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本是好好的高材生,卻名落孫山,白白毀了一段好前程。”她說到後面越是惋惜。

他終于輕飄飄地看了沈從雁一眼。

“當然,真相其實是那個孩子的爹不是我親愛的未婚夫先生。”她又掩嘴嬌笑,“我又聽說呀。”

“未婚妻小姐,你的口水噴到我的杯了。”鐘定随手将紙巾掩蓋在杯口。

“你真讨厭。”沈從雁從包包裏掏出一條絲綢手帕,輕輕點點在嘴唇上沾了沾,然後再看幹淨的手帕,她滿意一笑,“這口紅果然不掉色。”

她自我陶醉了數秒,才驚醒過來,“哎,我說到哪兒了?”然後,她的表情從剛剛的慌張轉成笑容,“對了,我又聽說,未婚夫先生在大學時候,玩.弄了一個又一個純情的女大學生,可謂是喪盡天良。”

“所以?”

“……未婚夫先生,你真是女性殺手,喜歡你都沒有好結果。”她突然情緒大變,擠出了一滴眼淚,一手拽住衣領,一手握緊手絹,痛心疾首那般,“綜上所述,我真的好擔心,我會不會嫁給你後就被連累得前程坎坷。”

鐘定哼道,“繼續。”他倚向沙發靠背,氣定神閑地欣賞她的表演。

“另外,衆多的追求者,已經讓我很煩惱。”沈從雁皺着眉,愁容滿面,“你要是愛上了我。我又該怎麽辦?我如何忍心讓我的丈夫一年四季帽子都是春天的原野一樣鮮綠。”

他嗤笑一聲。

她執起手絹,慢動作一樣抹去眼角的淚水,“當然,抛去這些憂慮,我希望,我們的婚姻生活非常美滿。”

“廢話完了沒。”

“我還有些事。”她的表情又換了,口氣也變得悲憫怆然,“據說,未婚夫先生在某些方面有些隐疾。少年時太過放縱,一旦上了年紀,就容易……”她頓住,轉而堅定道,“但是,我不會嫌棄你的。”

鐘定勾了笑,“這方面行不行,等新婚之夜再下定奪。未婚妻小姐,如果你不想新婚之後就下不了床的話,可以繼續說。”

“那我非常期待我們的夜晚。”沈從雁微微舔了舔唇,“為了你,我會和男友們分手的。一切都是因為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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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他笑容更大,“我并不打算對我們的婚姻忠誠。”

“你這麽說好傷我的心。”

“我還有更讓你傷心的。”鐘定站了起來,走到她的旁邊,然後一手端起桌上準備好的冰酒,另一只手拽開她後面的衣領。

一杯冰水就這麽直接的從衣領中灌了進去。

沈從雁被凍得驚叫一聲,跳了起來。

鐘定玩着酒杯,笑得陰陰柔柔,“美麗的未婚妻小姐,你這樣四處放風質疑自己未婚夫,很傷夫妻感情的。”

“我都是打聽來的……”酒水沿着衣服漸漸往下,冰冷徹骨随之蔓延。沈從雁止不住地抖了抖。她當時混進酒家女中間,肆意宣揚他的隐疾,還在竊喜,他不會查得出來。

“真巧,我也是。”

她都說不出話了。

“等以後我們結了婚,你再放話也不遲。因為你那時候的身份,更能增加謠言的真實度。”他諷刺道,“當然,你有沒有足夠的魅力讓我想碰你,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沈從雁平複着自己的呼吸。

鐘定随手将酒杯扔在桌上,拍拍她的背,虛情假意道,“未婚妻小姐,我很期待我們的婚姻生活。”

“當然。”沈從雁凍得牙齒都打顫,但是又浮起了淺笑。

“如果你有了這個認知,那麽,我們可以開會了。”他撥了撥她的頭發,“冷嗎?”

