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給心上人

李華陽為人确實分外知禮,先向穆雲琛微笑颔首,而後看着聞玉微嘆口氣,用極溫潤的聲音一臉無可奈何的說道:“我的小六爺,你還沒事人一般,二殿……二爺正四處尋你要話本呢,原指望你那話本博得美人一笑,結果你還沒了人影,再不去二爺可要急死。”

“這會兒知道我的話本值千金了!”聞玉開心的笑問道:“我二哥何處呢?”

李華陽一指不遠處花木掩映的清幽樓閣,溫文一笑道:“嫌這裏吵,葳蕤軒裏陪那位呢。”

聞玉了然一笑道:“從前總說我沒出息,就會寫故事哄人,而今知道我寫的故事有多厲害有多好了?”

李華陽拉着他哄道:“行行行,就六爺最出息,怕了你了,我承了二爺的人情喊你,可別讓我難做,快去吧。”

“莫急莫急。”聞玉的扇子輕輕打在李華陽的手指上,将他撫開,轉而對穆雲琛道:“雲琛,我哥指望我這新寫的話本子抱得美人歸,所以我先過去打個招呼,他那美人可辣了,追了這麽些年都不行,怕我不帶話本去二哥就要完蛋了,哈哈哈。這麽着,你且跟着我這族兄進去,他人脈廣,處處有他帶着你,便是遇着誰也不生分,咱們回頭再見,話本我抽空給你送府上去。”

聞玉好言好語的跟穆雲琛交代完又對李華陽讨巧道:“華陽哥,我叫你喊了去,你也得承我一個人情,我這裏有個好朋友,詩畫文章造詣都很高,今日也是受邀而來,你幫我好好招待他可好?”

李華陽見穆雲琛衣着低調華貴優雅得體,生的光彩照人容顏疊麗,言談舉止之間亦是謙和有禮,又兼是這位聞玉小爺托付給他的好友,便不好推辭了,點頭應承道:“罷罷罷,怕了你們兄弟倆。”

李華陽是重諾之人,應了聞玉就會認真踐諾,不過他心底也并不太在意穆雲琛,以為他是聞玉外面接觸的什麽三教九流的朋友,并非有什麽真才實學,直到前廳酒過三巡詩會開始,他方才發現這個穆雲琛當真是驚才絕豔,這年輕一輩的文人于詩詞一道上竟沒有一個比他更好,就連詩仙白少陵都說“後生可畏”。

李華陽出身高貴卻不以身份輕人,看中穆雲琛的才華便是好一番誇贊,對他另眼相待。為了表示尊重,等穆雲琛一圈詩做下來,他才起身對穆雲琛暫告道:“雲琛稍坐,愚兄且去更衣(上廁所)。”

李華陽去後,小厮四餅才了功夫對席間的穆雲琛小聲道:“九公子今日可厲害了,不但詩詞做得好引得‘詩仙’和才俊們俱贊,就說這運道也是極好,可遇上貴人了。”

穆雲琛掩袖喝了一杯清酒,略想了想道:“你是說——聞玉大有來頭?”

四餅搖頭道:“聞玉公子小人沒見過,但今日照拂您的那位華陽公子可不是等閑。您想想要是沒有他帶您進來又邀您坐在身邊,那些眼高于頂的文人和捧高踩低的貴人怎麽可能給您一展才華、親近‘詩仙’的機會,又怎會真心膺服于您呢。”

四餅随即壓低了聲音道:“華陽公子就是祁郡王的獨子,正經的皇親國戚,常走動的貴戚世家都喚他一聲小郡王。”

穆雲琛哪裏想到今日四處帶他談詩論詞多有照拂的人竟然是位王爺,不覺差異道:“華陽公子是郡王?!”

四餅笑道:“準确的說是郡王世子,但日後鐵定也是郡王爺錯不了。而且他的夫人跟咱們家主是自幼相交的好姐妹,好得不得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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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只顧着瞻仰“詩仙”風采并與一衆文人鬥詩論詩,四餅一說穆雲琛才下意識的望向四周,喃喃疑惑道:“我為何未見郡主?這裏人多,她久不露面,可有危險?”

四餅呵呵一笑:“九公子您可想太多了,漫說這是皇家園林戒備森嚴,家主身邊高手林立,就是咱們家主一個人,那一身功夫,等閑也近不了身的。”

四餅說着眼睛望着二樓道:“想是在樓上的哪段黃紗帳後頭看着您呢。瞧那上面,其實坐着好些愛詩詞的貴女小姐,誰還不想見見‘詩仙’呢。”

有了四餅的提示穆雲琛才注意到二樓精雕細刻的欄杆後面都垂着半透明的杏黃紗帳,隐約能看到裏面綽約的身影,但不曉得哪個是清歡罷了。

穆雲琛也沒多問,只是心裏想到方才清歡在上面瞧着自己作詩,他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端端正正的坐好,低頭又喝了半杯酒。

