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正大光明的親
熱度從耳根蔓延,傳遞到脖頸臉上,林阮腦海裏陡然記起話本中清水的□□描寫。
他已不是單純的少年了,有些東西,他是曉得的。
魔尊他在室內做什麽?
他在本尊的室內做什麽?
他怎麽可以在本尊的室內做…
林阮臉上閃過憤怒和羞恥的情緒,最後咬緊下唇,卻忽然想起先前魔尊假借口渴哺給自己的那口清水。
魔尊說,他是幹淨的。
林阮驀然察覺嘴唇發燙,臉上也更燒了。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先退開,當做什麽也沒聽見時,木門忽然無風自動,露出裏面的光景來。
魔尊衣衫整齊,端端正正坐在榻上,手裏捧着一本書,書封朝下,看不見字體。此刻,他坦蕩的擡眸注視着林阮。
林阮與他對視,半晌失語,身上紅潮漸漸褪去,他沒有問剛才的喘息是因為什麽,淡着眸,鎮定自若的踏步走進來。
餘光瞥見蕭灼将那本話本塞到枕頭下,不知怎的,有些在意。
“這是琳琅,以後暫時住在寝殿,你莫要欺負他。”
蕭灼眸子裏殘留着炙熱的情緒,林阮有些受驚的避開他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在琳琅身上。
他不傻,這時恢複平靜,聯想魔尊眸中情緒,隐隐察覺先前不小心聽到的暧昧壓抑喘息與那本話本有關。
蕭灼神色如常,大步走地過來,挨着林阮,壓低聲音,“我怎麽會欺負一個小孩呢?在阮阮的心底,我這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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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溫暖和煦,尋常如只是容貌好看了一些的普通人一般。
可是這副姿态,意外的教人在意。
這麽一個對所有人冷酷的人,偏偏在你面前溫柔的展露真誠的笑臉,這是世上獨一份的,極其稀有的事情。
林阮與他散發男性火熱氣息的身軀拉開幾許距離。
他想:本尊定是胃病竄進了心裏,不然怎麽忽然覺得自己正享受着一份絕無僅有的獨寵?
林阮注視琳琅平靜的睡顏,餘光落在身旁人的身上,誠實的說,“你是十惡不赦的魔頭。”
仿佛他這樣說,就能将那荒唐的念頭擊潰。
若是幾十年前的蕭灼聽到這一句話,定時芳心寸碎,随便找個地方悄悄拼湊玻璃心的。
事實上,很久以前,和仙尊面臨重重阻礙的時候,他也的确慫過很多回。
畢竟夾在他們中間的的不僅是身份與立場,還有萬千仙魔兩界的生命。
可是那麽艱難,他們最終也成親了,并且得到了仙魔兩界的祝福。
眼下蕭灼不但沒有玻璃心,還十分不服的反駁,“我早就變好了,三界有目共睹,你要是不喜歡我的身份,大不了魔尊不做了,天天公事纏身,哪有日日軟玉溫香在懷爽快。”
說着,他忽然湊過來偷襲林阮,在他的側臉上落下蜻蜓點水一吻。
林阮驀地捂住臉頰,鳳眸圓瞪,裏面交織着羞惱和怒氣,而後猛地退後幾步,說話都結巴了,“放,放肆!”
驚的他連抽劍砍人都忘記了。
蕭灼也發現了這一點,不過他一點也不想提醒他,畢竟他家阮阮驚慌的樣子這麽可愛,還是不要使用暴力的好。
蕭灼沒有再逗這個炸毛的愛人,攻心這件事,還是得徐徐圖之。
林阮平複了好一會兒情緒,退至門口,目光沉沉的喚道,“蕭灼,你出來。”
他的手裏握着書,面布寒霜,“日後再做不規矩的舉動說不規矩的詞,一次罰背古詩十首。”
竟然用軟玉溫香形容本尊,不給點顏色看看,你當本尊沒脾氣?
蕭灼讓着他,郁悶道,“……那我今天需要背多少首?”
“二十八首。”
“!!!”
蕭灼在林阮的監督下,被迫坐在他的對面背書,并且根據要求,必須發出讀背的聲音。
林阮坐在石凳上,面前放着話本,話本的左邊放着一壺茶水和兩個裝着水的水杯,前方放着一盤洗幹淨的葡萄。
葡萄盤子的對面,挨着蕭灼的古詩書籍。
林阮翻動話本,偶爾喝一口茶,捏幾個葡萄,然後看一眼背書的蕭灼。
這樣的日子,是他曾未想過的。
在這樣的監視下,蕭灼只得認真苦讀,終于煎熬到太陽升至最高的位置,他猛地放下古詩,摸出乾坤袋裏的蔬菜,逃難般的大步往廚房走。
“中午了,該準備飯菜了。”
林阮無情的盤問,“會背了幾首?”
