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懲罰貴人

一側是男人密密又灼熱的呼吸,纏在臉上、耳後,還有些滑落到頸子裏,另一側則是涼涼的風,陣陣吹來,兩廂煎熬之下,梓玉的臉頰起了些酥酥麻麻的癢,還有燒着的燙。

此時就算是阖着眼,也能感受到那人俯身下來的濃重的壓迫感,她心跳得更快了,雙手只能死死攥着。

梓玉很害怕,她甚至想,要不要再踹一腳?

正當她以為皇帝要行什麽不軌之舉時,那人倏地笑了。梓玉茫茫然睜開眼,只見皇帝斜斜靠過來,離她約莫兩指寬的地方定住了身子,兩人挨得很近,額頭幾乎要抵在一起了,很是親昵又暧昧,梓玉都能在他的眼裏看見自己。

“你想哪兒去了?”秋衡捏着那對耳環,在兩人中間搖了搖,喉頭依舊裹着那股子歡愉的笑,壓低聲道,“朕想幫你戴這個……”

聞聽此言,梓玉知道自己被戲弄了,頓覺尴尬,她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洞鑽進去。

見她這樣窘迫,皇帝喜笑顏開,眉飛色舞,讨厭極了。

梓玉狠狠剜了他一眼,一把奪過他手裏那對金葫蘆耳環。她偏過身去,留了個側臉給那人,自己擡手在耳邊摸索試圖戴上。

秋衡這回真湊了過去,扶着圍欄,仍将她禁锢在自己懷裏,唇畔靠在她的耳邊慢慢厮磨,“朕逗你玩兒呢,生氣了?”嗓音喑啞,好似情動。

那股子讨人厭的熱意又來了,梓玉一邊胡亂躲着,一邊用手肘抵着他的胸口,沒好氣道:“煩着呢,離我遠點!”

她的語氣不善,可謂以下犯上了,秋衡卻不覺得,甚至品出一絲你來我往的情趣來。

他極有耐心,一點點輕琢着她的指尖和鬓發,又親昵地蹭了蹭白皙柔軟的耳垂。看她躲來躲去,秋衡只覺得好笑。這還不過瘾,他心念一動,直接含住了那一處小巧耳垂,又香又軟,于是,鬼使神差地,他用舌尖輕輕碰了碰。

那兒傳來一道麻意,竄入心尖,梓玉吓了一跳,她連忙回過頭來,鬓間簪着的珠釵淩亂,那人卻只是壞笑。

四目凝視之間,秋衡壓□來。

他的臉越靠越近,兩人的呼吸已經糾纏在一處,眼見着就要親上了,梓玉突然豎起一根手指遞到他的唇邊。這種微弱的抵抗,節操已下線的皇帝完全視而不見,他輕輕吻了吻,正要繼續動作時,梓玉噓了一聲,小聲道:“陛下,你聽。”

她的面色凝重,一雙烏黑的眼眸清澈澄明,坦坦蕩蕩,不似什麽哄人的招數,秋衡信了她,這才摁下心裏還有身上的那團火,靜靜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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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香殿這兒極度偏僻又空曠,所以也是極度安靜。

秋衡支着耳朵,使勁分辨,卻只能聽到窸窸窣窣的風聲,哪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動靜?

意識到自己又被這人诓了時,梓玉早趁他走神之際一溜煙地竄了出去,一邊跑一邊笑,“陛下,臣妾先行告退”,豔麗又張狂的裙裾幻化成一團流動的火,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秋衡無可奈何,只能憤憤地吼了一聲“齊梓玉”,見那人完全沒在怕他,又不甘心道:“你給朕回來!”

“想得美!”梓玉暗啐一聲,頭也不回地徑自走了。

帝後二人在蕪香殿的這樁小事,不知怎地就傳到了太後耳朵裏,版本變成了皇後無恥勾引皇帝。

這還得了?簡直就是玷污先祖!

太後不問青紅皂白,當着衆嫔妃的面重重教訓了梓玉一頓,無非是皇後不賢惠、沒德行還侮辱先祖,盡想着男女之事,帶壞了皇帝雲雲。

這幾條罪狀還挺重的,可是,到底是誰盡想着男女之事?明明是你那個不要臉的好兒子!

梓玉撇撇嘴,不滿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挺重的,在場衆人都聽見了,太後自然也是。太後自持是長輩,她教訓的話哪怕說錯了,論理晚輩也不該回嘴,就連皇帝都不敢這樣放肆——當然,除了礙眼的齊梓玉,實在可惡!

所以,太後覺得自己被皇後當衆打臉了,必須扳回一城。

“怎麽,皇後覺得哀家教訓錯了?”

梓玉斂起唇角的笑意,正色道:“不錯,母後,這事真是您教訓錯了。”

太後還是頭一回被人當面頂回來,一時間臉色很是難看,一會兒白,一會兒紅,變了好幾次。

梓玉只當沒看見,鳳眸微挑,淩厲之氣頓盛。

她的視線從衆人臉上一一巡視過去——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最後落到太後臉上,梓玉面無表情道:“母後,敢問是哪個嘴碎的奴才在您跟前學舌,兒臣怎麽不知此事?”——梓玉最近正想殺一殺宮裏搬弄是非的讨厭行徑,原本想從敲打嚣張的德妃下手的,沒想到太後這邊倒是按捺不住先跳出來撩撥她,還往她身上潑髒水,那就別怪梓玉不客氣了!

