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親自懲罰魔尊
林阮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的離開。
琳琅被解除睡穴放置卧床,但是并沒有蘇醒。
輕輕的關上門,林阮坐在梨花樹下的躺椅上,注視手裏黑色的魔丹。
一縷仙力探入,魔丹激起滾滾黑氣。
他已經做出強行入侵魔丹內部的準備,可是魔丹四周的魔氣翻滾片刻,竟是規矩的朝兩側散去,給試探的仙力留出一條方便進入的道路來。
林阮注視它許久,收回了仙力。
只要進入魔丹,就能看到蕭灼的記憶。
可是,面對魔丹的主動和即将知曉的真相,他退縮了。
這一猶豫,再次回神時已是晌午。
腹中饑餓提醒他,該吃飯了。
林阮目光下意識朝廚房看去,那裏空空蕩蕩,再也不見蕭灼忙碌做飯的身影。
愣神間,身後客房木門被人從內部打開,琳琅揉着眼睛歉意的走過來:“哥哥,對不起,我逛街睡着了。”
林阮看了他一眼,冷不丁的詢問,“餓嗎?”
“先前吃了很多零食,不是很餓。”琳琅誠實的回答。
林阮腹中饑餓難忍,面色卻平靜無常,他仿佛沒有聽見琳琅的回答,端正自持的說,“中午想吃什麽?”
琳琅想了想,揚起笑臉,“想吃糖醋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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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阮:“好。”
他摸向乾坤袋,卻陡然記起自己并沒有買過任何食材。
仙界仙人都已辟谷,大家偶爾吃些靈果,并不怎麽注重吃食,因此仙界不流通食材商店。
想了想,他說,“我們去人間吃。”
琳琅乖巧點頭:“好~”
林阮牽琳琅前腳離開寝殿,後腳從花叢裏游出一條黑蛇。
黑蛇昂首注視林阮走遠,然後飛快的朝着某一個方向消失。
這是前些日子妖王留下的那條蛇,由于殿中有禁制,它一直無法與妖王産生聯系,今日終于逮到了機會。
林阮帶着琳琅在人間逗留一個時辰,買下許多食材返回寝殿。
寝殿門前立着一個紫袍男子,那人聽到腳步聲,恭敬的拱手彎腰行禮,“師尊。”
林阮請他入殿:“找本尊何事?”
歡瀾餘光掃了一眼地宮結界的方向,寬長的衣袖隐住輕微發抖的手臂。
“今日上午師尊從外界返回天門,可是發生了什麽緊急的事情?怎未通知我們,而是中途結束閉關?您是我們的師尊,有什麽事情吩咐我們就好,凡事不必親力親為。”
他一番話問的滴水不漏。
林阮心中記挂別的事情,并沒有和他多說,“自然是你們無法解決的事情,你受傷頗重,回去養傷,近日少走動,于養傷不好。”
“是…謹尊師命。”歡瀾推出寝殿,眸子閃過黑氣,師尊從外界返回仙宮,分明沒有閉關,他一直和魔尊在一起。
師尊竟然為了魔尊撒謊!
林阮瞧見合上的庭院木門,揮手布下一層禁制。
寝殿四周有祥和的靈光浮現,與之相呼應的,是蕭灼先前布下的魔光禁制。
一黑一白兩種禁制互不相容,齊齊現出實體形态。
過了許久,黑色禁制入墨汁一般散開,将靈光禁制包裹,合為一體。
林阮心頭一顫,揮手撤回禁制。
黑色禁制沒了靈光,逐漸透明化隐藏起來。
林阮神色不太自然,取了紙筆領琳琅在梨樹下石桌子上練習生字。
他坐在琳琅的身旁,心不在焉,目光頻頻朝地下室的方向落。
許久,他忽然起身,用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指腹。
琳琅驚吓道:“哥哥!”