她望着他,想發火,卻又極力忍耐。她突然狠狠打了個噴嚏,然後再坐下時,她的臉上已經是笑容滿面,“那我們來談正事。”

她說話時,還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太冷了,濕漉漉的衣服貼着背,很難熬。

鐘定微笑依舊,回到自己的座位。

所謂正事,無非就是兩人婚禮的相關事宜。鐘、沈兩家已經有三個方案,也都下發給了當事男女,由他倆進一步确認。這次安排的見面,其實也有讓這對未來的夫妻熟絡熟絡的意思。

鐘定對婚禮無所謂,哪個省力就辦哪個。

可是沈從雁卻要極其隆重奢華,“追我的人在門外排着長隊,我嫁得這麽寒碜,別說是我,就是沈家也都不答應。”

“你的高調,可以留到下一次結婚。”

“我可打算和你白頭偕老呢。”

“想太多。你們沈家現在是新銳,哪天倒了下去,你看鐘家那群老古董,會不會留你。”

“你說得真殘忍。”她差點又要掏手絹拭淚。

“別太入戲。”鐘定笑得很暧.昧,“畢竟,新婚之夜才是我們的主題,不是麽?”

沈從雁紅唇一翹,“我真是迫不及待希望未婚夫先生能夠雄鷹展翅。”

除卻婚禮的事情,彼此還牽扯着鐘沈兩家的背後經濟利益。彩禮的最低标準,鐘氏、沈氏一一羅列。

鐘定大概過了過眼,就扔到了一旁。

沈從雁一時抿嘴、一時柔笑,“我這趟算不算是十裏紅妝。”

“如果沒別的事了,那散會。”

“日子還沒定呢。”

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提前三天告訴我都不晚。”

“那未婚夫先生,你看他們定的日子,哪個合适呢?”沈從雁看着那三個選項,朝他抛去一個笑容。

那三個選項,分別是三月、五月和六月。

鐘定笑了,“六月好。如果那天下雪的話,會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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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在網上拼命找請客的店。太過便宜的,她覺得鐘定會有意見。她只好合計着自己的消費能力,挑選适中的。

差不多五點一刻,鐘定來電說大概十分鐘就能到她的公寓。

許惠橙一聽,趕緊穿起外套,下樓去等。

跑出大堂後,她就定住了。

公寓樓的對面,朱吉武的車正停在那。以前,他偶爾才會過來這邊,大部分時間,他不出現。

她不知道他今天是否過來和保安結數,她就是怕。

許惠橙悄悄躲到柱子後面,撥了個電話,“鐘先生,我在樓下等着了,你到了給我電話呀。”

鐘定嗯了聲,然後車子就拐了進來。

許惠橙見到他的車,像是遇到了天使似的,急急奔着過去,拉開後車門鑽了進去。她祈禱自己的動作還算利索,沒有引起朱吉武的注意。

鐘定往後瞥了眼,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中還有着警戒。但,不是望着他的方向。

他也将視線定在不遠處的黑車。掃了望車牌後,他浮起笑容。“小茶花,怕什麽?”

許惠橙轉開了目光,還是呆呆的。她望着鐘定,喃喃問,“鐘先生,你知道那是誰?”

“一個沒我帥的人。”他的語氣很平常。

她因他的話噎住了,但同時,心中的慌亂也平息了下來。似乎只要有鐘定在,她就會比較安心,雖然他說話模式比較惡毒。

他那雙惡魔的翅膀,為她展開了一片新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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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選擇的地點,是一家藥膳館。

環境很清靜,建築的設計別有洞天。大門進去後,是一個藥材鋪,接下來,沿着長長的石階而行,下邊小溪流淌,清晰可見有魚兒在嬉戲。

許惠橙在旁窺着鐘定的臉色,就怕他吐出什麽嗆人的詞句。

還好,沒有。

服務小姐領着他倆進了廂房,然後笑容可掬遞過來厚厚的兩本菜牌。

許惠橙接過後,禮貌地道,“鐘先生,你想吃什麽,別客氣。”

他不鹹不淡的,“我什麽時候客氣過?”

她賠笑了一聲,然後翻看着菜牌。她不清楚鐘定的具體口味,只曉得他愛甜。她一個一個掃過去。

覺得有些比較新奇的,就輕聲詢問他是否想吃。

他的回答就是“嗯”,或者沉默。

藥膳館主打的是各種滋補湯膳,服務員小姐殷勤地介紹本店招牌特色。

許惠橙聽的時候心不在焉,直到略過菜牌上的“鹿.鞭”,她停頓了一會兒。她覺得鐘定應該滋補一番,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意識到這問題。

結果是,他只點了餐後甜品,什麽“鹿.鞭”、“海馬”那頁,他看了不到半秒就翻過去了。

席間,鐘定不多話。

他擱下筷子後,許惠橙問道,“鐘先生,這頓你覺得還可以嗎?”

