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己說錯話了。

“原配太苦命啊!古有包青天夜審陳世美,可現在,我要去找誰申冤啊!”就在沈從雁哭得血淚盈襟時,她的包包裏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鈴聲。

于是,她的哭泣立即止住了。她拉開包包,掏出了一個大鬧鐘,然後她花容失色,“啊!”

許惠橙又吓了一跳。

沈從雁按熄了鬧鐘,“不好意思,我記錯時間了。”她把鬧鐘重新塞回包包,戀戀不舍的,“情敵小姐,我還有場演出要趕過去。我們改日再戰,改日再戰。”

她匆匆往外走,然後想起什麽,又回頭,重新變回梨花帶淚,“如果我那俊逸非凡的未婚夫先生回來了,麻煩你告訴他。我已經傷透了心,準備去跳海了。讓他別——”她頓住,後面的話說得撕心裂肺,“別去殉情,我的心會疼。”

沈從雁推開大門,宛若朗誦詩歌一樣,飽滿深情道,“啊!大海啊大海。”

“我來啦!”她說着就小跑離開了。

許惠橙呆若木雞,久久回不過神……

☆、45

許惠橙走到沙發那邊坐下,對于剛剛的場景,她适應不能。

她不禁抹抹額上的汗。

不得不承認的是,鐘定的眼光非常奇特,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過,大概也只有這樣來去一陣風的女人才能和他契合了。

仔細一想,這對未婚夫妻,其實還挺般配。

她發呆了一會兒,等虛驚過去,就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于是她趕緊過去抹地。

那個未婚妻留下的鞋印,許惠橙很仔細地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屋主回來發現後,擺起臉色。

Advertisement

許惠橙很久沒有這麽打掃衛生了。鐘定這套房,上下兩層樓,他都讓她負責。一日三餐,她也得斟酌他的口味。她還要去大露臺澆花、除草。所幸,每天有專人送新鮮的菜肉過來,否則,跑腿買菜也是她的活。

鐘定奴役她奴役得理所當然,仿佛她本來就是他的保姆似的。

許惠橙擦完了地,匆匆進去廚房準備晚餐。

她住進來兩天,他都是待在家裏,晚上也沒有出去娛樂。她很是納悶,鐘定和未婚妻什麽時候才去約會。等會兒她是不是要和他說明今天的情況,好讓他和未婚妻解釋解釋。

聽到玄關傳來的聲響,許惠橙往圍裙上抹了抹手,笑着走出來。她主動幫他拎拖鞋,很有禮貌地問候,“鐘先生,您回來啦。”

鐘定垂眸看她彎腰恭迎的奉承姿态,諷刺道,“小茶花,你越來越像我家添柴了。”

那個名叫“添柴”的,鐘定說是他養的一只狗。他還曾經描述,她笑的時候和添柴一模一樣。是的,他用的詞語是“一模一樣”。許惠橙當時聽了,就垂頭洗碗,不說話。

她現在也不說話,笑容隐淡了些。

她開心的時候,會露出一顆尖虎牙,別的牙齒都很整齊,就是那一個,長歪了。鐘定以前覺得小虎牙特煞風景,如今沒見着,又不太樂意。他越過她往裏面走,嘴上說道,“改天帶你去見見添柴,你會跟照鏡子一樣。”

許惠橙默默回去廚房。

D市都有喝湯的習慣,她剛來這城市的時候,搞不懂為什麽天天都要喝湯。她也不會煲湯,後來就買了個電炖鍋,省事。

她來這裏,也是想這麽倒騰的,可是鐘定卻不愛這種高科技産品。

于是她只能向王嫂讨招。

王嫂非常高興,“這是第一次有姑娘家親自給鐘先生煲湯呢。”

許惠橙幹笑。心裏暗想,他都不請年輕的保姆麽?

