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直到雲穆作為被劫持的“人質”理直氣壯地帶着她們乘坐軌車離開中央基地, 雲諾都沒弄清楚雲穆欠了她什麽。
雲諾倒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她回憶起在中心塔看到的那個一閃即逝的男人,不對,男喪屍。
如果她想得沒錯, 這次中央基地的災禍, 和這只喪屍脫不了幹系。
到現在為止她已經見到過的這種特殊的變異種一共有五只。
排行第一,現如今行蹤不明的宋祗。
排行第五, 死在端陽城的小醜。
排行第七,死在M基地的阿七。
還有那個出現在她和傅堯對戰的現場的, 不知道排行的少女。
再加上方才看見的這只,如今至少還有兩只這種層次的變異種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中央基地對于外人的管控非常嚴格, 從末世開始沒多久之後便以保護基地內百姓和研究人員的理由拒絕任何外來人員的進入, 所以那只喪屍很有可能是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潛伏在中央基地的內。
他可能如同一個正常人一樣地生活着, 從他可以在那時候出現在中心塔這件事看來,他甚至可能接近了中央基地的權力中樞, 在中央基地有着一定的地位。
但這個地位又不應該會太高, 否則太過顯眼。
車上除了他們三個以外還有幾名他們從中心塔裏救下來的幸存者, 幸存者們不敢靠近他們,團聚着縮在車廂的最後。
雲諾稍微收起思緒,用通訊器通知張靖軌車出口的位置後, 轉頭壓低聲音問許瑟:“你知道許琴在哪裏?”
許瑟說:“有點頭緒,但是不确定,不過就算确定了現在也暫時不能去救她。”
雲諾沒說話,許瑟啧了一聲, 跟她解釋許琴身上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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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必須在救出許琴之前先破壞掉引/爆裝置,否則即使他們救出許琴也沒有任何意義,中央的人不會允許手裏的殺器別被人掌控,好一點的情況他們直接啓動炸/彈殺死許琴,糟糕一點的話,那些人甚至可能會利用炸/彈的事情威脅她開啓異能。
而異能一旦開啓,許琴所在的地方,除了她,所有東西都會在一瞬間化為湮粉。
但是如果只有許瑟在雲諾手上,中央基地就只會想辦法把許瑟抓回去繼續控制,暫時不會動許琴,畢竟中央基地也不想失去許琴的異能。
許瑟簡單地解釋完之後,咬牙說:“但是我還是希望能盡快,許琴是個膽小鬼,又不能自主地使用異能,我不在身邊,她就是個誰都能欺負的廢物,一點用處都沒有。”
雲諾并不太理解為什麽許瑟明明似乎很擔心許琴,但說起她卻是這樣的語氣。
“雲諾。”許瑟轉頭看她,目光帶着赤裸裸的刺,似乎誰都不信任,說話的語氣就像在談判桌上一樣,“我不跟你廢話,毀掉引/爆裝置,救出許琴,別逼她做殺人的事情,給我們一個可以生活在一起的住處,我可以聽你的命令做事。”
她的話太幹脆利落斬釘截鐵,雲諾微微皺眉:“你不問許琴?”
許瑟的臉色僵了一瞬,她轉開目光,聲音冷硬地說:“許琴不會反駁我。”
雲諾沒再說話。
許瑟面色僵硬地換了個話題:“對了,上次你身邊那個女孩子沒事吧?”
雲諾想起在端陽白微羽因為許瑟陷入危險的事情,臉色更冷了三分:“她沒事。”
“哦,行。”許瑟緊皺着眉頭,想着不管她怎麽想雲諾,畢竟以後大概率是要一起共事了,覺得還是解釋一句比較好,“當時我那麽做是因為秦詩妤已經預言到過這件事情,所以我知道這樣做誰都不會出事,僅此而已。”
她說到這裏,一個從那天開始就産生的懷疑又冒了出來,她沉默兩秒,說道:“不過那時候我就覺得奇怪……雲諾,你不覺得那個小姑娘太淡定了嗎?”
雲諾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我把發信器塞給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冷靜得可怕,我淡定是因為我從秦詩妤那裏知道了未來,但是當時在她看來,我應該是個要害她的壞人才對,但是她很輕易地就相信我了。”許瑟死死皺着眉,“而且當時她看我的樣子,總讓我覺得她好像認識我,很了解我,但是我絕對沒有見過她。”
許瑟盯着雲諾問道:“雲諾,你了解她嗎?她到底是什麽人?看她的年紀末世前應該是個學生,在哪裏上學?”
這個問題幾乎在一瞬間把雲諾問住了,甚至讓她在聽到許瑟憑空懷疑白微羽時連怒氣都生不起來。
她了解白微羽嗎?
十八歲剛過的女孩子,父母死在了喪屍嘴下,沒有別的親人。
噬甜,異能是制造糖,非常甜美的一個異能。
個性異常通透寬容,好像面對什麽都不會生氣,但時常會出現一些孩子似的狡黠。
對陌生人稍顯腼腆,但熟悉了之後就像一只粘人的貓,語調輕盈,聲音柔軟。
廚藝很好,對生活并不算挑剔,也吃得了苦,但是在條件允許的時候會用有限的東西把生活打理得很精致,哪怕在末世裏也會在院子裏種上一些花木,并且精心澆灌。
這樣的程度,能算得上了解嗎?