“可以。”其實味道一般,勝在環境好。但是見到她那閃着期待的眼睛,他居然改了口。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終于知道了,自己為何覺得她熟悉。因為她那晶亮亮的眼睛,很像他以前養的一只狗。

許惠橙聽到他的回答,安心了。

她本以為吃完飯,就算是行程結束。誰知道鐘定開車繞圈子,兜去了一個商業旺地。他有事進去了某個店,讓她在門口等一會兒。

許惠橙點頭答應了。

等待的時候,她看到不遠處的廣場有一群人圍着,有音樂聲、鼓掌聲、喝彩聲。

她好奇地走到最外一圈,踮起腳尖去望裏面。

原來是在飙舞。五六個大男孩,配合着音樂的節拍,一個一個輪流上場。

許惠橙自己沒有舞蹈細胞,所以特別羨慕跳舞跳得好的。

漸漸的,觀衆們紛紛用掌聲來配合音樂的頻率。

許惠橙也笑着拍手。

鐘定出來沒有見到許惠橙。他四處張望了下,一眼認出了她的橘色羽絨服。圍巾、羽絨服、棉褲、雪地靴,幾乎是她的标配。

她背向他,在那小幅度跳着。

他慢慢走過去,站在她的旁邊,“我不是讓你在門口等我?”

許惠橙沒有聽清楚,她回過頭,臉上還是燦爛的笑容。“鐘先生。”

他覺得,她那一顆尖尖的小虎牙,很煞風景。

“他們!”她指着前方,提高了音量,“好帥啊!”

鐘定望了那幾個男孩子一眼,倏地輕拽她的耳朵,挨近她的臉,輕輕吐字,“你的眼睛是遠視?”

☆、43

許惠橙因為兩人過近的距離而驚了下,結結巴巴地說,“沒,沒遠……遠視。”雖然她知道眼前的是鐘定,可那是和喬延一樣的容貌,她的心髒還是無法負荷,于是後退想閃。

鐘定揪着她的耳朵不放手,力道雖輕,但她吃疼l了,于是主動往他那邊挨。

她剛剛沒理解他的那句話,現下轉過彎了,她瞄着他淡漠的神情,賠笑道,“鐘先生,你比他們帥多了。”

他的臉上由烏雲密布轉成了毛毛細雨。

她就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帥。”

此刻細雨也停了,雲層的一角開始有陽光透出來。

鐘定很大方地接受了她的稱贊,輕輕捏了下她的耳垂,“小茶花果然有眼光。”

許惠橙幹笑一聲,她從來沒遇過這麽自戀的男人。不過,他擁有驕傲的資本。五官的輪廓相當俊逸,就是氣質偏詭異。乍一看,就覺得他郁郁暗暗的。當然,他的性格确實非常陰沉,無情起來簡直不留餘地。

可是不知怎的,她在此刻覺得他有些……可愛。

她晃了晃頭,搖走這個匪夷所思的形容詞,然後說道,“鐘先生,是不是要走了?”

鐘定應了聲,放開她,徑自往停車場走去。

許惠橙跟着他走了幾步,回頭望一下人群中的青春少年。

她弟弟也是這麽有活力的年紀。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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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樓下,朱吉武的車已經不在了。許惠橙暗暗放心,她下車後揮了揮手,“再見,鐘先生。”

鐘定當然不會朝她揮手,他踩下油門,開車拐去左邊的大路。在十字路口等候交通燈時,他往窗外看了眼。

有一輛黑車和他相反方向。因為車流緩慢,所以他清晰地見到了車牌號。

是朱吉武的車。

綠燈後,鐘定的左手食指在方向盤上敲了三下,然後啓動車子繼續前進。只是到了下個路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駛入了掉頭車道。

他憶起之前和友人的對話。

鐘定先前兜去商業旺地,是進了一間模型店。店面不過十來平方,經營者是一個胡渣男,名字叫越財。他是鐘定中學時期的同學,同時也是個電腦高手,但,非常宅。

越財見到鐘定時,眼睛睜不開的模樣,“怎麽親自過來了?”

“順路。”鐘定在一堆雜亂的擺設中找到一塊還算幹淨的區域,他站在那裏,掏出了煙,朝越財抛過去一根。

越財接過煙,嗅了嗅,笑道,“你真長情,這麽多年,還是這個味道。”

“想換。”不過沒成功。

越財在辦公桌上翻了好一陣子,才找到打火機,他在電腦上調出了會所的數據,“你想他到哪裏?”