王嫂支招後,又道,“以前那些初中高中小女生,都只送巧克力。一到二月中旬呀,那些禮物寄過來,堆得都沒地方放。後來,鐘先生放一把火燒了,還說世界終于清靜了。”她嘆氣,“清是清了,靜也靜了。可是沒有姑娘家再送禮物了。”

許惠橙聽了,低聲說,“确實是他會幹的事。”鐘定個性要是親和些,倒追的女孩肯定一卡車一卡車的。嗯,如果像喬延的話。

饒是王嫂再怎麽傳授,許惠橙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天內廚藝突飛猛進,所以她煲的湯,和王嫂的完全兩個檔次。

不過,鐘定沒有再嫌棄。

兩人共餐時,許惠橙提起了未婚妻的事,說道,“鐘先生,你的未婚妻今天來了。”她才想繼續解釋自己被誤會是小三的事,誰料,鐘定飛來一句,“哪個未婚妻?”

她愣住了。原來還有幾個麽?“我……不知道她是哪個,她……長得很美。”那個未婚妻的容貌,的确非常驚豔。

“不認識。”鐘定已經想不起沈從雁長什麽樣了。他知道她美,但就是沒印象。

許惠橙舉着筷子,忘了夾菜,“不是要和你結婚嗎?”

“誰規定要認識才能結婚?”

她和他接觸越久,越覺得他的世界觀很奇特。她皺了下眉,“那為什麽要結婚呢?”

為什麽?鐘定揚了揚眼,嘲弄一笑。“因為,所以。”因為她姓沈,而沈家只有這一個可以嫁。多簡單的原因。

許惠橙見他不願多談,便掐斷自己的好奇心,衷心道,“鐘先生,我祝你幸福。”

“哦。”他漫不經心的回道,然後啜了口熱湯,細細品嘗着味道。

許惠橙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他對于這樁婚事的不上心,她聯想到他未婚妻那神經兮兮的樣子,心裏有些明白,大概不是自由戀愛的。

她在社會的陰暗面裏輾轉多年,見慣了出軌的男人。有些客人就是家裏有妻有女,還出來尋找刺激。

可是對于婚姻這件事,許惠橙還保留着一份憧憬。

譬如她爸爸和她媽媽的相濡以沫。

雖然,她覺得自己早已失去了那樣的資格。

----

許惠橙出行的日期是在兩天後。年前的機票緊張,她當時改簽已經無法再延後。

鐘定之前沒有問她什麽時候走,晚餐後他才得知她即将離開,他瞥過去一眼,“你到了那裏,有地方落腳?”

她搖了搖頭,“我先找個出租房,住下再作打算。”她沒有去過G市,可是想到家人都在那,就倍感親切。

“不在這過年?”

她又搖頭,她在這裏過的春節,不曾有過喜慶的心情。“我去那邊過年。等過了年,我就找找工作。”

鐘定在旁邊的糖罐裏揪了一顆糖,抛到嘴裏,“你想找什麽樣的工作?”

許惠橙住進來時,還吃驚于他的嗜甜如命,後來漸漸習慣了,在家的他,和在外不太一樣。她回答說,“服務員、洗碗工這類的。”因為比較好找。

“就這樣?”

“嗯。我……沒文化……”她輕輕道,有種無法掩飾的自卑感。在這個大學生滿街跑的年代,她這樣的,也就只能幹幹那些活。她平時在鐘定面前,不會覺得羞愧。但是這一次,例外。

鐘定繼續問道,“最高什麽學歷?”

“初……中……”她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文盲。”他下了結論。

許惠橙因他的這個詞而刺了一下,她咬着唇,不反駁。

鐘定不知何時已經離開沙發,站到了她的跟前。他捏起她的下巴,“小茶花。”

她這才發現,他眼裏有一片清清的笑意,不似平時那樣的譏诮。

他唇角勾了,“來說說,誰最帥?”

