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侍寝
對于康熙來說,這無疑是最艱難的時刻。他開始整夜整夜的在乾清宮中發呆,他後宮也不去了,用膳用的越來越少,動辄就發脾氣,打罵宮女太監。
于大志有次憤憤向周妍說道:“怨不得姑娘看不上他。這鞑子皇帝本事沒多少,脾氣卻見長,呸!”
孝莊太皇太後憂心忡忡。然而孩子大了,正處于敏感自尊的時候,不比從前兒時好拿捏。她将周妍等一幹後宮妃嫔都召集起來:“皇後身體不适,皇上無人照料,你們這些做妃子的,更應該多多留心,勸解他才好。一個個裝聾作啞的,像什麽樣子,難道你們不是皇上養着的?”
可惜周妍卻知道,供養她們的人,并不是皇上,而是天下蒼生,億萬華夏黎民。
“還有一事,”孝莊太皇太後洞察一切的目光朝着周妍射了過來,“周貴人,你雖說去年替皇上擋刀子,立了大功。可是将養了這麽許久,病也該好了吧。記得上次太醫院替你請平安脈,說是已無大礙了。怎的都過去兩個月了,這綠頭牌還是沒有呈上來?”
周妍只覺得她的目光猶如實質,不知為何,竟有幾分喘不過氣來,好容易定住心神,卻将皇後擡出來當擋箭牌:“皇後娘娘先前說……”
“哼!休要和哀家再提皇後!”孝莊太皇太後一臉煞氣,“皇上身邊正需要人照料。你是自幼服侍他的,情分自然與衆不同。今晚也不必呈什麽綠頭牌了,皇上正煩躁,未必有心情翻牌子。且吩咐下去,就說哀家說的,今夜由你侍寝,務必将皇上安置妥帖了。你且早早下去準備吧。”
是夜,周妍手捧着一盒點心,進了乾清宮,見康熙正在沖一疊奏折發脾氣:“既然不容朕說不,又送來請朕禦覽,究竟是什麽意思!統統都給朕搬出去!”
底下服侍的宮女太監都噤若寒蟬,如泥塑木偶般,低頭一動不動。
康熙越發覺得焦躁,索性自己動手,将書案上的奏折統統推到了地面上。剎那間,遍地狼藉。
周妍進門時,剛巧迎面一本奏折飛了過來,她眼疾手快,早側身一避,将奏折抓在手中。
康熙見有人不請自入乾清宮,先是大驚,繼而看到是周妍,便是大怒:“周貴人來做什麽?周貴人自恃護駕有功,這養病養了一年多沒有露面。一年多的時間,朕兒子都好生一個了。唯有周貴人不動如山。知道的人,說你是朕的妃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朕的哪位皇嫂,在紫禁城暫住呢!”
周妍卻從來不知道康熙竟然對自己有這麽大意見,急忙跪下低頭認錯,又将那盤點心高舉過頂,說是自己所制,請皇上品嘗。
康熙果然臉色稍霁,吃了一個豆沙餡的點心,心中虛火略略平息了些,突然想起一事,向着周妍說道:“裕親王的婚事兩個月前就定下來了,是西魯克家的閨女,本說是今年冬天過門,後來經大師算過,說不好,就拖到了明年。”
周妍低頭答道:“原來皇上還是疑心妾身和裕親王有私。可當日妾身拒絕裕親王,求皇上恩典,皇上明明是知道的……”說罷,眼圈紅紅,一副要哭的樣子。
康熙面上便有了些悔意,這才伸手拉她起來。一轉眼又看到那盤點心,竟然起了頑皮的意思,向周妍說:“朕要嫣然喂朕吃。”神态語氣像極了孩子。
周妍看他瘦削的雙肩,尤顯稚嫩的眉眼,頓時起了幾分憐惜的心思。于是淨了手,拿烏木鑲銀的筷子喂他吃。
誰料想康熙把頭一扭:“用嘴喂。”
周妍心中震驚,睜大了眼睛,像不認識似的看了看康熙。康熙反而一臉理所當然的望着她。
