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本尊懷崽崽了?

林阮坐直身軀,垂眸想了片刻,反問道,“琳琅喜歡他嗎?像好朋友一樣喜歡他嗎?”

琳琅歪腦思考:“我和大壞蛋認識一個月,起初我很害怕他,後來他幫我捉住了妖怪,就不害怕他了。”

林阮說:“所以,在你的心底,僅僅是剛剛接納他,并不能成為互相無條件信任的人是嗎?”

“琳琅現在有一點點喜歡他了,因為他會做好吃的飯菜給我們,還會教我寫字,可是,琳琅和他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呀,琳琅也不知道是不是無條件信任的那一種喜歡。”

林阮揉了揉他的發頂,笑着說,“琳琅與他認識一個月,而本尊與他相識,僅僅比你多一個月,我和他剛認識的時候,他也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所以琳琅覺得我喜歡他嗎?”

琳琅認真的想了許久,恍然大悟的回答,“我知道了,哥哥和我一樣,以前都不喜歡他,後來接納了,但是時間太短,不知道是不是無條件信任的那種喜歡,是嗎?”

他的話誤打誤撞的剖白了林阮的內心,可是林阮并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麽一丁點喜歡上魔尊了,所以淡然道。

“于我而言,他只是剛剛認識兩個月,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室友。”

于成年人來說,全心全意的喜歡上一個人,是需要花很長時間來确認的一件事。

而他和蕭灼僅僅認識兩個月,不論曾經多麽情比金堅,他現在能做出最大縱容,就是忽略記憶裏敵對的事情,把蕭灼當成普通人看待。

剖去那些敵對捆綁封靈的事情,蕭灼在林阮的眼裏,是性格開朗,會照顧人的好室友。

林阮承認自己在對方的溫柔攻陷下動了心,可這只是很微弱的情緒,并不能超越他的自尊,更遑談生死。

那段丢失的記憶裏,自己蟄伏人下貪歡的事情,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一起超越生死渡情比金堅劫,更是神話一般的事情。

林阮滿腹心事,躺下閉上眼眸,只是夢中總是閃過蕭灼的聲音。

那人語氣時而輕快,時而埋怨。

他說:“阮阮,我都這麽喜歡你了,你就回頭看我一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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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蕭灼從後山洗衣服回來,瞧見林

阮睡着了,輕手輕腳的在桌子下摸出一塊靈石塞進衣袖。

曬好了衣服,他捏着靈石重回後山,一道魔氣刺入靈石之中,裏頭傳出林阮和琳琅的對話聲。

反複聽了幾遍,他若有所思,“是我忽略了,仗着有記憶加持,對阮阮理所當然的追求,卻不知道,對于他而言,我只是仇人,陌生人。”

阮阮沒有向剛失憶的時候那般喊打喊殺,正是因為他心裏清楚我們真正的關系,而一直以來,我都太自我了。

蕭灼在草地上坐了許久,珍重的收起靈石,換了一襲素衣,取下發飾,重新束發。

林阮睡飽以後已經是中午了,他看了一眼天色,然後掃過琳琅,接着看向廚房。

廚房裏是一身幹練白衣的小少年。

小少年揚起燦爛的笑迎着光同林阮自我介紹,“你好,第一次見面,我是蕭灼,以後由我來當你和琳琅的鄰居。”

林阮有一瞬的神情恍惚。

他忽然記起第一次和蕭灼人間相遇時,他将受傷的他帶走,那時候是有好感的。

只不過好感當天夜裏在看到他殺人而變成了敵視。

他張了張嘴,一句話就這麽沖出了嘴邊。

“能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麽殺人嗎?”

他猛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緊抿嘴唇,強行解釋,“剛才腦子不清醒,說的夢話。”

若是往常,魔尊定然會沒臉沒皮接一句:你是不是夢到我了

但是今日的魔尊十分矜持,他只是溫和一笑,問道,“飯快做好了,能幫忙去拿三副碗筷嗎?”

林阮木木的起身拿碗筷,期間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蕭灼,魔尊今天怎麽這麽奇怪?