鐘定低頭點燃煙,“飛得高才能摔得痛。”

朱吉武的會所生意蒸蒸日上,鐘定知道。這一切都在他的預估之中。而朱吉武的賬目,越財這裏也随時更新。

越財想起什麽,提醒道,“你讓那個叫山茶的自己小心點。”

鐘定微微擡眼,“怎麽?”

“朱吉武弄來了毒.品,搞不好是要控制她。”

鐘定回想了下,自己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噢,他是說,“先查查那批毒.品的用途。”

此時此刻,他的思維遠沒有動作來得快。他自然而然旋了方向盤,掉頭回去公寓樓。

朱吉武的車果然是停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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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所最近的生意如魚得水。

之前堵着的關系,一下子疏通了。新來的異國美女,個個都是吸金利器。

這就好像,許惠橙是朱吉武的掃把星。她一走,他就一帆風順。連媽咪都是這麽暗示的。可是朱吉武的脾氣卻非常不順,而且日漸暴躁。

許惠橙的贖.身錢,鐘定付得很爽快。朱吉武以為鐘定這種突如其來的好心,是一時的。

朱吉武再三思量,并不打算和鐘定正面沖突。鐘姓背後,是個龐大的利益鏈。層層聯姻,覆蓋了幾個家族。朱吉武不過是一個會所的老板,他還想讨好鐘定,進而發展別的路子。

朱吉武采取了按兵不動的方法。他直覺認為鐘定那樣的公子哥,不過是玩玩而已。等到新鮮勁過了,許惠橙還是他朱吉武的囊中物。況且,她還有不舍親人這一個大弱點。

這樣想,他的脾氣還能控制住。

之前派去監視公寓的手下回來報告說,許惠橙自那天贖.身過後,就沒有和鐘定見過面。

朱吉武聽到後,終于放晴了一回。然而,等到他親自過來探望她時,卻見到她和鐘定在躲雨的屋檐下親密相吻。

在朱吉武的眼裏,這是一對.狗.男女,在公共場合妨礙風化。

他吩咐手下去抓許惠橙弟弟。可是那個手下在途中遇上交通事故,拖延了時間。等他找到地方,許惠橙弟弟已經踏上了回C市的火車。

朱吉武得此消息後,關上門在辦公室裏揮着鞭子抽空氣和牆壁。

媽咪站在門外聽着,吓得沒有膽子進去。

他發洩完後出來,滿臉怒氣,猙獰可怕。媽咪抖着上前問候。他冷眼掃過,邁着大步出了會所。

誰料,他來到公寓樓,又見到了鐘定和許惠橙在一起。

朱吉武盯着鐘定的車離開,随後,他陰陰沉沉回了會所。他最近弄了點貨。他也不曉得當初的意圖如何,潛意識裏,他并不願意讓許惠橙上瘾。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他迫不及待想聽到她的示弱、求饒。

他腦子被一股邪火燒熱了,對鐘定的顧忌也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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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聽到那陣拍門的巨響,已經是萬分驚恐。聯想到下午停在公寓門口的黑車,她預感到了門外的人是誰。那一瞬間,有絕望的情緒蔓過來。

果然,朱吉武難聽至極的聲音響起,“山茶,開門。”完全是命令的語氣。

她抱着頭縮在沙發上,只想完完全全躲起來。

他又踢了一腳她的門,“開門。”等了一會兒,他才掏出鑰匙,打開鎖。

許惠橙突然跳起來,尖.叫一聲踩上了沙發。

門一開,外面的朱吉武視線鎖在她驚恐的臉上,他冷笑,“山茶,你這反應真讓我生氣。”

“不……”她胡亂地在沙發上來回踩踏,哭喊道,“你答應的……你答應的!”

“那又怎樣。”他慢慢關上門,笑開了懷,“我反悔了,不行嗎?”

許惠橙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感覺氣都喘不上來。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說話很艱難,“武哥……你饒了我吧……”

她的哭聲讓他的心情豁然開朗,“我要看到你才高興。”看一輩子,他才高興。

她撲地一下跪在了沙發上,面容凄楚,“求求你……武哥,你就放了我吧……”

朱吉武走近後撫上了她的臉,“山茶,你和我在一起很痛苦麽?”

