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上)
“該死的死猴子,讓你拿療傷的藥,誰讓你拿催情毒藥的!”
瓊霄憤憤然罵道。
花猴瘋子從屏風後面跳出來,扯着大嗓門兒道:“罵個屁啊!這怎麽能賴我,是你說那是百獸香髓丸的!你當這是六味地黃丸,随處都有啊嗎?白瞎了好東西了!”
“別害羞啊,你也有十七八歲了吧。”美人戳戳瓊霄的胳膊,打趣道:“難不成,你不懂男女之事?”
瓊霄忙道:“我懂!”
花猴瘋子拍一記瓊霄的腦袋道:“你懂個屁!兔爺都比你像女人!”
貓兔子聽到“兔”字,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瞅了花猴瘋子一眼,繼續蹭美人的裙子。
此時,趙隽的長睫陣陣抖顫,薄唇早已被咬破,他的皓齒依舊和着血淋淋的唇,粗聲喘息着,似是壓抑得達到底限。
“冰塊……”
趙隽的聲音瑟瑟發抖,胸膛泛起大片緋色,被子已被他掀起,周身蒸騰着熱氣,趙逸逸爬上床,将爪子放到他胸前,燙的逃下床了。
“這鎮上雖然富庶,卻終不是皇宮、王爺府,七月流火的夏日,哪有冰塊這等奢侈物。”
美人眉梢間笑意盎然,促狹道:“懂還不快些?一刻鐘內不解決掉,他會死的。侯大俠,我們都回避吧。”說完,指着窗戶道:“侯大俠。”
花猴瘋子一緊張,翻出窗戶的時候,腳一滑,從二樓摔下去了。
美人留下一句:“床頭有春宮圖。”已娉娉婷婷關了門,去了隔壁屋子。趙逸逸拽着她的裙子跟了去。
Advertisement
剩下瓊霄坐在床頭,戰戰兢兢地要掀趙隽的被子,拉開一個角,手觸電一般。
棄了棗紅錦被,瓊霄的手伸向自己的外衫,扯扯前襟,扯扯腰帶,通身大汗,将剛才的刀傷浸了汗液,疼。
燭影搖紅,紅被面,她身穿紅衣。
燭影幢幢,熏香撲鼻,像極了洞房花燭夜。
瓊霄臉上更燙了,索性從床頭摸出春宮圖,種種大膽的場面看得她心驚肉跳,順手扔到地上。
趙隽蒼白的面色已泛了桃花,情欲讓這清朗的面容更添了幾分誘惑,他的喉頭不停地滑動,本是溫和的聲音變得沙啞,一股海嘯般的欲望即将爆發:“冰塊,冰塊……”
瓊霄忍不住探下身,輕輕吻住他的唇,趙隽熾熱的舌兀地探入,栖霞國的甜酒般芳醇,大曲般炙烈。
“采萍……”
趙隽喃喃道,将瓊霄死死的攏在火一樣的懷裏,火舌噬着瓊霄的雪白脖頸。
瓊霄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目,任他的舌游走,像是飛在一天的星光裏,綠瑩瑩的螢火蟲将她托在空中,飛舞,飛舞。
忽然,從空中降落了。
睜開眼睛時,只見自己已然被趙隽推出幾米開外。
“小葉子,快出去。”趙隽指着門口道,聲音和手指都抖得不行,細碎的呻吟聲,已從他的喉腔壓抑而出。
“我不出去,我要給王爺解毒。”
瓊霄堅定地大步向前,走到床頭,探身去吻趙隽濕透的烏發。
趙隽的白牙已泛了胭脂色,使勁最後一絲冷靜的氣力将她推開,修長的大手對準自己的天靈蓋,不住喘息着道:“我若對自己的侄女做這種……茍且之事,都不如……自行了斷了……出去!”
(下)
“誰是你侄女!”
瓊霄雙目圓瞪,長長的睫毛抖落在臉上:“你和我爹是親兄弟嗎?如果不是,就別說這些!人命關天,否則,我會等你愛上我的時候。”
說完,忍了淚,瓊霄大步走上前,道:“王爺,小葉子……真的配不上你嗎?就算這樣,你不顧自己的性命,也忘記複國大業了嗎?你十多年忍辱負重為了什麽?”
趙隽的面色已然發青,心跳得快要炸了。
揮手奪了瓊霄腰間的劍,往自己的左臂猛刺一記,血流時,他的面色稍稍緩和,聲音依舊顫抖:“你自己說的……等我愛上你時……”說着,打量着自己身上的棗紅被,苦笑道:“再說,在煙花之地找個女子又有何難?”
“不行!王爺是千金之軀,怎麽能和這裏的女人接觸?又不是京城名妓……更何況,你不是要等自己愛上我嗎?”
瓊霄說着,蹲在床頭,大手撫上趙隽發青的面龐。
趙隽将她的手打開,隐忍道:“夠了。”
瓊霄眼巴巴地望着趙隽,道:“王爺愛上我,一切就迎刃而解。”
趙隽大笑:“是我不好……當年竟沒教過你何為矜持,羞恥。”
如遭雷劈。
瓊霄駭然站起,倒退幾步,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王爺,你是說小葉子……不知羞恥嗎?”
珠淚漣漣,梨花帶雨,漲紅的小臉,竟惹得趙隽心下如被刀削,不知是舊傷複發,還是什麽,只是欲火已将他全燃燒着了。
不可以!
趙隽哆哆嗦嗦地指着門口道:“小葉子,快……回避。”
“婆婆媽媽個屁啊!”
兩人正僵持着,卻見一陣赭色的大風飛至床頭,定睛一看,卻是花猴瘋子。
“哈哈哈!幸虧有本大俠!”