蕭灼仿佛沒有察覺到這狐疑的目光,自顧自的繼續炒菜。

林阮端着碗筷,站在他的身旁,故作嚴厲,“誰許你私自換衣?”

蕭灼分給他一點視線,“我仔細的考慮過了,先前是我做錯了,不該軟禁你逼迫你,所以我想,我們應該抛開過去,重新認識,重新相處,以後你就将我當做普通的鄰居,給我們彼此一次重來的機會可以嗎?”

林阮沉默不言。

蕭灼知道他講理又容易心軟,接着說,“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獨守記憶的痛苦,給我一個當鄰居的機會,這期間

我發誓不會像從前那樣違背你的意願,不顧你的感受,我們從最普通的陌生人開始相處,好嗎?”

林阮與蕭灼對視,被裏面的深情和痛苦燙到,疾步離開廚房,平複了片刻心情,冷淡的說,“既是陌生人,就安分守己,還有,先前的罪不能就此揭過,今夜你随我去後山領罰。”

入夜,明月高懸,林阮送琳琅回房睡下,給了蕭灼一個眼神,兩人朝後山走去。

後山被布下禁制,任何人沒有經過林阮的允許,無法進入。

林阮憑空抓出一個琉璃燈;“此燈流速與外界不同,外界一日,其內一個月,但凡進入,法力便會全失,你若自願進入住上兩個月,本尊便答應與你重新相識。”

蕭灼道爽快的同意:“好,讓我進去吧。”

林阮看了他一眼,情緒隐藏在黑夜裏,他徒手虛空一抓,蕭灼化作輕風飄入燈中。

琉璃燈迎風變大,成為一座流光溢彩,十米多高的塔。

林阮傳音樂意這幾日接走琳琅照顧,又下凡買了許多水果零食,然後在琉璃塔旁邊安置了遮陽傘和躺椅小住。

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蕭灼,燈裏面生活着幻靈,它們可以變成任何模樣,模拟出任何環境惑人心智。

琉璃燈認林阮為主,因此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面發生的一切。

............

他在琉璃燈旁住了兩日,看盡蕭灼兩個月內的生活。

在燈裏,蕭灼是一個凡人,他處在荒野之中。

荒野沒有任何生物,只有一個山洞。

天空飄着雪花,因為寒冷,蕭灼撿起柴火躲進山洞。

忽然,山洞消失,他處在一間卧室之中。

推開門,外面是血色的天空。

走廊上來回走動着盛裝打扮的絕世美女,美女眉目含情,請求為魔尊侍寝。

蕭灼拒絕了。

畫面又轉,他出現在花樓之中,床上躺着衣衫半解,風情萬種的花魁,口中全是勾.人心動之詞。

蕭灼黑着臉踹門而走。

畫面不停地變化,他不斷的面臨美女金錢和權力的誘惑,後來,他遇到了少年林阮。

看到這裏,守在燈旁的林阮放下吃了一半的水果,全神貫注注視燈內的情況。

燈裏的少年林阮冒雨而來,渾身濕透,他請求借宿蕭灼魔

宮。

蕭灼沉默片刻,這回不像之前對待美女那樣無情,直接将人引進宮殿,帶入自己的隔壁客房。

半夜,少年林阮在房內沐浴,敲響和蕭灼公用的那一面牆壁。

不一會兒,少年林阮的門外傳來蕭灼的聲音,“有什麽事?”

少年林阮:“我沒有換洗衣服,能送我一套嗎?”

外頭沉默片刻,回道,“好。”

蕭灼推門而入,一眼便瞧見浴桶中光潔的肩。

少年林阮轉頭,臉上布着紅暈,一點也不介意生人入室,害羞帶怯的道,“怎麽不送過來?”