“鐘先生,你最帥。”這句話,許惠橙已經說得很自然了。

“小茶花。”鐘定的眉眼弧度如月,“想不想看看更帥的鐘先生,嗯?”

☆、46

許惠橙當然不敢回答“不想”。

所以,她跟着他上樓,納悶他接下來還要如何自戀。

複式二層,才是鐘定的活動區域。

許惠橙當初上來打掃衛生時,光是那個健身房就讓她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這裏還有一個品酒間。

她不曉得鐘定究竟愛酒到什麽程度,只是對于那裏擺放酒瓶的數量很吃驚。

她更沒想到,他是要在這裏耍帥。

當黑膠唱機轉動後,鐘定回頭看了眼許惠橙。她拘謹站在門口,暈黃的壁燈投射在她的頭發,半張臉隐在昏暗中。

他走向吧臺,“小茶花,過來坐。”

許惠橙端不準他的意圖,聽話坐上吧臺凳。

鐘定在手指在酒格子間跳着跳着,抽出幾瓶酒。

當他抛出盎士杯的時候,她就知道他要幹嘛了。她愣愣地望着。

會所那裏的吧臺小哥,是個長相普通的調酒師。畢竟那裏來的客人都是男性居多,擺個大帥哥在吧臺,毫無意義。不過那個普通小哥,倒是會花式調酒,經常露一兩手。她們這些小姐們看着也會喝喝彩。

鐘定的花式和會所小哥不一樣。

鐘定沒有表演誇張的空中抛酒瓶,他就是偶爾一個幹淨利落的動作,就很有味道。譬如,左手在往盎士杯倒酒時,右手的手肘上,調酒器在一下一下跳着。譬如,當他漫不經心甩着一個杯裏的酒水時,許惠橙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後,那些酒水在空中沿着抛物線,果然進去了另一個杯子。

她倒抽一口氣,然後熱烈地拍手,“鐘先生,你好厲害!”

鐘定已經很久沒有觀衆了,當然,他也不在意這些。他看都沒看她一眼,專注于手中的盎士杯和酒瓶。直到推給她一杯淡粉雞尾酒後,他才瞄着她的小虎牙,撇嘴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蠢透了。”

許惠橙掩住笑意,捧起酒杯啜了一口,有一點酸,更多的是甜。“鐘先生,你學過的呀?”

“啊。”他把玩手裏的盎士杯,“上學時經常翹課去酒吧玩。”

她又灌了一大口。“那不是學了好多年?”

“別喝太急。”他看向她那一杯酒,這個把他的調酒當白開水喝的女人,明顯不具備任何品酒的潛質。“中學都在玩這個。”

她握着酒杯,搖了搖。“你不上課嗎?”

“沒去。”鐘定笑了,聽語氣挺得意。“不過,我好歹也混到了高中學歷,比你多三年。”

許惠橙瞪大了眼。現在這個年代,高中畢業很值得驕傲麽。但是,因為他的這句話,她之前的自卑消散了大半。她繼續喝了一口酒,換了話題,“鐘先生,這個有名字嗎?”她雖然外行,但也知道調酒都有着難懂的名字。

“French kiss.”鐘定說完,不懷好意地笑,“你讀初中時,學過英文麽?沒有的話,我給你翻譯,這個酒中文叫‘你很蠢’。”

“初中也是有英語的……”她嘟哝着又喝了一口,味道很好,禁不住就想嘗,這麽一口一口的,居然就見底了。她抿了抿唇,口腔中還留着酒的香甜,比她以前喝過的所有酒味道都好。

他有意玩耍,一杯一杯,五彩缤紛的顏色排成一列。

許惠橙是個稱職的觀衆,鼓掌聲贊美聲,極度奉承,就是說話越來越暈乎乎。她的酒量在會所練了些,只是,開始那杯喝得急,沒一會兒就頭重了。

她一手托着腮,蒙着眼去望面前的男人。

他的眉目在暈影中,透出了俊秀魅惑的輪廓。

這樣的氣氛中,簡直酒不醉人人自醉。許惠橙舌頭有些打結,“鐘先生,你……你是……鐘先生嗎?”

