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本尊金屋藏嬌
林阮注視聲音傳來的方向,手指一頓,放下筷子,起身推了一下站在旁邊的蕭灼,壓低聲音,“你快躲進寝卧,然後解除禁止。”
歡瀾這小狐貍,不好好指導同門修煉,突然跑過來送什麽食物?
還好這裏有禁制,若是同往常一樣不設防,教歡瀾直接闖了進來,瞧見本尊偷偷藏着個人,本尊這張臉往哪裏放?
林阮回頭瞧了一眼大門緊閉的寝卧,收起桌子上蕭灼的碗筷,聲音清淡,“進來。”
歡瀾拜過師尊,注意到桌子擺放着的糖醋排骨、紅湯酸菜魚、一盤辣子雞丁和一壺酒。
他沉默片刻,轉頭專注的注視師尊,“聽聞師尊最近喜食酸物,我特意差人從人間帶來一些新鮮食材,只是不只是否合您口味,師尊日後若是想吃什麽,直接傳音給我,弟子立刻帶新鮮食材過來給師尊做。”
歡瀾年少時偷吃仙尊的靈果渡劫化形,他調皮搗蛋,愛吃愛鬧,喜歡粘着林阮。
林阮每日勤于修煉,白天是見不到狐貍人影的,但是夜裏回房休息時,總能見到坐在他門前走廊上的小歡瀾。
小歡瀾十三四歲,雖能化作人形,耳朵和尾巴卻收不回去,嚴寒酷暑,他日複一日的候在清冷的少年門前,開心的迎上來,“小師尊,歡歡今天又去城裏學了一道菜,快來嘗嘗歡歡的手藝嘛~”
歡瀾從小就會做飯,如今百年過去,廚藝自是不差的。
林阮屋子裏藏着人,沒有久留歡瀾,“本尊若想吃,自會吩咐小仙,近日本尊閉關修煉,鎮守天門教導同門師妹師弟的事情交予你身上,你多費些心,不必挂念于我。”
歡瀾隐在袖中的手指握了握,面上平靜的應道,“是”。
他的目光在酒壺上停留片刻,放下裝着食材的乾坤袋,轉身離開。
喜食酸,也食辣,并且喝酒。
他心裏有了數,離去時,步伐輕快許多。
房門吱呀一聲合上,寝殿的禁制重新啓動,蕭灼從室內走出,抓走桌子上歡瀾留下的乾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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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想吃人間的東西,我可以帶你去人間玩玩,像這樣只是吃人間食材,不能親自感受風土人情,多沒意思。”
林阮瞧見了他的小動作,冷淡的用劍柄不重不輕的拍了一下魔尊的手背。
魔尊快速收回了握着乾坤袋懸于垃圾桶上的手臂,正直的往廚房走,“你又不會做飯,這東西我收着。”
他将乾坤袋往竈臺上一丢,瞧見林阮沒有注意自己,手臂放在背後輕輕一勾,乾坤袋便落進裝爛菜葉子的泔水桶裏。
魔尊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坐在林阮的對面輕松的詢問,“今天晚上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把你剛才收走的我那一副碗筷還給我。”
林阮沒有理會他,只将自己的碗筷使用淨塵術清洗幹淨,徑直走進寝卧。
軟禁本尊,威脅本尊,害本尊做出藏人這般羞恥的事情,還想讓本尊給你碗筷吃飯?自己想辦法!
林阮躺在床上,目光透過半開的窗戶朝外頭看,蕭灼取出一副新的碗筷,随意吃了幾口,将一滴沒動的酒和食物全部丢進垃圾桶,片刻,提着生活垃圾和廚房垃圾離開庭院,臉上一點也沒有被拒絕而生氣的表情。
林阮神色郁郁,受威脅的是本尊,現在魔尊的做派,倒顯得本尊特別任性小家子氣。
魔尊會做飯,會做家務,脾氣變得溫和,一切的一切,都和本尊記憶中的人完全不同。
他突然很想知道,魔尊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就這樣探究的注視着外面的人,不一會兒,困意襲上心頭,林阮抵不住近日越來越頻繁的困意,合上眼眸。
小睡到黃昏,空氣裏飄蕩着苦澀的草藥味。
林阮感到胃部一陣不适,卻嘔不出來,他起身關上窗戶,但是無法隔絕來自庭院刺鼻的氣味。
這時窗外忽然傳來呼呼的風聲,伴随着風,難聞的味道煙消雲散。
林阮愣了愣,透過半開的窗戶,瞧見蕭灼施展風術的落尾手勢。
蕭灼從藥鍋裏盛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轉身往寝卧走過來。
林阮下意識身體一側,隐進蕭灼的視線盲區,然後悄悄的摸回床鋪,做未醒的模樣。
腳步聲伴随藥的苦澀靠近,林阮剛剛聽見蕭灼說一個“阮”字,臉色猛然一白,睜開雙眸扶着床沿幹嘔。
“拿,拿開它!”
林阮捂着胃說。
他最近的胃實在太差了,聞到油膩和苦澀的味道就會反胃,這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
蕭灼沒有聽他的話,而是舀一勺藥放到林阮唇邊,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說道,“凡人易病,你夜裏睡涼了胃,需要好好養養。”
林阮不肯吃藥。
他威逼利誘軟硬都不肯吃,到最後,直接躺下閉上眼眸趕人離開,“你出去,本尊要休息。”
這黑黑的什麽液體,一看就很奇怪,魔尊敢拿這玩意兒給本尊喝!
