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親我一下
穆雲琛完全沉浸在了皇子會刁難他的荒謬說法之中。在他先前的生活裏,世家嫡子都是他高攀不起的人物,而如今天之驕子的皇子竟然因為比不過他而心生刁難之意,這何其荒謬。
穆雲琛參加過科舉,身為讀書仕子,雖然世家恩怨了解不多,但朝堂動向卻是知曉的,宇文皇後多年前嫡出的皇長子夭折,這位二皇子在皇室排行中居長,自古傳位講究立長立嫡,既無嫡嗣,那威望不低的長皇子便是成為太子的大熱門,這樣有機會問鼎大寶的人竟然會因為嫉妒來刁難他這不起眼的庶子?
穆雲琛覺得自己遇上清歡以後,這人生忽然就被“擡舉”了。
穆雲琛目光複雜的看着眼前的清歡,這一刻忽然就覺得清歡太作了,不想嫁未來的國公大将軍也罷了,有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喜歡還要變着花的出幺蛾子,這還真是不怕得罪人。
穆雲琛實在不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主,不是為了宇文家的權勢才要退婚嗎,為什麽不直接跟皇子在一起,那不是最有權勢的嗎?
“郡主,皇子喜歡你,你都……不為所動嗎?他可是,皇子。”穆雲琛說的是心裏話,他是真不明白。
“那又如何,皇子有什麽的,一個鼻子倆眼。莫管他,哪有你好看。”清歡這話可是大實話,一個字都不帶假的。
“可,二皇子他心悅郡主。”穆雲琛覺得清歡跟二皇子在一起簡直絕配,又能退婚又能握住權勢,根本不需要什麽男寵啊,他就是多餘,放了他不是正好。
“那有什麽,他喜歡我我便要回應他麽?那我還心悅你呢,你也要一樣回應我嗎?那你說,你喜歡我。”
“郡主……”
“你想說什麽,想好了再說。”清歡警告意味明顯的看着穆雲琛。
“我想說,我——”穆雲琛見清歡那副将要冷臉的樣子,頓了頓轉開話鋒道,“我想說郡主說得是,若喜歡便必然有回應,那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一廂情願。”
清歡徒然變了表情,斜睨穆雲琛,唇角勾起危險的弧度道:“穆雲琛,你是在說我對你,一廂情願?”
穆雲琛都沒想到清歡能把事情拐了十八個彎想到一處去,他趕忙擺手道:“不是的。”
“那是什麽!”清歡瞪眼。
穆雲琛見她忽然發起了脾氣,正不知如何是好,清歡卻湊了過來,看着他道:“你怕我?”
Advertisement
“我不是怕,我——”
要說怕,剛到宇文家的頭兩天确實是怕的,她那時又要刺他眼睛又要剝他皮,還那樣折辱他,說不怕是假的。但是這兩日與清歡相處下來穆雲琛又難得的感受到了些許好意,再說“怕”字卻也不是很恰當了,他只是不想讓清歡跟他賭氣,她脾氣實在太難摸清,他也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你親我一下,這章便揭過去了,如何?”清歡在他面前眨着漂亮的眼睛問道。
穆雲琛再次驚呆了,他長這麽大連喜歡一個人還沒學會呢,清歡竟然讓他吻她!
“這動動嘴的事你都不樂意?”清歡一副驚奇的樣子,“叫你脫衣服伺候人難,你不願也由着你,親我一下又怎麽了?”
穆雲琛不由自主的向後靠了靠,解釋道:“郡主,不要誤會,不是不能,只不過在我看來,這吻猶重千金,若非表達心愛之意萬萬不能兒戲……”
穆雲琛還在一板一眼的說,卻忽然覺得左臉頰上一片溫軟,登時整個人都如轟雷掣電一般愣住了。
清歡用帕子抹了一下柔軟的唇,滿意的笑道:“那你可感受到我的愛意了沒有?我也将這吻看得很重呢。”
穆雲琛哪裏還知道她說了什麽,半邊臉頰連同耳垂都飛快的紅了,整個人到現在還是懵的。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侍衛長宇文殿英的聲音:“禀家主,蓮花落牌坊到了,請家主示下。”
清歡應了一聲又拍拍沒回過神的穆雲琛,瞧着他的樣子好笑道:“親一下就傻了,這模樣是要唱《離魂》去?”
