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将錯就錯

周妍一愣,細細品味康熙話裏的意思,突然間就是臉色一變,向康熙問道:“無論用何等方法,皇上此語卻似別有深意。妾身實是聽不懂。”

康熙起初尚漫不經心地笑道:“既然知道別有深意,便是聽懂了。”

誰知一轉頭看時,卻見兩顆大大的淚珠順着周妍的臉頰滴落下來。

康熙一向見慣了周妍落落大方的樣子,哪怕是當年他刻意冷落她,也未見她如此難過,禁不住有些慌了神,忙問道:“怎麽了?”

周妍卻不去理他,賭氣理好了衣服,一言不發便要離開。

康熙從小到大,見到的宮人無不對他畢恭畢敬,就連皇後赫舍裏,一向有幾分善妒,愛耍小性子,卻也從來沒有對他這般無禮過。更何況,這是曾被蘇麻拉姑背地裏誇過進退有度、大家風範的周妍?

當下康熙便叫道:“嫣然,你去哪裏?朕幾時要你走了?”

周妍卻不聽他說話,飛快地向前走去,轉眼之間便走出了宮門,宮中随侍的宮女太監不明就裏,看到這幅情形,都驚呆了。

其實周妍自己心中也頗為忐忑,但是卻知道,成敗在此一役,若是低眉順眼就此揭過,皇上日後哪裏肯把自己放在眼睛裏?女子,在他們眼裏原本就沒有多少分量,便是康熙當年,也曾經說過願意将自己送給裕親王。若是不趁機作一作,以後她說的話哪裏還有分量?

她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數着數:“一步,兩步……”眼看就要離開乾清宮了,但是康熙卻絲毫沒有挽留的意思,不覺心中也慌了神,暗道:接下來要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康熙卻已經從寝殿中奔了出來,将她一把拉住,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嫣然,是朕錯了,朕原不該疑心你。”

周妍此時才覺得一顆心落到了實處,繼而感到心酸無限,眼淚也簌簌地往下面落,索性就順水推舟,将錯就錯,伏在康熙身上,痛哭起來。

康熙卻被她這又哭又鬧的攻勢給弄懵了,拿手撫摸着她柔軟的頭發,不覺泛起滿腔柔情,輕聲道:“嫣然,都是朕不好,我們回屋去說。”

乾清宮耳目衆多,不知道多少人是孝莊太皇太後、皇後赫舍裏、以及外廂鳌拜甚至其他勢力的眼線。既然難得康熙肯服了軟,自然要回寝殿去說,否則,難道要被這些人把話傳出去,給自己落下幾個不是?

于是周妍一副小鳥依人狀,随康熙回到屋子裏,康熙方柔聲勸慰道:“朕不過是随便說說,嫣然你何必這麽大動靜?若是驚動了皇祖母,就不好了。”

周妍一邊拭淚,一邊委委屈屈地說道:“我拿皇上當良人看。良人者,女子賴以安身立命之基也。皇上卻把我當什麽看?便是小貓小狗,養熟了也總有幾分感情在的,皇上卻把我随意送人,當做死物一般,我焉能不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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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聞言不覺失笑,道:“朕哪裏把你當做死物一般,問世間可有這般知情知趣,便是耍小性子也動人的解語花?朕怎舍得将你送走,只不過是要你和疏桐子道長虛與委蛇,引他出力而已。”

周妍聞言不覺呆住了。她在想一個堂堂男子漢何以把這種話說得泰然自若,臉不紅心不跳的。這和吃軟飯有什麽區別?她卻有所不知,這正是滿人的習俗。

歷史上滿蒙部落對待□□關系極其開放,子承父妻亦屬尋常事,便是當年孝莊太皇太後,和皇太極之弟多爾衮的秘事也沸沸揚揚。有許多學者曾信誓旦旦地考證,皇太極死後,孝莊太皇太後曾下嫁多爾衮,為順治帝福臨能夠順利登基、為政權的平穩過渡創造了條件。

更有野史曾記載,昔年皇太極為了招降大明重臣洪承疇,曾派當時還是莊妃的孝莊太皇太後色.誘之。大約在愛新覺羅家看來,自己沒本事靠馬背上的實力平定天下,便是靠自家女人在床上的本事也是好的,也算是他們的光榮。

這原本也不能算錯。橫豎大道三千,勝者為王嘛。周妍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利用自己的優勢呢?只是,既然如此,就該對以美色迷惑了英雄的女人予以封賞,最好像殷商婦好那樣,擁有自己的封號和領地才是。可後期的莊妃卻失寵于鹹福宮,看着皇太極對姐姐海蘭珠盛寵一時,自己獨守空閨,又是作何道理?

周妍定了定神,嗔道:“妾身亦知皇上的難處,只是……只是此事只可由妾身主動請纓,皇上怎可說出來的?分明是心中不把我當回事!”