這事其實也真的讓四餅說對了,清歡就在二樓祁王世子妃的雅閣裏,只不過她剛來,并沒瞧見穆雲琛方才吟詩作賦力壓文人的風雅英姿。

“人家二殿下請你來詩會,詩做了一大半了,你都不知上哪去了,這會子才來,把我晾了好一會兒。”祁王世子妃段曉樂手中把着雙面繡紫荊绶帶鳥的纨扇,一下一下的扇着,對清歡抱怨道,“還不來給我陪個不是呢,不想想我的帖子讓誰讨去了。”

“你的帖子我哪能随便送人,自然是讨了去送給我的‘心頭好’。”

清歡一改在外面端嚴強勢高貴美豔的樣子,笑嘻嘻膩到凳子上,提着裙子曲起一條腿,沒個正型的撩着世子妃胸前的衣帶,吊兒郎當道:“別擺着臉生我氣啊,實話說我一看聞玉的話本子就把什麽都給忘了,叫聞玉把我拖住了。晚是晚了,可這不是來了,還是專程謝你來了。”

世子妃一把撩開清歡拉她衣帶的手道:“拉倒,聞玉聞玉的,多大人了還這麽叫,我算是堂嫂,都得叫一聲六殿下,你在外邊當心着點,別讓人說你專權不敬。”

清歡混不在意,靠在桌沿上撿果盒裏的蜜餞來吃,嘴上道:“這不是獨在你跟前麽,我在外頭什麽樣你不曉得?這一輩裏,也就是你對我不好,別人說我一句不是,你看我不弄死他。段小姐,快給我個好臉吧。”

世子妃噗嗤一聲笑道:“誰要跟你認真計較了,快坐下。你方才沒見,這回的詩會當真沒有白來,有些小哥,詩做得極好。”

清歡被她拉着坐在了圓凳上,她對下面的詩會也不甚在意,随口道:“怎麽着,你家小郡王拔尖了?那可不像他凡事藏三分的為人啊。”

“自然不是華陽,是那一個。”

世子妃纖纖玉指朝下面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一指,清歡便眯起眼睛——即便隔着杏黃的紗帳她也一眼就認出了出塵絕俗、溫雅俊逸的穆雲琛。

“是個俏郎君。”世子妃微笑道,“文采更是一等一的好。”

清歡看着樓下人群中頻頻被人恭維敬酒的穆雲琛,看着他得體的迎來送往,不禁有些失神。

世子妃瞧着她不言語的樣子沉下臉來,敲敲桌子警告道:“宇文清歡,你又打什麽壞心眼呢!人是我指給你看的,你不許瞧他俊美就生了欺負他的心!”

清歡心說這水晶人早就讓她裏裏外外欺負了個透,欺的狠了他淚都掉出來了呢。

不過清歡面上還是佯裝若無其事的搖頭道:“你想太多了,他這樣的太文弱了,一看就是做溫婉小詞的那種,期期艾艾的,我還看不上呢。”

世子妃的臉色這才轉好道:“你這可猜偏了。他雖看着年歲不大略顯青澀,但行文豪放,氣象萬千,以文看人,可見是個有志節的。方才起詩時有人看他年少出言譏諷,他立即就做了一首吟詩回應,且做得極好,讓那人頓失顏面,很是大快人心。”

清歡露出一點邪邪的笑:他還會反擊呢?這倒是新鮮了,被她欺負的時候可半點沒有還手之力。

世子妃也沒注意清歡的神情,只将抄錄着詩作的花箋紙遞給清歡道:“雖說你這些年不學無術了,但早些年也有詩詞這個喜好,瞧的出好壞,你看看他做的這首回應詩是不是特別出彩。”

“說誰不學無術呢,我只不過是沒什麽愛好了,沒愛好就沒弱點,你懂嗎。”

清歡一面編排着世子妃一面翻到穆雲琛的那張詩稿,打眼起頭便是兩句:

莫笑年少縱輕狂,鲲鵬扶搖萬裏翔。

背倚蒼瀾雲浮羽,振翅怒起溟水茫。

清歡笑了笑道:“果真是個骨子裏不吃虧的,還算有點志向。”

她說完又繼續翻閱着詩詞,聽到身邊的世子妃有些八卦的湊上來問:“我那帖子你終究送給誰了?今兒來了嗎,叫我也見見,看看什麽天上有地下無的人物,讓你非打了元林鑫才搶回來。”

世子妃段曉樂是八大世家段氏的嫡幼女,閨中時脾氣直爽要強,二皇子今日的請柬她與夫君李華陽各得了一張,清歡知道後立刻就把主意打到了她那裏。剛巧世子妃與小郡王頭天為小事生了點閑氣,世子妃偏偏不願意與小郡王以夫妻名義來參加席宴,所以清歡幹脆給她添油加醋的講了個故事,說自己如何動心一個小哥,別說請柬,就連元林鑫都打了,這麽着世子妃才被她的“真心”打動,将請柬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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