他踮腳要看看林阮的傷。
林阮吩咐他繼續學習,轉身走進寝卧,合上房門。
鮮血低落在手腕處宛若手鏈的鎖靈鏈上,靜候片刻,他的神魂果然和它産生一絲聯系。
林阮露出欣喜的表情。
本尊猜測的沒有錯,仙魔禁制既然能相融,說明魔尊沒有刻意對自己設防。
以前沒有看破,是因為本尊被仇恨所困,一葉障目。
先前魔丹,剛才的禁制,如今的鎖靈鏈,無一不在證明魔尊的真心。
只是這份真心對于失去記憶的林阮來說,太過難以置信,使他不能返以同樣的真情。
林阮顫着指尖,取出手腕處已經解開的鎖靈鏈,丢至地上,好似丢掉了這些日子受到的所有制肘。
他撿起來自己冷漠的面孔,一陣風卷過,鎖靈鏈飛向乾坤袋。
林阮大步走至庭院一角,手指結印,出現在地下室之中。
踏踏的腳步聲在封閉的空間裏回蕩,他還未近身,室內傳開蕭灼幽怨的話語。
“阮阮,我餓了。”
林阮冷淡的注視魔尊,緩緩摸出魔丹,音色冷淡,“魔尊再餓上百年,也不會死亡。”
蕭灼:“……”
怎麽回事?林阮不是已經知道我們的關系了嗎?怎麽還這麽冷淡?
兩人隔空而望。
林阮陳述他的條條罪狀,“擅闖天門、私入寝殿、軟禁本尊、強擄本尊去魔界。”
蕭灼:“……這個,我可以解釋。”
林阮神情冷漠:“于現在的我而言,你只是敵人,即便真相在眼前,也不可能回到你理想中的狀态。”
蕭灼表情并未浮現難過,他當初追林阮追了許多年,那時最大的障礙是仙魔兩界敵對的數萬人,而今又怎會畏懼這一點小小的挫折?
他注視林阮的雙眼,笑着說,“所以,我現在正努力追求你啊。”
林阮:“……”
一縷薄紅悄悄爬上臉龐,他有些結巴的說,“本…本尊在細數你罪狀!”
蕭灼搖頭:“那不是罪狀,是我追求你的方式。”
林阮剛升起來的一點羞澀,瞬間化作惱怒,“一派胡言,本尊受辱多日,今日便懲罰于你!”
他揮手間,地上出現一個浴桶,浴桶裏盛滿了冒着寒氣的冰塊。
“啪嗒。”
乾坤袋裏的魔丹對準浴桶砸下,跌落寒冰之中。
立竿見影。
魔尊面色一白,渾身發抖。
“停,停下。”他凍的有些受不住了。
林阮見他眉頭緊蹙,痛苦不似做僞,猶豫了一下,撿起魔丹,板着臉說,“這只是開始。”
這麽說着,手裏冰涼的魔丹,卻被他手心的溫度捂暖和了。
蕭灼臉色也慢慢恢複了過來,他頗為無奈的認慫。
“好,是我的錯,不該趁你失憶,闖天門入寝殿軟禁你。”
林阮:“還有。”
“我不該強擄你去魔界。”
林阮強調:“你于我而言只是陌生人,先前所做之事,當受五馬分屍死刑。”
蕭灼:“……”
一起相處這麽多年,林阮的脾氣他早就摸透了,因此軟下聲音哄道,“五馬分屍多不好,太血腥了,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很不好,再考慮考慮吧!”