如此模樣,實在撩人。

蕭灼往前走了一步,猛然回神,把衣服一丢,直接沖出客房。

林阮看見燈中蕭灼奔跑的姿勢很奇怪,不一會兒,蕭灼泡進冰涼的冷水中,派人遣走了少年林阮。

林阮心緒起伏不定,一邊是震驚于蕭灼竟然起反應了,一方面是起反應的對象是一只幻靈。

說不上是酸少年林阮,還是被蕭灼如此龌龊肖想的憤怒,林阮回過神來時,燈裏那個膽敢化作自己模樣的幻靈已經被他用法術關了起來。

兩天的時間很快流逝,轉眼燈裏已是蕭灼的最後一個天。

那是張燈結彩的日子,仙宮似有喜事。

畫面轉進紅燭照耀的新房,床頭安靜的坐着一個身穿紅嫁衣的成年林阮。

蕭灼突兀出現在婚房內,坐在成年林阮的身旁。

成年林阮喝過酒,臉色被燭光映照的緋紅,他面上仍舊是冷淡的樣子,與蕭灼對視時,眸子露出一絲澀意。

随後他移開目光,稍顯緊張的盯着大紅的床單。

蕭灼原本清醒的眸子,因為成年林阮的表情漸漸恍惚了。

他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捏住幻靈的下巴,兩人越來越近。

琉璃燈外,林阮猛地起身,臉色陰沉的難看。

燈裏,最後關頭,蕭灼找回了理智,抛棄幻靈,落荒而逃。

林阮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一點,他将所有的幻靈都關了起來,然後收了太陽傘和躺椅轉身寝殿。

蕭灼是一個時辰後離開的琉璃燈,那燈在他出來的那一刻就變成了普通大小。

蕭灼提着燈雙目通紅往寝殿跑。

他一腳踹開寝卧的門,扔掉琉璃燈,摸黑沖到床前,壓到林阮

的身上。

林阮本在想自己為什麽會對蕭灼親近幻靈的事情生氣,忽然正主跑到跟前,楞住了。

正因為他愣神,蕭灼趁虛而入,傾身湊了下來,他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林阮品嘗到血的味道。

他被纏的喘不過氣,驚惶之間,伸手拍打蕭灼的後腦,手臂卻被反剪到頭頂上。

趁蕭灼轉移陣地,林阮緩了口氣,招來碎星劍,用劍柄将他打了出去。

蕭灼雙目赤紅,野獸一般再次撲來。

林阮将他定身,蹙眉自語,“走火入魔?”

他冷哼:“給你十個數的時間恢複過來,否則約定作廢。”

蕭灼眸子裏燃燒着烈火,發出困獸般的低吼,“我忍不了了,忍不住了!”

林阮轉身背對着他計時:“一,二...”

蕭灼眸中紅光來回變化,在數到數字九的時候終于熄滅。

他躺在地上,如大戰了一場,虛弱至極,許久,沙啞的說,“對不起,方才在燈中心魔入體,失了神智,我有沒有傷害你?”

他的身體還保持着熱烈的狀态,腦子此時卻已恢複冷靜。

林阮餘光掃了他一眼,把剛才發生的不能宣之餘口的事情爛在心底,冷淡的說,“你剛到庭院,就被我喚醒了。”

蕭灼提着的心這才回道原處,掙紮着站起來,“我出去一下,你先睡吧。”

林阮沒有回頭,也沒有回話,直直走進寝卧,并上了一道禁制。

目光不經意和鏡子裏的自己對上,他楞了片刻,随即轉過身去,還好事情發生在黑夜,蕭灼沒有看到他這幅被狠狠欺負過的模樣。

林阮施下潔淨術,拂去身上的泥土,取出傷藥,細細的在嘴唇上抹。

可是抹着抹着,他卻走神了,腦海裏都是方才那糾纏間的心動觸感。

他咬了咬唇躺下,将腦袋埋進被窩。

本尊竟然不讨厭他的親吻,竟然還有些回味!

本尊真是瘋了!

