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一個修仙世界。
唧唧是個穿書者。可他運氣不太好,沒能成為龍傲天,也沒能成為骨傲天,但凡跟“傲”字沾邊的,他一個也沒有。書裏頭有個一句話帶過的慘死者,唧唧很成功穿到了他身上。
他成了一朵嬌花、爐鼎。嬌花是,身嬌體弱易推倒;爐鼎是,一身靈力在菊花。公孫府想要将這朵極品嬌花送給修仙老祖宗,換取榮華富貴,自小嬌生慣養,養得那叫一個水靈鮮嫩,就連指甲蓋都是飽滿的貝殼色。對于這樣的嬌花來說,手是用來撫琴的、腳是用來裝飾珠寶的、眼角淚痣是用來迷人的。
他從不下地走路,因為腳踝上挂着銀白色鈴铛,須得時時晃蕩在軟轎邊上,才能顯示他的嬌美柔軟。實則是,男人不如女人柔軟,爐鼎以女性居多,為了能讓男爐鼎如女爐鼎一樣嬌柔,唧唧自小被灌入一種軟骨藥。
軟骨藥,能夠讓骨頭保持纖細酥軟的藥汁,毒宗首創。長期服用會導致身嬌體軟,走一步喘三下。
當唧唧無奈接受事實以後,他決定化無奈為食欲。
唧唧原身是個社畜,在每天摸爬滾打的日子中,終于因為鹹魚一刺,被老板開了。接着他來到這裏,他想得開,就當是修仙世界免費旅游了。
就在他混跡小廚房,滿頭大汗給自己做了碗面疙瘩的時候。他被一個竄進來的黑影吓了一跳,一個沒端穩,手裏的陶瓷碗磕地上,碎了一地,面也撒了。
唧唧看着一團灰老鼠竄到地面上,仔細一看,原是個瘦巴巴的孩子。
男孩趴在地上,抓着地上軟掉的面條,狼吞虎咽。他警惕性很高,惶恐吃着地面上的食物,一雙漆黑眼睛卻緊盯着唧唧,像個兇悍狼崽。
唧唧認了半天還沒認出來,就見男孩頭頂上挂着幾個大字:“巽跋。”
說起巽跋,原文中描述不多,總結起來就是:過往不清、善惡不明、殺人随意、結局酸辛。文中的巽跋是個亦正亦邪的人,殺人全憑心情,攪得一方腥風血雨,仙門百家讨伐他,最後卻被男主撿了他半只手回去,從此一飛沖天。而巽跋則留下來一個可怕的惡名,成為家喻戶曉的魔頭。
要說巽跋出現最多的場景,便是小孩兒不聽話,老媽說:巽跋最喜歡吃壞小孩的血肉,掐頭去尾燴餅吃。
唧唧以為自己見到巽跋的場景應該是——對方吊炸天,本人負責鼓掌稱道:“哇,大佬好厲害。”
但沒想到巽跋竟然成了這樣可憐巴巴,還撿着剩飯吃的小孩。唧唧覺得反差有點大,也有些可憐他。以前唧唧當鹹魚的時候,偶爾被人帶着打游戲,那時候他就喜歡打奶媽,覺得幫上大家真的太好了。平時自己也是個暖男,經常揣着小零食,見誰沒精神,就遞一點小東西,讓人瞬間脈動回來。周圍人不知不覺胖三斤,唧唧覺得有種成就感。
現在看到瘦得跟排骨似的未來大佬,唧唧不自覺奶爹屬性爆發,他蹲在巽跋面前,盡可能減少自己的攻擊性。
巽跋還以為對方要跟自己搶東西,眼神縮了縮,随即龇着牙,發出一聲低吼。
“別怕。”唧唧試圖安撫對方,可看到巽跋大佬亂糟糟還有血的頭發,手沒能放下去。巽跋卻突然暴起,咬了他一口,咬了就跑了。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唧唧看着紅通通牙印:“地上的髒了,我只是想給你重做一碗。”
巽跋躲在桌子後面,就留個翹起的幹枯發尾給他看。
唧唧見他不走也不發作,心裏頭也不計較了,開始做面。
他社畜鹹魚,平日裏唯一的愛好就是照着小破站給自己做頓好飯,單身十年,廚藝算是唯一拿得出手的。
不過因為骨頭長期浸淫軟骨藥,大勁兒用不上,面只能随便揉揉,做成面疙瘩。他又用雞蛋、木耳、胡蘿蔔等做了點澆頭,再配上兩瓢中午廚房炖的雞湯。最後在撒上一點性感的蔥花,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疙瘩就出鍋了。
唧唧把碗遞過去,耐着性子哄:“面好了,你還要吃嗎?”