這種問題太後肯定不會答的,如果答了,豈不就承認她之前說的都是搬弄是非之言了,也間接承認自己不分是非黑白?何況,誰傳的很重要嗎?現在是她在教訓齊梓玉,哪兒輪得到她反客為主?

梓玉擡眼,将太後貼身伺候的那幾人一個一個掃過去。

皇後的目光實在太冷,他們低下頭,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觸到黴頭。

“來人——”梓玉随手點了幾個,“将太後宮裏這些奴才通通帶下去,給本宮重重的罰!嘴碎又讨厭,只知道挑撥本宮與太後之間的親厚,該好好教教規矩了,太後心慈不舍得,那就本宮來!”

“慢着!”太後自然要攔,今日齊梓玉擺明了要找麻煩,但是她動不了自己,所以,只能從太後身邊的人下手,而且,她剛剛點的都是太後的心腹,怎麽可能由她撒潑!

梓玉笑道:“母後,您身邊這幫奴才整日裏不知道盡心伺候,難道不該罰麽?他們下去之後,兒臣定會挑幾個盡心盡力的過來——”

“你敢!”

“母後,你看我敢不敢?”

宮裏最尊貴的兩個女人在這兒僵持上了,有人想去請皇帝過來解圍,可今日皇帝偏偏去了翰林院——每年開春之際,皇帝都要去翰林院講講話,意思意思,以示天子重學道。

所以,現在這雅韻齋裏劍拔弩張,誰都不肯讓。

眼見自己根本威懾不住齊梓玉,太後不由氣急,一時亂了方寸,拍着桌子罵道:“誰說是哀家宮裏的人傳的?”

“哦?”梓玉挑眉,“那是誰?”

太後自知失言,就不再說話了。

梓玉冷冷擡眼,往底下那幫人看去,“今日之事有辱本宮清譽,本宮定要将那無事生非之人找出來!不狠狠罰一通,你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衆妃嫔生怕這火燒到自家跟前,紛紛低頭做鹌鹑狀,唯獨末首的如貴人起來,道:“皇後,是嫔妾跟太後傳的。”

“你又是聽誰說的?”

如貴人偷瞥了眼德妃。

察覺到後,德妃立刻吓出一道冷汗。不錯,這話确實是她在如貴人面前說的,關鍵還添油加醋了好幾分。一時間,她就有些坐立難安了。

熟料如貴人只是道:“回皇後的話,嫔妾并未聽誰說。”

德妃愣了一會兒,旋即重重舒了一口氣。她覺得這人不錯,識大體懂進退,比那個目中無人的娴妃強。

梓玉早就将這二人看在眼裏,只是未點破,既然這人要逞強做好人,那就成全她!

“去鹹安宮外跪兩個時辰吧。”

如貴人應下退了出去,梓玉這才緩緩起身,睥睨四下,擺足了皇後的威嚴架勢。

“在這宮裏,東西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講。這回是兩個時辰,下一回——可就不止了!還有,看好你們身邊的奴才,別讓他們七嘴八舌學瞎話,本宮若是再聽見那些有的沒的……”梓玉頓了頓,笑道,“你們可以盡管來試試,本宮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差!”

說罷,她又對着上座的太後福了福身,道:“母後,有些話雖合您心意,但總要分辨是非真假,怎麽能光撿那些好聽的信呢?蕪香殿之事,母後若是不信兒臣之言,可等陛下回宮了,親自問他就是。”這話是徹底将太後損了一通。

“兒臣告退。”梓玉又福了福身,這才慢悠悠地走了,留太後咬牙切齒,還沒地方洩憤!

——後來,太後責罵如貴人說她腦子一根筋,這種小事推給奴才不就行了,非要自己頂着受罰。如貴人聽了,只是虛弱地笑。她在笑她的這位姑媽其實也挺蠢的。什麽皇後之位,她才不稀罕,她想要的,只不過是永遠留在皇帝身邊罷了。

梓玉坐着肩輿回了鹹安宮,遠遠地就見如貴人跪在甬道上,柔柔弱弱,好似被風一吹就會倒。

“小姐,罰得是不是太重了?皇上知道了,恐怕……”又要怪罪了!

錦瀾很是擔憂。

梓玉睇着跟苦菜花似的那個人,冷笑一聲,道:“她只怕就想找個機會在皇上面前露露臉呢!不重重責罰一下,怎麽對得起她那番苦心?就讓皇上好好心疼心疼吧。”

皇帝從翰林院回來的時候,心情卻是很不好,非常不好,極其不好!

他今日是去翰林院講話的,可講着講着,皇帝的目光就被一個人給吸過去了,關鍵不是那人怎麽樣,而是他腰間系着的那條青絲縧——今日算是文人間的雅事,按例都不穿朝服只着常服,所以,五花八門的衣飾之間,那條絲縧和皇帝腰間的一模一樣——兩人撞了!——撞了也無妨,關鍵這是皇後親手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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