但見魁梧的花猴瘋子肩上扛着一個亂真的女體人偶,從肩上取下,讓其站在床邊,真人大小,肌膚細致,穿一身僧袍,倒也姿容秀麗。
“花猴瘋子,你瘋了!”瓊霄道。
“總你們到底要磨蹭到黃花菜都涼了好!剛去寺廟裏問一個大和尚讨來幾粒“清心寡欲”丸,還帶來一個這個玩意兒,不能完全解毒,也能稍稍多挺一會!這個人偶你要嗎?”
花猴瘋子說完,從一個小瓷瓶裏摸出藥,一股腦全給趙隽倒入口中。
瓊霄忙喂他飲下溫水,然這“清心寡欲”丸,哪敵得過那豪毒,趙隽稍覺身上稍降了幾絲熱度,微乎其微。
花猴瘋子将女木偶塞到趙隽的懷裏:“你要嗎?你不要我要啊!”
瓊霄破涕為笑:“大陽需要純陰,這木頭哪能解毒!”說完,咬唇含淚道:“既然王爺不要我……我去找那姐姐,幫他找個女人吧。”
說完,沖出這房間,去隔壁屋将那美人生拽了回來,沮喪道:“姐姐,求求你幫幫王爺吧,別人都不配王爺,玷污了他,救救他。”
美人道:“不太好……王爺是他的叔叔,他會怪我的。”
忽聽窗外飒飒有聲,但見一紫色的影飛入,道:“駱駝住口!”
卻見趙毓滿臉怒容,雙瞳的戾氣有增無減:“讓你保護七叔,你怎麽把他保護成這樣了?”
趙隽忙道::“不怪小葉子。”
趙毓俯瞰着七叔,臉上的怒氣稍減:“帶你去見一個人。”
話音剛落,只見他背了趙隽,飛身離開。
瓊霄剛要跟上,被那美人橫臂攔住了:“別去,他既然帶王爺走,肯定是見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人。”
瓊霄将那手臂推開道:“我不放心。”
美人再度出招攔阻,瓊霄與這美人拆了幾招。
美人不屑道:“你是怕少主殺他嗎?我告訴你,我就是教主安排來殺趙隽的一員。少主早吩咐我保護他,不然他早已見佛祖去了!”
花猴瘋子忙将兩人分開,左右手一邊攔住一個道:“漢子住手!怎麽可以打這位姑娘!她那麽美,怎麽可能是壞人!更何況,你是王爺什麽人?”
瓊霄一聽,一雙大眼睛黯然下來。
卻說那邊,趙毓将七叔帶至一家客棧的上房,但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正當窗對鏡貼花钿,唇上的胭脂是新抹的,頭發已梳理得雲朵一般。
聽到聲音,這女子兀地手中一震,花钿掉落在玄色的裙裾上,連玉簪都從烏發上滑脫。
緩緩站起身,只見自己已長成少年的孩兒,背負着已然人到中年的他,落在窗前,兩人均是一驚。
“阿隽……”這美婦人癡癡道,雙目迷蒙。
思念了多年的這人,雙目早已滌去了當年的神采飛揚,額前甚至已有幾縷青絲成雪,只是,眉目依舊如詩如畫。
他成熟了。
少了稚氣,憑添了十分寵辱不驚的蘊藉風流,連唇角的弧度,亦不再是當年的油滑,取而代之的,是承受太多屈辱之後的雅,只是,看到他垂下的雙腿,她的眼眶濯濕了。
“采萍。”
趙隽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她老了。
美貌依舊,水雕的肌膚卻如隔了夜的荔枝,剔透,然少了三分毓秀,七分鮮嫩。
他想沖上去,擁住少年時的愛侶,然腰疼得緊。
方才意識到,自己已是個廢人,愧疚地低頭看一眼已然在枯萎的下肢,扯了唇角一笑,幹燥的唇裂開幾道幹紋,滲出鮮紅的血液,粘在皓齒上。
強烈的欲火再次如海嘯般襲來。
“娘,他中了雲雨巫山斷腸散。需要和女人親近才能解毒,你趕緊給他解了毒。”
趙毓道。
“毓兒胡說!他……是你七叔。”
被稱作采萍的女子羞得扭過臉去道。
“夠了。別當我是傻子,快點吧,再晚,七叔就得喪命了。”
趙毓苦笑一聲,将七叔小心扶到床上,摸起桌上的長杆煙袋,點傷,猛吸一口,道:“我出去回避。”
說完,飛身至窗外的屋檐上,望着天邊的圓月,長長、寂寂地吐了一個煙圈。
微風吹動他的紫衫,衫子上的金蝶振翅欲飛,七月流火的時節,因着這傍水之地的清水,竟有些涼入骨了。
十幾年未見的團圓。
他苦笑。
不想知道,偏偏,什麽都知道。
不想承受,偏偏,什麽都要承受。
忽聞不遠處的房頂上,一個紅衣人正在窺望屋內。
“駱駝!”趙毓猛吸一口煙袋,道。
瓊霄飛身一躍,至趙毓身邊,大眼睛汪了一包淚,像晴天時溪間晶亮閃爍的黑石子。
“窗簾拉上了。”瓊霄喃喃道。
趙毓冷笑一聲,往瓊霄臉上長長噴了個煙圈:“不然怎麽樣,讓你欣賞下?”
“王爺是我的……”瓊霄無力地跪在青石瓦上:“我從小就知道。”
趙毓怪笑一聲:“駱駝是我的。我從小就知道騎。”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想到如何處理,決定讓王爺和大葉子在兩情相悅時再H~~
等他甘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