蕭灼見林阮躺在床上裝睡,附耳說道,“你不喝,那我只好親自喂你了。”
林阮寬大的衣袖擋住眼睑,雙眸睜開一條細縫,瞧見蕭灼含了一口藥汁,俯身向自己靠過來。
距離越來越近。
林阮猛地拿開衣袖,坐正端過藥碗一口飲下,随後臉皺成一團。
這藥也太苦了,蕭灼這什麽倒黴男人啊,本尊幾十年沒有生過病喝藥,他才住下,本尊就病了。
林阮扶着床沿幹嘔,眼前出現一杯熱水。
後背也被輕柔的拍撫。
他無力的靠在對方的臂彎,含了熱水簌口,稍稍恢複一些力氣,用力推開那人,“走開。”
為什麽本尊狼狽的時候,都被魔尊看在眼裏。
實在是太丢面子了。
蕭灼聽話的走了,但是不出片刻,又去而複返,而且手裏端着一盤去皮切塊的蘋果。
“吃一些,緩解苦味。”他說。
林阮閉目不語。
等到蕭灼離開,他才捏了一塊放進嘴裏。
都是魔尊的錯,如果不是他,本尊怎會涼了胃?
這蘋果不吃白不吃,大不了到時候同他說扔了,面子不能丢!
林阮胃好了些,恢複一點力氣,出門在躺椅上曬太陽。
蕭灼不在庭院,不知道去了哪裏,他走了,林阮落得清靜舒心。
晚上,蕭灼風塵仆仆地回來,往桌子上放了一大摞書。
“這是我去人間買的話本,無聊的時候可以用來打發時間,晚上吃火鍋怎麽樣?辣的。”
林阮閉目假寐。
食材都拿出來洗了,還多此一舉問本尊做什麽?
蕭灼在廚房洗菜切肉,過了片刻,取出一個紅色的火爐,放上鍋,倒入底料炒熱。
紅湯沸騰了,他從廚房端來許多盤洗好的配菜。
“想吃什麽就倒進去,好好吃飯,別虧待肚子。”
林阮本來沒有覺得餓,看到紅彤彤的湯鍋,忽然就饑餓難忍。
可是他好面子,強忍着,冷漠的說,“本尊早已辟谷。”
蕭灼塞了一個鹌鹑蛋放入他嘴裏,“好吃嗎?”
身體先理智一步吃下食物的林阮,“……”
為什麽蕭灼的廚藝這麽好,做的食物都這麽對本尊的胃口。
他是上天派來專門克本尊的麽?
本尊就想維持仙尊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形象,怎麽就這麽難!
蕭灼又說,“乖乖聽話,三個月後我就是你的,不聽話,這三個月我會按照自己的方式,讓你被迫聽話。”
“至于是什麽方式,我可以直白的和你講,我會為所欲為。”
蕭灼目光在林阮腿根處一掃而過。
林阮只覺得寒風刮過,他夾緊自己的雙腿。
滾蛋魔尊,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羞恥!
竟然還敢肖想本尊的臀。
那夜之仇,本尊遲早報回來!
林阮在鍋裏撈菜,蕭灼見他雖然臉色不好看,但是有乖乖吃飯,薄唇勾起。
阮阮有氣撒不出的表情真可愛,上一次阮阮做這種表情,是六十年前的事情。
那日他們血戰至情花林,雙雙中毒,神志不清的晝夜纏綿。
事後,阮阮有幾日不能行走,他們暫住在山洞裏,蕭灼那時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給了敵人,他的心情不比林阮好到哪裏去,他一邊懊惱,一邊忍着不願意,照顧橫眉冷對自己的仙尊。
他寧願和仙尊血戰到死,也不願意以這種方式大勝死敵。
冷對的久了,他也不高興了,便對林阮說,“你不就是恨本尊碰了你麽,你以為本尊願意?難道本尊就不是第一次麽?”
說罷,他自覺暴露了不得了的事情,臉一拉,為了找回面子,将手摸進仙尊裏衣,“你的仙元被本尊采了,本尊的魔元還被你采了呢,本尊這些天盡心盡力的伺候你,以防你被野狼吃掉,你還天天兇本尊,再兇本尊就做了你,正好那天神志不清,沒嘗清啥滋味。”
林阮罵他不知羞恥。
蕭灼回他,“再讓我聽到不好的話,就親你。”
林阮閉眸轉頭,沉默服軟。
那之後,兩人糾纏了幾十年,終于修成正果,其中艱辛,一言難盡。
蕭灼覺得自己真有病,甜蜜的渡過了幾十年的夫夫生活,突然很回味從前占便宜還欺負林阮的日子。
以至于,如今林阮忘記他,他撿起這擱置許久的趣味,就情不自禁的想逗逗這支帶刺的玫瑰。
蕭灼忽然朝林阮伸出手。
林阮敏銳的避開手指,淺色的眸冷淡的凝視他。
蕭灼并不在意對方的冷淡,眸中帶笑,指着自己的唇角,“你這裏有辣椒油。”
林阮擦了擦嘴角。
庭院突然傳來敲門聲,墨槐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師尊,我們要同你告狀。”
林阮瞳仁驟縮,立刻放下碗筷,匆忙把蕭灼往屋子裏推。
蕭灼半推半就的走着,回眸笑道,,“阮阮,你這算不算是金屋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