這樣的了解,是有意義的嗎?
白微羽曾經認識過什麽人,曾經過過怎樣的生活,曾經有什麽難忘的經歷……
這些,似乎她什麽都不知道。
這個清晰的認知幾乎在一瞬間抓緊了雲諾的心髒,用力想要擠壓出血液來。
但雲諾在下一刻想起了秦沐辰離世的那個雨夜,白微羽被雨水淋濕的溫柔面孔和揚起的發絲,她在暴風雨中彎下腰,輕輕吻着她的額角,對她說:“你可以更加依賴我一點。”
這世上的所有人,本來也不過是陌生人罷了,誰能真正了解誰?
至少對于她兩個來說,她回到基地的時候,白微羽還在對她微笑着,那就足夠了。
雲諾沉默的時間太長,許瑟意識到什麽,有點吃驚地問:“不是,你不會一點都不了解她吧?你們怎麽認識的你就把她帶在身邊了?你膽子未免太大了吧!”
雲諾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聲音冷靜下來:“我相信她,而且我也不了解你,按你的說法我現在就該把你從車上扔下去。”
許瑟:……
她撇頭罵了一句髒話,決定這一路都不想再跟雲諾說話了。
等他們到達下車的時候,幾架直升機已經停在了那裏,準備把幸存者送往臨近的安全處。
沉默了一路的雲穆突然開口,目視前方一臉冷漠地報了一個坐标。
雲諾的心髒猛地一跳,她下意識,近乎本能地理解到了這個坐标的含義,轉頭看向雲穆,終于在見面後第一次對他開口:“實驗室?”
雲穆看也不看她一眼:“是。”
雲諾:“你就是因為想查這個才留在中心塔的?”
“你別自作多情。”雲穆的臉色更青了一層,他強調,“我是為別的事,這就是順便,順便懂嗎?”
雲諾:“……”
她沉默地點點頭,轉身吩咐張靖鐘年年和她一起去實驗室,其他人護送幸存者離開,而雲穆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氣壓在胸膛上不去下不來,差點氣到休克。
他悶聲不吭地離開幸存者那邊,坐上了雲諾幾人的直升機,雲諾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
傍晚的時候,他們到達了雲穆給出的坐标處,那是一處荒無人煙的深山,山林蔥郁得可怕,哪怕是在末世氣候異常的寒冬,那大片大片的樹也像是卯足了勁兒地往上伸出綠葉,濃綠得如同一片流淌的顏料。
張靖找地方降落,一行人鑽入山林。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細碎的星子灑滿了夜空。
大概是因為這邊在末世前就少有人來,這裏并沒有什麽喪屍出沒,安寧祥和得仿佛世外桃源,這種太過純粹的寂靜讓剛見過中央基地那地獄場景的幾個人心裏發毛。
他們已經習慣了身處喪屍的嚎叫之中,如今耳邊突然安靜下來,幾乎是一種不詳的預兆。
鐘年年突然看見了什麽,她推了推雲諾,輕聲說:“雲姐,那邊。”
左側的深林中,細密的草葉間是影影綽綽的熒光,雲諾止住了衆人的腳步,輕輕走過去,見到了一片擠擠挨挨綻放着的,近乎透明的白花,在很淡的月色下反射着瑩瑩的光。
那片花仿佛一個個幽靈靜默地立在漆黑的土壤上,雲諾敏感地嗅到了一絲單得幾乎聞不到的腐臭味,她打開手電筒往白花下一照,身後幾人頓時吸了口冷氣。
白花下面是密密麻麻已經爛了個徹底的屍體,而花就是從屍體上,吸食着腐屍血肉開成了這個模樣。
“這是……水晶蘭?”許瑟皺眉輕聲道,秦詩妤很喜歡各種各樣的花,偶爾會跟她提起,正好有說到過這一種,“好像別名叫幽靈花,很不詳的東西。”
雲諾心念一動。
這片花斷斷續續,蜿蜒着朝一個方向開過去,雲諾屏氣凝神,避開屍體順着一路慘白的幽靈花盛開的方向走去,一直到停在了一棵巨大的古樹前。
雲諾蹲下身,抹開幽靈花最後開放的地方,層層的腐葉枯草下,顯露出一塊金屬面板。
雲穆眼睛微眯,他推開雲諾:“我來。”
他幾乎在所有事情上都被雲諾壓了一頭,這個莫名其妙來到他家的所謂“表妹”優秀得明目張膽,以至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雲穆恨雲諾恨得牙癢癢,但唯獨在跟計算機有關的事情上,雲諾比不上他的天賦。
他之前在中心塔就已經拷貝下了大量的相關信息,此刻要解碼也只是時間問題。
雲諾很輕地閉了閉眼睛,她站起來,看着雲穆的背影,依舊不能明白,為什麽這個一直那麽讨厭她的人會這樣幫她。
但是這些都可以事後再慢慢說清,現在,真相似乎已經要展露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喂魚依舊活在臺詞裏,沒關系,明天就出場了
我開始感到害怕qwq
感謝在2020-02-27 17:47:10~2020-02-29 00:33: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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