裏沉甸甸的陰霾因為女孩的小脾氣散去了大半。
“吃完飯了嗎?”他輕聲問。
女孩不說話。
沈奪不急,接着問:“我做番茄雞蛋面,好不好?”
女孩還是不說話,微微彎腰捂住肚子。
沈奪眼中泛起淡淡的笑意,起身摸摸她的頭,去了廚房。
十點半。
孟阮吃到遲來的晚餐。
呆木頭的手藝真的很棒很棒,她不僅吃了面還喝光了湯,要不是為着顯得自己不那麽能吃,她可以再吃小半碗。
吃完面,孟阮擦着嘴偷瞄沈奪。
她還是有必要為剛才的事說聲抱歉的,她做什麽向來是一碼歸一碼,該擔的責任、該認的錯,她不會逃避。
“我……”
“我……”
兩人同時開口。
孟阮這下笑了,說:“剛才是我語氣不好,你別生氣。”
“沒生氣。”他說。
孟阮跑到卧室拿出她準備好的箱子,掀開蓋子,“你看!”
沈奪配合着看。
盒子裏五顏六色的零食裝了一堆,有幾樣他見她經常吃,估計是她喜歡的口味。
“都送給你!都很好吃!”孟阮小鹿眼彎起來,“這個QQ糖,我從小吃到大。小時候只要我不願去練芭蕾,我媽就拿這個誘惑我,我立刻乖乖聽話。你嘗一個。”
她說着,撕開包裝捏出來一塊。
QQ糖散發着水蜜桃的甜味兒。
“嘗嘗嘛。”孟阮說,“吃甜的心情就會變好。”
沈奪微微一愣。
孟阮趁機把糖塞進他嘴裏,轉過身擺弄其他零食,“你今天晚上總皺眉頭。要是遇到事了,可以和我說說。不過不說也沒事啊,我就是怕你凡事憋在心裏會難受。”
沈奪心裏劃過暖流。
“今天我确實和季伶伶在一起。”他說。
孟阮手上動作一頓,“哦。其實……”
沈奪拉着她的手臂讓她轉過來面沖自己,又說:“不只是和她,還有她的媽媽王老師。”
“伶伶姐的媽媽也在?”孟阮單純疑惑。
沈奪點頭,“療養院的蔡主任和王老師是老朋友。我每次過去,王老師有時間也會去。”
孟阮聽得更疑惑,等他解釋。
客廳的挂鐘發出滴答滴答的細微聲響,敲擊在面對面的兩個人的心上,一下接着一下,無限拉長等待的時間。
沈奪垂下眼簾。
他的睫毛很長,還濃密,和那雙深邃的眼睛相得益彰。可有的時候當他垂眸,長長的睫毛也會像是保護傘,遮擋住他滿腹的心事。
他最擅于隐藏。
隐藏情緒、隐藏感情、隐藏傷痛,隐藏他能隐藏的一切。
可今晚不知道是怎麽了?
或許是藏的太久,真的太辛苦;或者是付出那麽久的努力,終究是無用功;又或者,僅僅是因為他滿懷傷痛地回家,本以為要繼續藏,卻發現有個女孩在等他回來。
女孩在乎他。
會擔心他的安危,會和他使小性子,也會為照顧他的心情而主動道歉。
這一刻,沈奪不想再藏。
“我的奶奶住在療養院裏。”他沉聲道,“情況不太好。”
***
H市,仁康療養院。
張琴芳昨天搶救了一下午。
醫生努力到晚上,總算幫她把生命體征維持住。但醫生讓沈奪今天務必再來趟療養院,商量接下來的治療計劃。
孟阮沒有随沈奪進醫生辦公室。
她來到病房外,張琴芳尚在醫學觀察中,除了醫療人員不得進入病房。
隔着又大又厚的玻璃,孟阮第一次見沈奪的奶奶。
老人瘦的皮包骨。
氧氣罩的袋子太長,在耳朵上多纏了一圈才挂住,但這樣還是不合适。因為氧氣罩有些大,尖端的部分始終頂在老人的眉間。
咔噠。
身後傳來開門聲,孟阮扭頭看去,是位胖胖的護士。
護士打量了下孟阮,沒說什麽,微微點了點頭便進去為老人上藥。
老人的血管太細了,皮膚薄脆。
護士為老人按摩了好一會兒的手背,才勉強找到一條合适的血管。
将針頭插進去,老人手背上的小孔很快滲出來暗紅的血,護士又拿棉簽按住。
不過是最普通的輸液而已,護士用了十五分鐘,出來時額頭上沁着層薄汗。
“我是張奶奶的專人護士,我姓田。”護士摘下口罩,“您是……”
孟阮忙說:“您好。我是沈奪的朋友,特意過來看看張奶奶。”
護士“哦”了聲,有些納悶地囔囔:“之前從沒見過小沈帶誰來探病啊。只有王老師和她女兒來過,可也沒進過病房。”
孟阮聽到個大概,猜到護士說的該是王秀珍和季伶伶。
可她現在沒心情想這些,問:“田護士,請問您張奶奶她……”
“哎!”田護士嘆氣,“植物人,躺床上三年多了。”
張琴芳是兩年前轉到的仁康療養院。
之前,她在H市的醫院接受的治療,後來又昏迷大半年,始終沒有複蘇的跡象。
醫院床位實在緊缺,就和沈奪商量轉院,這才來了這裏。
“我說句不中聽的,孟小姐你別過意。”田護士說,“張奶奶這樣就是活受罪啊!不如去了,倒也是個解脫。可小沈怎麽都不放棄,就這麽一直養着,等待奇跡發生。”
孟阮望了望病床枯槁的老人,低聲道:“張奶奶是怎麽病的?”