康熙聞言,不知道為何,心情卻是大好,向周妍說道:“朕豈能沒把你當回事?只不過是心中煩惱,順口一提罷了。你既不願,此事就此作罷。”

周妍侍寝後,回到房中,卻喚來玄青子,向他說道:“鞑子皇帝在朝堂上因為黃宗羲的事情和鳌拜吵起來了。他想殺了鳌拜,你有什麽法子沒有?”

玄青子飛快地回答:“沒有!”

周妍心中一驚,擡頭望着他,眼睛裏卻有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但玄青子卻靜靜望着她,一派無所謂的樣子。

周妍心中便有些惱怒,心想當初他說的好好的,怎地如今卻又變卦了,難道是見杜子君走了,就要食言而肥了嗎?她心中這麽想,面上卻勉強一笑,道:“師兄又在诳我了,師兄從來言而有信,當初說的好好的,怎會變卦了呢?定是想給我一個驚喜,是也不是?”

玄青子見她面上神色變幻,焉能不知她心中所想?看周妍充滿期待地望着他,他怎能忍心逆了她的心意去?只是……只是這件事情,卻萬萬不可。

“師妹,我……”玄青子澀聲說道,“不是的。我改變主意了,我不能親手殺了鳌拜,否則……”

周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的清清楚楚,玄青子确實對她情根深種,只是……只是到了這關鍵時候,他仍有所私心,不肯順着自己的心意。她也是有自尊的人,若是面前人換做康熙、裕親王等人,說不定她還會耐着性子,甜言蜜語幾句,圓了這個場子,但是,面對玄青子,她卻覺得,沒必要再虛僞下去了。

于是她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沒精打采地說道:“這樣啊,那你是過來做什麽的?”

玄青子見她這副樣子,更加自責,有心解釋一二,卻只覺得無從解釋起,讪讪說道:“我原本還以為……既然如此,就不在這裏礙事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轉身要走,誰料想周妍卻一把拉住了他:“既然來了,何必要走?你定然是想着,我是想你了,是也不是?”

玄青子還未說話,她便主動撲倒他懷裏,喃喃說道:“你不肯幫我,可我還是喜歡你,這叫我怎麽做才好呢?”

玄青子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周妍卻不知道,杜子君當日把化夢的玉簡留給她,實則存了叫她魂飛魄散之心,玄青子發現之時,已經無力回天,只得以雙修秘法,将修為分她一半,救了她的性命。只可惜周妍自身底子太差,毫無覺察,就連誤打誤撞學會化夢,也以為那是自己勤謹的功勞。

玄青子在路遇康熙、化名進宮的時候,确實有能力輕松除掉鳌拜,只是分了她一半修為之後,先前的許諾便只能化作泡影了。

不但如此,更因為他修為下降的緣故,道心亦失守,定力比過去差了不知道多少。周妍稍一誘惑,他便無力抗拒,就勢抱住周妍,便急急解她衣扣。這幅行徑看在周妍眼中,她愈發失望,暗想,原來杜師姐說的一點沒錯,師兄也只是好色之徒而已。

溫柔鄉素來都是英雄冢。纏.綿之後,玄青子猶自回味,周妍卻已穿好衣服站起身來,打開寝殿的門,走了出去。

“既然聽見了,就不要再逃了。”她微笑着招呼了一聲。

玄青子只聽見一陣悉悉索索聲傳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從旁邊角落裏鑽了出來。

玄青子心中大驚,有人窺伏在側,他竟渾然不覺。難道短短幾日,他的修為竟然已經下降到如此光景了嗎?

周妍卻毫不驚慌,上下打量了一番來人。只見此人好巧不巧,正是康熙奶娘的兒子秦宇,傳說中她的表哥之一。

“哦,是表哥啊。難不成是皇上不放心,叫你來探查探查我鹹福宮的動靜?”周妍淺淺笑道。

秦宇卻覺得一股殺氣撲面而來,他吓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我什麽也沒看見。”他顫聲說道。

周妍卻不慌不忙,親自拉起了他。

“表哥何必如此驚慌?皇上難道沒跟你說嗎?皇上想殺鳌拜,命他的女人拿身子魅惑你們,好叫你們奮不顧身,用心替他賣命。”周妍淡淡說道,神情不辨喜怒,“你也該看到了,床.上的那人,便是皇上倚重的疏桐子道長。我已經奉皇上的旨意,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了。聽聞表哥身手不凡,想來擒殺鳌拜之役中也會立功。皇上叫你來此,其實是叫我好好伺候你的。難道你不明白嗎?”

周妍一邊說着,一邊将手放到秦宇胸口,秦宇渾身抖得厲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夠了!妍兒,”玄青子忍不住開口說道,“你何必折辱自己至此?康熙果真如此喪盡天良?你不必按他旨意行事,我……我便替你殺了鳌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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