她稍一思索就知道,這恐怕是赫舍裏平日的畫風。當下心中膈應,卻也不點破。回頭看時,卻見原先在周圍服侍的宮女太監紛紛低下頭,小碎步退出去了。
于是忍住心頭不适,真個如他所願,用嘴叼了一塊點心,湊近了喂他。
康熙卻笑了:“嫣然倒是大方。”
卻不去吃那塊點心,繞過了去親她。嘴唇上微溫的觸感讓周妍再次驚訝不已,那塊點心早滾落在地。
“嫣然,朕心裏悶。”康熙親夠了,又撒嬌似的将頭靠在她胸脯前,開始向她倒一肚子苦水,“老索尼死了,朕在朝中最強有力的靠山倒了;鳌拜狂妄自大,朕眼睜睜看着蘇克薩哈死卻無力救他;皇後卻還和朕鬧別扭;馬佳氏好容易有了孩子,結果卻小産了,嫣然你知道嗎,流掉的是一個已成形的男嬰,朕覺得,朕一定是受到詛咒了,處處不順心。”
當然是受到詛咒了,有赫舍裏的存在誰敢在她之前生孩子?周妍如是想着,卻不說破,只是用眼睛溫柔地注視着康熙。
康熙宣洩夠了,漸漸就覺得自己沒意思起來,又賭氣似的問周妍:“朕早聽說你身體痊愈了,就是不肯吩咐敬事房将綠頭牌呈上。朕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等多久!”語氣竟十分熟稔。
周妍聽的心驚肉跳,忙祭出赫舍裏牌擋箭牌:“還不是皇後娘娘……”
康熙皺了皺眉頭:“不要提她!這個妒婦!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偏她異想天開,說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若不是老索尼,輪得到她嗎?”
周妍聽了暗自心寒,感嘆帝王無情。康熙卻渾然未覺,一面抱怨發洩,一面拿一雙手在她身上游走,俨然一副此道高手的模樣,摸到羞人之處令周妍臉紅心跳不已。
兩人耳鬓厮磨,少頃興致已濃。康熙本想将周妍抱至床上,一抱之下,卻未能抱動,臉上便有些讪讪的,又拉着她手來到床邊,寬衣解帶,自是不提。
周妍心中原本忐忑無比,然而事到臨頭,反而鎮靜下來,擺出一副大義凜然、舍身赴死的姿态,任他揉搓。
康熙心中也頗為雀躍,決意一展雄風,好一洗連日來的晦氣。誰知他這幾日疏于飲食,憂慮驚懼之下,竟有了幾分氣虛體弱的症狀,前頭還好,像模像樣一路順風順水,待到真刀明槍之時,便露了怯。未及入港,不過蹭了幾下,便繳了械。當下康熙的垂頭喪氣,連神思不屬的周妍都感覺得到。
康熙漲紅了臉,沉默片刻,畢竟心有不甘,咬牙道:“再來!”
早被周妍一把按住,柔聲細語寬慰幾句。康熙便一頭紮到周妍懷中,甚覺溫暖,于是這般靜靜相擁了足有半個時辰。
少頃侍寝時辰到,作為低位妃嫔,周妍自然是沒有過夜的權力的,于是靜靜退出,早有等候在寝殿外側的敬事房太監高聲問康熙:“留?還是不留?”
康熙迷迷糊糊,未及多想,随口答了個“不留”,那敬事房太監便如打了雞血一般,教周妍半蹲在地,朝她股間推拿起來。
這個姿勢甚是羞辱,幸好對方是閹人,周妍于是咬牙忍耐。然而那太監推拿許久,仍然不奏效,周妍便焦躁起來。
康熙一向未留意過此間事,過了會撩開寝帳看時,見周妍和那敬事房太監面色有異,問道:“怎的還未好?”
話剛剛出口,已然醒悟過來。尚未入港,何談留與不留?于是漲紅了臉,朝那太監吼道:“滾,給朕滾的遠遠的!以後你記清楚,但凡她來,一概是留!留!”
那敬事房太監早已明白過來,吓得魂飛魄散,飛也似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