由于傷口的原因,林阮第二日沒有出門,在屋子裏和喊他吃飯的蕭灼隔空對話,“今日有所感悟,閉關一日,将吃的放到本尊寝卧的桌子上即可。”

蕭灼道了聲好,将食物端了進來,笑道,“明日有沒有空和我一起澆菜?後山中的蔬菜發芽了。”

林阮背對着他說,“可

以。”

既然已鄰居的關系相處,必然是禮尚未來,不能一味索取的。

蕭灼規矩的離開寝卧。

他剛合上門,林阮便睜開雙眼,布下禁制,坐在桌邊小口的吃飯。

這次閉關跟唇上的傷口挂鈎,直到第三日,林阮才走出房間。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接琳琅,先前樂意只說讓他幫忙照看,這一個多月下來,竟也生出了感情,所以他和樂意提出正式收養這個孩子。

樂意問過琳琅的意願後,欣然同意。此事很快傳遍仙界,所有人都知道戰神和仙尊多了個小奶娃娃師叔。

墨槐為這事少不了臭批樂意一頓。

“我的傻師兄,你為什麽不能勸師尊收琳琅為徒啊?這下好了,我們活一大把年紀全部降低輩分了。”

樂意只是憨憨的笑,“我沒想那麽多。”

幾個同門一起嘆氣。

歡瀾對小師叔這件事沒什麽反應,他深居宮中,仿佛與一切隔絕,對于黑蛇送來的各種消息,聽後始終保持着無喜無悲的狀态。

這天早晨,林阮按照口頭約定,帶着琳琅和蕭灼一起去後山給蔬菜澆水,抛去一切,重頭開始以後的生活很平淡,卻也很溫馨。

日子流水般度過,天氣一天比一天涼爽,随着時間的流逝,蕭灼表面上看着風輕雲淡,內心已經十分緊張了。

阮阮已有四個月身孕,肚子正快速的變大。

蕭灼又一次目送林阮前往醫師殿,總覺得自己的腦袋擱脖子上挂不久了。

林阮這次仍舊是詢問老醫師自己肚子變大的事情,他開始産生懷疑了,明明臉沒有胖,為什麽肚子越來越胖?

老醫師心虛的是回答,“積食所至,這些要拿回去吃,很快就好。”

老醫師望着林阮的肚子,也是心驚膽戰,這事快要瞞不住了,這段時間孩子随時可能胎動,到時候林阮再怎麽三觀正,也能聯想到懷孕上面去。

思考再三,老醫師決定連夜辭職下凡,等那陣風頭過了,再回來複職。

林阮坐在小亭子裏休息,發愁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忽然,他僵住了,不可置信的掀開衣服,注視肚皮。

肚子白皙圓潤,很平靜,仿佛方才手掌感受到的一瞬間的被踢打的感覺是錯覺。

林阮驚

疑不定的将手掌再次覆在肚子上,仿佛不會動的雕像。

一個時辰過去了,肚子仍然很平靜。

林阮蹙着眉返回寝殿,這天夜裏吃完飯沐浴的時候,林阮正在擦拭肚皮,清晰的感覺到那裏又動了一下。

也是只動了一下就不動了。

懷着驚疑不定的心情,林阮失眠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他飯也沒吃,不顧蕭灼的勸阻,禦劍下凡,帶上面紗尋到人間醫師。

蕭灼目送他消失,心頭狂跳,只覺得自己好日子要到頭了。

果不其然,一個時辰後,林阮怒氣沖沖返回寝殿拎起蕭灼的後衣領丢進地下室。

眼神欲吃人,“說,你隐瞞了我什麽?”

他氣到連自稱都忘記了。

蕭灼被他氣勢所震懾,一下子就想到是懷孕的事情暴露了。

至那日從琉璃燈裏出來以後,他的形态就恢複成成年人的模樣,這麽高大的一個人,在盛怒的林阮面前一聲不吭,氣勢弱到塵土裏面去。

林阮拿劍的手指都在發抖:“回答我,你還想隐瞞我懷孕到什麽時候?”

