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容探趕緊爬到岸上,草草套了衣服,回頭去看李牧,才想起李牧一身衣服都濕透了,便道:“你在這等着,我去給你拿衣服!要是行屍來了,你躲進水裏面可別出來!”
他說着拎起地上放着的李牧的劍就朝前跑,一直跑到廟裏面,卻沒見有什麽行屍過來,倒是李渭捏着大将軍的一張嘴,捏的大将軍直撲棱翅膀。
“你把它悶死啦。”容探跑過去說。
“它打鳴。”李渭說:“可吓死我們了,要不是我捏着它的嘴,我爹早就把它一刀給宰了。”
“師傅敢殺雞?”容探脫口說。
一旁的老師傅一聽,立即吹胡子瞪眼:“我怎麽不敢?!”
容探讪讪的将大将軍從李渭手裏奪過來,捋了捋它的毛:“我的小祖宗,你可別亂喊,喊來了行屍,把你啃的骨頭都不剩!”
“這只雞不能再留了,”老師傅說:“留着遲早是個禍害!”
“以後我不讓它跟人住,讓它單獨待在一個地方行麽?”
“它再打鳴怎麽辦?”李渭問。
“我把它嘴巴綁起來。”雖然說這樣委屈了大将軍,但老師傅說的也不無道理。但他養了這麽多年鬥雞,大将軍是最出挑的一個,對于他們這些愛雞的人來說,雞可比他們的命還要金貴!
李牧穿着一身濕噠噠的衣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容探蹲在地上綁大将軍的嘴。李渭在一旁幫他按着大将軍,容探一邊綁一邊說:“也不能綁太緊,不然它喘不過氣就悶死了,只要嘴巴張不開就行了。”
老師傅擡頭看見李牧回來,問:“你怎麽渾身濕透了?”
容探聞言扭頭看過去:“哎,你怎麽出來了,不是說了讓你等我給你送衣服過去麽?”
李牧看了看被綁住了嘴巴的大将軍,将容探脫下來的衣服放到了地上,便進屋去了,不一會出來,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神清氣爽。
“我也想泡溫泉,”李渭說:“身上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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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紀就學你哥的臭毛病,”容探說:“可是你哥好歹殺了行屍,走過路騎過馬,你一直在車上呆着,能有多髒?”
“那我也想洗,我在家天天洗,這都兩天不洗澡了。”
“去吧去吧去吧,洗了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呢。”
“可是我一個人不敢去。”李渭說着看向他和李牧。
容探說:“我可不去看着你洗澡,你剛才怎麽不跟我去呢。我跟你大哥都洗過了,你找個沒洗過的一起去不就行了。蘇翎和範行之呢?”
“他們出去找吃的,還沒回來呢。”
容探朝外頭看了看:“那不是陸廣野麽,你找他啊。他殺的行屍最多,身上肯定最髒了,正好跟你一起洗。他功夫也好,要是來了行屍,他還能保護你。我去叫他。”
容探說着就把 陸廣野給叫過來了。李渭大概有些怕陸廣野,怯怯地叫了一聲:“陸統領。”
“你只管放心去洗,這入口我跟李牧守着。”
陸廣野也沒推辭,只交代了手下幾句,便和李渭往後面去了。不一會老師傅便也去了,容探索性對朱笄她們說:“我看後面好幾個池子呢,都是隔開的,你們要是想洗也去,陸統領他們都是信得過的人。”
朱笄和劉惠兒猶豫了一會,便都過去洗了。李牧和他兩個人坐在欄杆上,容探覺得有些疲乏,便拍了拍李牧的腿:“我有點累,你讓我躺一會。”
李牧竟然出奇地老實,伸開腿,任由他躺在了大腿上。容探往上靠了靠,頭便枕在了李牧的大腿根上,李牧顯然緊繃了起來,大腿的肌肉都繃緊了。容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好像還泡在溫水裏,整顆心都是潮濕的,故意蹭了蹭,然後微微翻身,臉便轉向了李牧的身體。李牧忽然按住他,聲音略有些急促:“你做什麽?”
容探說:“你硌到我頭了。”
“……”
他倒不是說謊,他的臉頰蹭了沒幾下他就察覺李牧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容探嘴角撇開,躺平了,看着頭頂上的燈籠,燈籠照着他一張臉如玉似的光滑,只是眼角那處紅痕更明顯了,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流了眼淚。他從池子那邊過來的時候,衣服穿的草率,松松垮垮,如今一躺便更松垮了,露着半邊鎖骨。
李牧看了,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遮住了他的脖子。外頭突然有了動靜,容探立即坐了起來,就看見蘇翎氣呼呼地走了過來,後面範行之跟着,似乎還拎着一個口袋。
“蘇翎,你氣什麽?”