林阮忽然出手,碎星劍直指蕭灼的眉心。
蕭灼雖未露出躲閃之意,卻也因這突然的變故驚住,他勾起的唇角緊抿,緊閉雙眼。
下一刻,淩厲的劍氣消失,他的肩膀被劍柄不重不輕的敲了一下。
蕭灼發現自己被定身了。
他現在失了魔丹,魔力大減,不比凡人強多少,現在又痛失了行動能力和視覺。
眼下的魔尊看起來老實多了,沒了那刺眼的笑容,林阮覺得自己找回了一點場面。
他冷笑執起碎星劍,劍刃貼着魔尊的脖子,只需稍稍一按,就能切開皮膚。
劍刃在魔尊的脖頸上來回探尋,似在找尋合适的落劍處。
蕭灼眼前一片黑暗,看不清林阮的表情,更加無法分辨他的情緒,因此顯得有些緊張,喉結滾動了一輪。
劍刃落在了喉節上。
蕭灼:“……”
他沉不住氣了。
“阮阮,不用動刀動劍,我們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劍刃貼着喉結,只要蕭灼吞咽口水,就會改變位置,到時候定會被擦傷。
六息如同一百年那麽長,蕭灼終于等到劍刃挪開。
他差一點就要喜極而泣了。
萬幸林阮還是願意談話的。
地下室裏傳出兵器入鞘的沉悶聲響,緊接是木頭碰撞地面之音,空氣裏飄來陣陣肉香,似就在鼻翼跟前。
蕭灼吸了吸鼻子,是烤雞。
他忍不住喉結滾動了幾輪。
林阮注意到了他的反應,将烤雞從他鼻前拿走,飄回了小桌,然後又飄了回來,手裏握着一截黑色的綢帶。
綢帶被仙力控制,在蕭灼眉眼和後腦覆了一圈,打上死結。
蕭灼被解除定身,恢複行動能力,只是,他的手臂被鎖鏈綁住拉扯,無法解開腦上綢帶。
林阮坐在椅子上,又取出了別的吃食。
“談吧。”
蕭灼受不住了:“談之前,我申請吃烤雞。”
林阮将魔丹扣進烤雞裏:“現在談吧。”
蕭灼:“……”這個時候,他若不明白林阮是故意打擊報複,他就不配為人夫。
林阮這人看着光風霁月,實際上小心眼的很。
即便他心裏已經知曉是非對錯,也一定會把前些日子損的場子全部找回來。
蕭灼這個時候只要老實的做個乖寶寶就行了。
于是他正經的跟林阮講道理。
“我們換個位置思考,假如有一天,你晨起之後發現我失憶忘記一切,還要面臨被打的場面,你會如何做?”
那邊沉默幾息,無情的回答,“一拍兩散。”
蕭灼:“不能啊,我們連情比金堅劫都過了,還能被小小的失憶威脅打敗?”
林阮:“你詢問一個失去記憶,無法共情的人這種問題,只有這一種答案。”
蕭灼只好忍了,心道退一步海闊天空,等你卸貨,再身體力行收拾你,看把你給寵的。
他想了想,換了問題,“現在你是蕭灼,你沒有失憶,但是你的伴侶失憶了,還要打你,怎麽辦?”
那頭沉默數息,似在認真思考,良久,給出這樣一個答案,“綁起來,直接…”
後面那個字可能是不堪入耳的字眼,林阮沒有說出口,只留下半截話。
蕭灼卻聽懂了。
林阮的回答與他的想法一致,他們表面上性格不同,對于私人的事情上,都是偏執的。
這種偏執哪怕失去記憶,也不會改變。
蕭灼正想着如何接話才能不讓林阮感到尴尬,林阮已經自己給自己解除差點脫口而出的尴尬了。
他清冷的聲音傳入蕭灼的耳朵:“繼續談。”
蕭灼很想吐槽一句,你已經把天聊死了,還教我怎麽問問題怎麽談?
為了美人,他選擇轉移話題,“三個月期滿你才能任何處置我,現在沒有到時間。”
這句話提醒了林阮,他放下茶杯,取出一截柳枝,柳枝落地瘋長,無數藤蔓裹上蕭灼,将他拉至身前。
兩人只有半米的距離。
林阮垂眸細想該怎麽處置魔尊跟蹤自己,并出現在數千天兵面前,使他必須面臨抉擇的事情。
蕭灼忽然扯了一下鎖鏈,笨重的鎖鏈砸在柳枝上,有幾截柳枝立刻退散開來。
一抹極淡的血腥味飄,柳枝忽然全部收回,反向卷住林阮。
蕭灼勾起笑容:“你忘記身上鎖靈鏈了是嗎?離我這麽近,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被我封靈。”
他現在魔力微乎其微,不能控制鎖靈鏈,但是如果肌膚相貼,就可以近程控制,達成封靈目的。
蕭灼笑着控制柳枝卷住的人朝自己靠近。
不但可以封靈拿回主動權,還能得到一個軟玉溫香,這回被捉,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