她顫抖着不吭聲。他的表情很不對勁,像是瘋了一樣。

“來。”他從大衣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針筒,推了推後,他誘哄着道,“我這裏有個好東西,可以讓你變得很開心。”

許惠橙望着那尖針,從腳底開始發寒,她連連搖頭,尖.叫着反抗掙紮。“不……不!”

朱吉武右手舉着針筒,左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她狠狠地咬他、推他。雙手亂揮間,她摸到了旁邊的電話機。抓起後,她就朝他的頭部用力地砸。話筒正好擲到了他的左眼。

他偏了頭,左眼因為沖撞而閉了幾秒。

她把整部電話扔過去,然後拖起臺燈的線,往他那邊甩。

他眼前一花,右手的針筒滑到了地上。

許惠橙狼狽地跑下沙發。

朱吉武單着眼,手快地拽住她的腰。

她一下子被絆倒在地,旁邊櫃子上的幾本書掉了下來。

他順勢牢牢禁锢住她。

許惠橙一邊哭喊,一邊踢他,他紋絲不動。她幾乎是把周圍能抓的都抓了,能扔的都扔了,卻還是被他欺身上來。她聲嘶力竭,“你殺了我吧!”她這麽活着,都不知道圖個什麽。這個男人總是把她的未來碾碎。一了百了算了。

朱吉武面色僵硬了下,他沾着她的眼淚,往嘴裏嘗了嘗,然後撥開她的亂發,“我怎麽會殺你。”他貼近嗅着她的發香,“沒了你,我怎麽活。”這句話他說得極其小聲,而她哭着叫着,根本沒有聽見。

門外的敲門聲很急。

許惠橙一驚,直覺那是她的希望之光。她趁着朱吉武還在失神的時候,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然後爬着去拾起書本,奮力擲過去。

他閃躲那幾本書的瞬間,她又用膝蓋狠狠頂他的下.腹,在他吃痛而松開她時,她趕緊爬起來,奔跑過去開門。

鐘定這時正要撞門,幸好是收勢及時,沒有誤傷到她。他一把接住了許惠橙,雙手環着她。

她緊緊回抱他,身子還在發抖,呼吸随着哭泣一下一下,梗着似的。在這一刻,她只想躲在這個懷抱尋求安全感。

鐘定輕輕拍着她的背,望向屋內的眼睛,墨黑而沉寂。他看到地上的針筒,俊容閃過戾色。還好,她的反應,證明沒事。

他陰恻轉向朱吉武,“你還真當我治不了你?”

朱吉武的神情閃着瘋狂。“那就來。”

“朱老板。”鐘定瞥到朱吉武蓄勢待發的暴力,勾起詭異的笑容,“我最不喜歡打打殺殺了,那都是些小毛孩的行徑。”

鐘定的這笑容一出,朱吉武的理智歸位了。

鐘定的大名,伴随着的都是些不太好的事跡。但是,鐘定的确不打架。傳言都說,鐘定怕痛。

朱吉武重重喘了喘氣,放開拳頭。如果對方是個普通的姓氏,那麽事情好辦。可那是鐘家唯一的少爺。

“小茶花。”鐘定低頭輕聲問懷裏的人兒,“他打你了?”

許惠橙瑟縮地搖頭,把他抱得更緊。

他撫了撫她的頭,擡眼望向朱吉武,嘲弄道,“朱老板,這暫時還是小茶花的閨房。”

朱吉武沉着臉,他真想把鐘定揍死。最後,他還是理智戰勝了扭曲。他拾起地上的針筒,走了出去。

鐘定擁着許惠橙進來,甩上門後說道,“小茶花,收拾東西。”

她雙目還盈着淚水,愣愣的仰頭看他。

“事不過三,我不希望這種場景再出現。”如果剛剛就把朱吉武的頭骨扭斷,那聲音一定很好聽。可惜,會吓壞小茶花。

她抹了抹眼淚,“那……”

“你喜歡住複式?”鐘定環視客廳一圈,“我那裏比你這寬敞多了。”

她驚訝地忘了哭,指了指他,又指指自己,“你……我……?”

“嗯,我們。”他拍拍她的臉,“收拾東西,等會就走。”

許惠橙還是呆呆的,淚痕未幹。

他眉峰微挑,“你還想住這兒?”

她趕緊搖頭,匆匆上了二樓,開始整理行李。

鐘定閑閑地坐在樓下,撥出去一個電話。

“喂?”那邊接起後傳來一陣嘈雜的音樂和笑聲。

“早川裏穗,收網了。”

早川裏穗微微往角落裏側了臉,“結束?”