翹起來的幹枯頭發動了動,明明沒看見巽跋正面,唧唧卻自己腦補對方喉結上下一動的畫面。
唧唧覺得巽跋有點可愛。
巽跋側了側身,亂糟糟頭發中露出個尖細的下巴,黑如銀河的眼眸亮了亮,他果不其然咽了下口水,慢慢轉了過來,脊背立起來,探出半個身子。
“吃吧。”唧唧把碗遞過去,緩緩放在他面前。
巽跋對他的動作極為小心,緊繃的脊背象征着只要對方有異動他立馬就會逃跑。好在唧唧沒有過多動作,巽跋見唧唧收回了手,端起碗,也沒用筷子,直接上手抓。
“唔……”巽跋被燙了一下,與此同時唧唧的手拉住了他被燙的手,巽跋着急想要收回手,卻感覺對方在燙傷之處輕輕吹了吹,他掙紮的動作便小了。
唧唧無奈,仔細看了看傷處,燙得不嚴重,又見巽跋無意間露出來的手臂交錯的新舊傷痕,不由得有了一絲怒意。
巽跋收回了手,這回用上了筷子,他吃得飛快。這時候,一段快速浏覽的材料從唧唧腦海裏掠過。
巽跋原生在一家有錢人家,是家裏的獨子,深得父母喜愛。小時候穿着精致,像是珍珠寶玉。一日,巽父帶着巽跋看燈會,巽跋被人拐走,後來,也不知巽跋如何逃了回來。接着巽府無意進來了一只妖,兩名過路修士借收妖之名入了巽府。不想兩位修士正是之前拐走巽跋的人,巽跋對其父母說出真相,兩位修士卻忽然翻臉,滅了巽跋一家。對外卻宣稱,是妖族滅了巽家,二人心疼遺子,故而養在身邊、
而這兩位修士,正是公孫家前些日子剛回府的二老爺,也是唧唧的二叔。唧唧二叔一家,看上去慈眉善目,雙修多年無子,若不是看到後面的,唧唧還以為二叔一家是真心喜歡才做出這樣的事。
巽跋被公孫二老爺收養,卻沒有得到一點仁德對待。二叔二嬸不給吃不給穿根本不把他當人看,兩人時常用浸了癢草的鞭子抽打他,任他瘙癢難忍撓穿血肉。二嬸更是惡心,她用燒紅烙鐵烙穿他的腳,将人用繩子綁在樹邊。
公孫府裏的人,也就是唧唧那些哥哥,他們瞧不上巽跋,将他當成狗一般,喂他狗食。
這些畫面浮光掠影而過,唧唧心頭又怒又憐。
大概是吃飯時候,巽跋不那麽具有攻擊性。唧唧這回把手放在了他頭上,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
巽跋擡起頭,瑟瑟縮縮同他對視了一眼,将沒剩多少的面往前推了推,半晌低低說:“你……吃。”
多麽好的孩子啊!
唧唧差點流出感動的淚水:“我不吃,你吃吧。以後你要是餓了,就來找我,我給你做飯,管飽。”
巽跋聽懂了,他收回碗,繼續填飽五髒廟。
唧唧則是欺負巽跋大佬尚且年幼,趕緊撸了兩把大佬的毛。
走前,巽跋狼崽子似的用頭蹭了蹭他的手,大概是覺得這動作很舒服。唧唧看着他一臉求撸的乖巧表情,心頭大呼“多麽可愛的大佬”,順便又撸了兩把。
大佬就是大佬,來無影去無蹤。唧唧後頭兩天也就在廚房裏見到過他,每次見到可憐的小崽子,唧唧總是忍不住給他多做點。
一來二去,巽跋雖然還是慫慫的,但偶爾還是能被唧唧撸兩把。
原以為就這樣做個悠哉悠哉的爐鼎公子哥,也挺好。沒想到,爐鼎公子哥背後也是一把辛酸淚。
唧唧是公孫家最小的公子,上頭兩個嫡親哥哥,兩個庶出哥哥,唧唧排五,又名五唧。
哥哥們沒有任何修仙能力,五唧乃是“天靈地寶”之軀,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幼年修仙奇才。可公孫家腦回路清奇,在四保一和一托四的選擇中,毅然選擇了後者。将天賦異禀的小兒子送去毒宗做成了爐鼎,等到成年後便送給公孫家上頭的修士。而其他四個無用的哥哥們卻因此得到了修仙的機會。
幾個哥哥占了便宜,心态卻莫名崩了,他們小時候時常欺負唧唧,長大了更是變本加厲,對爐鼎之軀非常感興趣。
穿越後的唧唧段段時間,已經被折騰了好幾回。
大哥扔他進小黑屋,還不給飯吃,原以為唧唧會痛哭流涕。結果等了半天,不見裏頭的人呼救,他去看的時候,唧唧正睡得香甜。
二哥給他穿女子的衣服,借此來嘲諷他,結果唧唧泰然自若評價:“這肚兜的花色過時了,女修士都不穿的。”
三哥四哥都是庶出,也不敢做些什麽,只是偶爾綁了他,上嘴輕咬或者舔皮肉,可以說讓唧唧非常惡心了。
好在他們修仙課業挺多,四個人時常不在家。唧唧偶爾被刁難,但問題不大,對于他來說,更糟糕的是,他那衣冠楚楚的爹。
當年能夠提出“用吾兒換公孫一世家業興旺”的人,在時間的打磨下,逐漸“勵精圖治”,從一個“抱負”家主變成了“報複”家主。他好像一肚子氣都撒在了唧唧身上,又好像有撒不完的氣。
唧唧來到公孫家的第三個月,忙碌的公孫老爹終于将他召進了一間密室。正當唧唧覺得老爹可能是有家族興業的大事情要交代給他的時候,公孫老爹指着一個凳子,說:“脫了衣服趴上去。”
擺在面前那凳子中有無數小洞,四面有鏈條,看上去是用來捆手腳的。再配合上公孫老爹那副神情,唧唧覺得似乎要上演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求收~給一點愛的支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