蕭灼心虛的走到地下室的圓柱旁,自覺的撿散在地上的鏈子往手腕上套。

林阮就這麽冷冷的盯着他看。

“看來你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了。”

蕭灼一言不發,鎖好了一只手腕,手臂被吊起,沒辦法繼續鎖另外一只手臂,于是擡頭回望林阮,“這件事我和你說過,只是那時候你不肯相信。”

他一說話,立刻招來了林阮的動作。

只見林阮一揮手,那些散在地上的鎖鏈立刻全部活了過來,爬滿了蕭灼的身體,魔尊徹底被困住,動彈不得。

林阮在氣頭上,摸出鞭子狠狠的打在蕭灼的肩膀上。

蕭灼悶哼一聲,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林阮得知有孕後,一定會想殺了他。

以前的林阮愛魔尊,但是現在的林阮不愛,因此難以接受懷孕的這件事情。

蕭灼一連挨了三鞭,上半身都被血染紅了,因為疼,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但是并沒有叫出聲。

林阮眼眸逐漸濕潤了,他望着蕭灼皮開肉綻的上半身,第四鞭停在半空,卻遲遲沒有揮下去。

許久,他崩潰失态的一鞭子打在蕭灼的腳邊,堅硬的地下室地板立

刻碎裂開來。

他的聲音含着哭腔,兇狠的瞪着蕭灼,“你知不知道我是仙界至尊?你知道凡間醫師告訴我懷孕了,他當時看我的眼神?他像看一個怪物,裏面透露着惡心,他甚至沒有收藥錢,将我趕了出去。”

“我走在大街上,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我,我,仙界至尊,男的,懷孕了!你說可不可笑?”

林阮蹲在地上,憤怒裏夾着無措和委屈。

“為什麽會這樣,我的死敵忽然變成伴侶。是我忘記了一切,是我的錯,我已經在努力的重新喜歡你了,為什麽會出這樣的事,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我懷孕了,還有半年他就要和我見面了!”

林阮沖到蕭灼的面前,用力咬上他的肩頭,嘗到了滿口血液,仿佛這樣就可以解決這件荒謬的事情。

他終于累了,按住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發緊的肚子,忽然,他倒握碎星劍對準自己的肚子。

蕭灼失聲大喊;“不要,他也是一條生命!”

林阮的動作猛然停頓,他絕望的把劍扔到地上,低頭看着自己圓鼓的肚子,像在看什麽恐怖的東西,随後,他移開目光,用因為劍刃而受傷的手抱住自己的腦袋。

蕭灼的臉上也染上痛苦,他聲音因為難過而發顫。

“當初你同意和我生孩子,因為我想要一個長得像你也像我的孩子,他是我們相愛的證明,但是我不知道,你會因為連心果而失憶,那日早晨,我滿心歡喜,心想我們可能會有孩子了,特意為你做營養早飯,可是我的歡喜換來的是你失憶了,要殺我,甚至不惜自爆與我同歸于盡。”

“阮阮,我知道現在的你很無助,所以我願意獨自守着那段記憶受罰,但是請你不要傷害孩子,那是我們共同的孩子啊,他的身體裏流着我的血,但是也流着你的血。”

林阮擡起頭,雙目含淚,“可是我是男人啊!我怎麽可以懷孕!傳出去天下人都要恥笑!”

蕭灼心疼的想要抱住他,可是因為鎖鏈,卻沒有辦法付諸行動,他面若兇神惡煞的說,“沒人敢恥笑,誰敢不祝福我們,我就拔了他的舌,打斷他雙腿丢進海裏喂魚!”

林阮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但仍是無法直視自己

的肚子。

許是因為他發自內心的抗拒,肚子裏的小生命忽然動了一下,然後又動了一下,仿佛在祈求林阮,不要不喜歡他。

林阮緊咬嘴唇,表情不斷變換,陡然跑了出去,從不離身的碎星劍被他遺忘在地下室。

蕭灼心中驚慌,立刻控制一部分魔氣追上林阮,另一部分魔氣飛入他的乾坤袋,取出了放置其中許久的魔丹。

林阮駕雲直沖天門,沒有發現自己的乾坤袋裏少了什麽。

一炷香後,蕭灼終于完全消化自己的魔丹,他掙斷鐵鏈,撿起碎星劍沖出地下室。

他追至天門,被聞訊守在那裏的歡瀾帶領一萬天兵重重包圍。

“讓開!”蕭灼冷酷的抽出魔器裂魂鞭。

歡瀾冷笑一聲,下達命令,“魔尊逃獄,就地射殺!”

天邊遠遠傳來樂意的威嚴的聲音:“全部住手!”