“嗯,朱吉武留給我收拾。”

早川裏穗笑得宛若一朵花,“鐘先生不是不打架嗎?”

“打架?那太幼稚了。”鐘定纏着臺燈的線玩,眼光飄向了二樓的身影,淡淡道,“我那叫格鬥。”

☆、44

許惠橙之前整理的行李不多,她沒打算搬家去G市。她是要重新開始。

所以這趟離開,她很快就準備完畢。

她環視了一圈自己的小房間,然後義無反顧地拎起行李下樓。

這裏的傷痛,就讓它爛死在回憶裏。

她跟着鐘定出去、關門。進了電梯後,她望着鏡中的自己,自言自語道,“我自由了嗎?”

“是的。”她自己答完,突然彎起嘴角笑。

鐘定在旁看着她傻氣的行為,沒有譏諷。

他似乎已經把她當成了一個包袱,一個他願意背負的包袱。雖然他自己都不明白這份憐憫之心從何而來。

他以前不是個好人。

當然,将來也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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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到了鐘定的房子,顯得很局促。鐘定刷了指紋開門,她則在門口探着頭,“鐘先生,我可以住這裏嗎?”

“如果你有別的地方去,随便你。”他不想理她,直接進去。

她在這個城市沒有依靠,而且鐘定還能震懾朱吉武。她沒得選擇,于是深深一鞠躬,誠懇道,“鐘先生,打擾您了。”

鐘定給她安排的是上次她睡過一晚的客房。下層功能房間都很齊全,所以基本上她在這層活動就可以了。而上層,是鐘定的領域。

“自己休息。”鐘定淡淡地說完就準備上樓。

許惠橙又是一鞠躬,“鐘先生晚安,祝你好夢。”

他不回應。

她不是很在意他的态度。她心裏明白,鐘定就是這種愛理不理的個性。可是即便他再怎麽冷漠,他都沒有将她抛棄。

許惠橙洗完澡就上床休息。這套房子很安靜,床褥又舒服,她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臨睡前閃過的念頭是,鐘定的未婚妻沒有住這裏麽?

許惠橙前幾天的睡眠不算太好。她擔心朱吉武的突襲,後來他一直沒過來,她倒安心些,但還是淺眠。

這一晚,她睡得很沉。她夢見自己回到了家裏,爸爸、媽媽、弟弟和她在那個小屋子裏和和睦睦,那是她喪失了幾年的美滿。

她在夢裏拼命地笑。

非一般的幸福感讓她沉溺其中,根本不想醒來。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她都覺得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十六七的小姑娘,後來的一切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她眨了眨眼,臉上還是挂着笑。

待迷蒙過去,她明白,那僅僅是一個夢而已。她突然在這樣美夢和現實的落差中,掉了淚。她用被子蓋住頭,在裏面悶着讓眼淚流出,緊緊咬着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情緒宣洩了一陣,她慢慢平靜,然後起床、洗漱。出去客廳時,她的眼睛紅通通。

下層還是只有她一人。她不曉得鐘定是沒起床,抑或出了門。

許惠橙望了望樓梯口,想起上次見到他時的情景,還真可怕。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再踏進這裏,已經換了心境。

她出了大露臺,望見四處幽靜的環境,深深吸了一口氣,還展開雙手,仿佛要擁抱大自然。

“小茶花,你這個樣子很傻。”

許惠橙慌忙回頭,望到上層的陽臺上,鐘定倚着欄杆,俯視她這邊。她立即換上笑臉,問候道,“鐘先生,早安。”

他微哼一聲,然後轉身離開陽臺。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暗怵自己是否哪裏沒順到他。等到早餐後,她才知道他怎麽不滿意了。

一會兒後,王嫂送了早餐過來,雙份的。

鐘定吩咐着,“暫時不用送餐過來了。”

“好的。”王嫂沒有問緣由,聽令行事。

許惠橙瞄了眼鐘定,然後低頭默默吃自己的。

待王嫂出去了,鐘定才哼着,“小茶花,你就在我家白吃白住?”

許惠橙噎住了,好半響才喃喃說,“我……沒……”她确實想報答他,可她什麽都沒有。而他則什麽都不缺。

他撇嘴,“不會家務?”