“活該。”鐘定聽她這聲音,就知道她醉了,“讓你別喝那麽急。”

“鐘先生,你長得……好像……一個人。”

他橫她一眼,“沒人說我長得像鬼。”

她搖頭,搖着搖着,趴倒在吧臺上。然後她勉強撐起自己的下巴,仰頭看他,反駁道,“不是像……一個人,是……像……一個人。”

“舌頭捋直了再和我說話。”

許惠橙發出模糊不清的“嚕嚕嚕”聲音,貌似是真的在口腔捋舌頭,她笑開了,“我跟你……說……我認識……一個,一個男的,長得可帥可帥了……”

鐘定飄來冷淡的一瞥。

“他對我可好……可好了……”

他更冷淡了。

“我……有他電……話。”她打了一個嗝,“可我不敢找他……”

“滾出去。”

許惠橙完全不聽他的,她拍了拍嘴唇,繼續自說自話,“我很高興……我……初.吻……是他的……”

鐘定諷刺道,“就你這種,還有初.吻?”

“我……有。”她扶着頭,坐直起來,“和他們……不親……我讨厭!”

他放下盎士杯和調酒器,語氣惡劣,“你是很讨厭。”

“我不……讨厭……”她的思維已經和他不在同一個頻道,“他很溫暖。”

鐘定切道,“你這麽懷念,我還以為他是火山。原來就是溫泉而已。”

“你不懂……不和你說……”許惠橙說着說着,又側臉趴倒了。她閉上眼睛,手指在自己的唇瓣輕撫。

那動作映在鐘定的眼裏,無端端就讓他引了心思。他扶着她的肩,俯下頭去,“小茶花。”

“嗯……”她迷迷糊糊,半睜開眼。見到他的貼近,她擡着頭,想要坐起來,卻正好給了他一個角度。他改扣住她的腦袋,傾身含.住了她的唇。

許惠橙恍惚乏力,只能被動地仰頭承受着他的攻襲。

和喬延那一次完全不同。這種侵略性的強勢,是鐘定。

她和喬延,只是雙唇相貼了數秒。

而鐘定,則卷進了她的嘴裏,幾乎要奪去她的呼吸。她閃躲着他的追逐,卻被他勾得無處可逃。

她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在他的吮.吻中,她覺得自己燙得快要溶掉了。

----

許惠橙半夜醒來時,驚了一下。

她的記憶就停在喝酒的時候,至于後來發生的事情,比較混亂。鐘定和她親.吻的過程,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她都分辨不清。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是昨天的那套。

許惠橙下床去衛生間,在鏡子中望了一眼,然後就定住了。她的下唇,有個傷口。顏色特別鮮豔。

她伸手摸了摸,一陣疼痛傳來。那……她就是真的和他親了?