蕭灼:“……”老實說,他一首都沒有背會,光一心二用的想着寝卧裏香豔話本裏的故事了。
那話本的作者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和阮阮的□□描寫的特別精彩,他學到了不少知識。
林阮聲音陡然拔高:“一首都不會?”
蕭灼難得的語塞了,要是回答會背,阮阮一提問,不就暴露了嗎?
為什麽失憶後的阮阮會有這麽一個懲罰人的手段!
跪榴蓮是面皮活,他不怕,可是背書這個也太難了。
林阮合上話本,表情冷漠,“二十八首,今晚不準休息。”
蕭灼頓覺五雷轟頂。
林阮餘光注視魔尊的喪氣的背影,眉頭舒展,随手捏了一個葡萄放在嘴裏。
過了一會兒,他走進屋子,打算叫醒琳琅,該洗漱準備吃飯了。
驚訝的是,琳琅早就醒了,此刻正抓緊被子,蜷縮在一角,雙目無神的凝視着牆壁。
林阮刻意制造出腳步聲,驚動琳琅,在對方害怕的目光下,停在三米開外的位置,很輕的說,“今日起,由我照顧你。”
他沒有提傷心事,直白的宣布對方以後的生活。
琳琅頭顱低垂,把臉埋在被子裏,小小的一團,一聲不吭的,脆弱的讓人心疼。
林阮軟下心腸:“出來吃飯吧。”
對着這樣一個脆弱的孩童,林阮舍下以往的自稱,不想吓到他。
琳琅仍舊不說話,現實如何,對他已經無法産生任何影響,他還很小,思維也很簡單。
他小小的腦海裏,爹娘不在了,他的世界就不在了。
林阮喊不動他,甚至只要靠近一步,對方就會緊咬嘴唇,渾身戒備。
林阮只好放棄叫他吃飯,而是等到飯好了,盛了一碗放到床頭的小桌子上,說道,“乖乖吃飯。”
琳琅縮進被子裏,小小的一團,微微地發着抖。
林阮蹙眉,束手無策。
蕭灼走了進來,直接給琳琅定身,“他是小孩子,這個時候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給來硬的,你看,他已經餓的很瘦了。”
他将琳琅從被子裏撈起來,強迫性的喂飯,他的動作并不算溫柔,表情也很冷酷,看起來兇神惡煞。
可是林阮看着這樣的他,不由的出了神。
回過神時,蕭灼已經喂完一碗飯,将餐具收走,解下琳琅的定身。
琳琅立刻驚恐的鑽進被窩。
蕭灼在廚房洗碗,林阮輕聲的對琳琅說,“別害怕,我和他都不會傷害你。”
寝殿收拾出來的卧房只有這一間,琳琅睡了床,林阮抱了一床被子鋪在榻上,冷淡的趕走蕭灼,“你睡地上。”
卧室面積其實不是很大,且放着櫃子桌子和凳子,蕭灼選擇最寬敞的地方打地鋪——榻旁邊的空地。
林阮本來想發怒,鬼使神差的想起魔尊中午和下午喂琳琅飯,魔尊的表情兇神惡煞,動作卻稱得上細心,于是他到口的罵人的話就這麽散作無形。
罷了,本尊與魔尊相處這些時日,倒也能看出他是真心實意,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失憶這件事,他平白被忘記,又甘願追過來伺候,可鑒誠心。
此事雖不知何因,左右魔尊也是受害者,只是本尊難以接受夫夫之實的事情,委實無法對他産生喜歡。
就當他是新認識的好相處普通人,這是本尊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蕭灼絲毫不覺林阮的心境變化,他打好地鋪,特別卑微的祈求林阮,“夜深了,這古詩,不如明天再背吧?”
林阮有些疲憊,閉上眼眸,“随你。”
那日蘇醒在魔宮的事情,他現在已無殺意,但是仍舊不太爽快,但不是不爽快魔尊,而是不爽快自己。
本尊放下的未免太快了,可是論事實,本尊的确無法再對魔尊下死手了。
林阮神情郁郁,如果魔尊遵守承諾,三個月期滿以後任打任罵,那時候本尊該如何自處?
第二日的早飯,仍舊是蕭灼強硬手段喂食琳琅。
現在琳琅一看見蕭灼就肉眼可見的抖。
為了讓琳琅能走出來,林阮決定帶他出去散散心。
蕭灼很好說話,一口答應下來。
幾日後的晴朗天氣,他将琳琅定身放到水墨扇法寶上,和林阮一起前往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