她聽出來了,趕緊點點頭,“會,我會。”

“那就好好幹活。”鐘定笑得很開心,“工錢抵房租。”

她響亮地回答,“是的,鐘先生,我會好好幹。”這也算是一種報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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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幹活之外,鐘定沒有制定別的規定。許惠橙本以為他還要羅列一大串規矩,居然沒有。

只是,在他家當保姆相當辛苦。因為鐘定非常挑剔。他使喚她的時候,顯得非常開懷。

她幹完第一天,累到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許惠橙之前有想過,自己這麽搬進來鐘定的房子,他未婚妻知道的話,估計要生氣。雖然她和鐘定沒有不軌行為,可是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真要說沒什麽誰也不信。

她對他未婚妻有着一份愧疚。以至于,當那個未婚妻找上門時,她毫無招架之力。

許惠橙搬來的第三天,鐘定有事出外,留下她一個人在家幹活。

門鈴響後,她在那躊躇了一會兒。既然是來找鐘定的,她出現反而不好。

可是門鈴一直響。

許惠橙便想着以保姆的身份出去應對,于是開了內門。

門外的女人戴着一頂複古波浪大檐帽,遮住了上半臉,顯露出來的下半部分十分精致,紅唇微微上翹。

許惠橙禮貌地笑笑,“請問你是?”

“我?”那紅唇彎得更美。“我是鐘定的未婚妻。”

許惠橙心裏驚了下,臉上還是陪笑,“鐘先生……他不在。”

“我知道。”沈從雁伸出左手食指頂了頂帽檐,直截了當道,“我是來找你的,第三者。”

“不是……”許惠橙猶豫着要不要開門。“您誤會了。””

“你為什麽不開門?你不相信我嗎?”沈從雁拉下帽檐,低了音量,“這個年代,人和人之間的誠信度居然如此之低,尤其是小三對原配的懷疑。”

“不是。”許惠橙想想,這個高級小區,進出都審查嚴格,眼前的,應該不是騙子。她開了門,恭迎沈從雁進來。“您好,我是這裏的保姆。”

“保姆?”沈從雁踩着細高跟進來,打量完許惠橙,她評價道,“這衣服、這發型,這容貌,太不堪。”

許惠橙沒有反駁。她瞅着華貴的高跟鞋經過的地面,她覺得,鐘定要不開心了。

沈從雁倏地哀嘆一聲,不知怎麽抖開一條絲綢手絹,拭着自己的眼角,“世風日下,道德淪喪。我早就聽說,現代社會是小三當道,一夫一妻制度岌岌可危。”

“不是。”許惠橙擺擺手,“我和鐘先生真沒什麽。”

“你莫要狡辯。”沈從雁的纖纖玉指顫抖不已,“你和他——”她又大泣了一口氣,才繼續,“是不是日日夜夜芙蓉帳.暖度春.宵?”

許惠橙搖頭,“沒有……”她這下慌了,不知要如何解釋。

“天吶!”沈從雁扶住旁邊的裝飾櫃,淚如泉湧,很有弱柳扶風的姿态,“我怎麽這麽苦命要來當原配啊。如果這小三傾國傾城也就罷了,可就這般長相,怎媲美我的花容月貌。”

許惠橙被這陣仗吓住了。

“我那未婚夫先生居然是個瞎眼的。”沈從雁卷起手絹,掩面道,“難道我一生注定紅顏坎坷?”

“……”

“情敵小姐,我自小就是高等教育,即便遇上你這樣的第三者,我也是手無縛雞之力。”

許惠橙張了張嘴,卻不懂該說什麽。鐘定的這個未婚妻似乎聽不進任何的解釋。

“我知道你嫉妒我的天生麗質。你是不是準備了硫酸,要來對付我?”沈從雁越哭越大聲,“這世界太可怕了。我這樣貌美善良的女人,已經毫無立足之地。我該如何是好啊。”

“那個,我不是……”

“對了。”沈從雁突然哭聲一停,從手絹裏擡起頭來,“情敵小姐,我有個問題,想向你打聽打聽。”

許惠橙都變得一驚一乍的。“您……您請說……”

沈從雁神秘兮兮的,“我那未婚夫先生,是不是又短又小,還起不來。”

“沒……這回事……”許惠橙幾乎是下意識為鐘定澄清。

“果然!”沈從雁又開始捂臉哭喊,“你還說和他清清白白,你都知道他不短不小。”

許惠橙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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