她懊惱地坐上馬桶,拼命回想當時是怎樣的場景,卻只能捕捉到片段。而她居然不記得,是誰先主動的。就怕是她喝醉了酒,把他錯認了喬延。

許惠橙準備洗個澡再回去睡。就在她脫下衣服時,又驚住了。

她的頸肩處,有幾處印記。不同于喬淩的齒痕。那些淡紅的斑駁,有暧.昧的意味。她的目光繼續往下,然後微微松口氣。其他部位沒有吻.痕。

不知昨晚她和鐘定是如何擦槍走火,可是從現今的狀态來看,最終沒有成。

許惠橙站在花灑下發呆。

她怎麽也想不到,鐘定會和她熱.吻。畢竟,她只是一個低廉的妓.女。

或者……他也是喝醉了。

許惠橙洗完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重新躺回床上,卻難以入眠。

鐘定救了她,所以她懷着報恩的心情和他同住。她從沒有将兩人的關系往別的方面上想。他眼高于頂,自然瞧不上她。而她離開了會所,也想重新開始,不再往賣.身的路上走。

但是,她現在意識到,就算她怎麽把兩人關系純潔化,他們都是一男一女。

鐘定不是陽.痿,他會有正常的需求。而在欲.望之下,她和他同居一室,不太好。

但是轉念一想,鐘定應該不至于饑不擇食吧。譬如昨晚,他都留下了印記,不也抽身而退了麽。

----

許惠橙在這廂擔心鐘定憋太久,會獸.性大發,誰料第二天,鐘定就有了纾解的渠道。

這天,許惠橙瞄着鐘定的臉色,見他毫無異常,便也不提及昨晚的事。她還是為他煮飯、打掃。

鐘定白天待在樓上的書房,到了傍晚時分,他下了樓,俨然一副出門的衣着。

許惠橙當時在大露臺擦拭休息凳。

鐘定走過去,盯着她的背影,“小茶花,跟我出門一趟。”

“啊?”她之前沒有察覺到他出來了,吓了一跳,回過頭來問,“去哪兒?”

他淡淡反問,“我需要和你彙報?”

許惠橙不吭聲了。

臨走時,鐘定讓她化妝。

她愣住,“我不會。”

“弄你會的那種。”

“我的化妝品都扔掉了……”

鐘定兜她去了彩妝品牌店。等許惠橙挑好了一套,他就命令她化好妝再走。于是在那導購員驚異的目光下,許惠橙又變回了濃妝豔抹的模樣。

導購員幹笑着,好心問道,“需要幫忙嗎?”

鐘定卻說,“就這樣,挺好。”

直到去了一個幽靜的場館,許惠橙才知道鐘定是來幹嘛的。

這裏是會員制的私人別館。大堂站立的姑娘們,個個高挑秀美。簡單點說,一個供男人找樂子的地方。

服務員領着鐘定和許惠橙上了五樓。

許惠橙一路都很忐忑,她其實不想再踏進這種場所。

進了包廂後,喬淩的笑聲就傳開來。他轉頭見到門口的鐘定,眯起眼,“你可算出現了。”

鐘定笑了笑,往喬淩的方向走去。

原本被他遮擋着的許惠橙這下暴露在衆人眼前。

喬淩首先見到,他眼睛一閃,望向鐘定,“搞什麽。”

鐘定閑适地坐下,朝許惠橙招手,“過來。”

她很聽話,過去坐到他的旁邊。

不遠處的公子甲吆喝道,“鐘少爺,不帶你這樣攜眷的啊。”

“最近手頭緊,包了一個就養不起別的了。”鐘定攬住許惠橙的腰,掏出煙盒,晃出一根煙。他拍了拍她的腰,她立即會意,于是幫他夾出那根煙。他微微低頭,她則将煙送到他嘴上,然後她瞄到桌上的打火機,又幫他點了煙。

喬淩啧啧道,“虧得梁老板聽說你要過來,還給你留了紅牌。”

“紅牌?”鐘定呼出一口煙。“別是你撿剩的。”

“還不是你贊她技術過關,所以她一炮而紅。”

“不認識。”鐘定松開了在許惠橙腰上的手,搭上了沙發的靠背。

許惠橙在旁聽着,沒有說話。

她大概知道,鐘定這趟出門是和這幫子約好的。

但是他來尋.歡作樂,為什麽要帶着她?