樂意一身紫金仙衣,面覆銀色精致面具,屬于上位者的威壓鋪天蓋地,他的身後跟着恭恭敬敬的仙界群臣數十。

樂意隐在面具之前的眼眸冷淡,聲音肅殺,朝上萬天兵厲呵,“都退下。”

歡瀾與樂意隔空對視,氣勢分毫不讓,冷聲命令;“射殺!”

樂意眸子危險的一眯,扔出上古神器仙尊令,剎時間他的聲音傳遍仙界每一個角落,“妖王歡瀾在天門調軍殺人,無視本尊命令,視為對仙界的挑釁,即刻起,列入仙界黑名單。”

樂意收起仙尊令,冷漠的站在雲頭俯視上萬天兵,“三個數,若不撤退,視為同黨!”

原本圍着蕭灼的天兵呼啦啦全部撤退,只留下一些被歡瀾上仙界開始就替換掉的妖怪将領。

蕭灼立刻一鞭臭飛橫在身前稀稀落落的幾個妖怪将軍,急速飛向凡間。

樂意攔住企圖追趕蕭灼的歡瀾;“雖然我們是同門,但是就今日你違抗本尊旨意強行殺人一事,還請移步大殿給出合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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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灼順着留在林阮身上的魔氣追到一座城市,他站在客棧的門前,不敢靠近客棧裏傷心欲絕的林阮。

入夜,一整日沒有吃飯的林阮昏沉睡去,在門前守了一天的蕭灼才敢偷偷進去。

林阮沒有沐浴,就這麽穿着外衣躺在床上,被子的一角蓋在肚子上,其他的身

體部位裸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他很疲憊,不止是身體疲憊,想來是入睡前經歷了一番掙紮,最後不忍心傷害胎兒,蓋住了肚子。

蕭灼點下他的睡穴,以防他中途醒來,然後握住林阮受傷的手掌。

傷口深可見骨,已經過去一天了,還在點點的冒着血絲。

地上淌血一灘血水。

蕭灼注視他因為流血而蒼白的臉,心疼的取出傷藥,然後小心輕柔地纏上紗布。

林阮第二日被餓醒了,他的肚子一陣一陣的發緊,痛的他捂着肚子,彎下了腰。

許久,他才直起身,注視自己的肚子,眼眸裏閃過難堪,不忍的情緒。

胎兒在肚子裏頻道的胎動,動作很輕。

林阮自言自語的說:“你也覺得我太殘忍了,是嗎?”

林阮給自己施下淨塵術,起身推門。

然後他望着自己纏着紗布的手掌,愣住了。

眸子情緒變化莫測,最後歸為平靜。

他給自己化作女相,下樓叫了清淡的飯菜。

他本可以辟谷不用吃飯,可是一想到肚子裏無辜的孩子,只好強迫自己吃下一些。

客棧的飯菜油煙味很大,并不符合他的口味。

林阮吃了兩口,心中竟然懷念起蕭灼做的飯菜來。

眨了眨酸澀的眼,他隐下情緒,強迫自己再多吃一些。

孕期需要足夠的營養,他還是明白的。

吃過飯,他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行走,街上行人很多,溫馨平靜。

他看着笑顏的人們,想起自己懷孕,不能行走在仙界,讓徒弟看了笑話,頓時生出天下之大無以為家的感覺。

木然的從早晨走到晌午,直到雙腿泛酸,肚子又陣陣油疼,他才停下腳步,随意走進一家酒樓。

他注視自己的肚子,這裏面生長着一個小生命,他有自己的感知,他知道不得父親喜歡,而時常胎動,以博得一些存在感。

林阮慢吞吞的強迫自己吞咽煙火味過重的飯食,忍着反胃的痛苦,吃下一碗飯。

然後他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神情掙紮的撫上肚子。

忽然,手掌觸碰的那裏輕輕動了一下。

他受驚的挪開手掌,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來。

緩了好一會兒神,他傳音給徒弟樂意,讓他将獨自住在寝殿的琳

琅接走。

他心裏清楚的知道,他對這個未出世的孩子下不去死手,他只能養着他,以雲游天下的理由,在人間平安的生下他。

樂意得到師尊要雲游的消息,心裏明白師尊和魔尊有事情發生,所以并沒有多問,而是回道。

“師尊請放心,琳琅昨日早晨就被我接走了。”