穆雲琛這才漸漸有了知覺,但仍是羞的面如朝霞,一雙清亮的水杏眼都不知該将視線放在何處,總之是不得擡眼去看清歡。
清歡只顧取笑,從袖中拿出一封請柬遞給他道:“還別扭呢,快拿好,不然可見不到你心心念念的白少陵了。”
穆雲琛巴不得此刻有點事情做,讷讷的接過請柬來看,一看之下卻驚詫的擡起頭來,也顧不得方才的羞澀了,問文清歡道:“郡主這是何意?”
“這不是揣摩你的心意嘛。先前說二皇子那段是逗着你玩,我怎會不知你怕跟我見人。”
清歡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嘆了口氣:“我都說了,你做了我的人,我将來一定讓你取代你那父親和長兄做你們穆氏支系的家主,既然這麽着可不是要好好護着你的名聲,你今兒跟我一張帖子進了萬壽園,我這樣的壞名聲,文人性高,定要看輕你了。”
穆雲琛明白了,但有些過意不去的輕聲道:“所以郡主又,又為我讨了一張帖……”
“你別磨叽了,這地方現下沒人,你下車向右邊走,過了大牌坊轉個角就看着萬壽園的西門了,我從家裏挑了個激靈的小厮喚作四餅的跟着你服侍,回來時仍在這裏等着我就是了。”
要說清歡為他做的其他事穆雲琛還沒有一時一地的深切感觸,那這一件他就真的感激了,擡頭道:“郡主為穆雲琛着想的心意,穆雲琛銘記在心,他日必當……”
“你這裏跟我唱《莺莺傳》呢,還他日,他日等你高中了大紅花轎擡我進門啊。快別謝,我明明白白圖你這個人,你謝我不是暗地裏埋汰我麽。趕緊去吧,裏邊要是當着人呢,見了我你就當不認得,我抽空再找個清靜處尋你說話。”
清歡想的這樣周全,穆雲琛心裏着實有些感動,下車正經向她躬身行了一禮,清歡也沒停,擺擺手就帶着一隊人走了。
萬壽園占地極大,正門一應是正經皇家園林的排場,也是闊場、闕樓、高臺、正殿的風格,非天子谕下不能用,其他皇親國戚便不願為了些排場去正經請聖旨,都是從景致最為秀麗的西門或北門入內宴請。二皇子定的爽日齋就在西門附近,所以一應的接待也都在西門。
清歡的翠蓋朱纓八寶車從西門寬大的門洞而入時,早有伶俐的小厮抄近路傳信進去給二皇子通禀,待清歡的馬車停在爽日齋外的白玉階下,二皇子已然風度翩翩的迎了出來。
“清娘來了。”二皇子李翰卿見到清歡,稍長的臉上都是和悅的笑容,伸手要搭她下車,卻被站在車轅上的清歡袖下輕打了一下手背。
此刻的清歡猶如戴上了面具,潋滟的眉眼含嗔帶嬌的朝二皇子使了個眼色,小聲嗔怪道:“殿下說什麽呀,這在外面呢。”
二皇子被她輕輕打了也不惱,反是笑的更明朗開心,好歹往後退了退給清歡讓出車凳的位置,順着清歡的意思嘴上也換了稱呼,客氣道:“多日不見宇文家主了,前些時候丹陽姑姑那裏花宴,聽說你去了,我卻沒尋着,懊惱了許久。”
清歡下了車,整整瑩白襯羽的花袖三層墜珠裙道:“那大概是不巧,正跟殿下錯了身。那日去是去了,但只略坐了坐,家中有事不得閑了,就回去了。”
金蟒長比甲內襯湘黃绫絹長衣的二皇子手持懷素草書扇,潇灑的與清歡并排走着,順着她的話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這季節還不得閑,那西南的兵事是更加緊張了?暹羅那邊不太平?聽說他們有位‘白象将軍’戰無不勝,唯獨怕了你們宇文家的西南軍,具體是怎麽個光景?”
清歡眼尾一個別有深意的目光瞟過去,笑了笑道:“別說白象,那窮鄉僻壤的,虎豹獅熊都輪着來,何曾太平過,這個不鬧那個鬧的,整日沒個消停。殿下要是想知道,兵部的集子上可全了,我往日才不耐煩樣樣都看戰報的細節,說不出個所以然。”
二皇子彎起皇族李氏标志的丹鳳眼,笑道:“哪裏就是要知道那些,不過是老六在他宮裏待的膩味,時不時就到我那裏煩去,說是找素材,我都領了鴻胪寺的差事了,哪還有那麽多的新鮮故事搪塞他去,前兒聽了盧閣老提了一嘴子‘白象将軍’覺得好奇,想着問一問你日後也能哄他消停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