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陽光是一種奢侈

迷蒙清晨,微升的太陽正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灰藍色的穹隆從頭頂開始,逐漸淡下來,變成天邊與地平線接壤的淡淡青煙。漸漸地原本就很淡的青煙開始消失,太陽猛地一跳,蹦出了海面,霎時間,遼闊無垠的天空就布滿了耀眼的金光。而金光之下,裸露着一個毫不起眼的水池。

那水池位于四面環山的野林,周圍全被密密麻麻的樹林遮擋着,卻唯獨這水池周圍空出一小塊地方。

叽叽,叽叽……

喳喳,喳喳……

幾只不同種類的小鳥從空中落到了水池邊,歪着頭,似是在打量着這個奇怪的水池。

待看了一會兒功夫,又不見這奇怪的地方有啥動靜,便大着膽子将頭伸入水中。還不等那幾只小鳥喝到水,水中便突然翻湧起了一陣水波。

‘嘩啦’一聲,一女子從裏面破水而出。

那幾只小鳥被驚,立刻煽動翅膀想要飛離。可它們的速度終是比不過水中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抓住了。

輕笑聲不禁響起,帶着戲谑。

“小家夥,對我昨夜造出的浴池感興趣嗎?”

說話之人正是之前跌入石洞的宮裝女子。現在瞧瞧,那張臉真真不錯。

雙眸似水,十指纖纖,膚如凝脂,一雙朱唇,語笑嫣然 。

不過,到底是不如困于石洞裏的神秘女子。

放開手中的小鳥,小鳥逮着機會就溜,嗖的一下就沒了影子。女子也不計較,仰頭看着刺眼的陽光,慢慢閉起眼睛。

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享受過這麽溫暖的陽光了?對于曾經的自己,連向外張望一次都是奢侈!

呼啦……

樹林之處發出微不可聞的清響聲。女子并未朝那個方向轉頭,只是緩緩睜開細長邪魅的丹鳳眼,像藏着什麽東西。

她又輕輕一笑,那笑聲當然不是之前的那個戲谑的笑,而是透着不屑,又透着歡愉,像極了那之前神秘女子的笑聲。

她也不戳破,只是慵懶的在水池裏擡起了手指。瞬時,水中就立刻彈出兩股水流。一股水流于她身後變成了堅硬厚實的冰牆,以供她往後靠着休息。而另一股則升向空中,徑直朝樹林中打去。

‘乒乓’一聲,那沖向樹林的水流似乎被一個鐵器打了下來。不過在水中沐浴的女子依然不急不緩,舒适的靠在身後的冰牆之上,不見其有下一步動作。

一片沉寂,空氣之中滿是肅然。樹林中的人似乎忍不住了,終是踏出了他躲藏的地方,光明正大的看着她洗澡,沒一點羞澀之意。

女子轉頭,只見那人穿着一身白色道袍,面容卻不是她記憶之中的男人,而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

噗嗤一笑,女子轉過身趴在冰牆之上,毫不在意自己玉體被這小屁孩看見。

“那道士是不是越來越老糊塗了?竟只派你這麽個小屁孩來捉拿我嗎?”

小屁孩将手中閃着寒光的寶劍對準了她:“妖孽,為何不好好的呆在洞中,竟盜用她人之軀?”

“盜用?”

女子突然重複一聲,不禁笑出聲來:“小屁孩,你何時看出我是盜用?那是我們的公平買賣!再說了,她這快死之人,就算身軀不為我所用,也會發臭腐爛,我這樣讓她不腐不爛,甚至還要用她的身體她的身份幫她報未完之仇,難道不算天大的好事嗎?”

他怒斥了一聲,“胡言亂語”,便舉着劍向她飛去。

女子對于他這等行動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懶散的将頭也一并趴在冰牆之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那小孩沖過來。

“哎!”

紅唇輕啓,她無奈的嘆了口氣,眨了眨眼睛,小孩立刻被什麽看不見東西擊倒,身子頹然掉落在地,吐出一口血來。

他也不屈服,擡起頭恨恨瞪着眼前這滿滿笑意的女子。

“小弟弟,你我無冤無仇,不要這樣瞪着我,姐姐可不想你為了那個破師父浪費了一身得來不易的道行哦!”

小孩似是沒聽懂她的威脅,繼續瞪着圓滾滾的大眼睛。

女子斂了笑容,身子一閃,再出現時已穿着潔白的紗衣,展現着如天上的九天玄女般的風姿。

她站在小孩的前面,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不服氣的孩子。再微微蹲下身子,纖纖的食指擡起他的下颚,眼睛竟一片血紅。

“你說,你們修道之人的鮮血會不會讓我更完美的與這具肉身融合呢?”

小孩終于露除了一絲惶恐,畢竟他才是十三歲的孩子,還沒有體驗過死亡的恐懼。

“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小孩似是在思考,終是搖了搖頭。

“哦,那就可惜了!”

她用手指摩挲着他下颚的皮膚,眉頭皺了皺。

“我被你們封印太久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說完,她嘴靠近了他的耳畔,縱然撲面而來的熱氣帶着絲絲迷離,但說出的話卻依然讓孩子的魂都吓掉了一半。

“你說,怎麽辦呢?”

小孩顫抖着身子,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巧笑嫣然的女子。女子也回看着他,還把摩挲着他下颚的手改放在他的眼睛上,勾起唇角:“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美?”

小孩沒有回答,只覺得她在看另一個人,身上還散發着之前所沒有的一種戾氣。

女子柔美的聲音旋繞在他的耳畔,還帶着略微的興奮之感:“你的眼睛太美,美得想讓我毀掉它!”

聽完這話,小孩的心猛然縮緊,甚至還能聽到它撲通撲通的亂跳。他很清楚,對于妖魔,說得出必做得到。更何況,這還是一只被歷代掌門看守了數百年的魔頭。他開始有些後悔,他不該一個人偷跑出來想要立功,不該不知天高地厚的認為自己天資過人,相比于自己的師兄也毫不遜色。

正自顧自的悔過之時,突然瞄到對面草叢多了一塊白色的布料,恰巧布料上還有他們天門特有的暗紋。他突然定下心來,結結巴巴道:“妖孽,休得張狂,我們天門也不是好惹的!”

聽到‘天門’兩字,女子思索了一番,隔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哈,原來那牛鼻子道士還真的成立了門派。我原以為你是那道士的弟子,現在想來,那老道也該死了幾百年了,又怎會有如此年輕的徒弟!不過……”

紅唇停止了蠕動,向上翹起一邊,在小孩怔怔等了半晌才道:‘天門’這名也不怕觸怒天威嗎?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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