☆、47

過了一會兒,包廂裏倒真是來了一位紅牌。她進來後,掃視了場子一圈,然後視線集中在鐘定那邊。當然,她也見到了在他懷裏的許惠橙。

紅牌很識相,沒有硬是湊到鐘定的身旁,她去了喬淩那兒。

喬淩嬉笑着摟過紅牌,低頭在她臉上掐了幾下,在她耳邊打趣道,“鐘少爺是穿上褲子就翻臉的典型啊。”

紅牌微笑,并無不悅。

喬淩端詳着紅牌的五官,然後回頭望向許惠橙。

他很是費解。

許惠橙真正的容貌,雖然挺有特色,但是在這個私人會所裏,也不算稀缺。他不明白怎麽鐘定會包她這麽久。喬淩和鐘定相交多年,深知鐘定的冷漠。即便鐘定和誰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性.關系,他也絕對不會給予對方一個相對穩定的歸屬。

之前,喬淩約過鐘定兩三次,鐘定都直接推辭沒時間。喬淩猜測,鐘定這陣子應該是和許惠橙在一起。只是這樣一想,喬淩更加好奇,許惠橙是否真是一個名.器?

于是,喬淩逮着機會,壓低了音量問道,“你那個妞,是不是很厲害?比梁老板家的紅牌還好?”

鐘定吸煙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笑意不明,“怎麽?”

“什麽時候膩味,我來接接手。”喬淩半開玩笑道。

鐘定彈了彈煙灰,“大概等個三五年吧。”

“你确定你沒用錯量詞?”喬淩略皺眉,“年?三五個月你能堅持就不錯了。”

“我不放,她就是我的。”鐘定輕聲回答,然後轉過頭向許惠橙那邊。他的手掌在她腰上捏了捏,仍然是軟軟的肉。他低頭挨近她的耳邊,“你究竟開始減肥沒?”

“開始了。”許惠橙覺得癢,縮了縮躲避他的捏揉。

他掂着那堆肉,懷疑道,“什麽時候?”

“幹活後……變瘦了。”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太累了,短短兩天,她就覺得褲頭沒那麽緊了。

鐘定扯起嘴角,“120斤和119.5斤的區別?”

許惠橙有些哀怨地瞄他,這個男人嘴巴很壞,她無法與他争辯。

他瞧着她那樣子,輕輕一笑,雙眸閃着光,狀似好心,“沒錢買秤?要不,我送個秤給你。”

她低下頭,避開他那嘲笑的目光。

鐘定卻越挨越近,呼出的氣息密密噴在她的耳邊。礙于包廂裏還有其他人,她也不能拂了他面子,只好任由他欺負。

他得寸進尺的,嘴唇輕貼她的耳垂。

她的耳根泛起不自在的紅暈。

在外人的角度,鐘定此刻和許惠橙十分暧.昧。

先前就有傳言,說鐘定養了個妞,還親自出面護着。後來好一陣子,大家都沒見到鐘定。平時鐘定隔三岔五的,就要找找刺激。而今,卻耐得住寂.寞了。

衆人不禁暗暗打聽許惠橙的來歷。

許惠橙感覺到四周偶爾投射過來的探究目光,她也納悶鐘定到底怎麽回事。她以為他這趟是來纾解性.需求的,只是那個紅牌都膩到喬淩懷裏去了。

鐘定這邊,誰來陪?

她是這麽疑問着,可當鐘定攬住她時,她仍然很盡責地幫他遞煙倒酒,一臉媚.笑。

他不甚滿意,“笑得真醜。”

她斂起表情。

他勾起她的臉,“就這樣很好。”

----

酒過三巡,喬淩聊起,這家店的紅牌,伺候過鐘定幾次。他說着還推攮紅牌去鐘定的方向。

紅牌靠在喬淩的胸膛,朝鐘定笑了笑,但卻沒有動。

許惠橙見狀,沒什麽反應。以鐘定的性格,他就算是和幾個女的玩群.戰、野.戰,或者虐待,她也不會驚訝。

鐘定對于喬淩的調侃,嗤着道,“說得好像你沒玩過一樣。”

“我哪有你狠心。”喬淩說這話時,手指在紅牌的腿上游移,眼睛卻是瞥向許惠橙。正所謂,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癢癢。他非常好奇許惠橙有何過人之處。

鐘定自然曉得喬淩那眼神的含義。他低頭望向懷裏的女人。她乖順地仰頭回望他,眼裏全是他,餘光都沒有分給喬淩一絲一毫。

鐘定眉眼一彎,将她抱了過來。“小茶花肚子餓麽?”