田護士快速看了她一眼,沒言語。
而正是這陣沉默讓孟阮确定沈奪考高缺考應該是和張奶奶的病有關系。
孟阮抿抿唇,扣着包帶的手來回搓着。
深吸一口氣,她擡起頭,說:“我是沈奪的女朋友,您告訴我沒關系。”
其實,田護士打第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姑娘和沈奪關系絕非一般。
這麽久了,她照顧張奶奶,哪怕是陌生人這麽處着也得是有幾分感情。她真心希望老人能走得踏實些,也希望老人唯一的孫子……別再那麽苦了。
“我可以告訴你大概的,但具體怎麽回事……”田護士搖搖頭,“你還是得問小沈。”
***
張琴芳是心髒病突發導致的腦淤血。
鄰居發現時,人已經僵在家裏有段時間,等再送去醫院搶救,能撿回條命就算是萬幸。
原本,張琴芳靠手藝賣鈎針的小包、籃子、脫鞋,好不容易攢夠錢趕在孫子高考完過去看望孫子。
誰知道這一病,就再也沒起來。
大家聽說張琴芳之所以突然犯病,是因為在電話裏聽見自己的親生兒子死亡時的慘叫。
這話實在邪乎,大家半信半疑。
沒過兩天,張琴芳的孫子從外地趕回來。
大家都勸孩子節哀順變,可一看,這孩子的手臂上居然戴着孝,而張琴芳的兒子始終沒回來……如此,傳言有了可信度。
沈奪面臨一筆巨大的醫療費。
家裏一窮二白,他自己也才剛成年,別說是花錢給奶奶治病,連養活自己都難。
大家有心幫他,可想想傳言又頗為忌諱。
因為又有人說,沈奪的爸爸沈彬是叫仇家活活砍死的。
沈奪扛過水、搬過家具,甚至鎮裏有的老戶在山裏頭有祖墳,出殡要擡棺材……這活兒他也接,就為掙錢。
可這麽幹了兩個多月,還攢不夠奶奶一周的治療費。
醫院勸他放棄。
一是老人歲數不小,身體禁不起一些療法;二是,治愈蘇醒的機會渺茫;三是,醫院不能總擔負治療費用。
沈奪當時就一句話:“一定要救救我奶奶。”
大家不知道沈奪用了什麽法子又或者變賣了什麽,反正他忽然獲得一小筆錢,讓他奶奶可以接受一段時間的治療。
後來,發哥發嫂伸出援手。
沈奪在店裏勤勤懇懇幹了半年多的時間。
哪怕再難,他沒開口找人借過一分錢,沒麻煩過別人一次。
大家也終于看出這孩子的韌勁和堅強,漸漸遺忘傳言的那些事情。
再後來,沈奪觀察到快遞行當在夕江的缺口,開了夢達快遞。
他不言不語,用自己的方式經營這家店:從不延期送貨、從不擡高價格、從不出現纰漏。一點點累起夢達快遞的信譽,店裏生意越來越好。
就這樣,他擔負起奶奶的治療費,也成了小鎮人人信任的“奪哥”……
天擦擦黑,車子停在夕江外的固定車位。
孟阮在療養院陪沈奪待了一天,得到張奶奶又一次度過危險的消息,兩人才出發回來。
一路上,孟阮始終看着窗外沉思,沒有說話。
“想吃什麽?”沈奪熄火後問,“我去……”
“我想幫張奶奶聯系B市的專家。”孟阮說。
“……”
“你放心,就只是搭個橋。你不用覺得麻煩或者怎麽樣,我只是想幫張奶奶。”
沈奪還是要張口拒絕。
孟阮這時轉過頭,看着他的眼睛,鄭重道:“我不想你再一個人扛所有的事,我可以和你分擔。”
沈奪心口一顫,“你……”
“我為你做什麽都是我願意。”孟阮頓了頓,眼裏是從未有過的堅定,“你懂我這是什麽意思嗎?”
“沈奪,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