“你別問我,你去問範老二!”
容探笑着看向範行之:“怎麽了,你又惹我們家小蘇了?”
範行之頗為無奈地樣子,但他這人跟李牧很像,不愛生氣,只說:“我就跟他說晚上不安全,不如等白天再看看情況,他就惱了。”
“這不讓去那不讓去,早知道我就不跟他出去,怕這怕那的,能找到什麽好東西!”
容探拍了拍蘇翎的肩膀:“你們都找到什麽好吃的了?”
“沒什麽好吃的,就在一個院子裏摘了些果子。”範行之将布袋放下:“這村子裏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叫了也沒人應,可是我們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麽行屍在街上晃蕩,他們到底是怕什麽呢?我怕有什麽東西在暗處,所以就先回來了。”
“範行之說的也有道理,”容探轉過來安慰蘇翎:“那些行屍看不見東西,但是耳朵好使,咱們晚上行動,的确不如白天安全。他也是擔心你。”
“他哪是擔心我,是擔心他自己,”蘇翎說:“氣了一身汗,我要去洗個澡。”
範行之看着蘇翎走遠的背影,說:“容二,你們家蘇翎脾氣可越來越大了。”
“他這人就這樣,你不就喜歡他欺負你。”
範行之一怔,臉上有些不自然:“你這話說的,倒像我有斷袖之癖。我不是喜歡他這樣,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他這樣我看都是跟你學的,跟你一個調調。”他說着看向李牧:“獻臣,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你們倆說話怎麽總愛撇下我,我參與不了,難道還不能聽一聽麽?”
李牧便笑了,對範行之說:“你就在這說吧,叫他聽聽。”
範行之大概是為了報複剛才容探的調侃,笑了笑:“說就說。我讓你小心點容二,別被他占了便宜。”
容探一聽:“我占誰便宜?”
“這一路上我可都看着呢。剛我還看你枕在獻臣的大腿上。”
容探竟然有些心虛:“所以呢?我都不能枕一下了?”
“你上個月才在楚樓館包了個唱戲的小倌,都城裏誰不知道,我說容二你也真沒良心,李家對你這麽好,你卻連人家兒子都不放過。”
容探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包那個小倌是唱戲的,不是那什麽的,碰都沒碰他一下,不信你問李牧!”
李牧臉上頗有些不自然,點頭說:“是。”
“再說了,我跟李牧是親兄弟一樣,摟摟抱抱的很正常,更何況靠一下,我還調戲你呢,你怎麽不說?”
“你承認你調戲我了吧,”範行之笑了,說:“你心裏要沒鬼,你急個什麽勁呢?”
“我急什麽……”容探擡頭看了一眼李牧: “我要跟他有什麽,那也是兩情相悅,我容二從不幹強迫人的勾當。”
範行之笑了笑,進裏頭去了。容探心下卻不自在,扭頭看李牧:“你還笑,你剛才怎麽也不說話。”
“慎言兄是玩笑話,你也當真了。”
李牧話音剛落,就聽範行之在門那頭笑道:“所以說他心虛,心虛才當真呢。”
“哎你個範行之……”容探拎了李牧的劍就殺進去了,不一會傳來蘇翎标志性的帶着鄙夷的話語聲:“別拉着我,我洗澡去呢!”
“你剛才不是還氣他麽,咱們倆聯手教訓教訓這個範老二!”
李牧淡淡的笑着嘆了口氣,頭頂上的燈籠照下來,他的睫毛在眼睑處留下一道陰影,忽然起了一陣風,吹動了他的衣袍,他在廊下立着,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蘇翎抱着衣服出來,停下來看了他一眼,便往溫泉處去了,走的遠了回頭又看一眼,心想黃燈朱廊,白衣玉冠,所謂玉樹臨風,大概就是李牧這個樣子。
拎着劍回來的容探也看到了這個景象,可他心裏卻不是這麽想。
如若是從前,他看到這樣清瘦挺拔的李牧,也會覺得他衣帶當風,落落君子之象。可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這兩日看到的東西太多,他再看玉樹臨風的李牧,心裏卻幽幽地想,這衣袍之下精壯的軀體,垂着那叫尋常男人汗顏的天賦異禀……這哪裏還有什麽君子,滿滿都是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