“有點。”她和他沒吃晚餐就出來了。她也知道這種地方就是喝酒抽煙,哪是吃飯的。

他咬着她耳朵,“等會兒我們去吃飯。”

她訝異了。看來鐘定此行真的不是來找女人的。莫名的,她心中因為這個想法而有了點欣喜。

私人會所在的區域,是城市的新中軸。再往東走,有一家手工的甜品店。開店的是一個老婆婆,生意特別好。只是店面簡陋。

許惠橙猶疑着鐘定不知道會不會嫌棄那裏。只是,她沒來得及細想,話就先出口了,“鐘先生,我帶你去吃甜品。”

“你別多吃,120斤。”

她一聽,又不太想和他說話了。

喬淩在旁窺見鐘定和許惠橙的親昵,有意搞破壞,“你今天自帶這種姿色的妞,讓梁老板的臉往哪擱。”

“他愛擱哪擱哪。”鐘定輕拍着許惠橙的背,轉向喬淩那邊時,他似笑非笑,“她現在歸我,你自己抱你的紅牌就行。”

喬淩明顯意外于鐘定的話,他好半響才琢磨出話裏隐約的警告,于是更加好奇了。“她真那麽厲害?”

鐘定沒有糾纏這個話題,他低頭繼續嘴損許惠橙。

許惠橙裝作不介意他的毒舌,心裏卻泛起了情緒。她的确比不上紅牌的身段,可他都幫她贖了身,怎麽還将她擺在那樣的職業上。

在鐘定放開她,轉過去和喬淩碰杯時,她悄悄往後挪,借機和鐘定拉開距離。

鐘定談笑風生的表情未變,一只手卻快速地扯住她。

她一時沒穩住,被他的力道帶得整個人倒向了他。

他平平道,“小茶花,投懷送抱有的是機會,別在衆目睽睽之下。”

許惠橙掙着起來,頗有惱意。“鐘先生,我想去洗手間。”

他哼笑一聲,“去吧。”

她匆匆站起,一邊走向洗手間,一邊腹诽着鐘定的惡劣行為。

幼稚!讨厭!

這個包廂的确比會所的高級,洗手間的區域和包廂是完全隔開的,而且包廂還有附屬的幾個小格間。所以許惠橙避免了在洗手間撞見野鴛鴦的場面。

她本無排.洩之意,純粹是逃避鐘定而已。只是既然來了,那就順便解決。

完畢後,她仍不想出去,一個人在洗手盆旁邊發着呆。

沒一會兒,有人來敲門。

她才不得不出去。

門外的男人她沒見過,她幾乎是習慣性地陪笑,然後準備回去包廂。

男人看到她的第一眼,皺了眉。

許惠橙和他擦肩而過,他突然拽住她,“你就是鐘定砸重金包下的那個?”

她笑意驟退。

他粗粗浏覽了後,又道,“近看才知道這麽醜。”

她僵在那,生怕他有不.軌舉動。

“鐘定品位下降這麽多。”他打量她的身材,“還是個肥妹。”

許惠橙完全不說話。

最後他的總結是,“又醜又胖。”然後他搖了搖頭,放開她,邁步進去洗手間。

許惠橙慌張回到鐘定的旁邊。

她現在意識到了,她居然因為和鐘定賭氣,而給自己留下獨個面對那群男人的機會。這裏的男人們,都是放.浪.形.骸的角色。如若真遇上喝高了的,估計都不會顧忌她是鐘定的女伴這件事。

鐘定略過她眼裏的謹慎,“我還以為你要在裏面待個把小時。”

“怎麽會呢。鐘先生,還是你最好。”起碼他現在不會把她當小姐。

“怎麽好?”