關于歡瀾意圖射殺魔尊,并抗旨仙尊的事情,他到底是顧念同門情誼,沒有說出口。

林阮切斷了一切與外界的聯系,并将一部分仙力轉換成靈力,其餘仙力皆數封印。從此,除非他意願,天下無人再能聯系的到他。

林阮結賬,從酒樓的後門離開,再次出現在陽光下時,已經恢複男相,只是面上覆了一個白色面紗。

這面紗是他少年時,師尊說他容貌或許絕色,未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而專門制作的,是聖器。

除了林阮,和能夠互相使用認主法寶的蕭灼,誰也不能摘下它。

林阮迎着陽光行走,一身白衣出塵,氣質冷絕,被光芒映照着,恍若白日飛升的上仙。

他感受到四周遞來的目光,腳步加快了些。

他不想挺着孕肚被圍觀。

路過書鋪,他進店買了一副地圖。

地圖上詳細的标注了城池之內所有的醫館。

今日他的肚子總是抽疼,雖然很難接受這個孩子,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擔心。

畢竟血脈相連,他是他的親骨肉,以後是姓林,喊他爹爹的。

林阮選擇最近的醫館看病,醫師是年過六十的老人,因為林阮用法術幹擾了性別,他沒有把出林阮是男子。

他只當他是女子,細心交代道,“這孩子已經成型,切莫有過激的情緒,保持好營養,否則孩子出生以後會先天不足,較正常孩子要脆弱許多。”

林阮點頭,用筆在紙上寫道,“謝謝。”

他沒有說話,害怕暴露真實的性別。

醫師給林阮開了養胎藥,林阮注視他抓取的藥材,想起一個月前蕭灼天天給自己熬的就是這種藥。

他隐在袖下的手握成拳頭。

将藥和新買的火爐放進乾坤袋,林阮離開城池,在一片樹林停下。

這裏沒有人煙,很清靜。

黃昏的陽光不再溫暖,吹在身上有些涼意。

林阮蹙眉望了一眼天色,苦笑一聲,看來今晚只能暫時露宿荒野。

他在仙界清靜習慣了,沒辦法在人間城鎮住下。

這時肚子傳來陣陣抽疼,林阮取出火爐和草藥,升火慢熬。

夜色慢慢降臨,林阮喝下焦糊了的草藥汁,咽下幾顆櫻桃緩解苦澀。

他遙望四周,思索着去城鎮買些吃食,然後乘法寶在四周找找有沒有山洞可以暫住。

這時,林阮聽見附近傳來一陣聲響,轉頭看去,一只野雞正貼着大樹往地上掉。

這是一只撞樹暈倒的野雞。

林阮陡然想起曾經他在溫泉洗澡時,見過一只撞樹暈倒的靈兔。

看來沒有靈智的動物,都很容易撞樹吧。

他轉回頭,準備起身前往城池。

身後忽然傳來爽朗的男聲。

這聲音和蕭灼很相像,細聽還是有些區別的。

這人的聲音偏向明媚開朗,也更澄澈一些。

那人說:“唉?居然有人?見者有份,今日不若一起吃雞?”

林阮禮貌的搖頭拒絕。

那人樣貌中乘,十分年輕,是個自來熟,提着雞迎向林阮,“你是修者?修為還不低,這位仙女姐姐是外出游玩的嗎?”

林阮抱拳用捏尖了聲音禮貌道:“仙友謬贊,在下不過平凡的小修。”

那人爽朗道:“巧了,我也是小修,今日師門不滿我混吃混喝,趕我出門歷練,好生凄慘,仙女姐姐有孕在身,還是早些回家吧,荒郊野外可不安全。”

林阮點頭道謝,轉身離開。

那人目送林阮離開,喃喃自語,“防備心還挺強,竟切斷了一切和外界的聯系,還好我事先在他身上留了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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