“就是好。”

“和誰比?”

“和誰比都是你最好。”

他明顯被這句話取悅了,“小茶花說話越來越中聽。”

許惠橙想了想,雖然鐘定也不算好人,但是不可否認,他是她唯一的浮木。

漸漸的,有幾對男女去了小格間。包廂裏煙霧彌漫,酒氣熏散,透出了極其奢.靡的氣氛。

許惠橙挨着鐘定,半步都不敢離開。她熟悉這樣的場景,更加明白,暗處裏的禽.獸是如何張牙舞爪。

鐘定将自己的酒杯端至她的唇邊,“試試。”

她啜了一小口。

他問道,“如何?”

“鐘先生,還是你調的最好喝。”她完美诠釋了“拍馬屁”三個字。

鐘定望進她的眼裏,一會兒後,他才彎着眼笑,“那當然。”

許惠橙已經習以為常。如果哪一天鐘定不自戀了,她才會震驚。

有那麽一刻,包廂裏的聲音靜了下去,某個格間傳來的動靜就顯得極大。那女人連連叫着沒停。某個男人罵着,“你他.媽辦事也不關門。”他說完就走去那個格間,“砰”地一下幫裏面的那對關了門。

許惠橙的目光快速地在那個男人的下半部分掠過,他已經鼓了。如果氣氛再這麽渲染下去,她身邊的男人也極有可能立起來。那麽此刻以他女伴出現的自己,就危險了。

她太清楚,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這句話。

于是她低頭,斜斜瞥鐘定的那裏。

鐘定漫不經心地問,“小茶花,你在看哪兒?”

“沒……”許惠橙尴尬了,“沒看哪兒。”這邊的燈光太昏暗,她都沒看清楚他是否有硬。

他環視周圍,然後伸手撫了撫她唇上的傷口。

她怔住。

“想不想去吃飯?”

她點點頭,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裏。

鐘定笑,“那走了。”

鐘定提出要走後,喬淩的表情變得很詭異,“你今天過來是幹什麽的?”

“來見你。”

鐘定的回答莫名其妙,喬淩完全理解不能,“我和你也就十來天沒見,怎麽有代溝了。”

“你們玩,我出去吃東西。”鐘定擺擺手,然後就撤場了。

----

晚餐後,許惠橙帶鐘定過去那家甜品店。

這是比較平民的地帶,熙熙攘攘,非常熱鬧。鐘定的車開不進去,便在隔壁街泊車,然後和許惠橙并肩走過去。

許惠橙之前和喬延一起逛過食街,可是卻沒有鐘定這般的效果。迎面而來的女孩子們看到他時,紛紛露出驚豔的目光。她們再看向濃妝的許惠橙,頓時就有了種美男和野獸的觀感。

許惠橙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喬延的長相和鐘定都差不多,怎麽就鐘定有這種出彩的閃耀。

她轉頭望了望他。

鐘定的神态和喬延有着很大的不同。鐘定壞,特別是那雙眼睛上挑時,簡直壞透了。

而此刻,鐘定就用那種壞壞的眼光回視她。“你說的那家店到底還要走多久?”

“就快到了。”她不再看他,也無視路人的目光。

甜品店的生意非常火爆,店裏已經沒有位置,許惠橙便詢問是否外帶。

鐘定點頭應允。他掏出煙,站到了在棚外。他的意思很明顯,讓她自個兒去排隊。她在等候點單結賬的時間裏,怕他不耐煩,偶爾就往他這邊望。

卻見有三個小姑娘上前和他搭讪。

許惠橙看到的只有他的背影。那些小姑娘的表情開始羞答答的,後來驟轉成灰敗,最終悻悻然走了。

直到重新上車,許惠橙才好奇問道,“鐘先生,你平時有很多豔.遇嗎?”她和喬延逛的時候,怎麽就沒這等事。

豔.遇不是應該和容貌有關麽。真奇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