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7.14
餘晚迎着衆人的目光,緩緩向謝煜凡走來。
謝煜凡的眼皮一跳,直覺她又要做壞事了,所以,當她彎腰取話筒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去阻止。
餘晚看了他一眼,手輕輕一掙,輕而易舉地掙脫了他的束縛。她拿起話筒,潤了潤喉嚨,順帶試探音質。
不知她想說什麽,謝煜凡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拽她的手也加重了幾分力道。
他壓低聲音,道,“适可而止懂麽?”
餘晚低下頭,和謝煜凡對視一眼,看見他眼中盛滿了戒備和防範,心中一樂。嘴角勾起一抹笑,在心裏暗道,适可而止,怎麽可能?我們之間的戰役,才剛拉開序幕。
餘晚只是想在謝煜凡面前締造聲勢,并不想搞破壞,所以她見好就收,不該說的話一句不會說。
面對衆人的目光,她心不慌意不亂,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紹,“各位好,我是小凡的女朋友,叫何茹。來晚了,請多見諒。”
一些見過餘晚的人,紛紛朝她點頭打招呼。
既然人家的正牌女友來了,坐在謝煜凡身邊的宋明珠就不得不讓位,可是,附近的位置都坐滿了,她只能坐得老遠,和李丹丹擠一排。
餘晚理所應當地在謝煜凡身邊落座,兩人并肩而坐,郎才女貌,尤其養眼。
這位宋明珠心裏本來就不爽,現在一見他們,更是覺得眼睛充血。她用力地哼了一聲,嘴裏嘟囔,“來晚了還刷什麽存在感,不要臉。”
李丹丹則是看着謝煜凡,心中在想剛才撞見的那一巴掌是怎麽回事,這是不是代表着兩人的感情出現了裂縫?
這兩姑娘各懷鬼胎,可她們的想法逃不脫餘晚的眼睛。妒忌,羨慕,憎惡,各種情緒都能成為利用點。不管是腰纏萬貫,還是凡夫俗子,三教九流,統統是她算計謀權路上的棋子,只要他們有利用價值。
今天這個會議的主題是幫助一對夫妻尋找他們失散多年的兒子,這對夫妻姓嚴,三十來歲,家境屬于小康。三年前,他們四歲的孩子毛毛走失,父母和警察尋遍了大街小巷,搜尋持續了一個月,最後不了了之。經人介紹,嚴氏夫妻加入了這個打拐社團,他們把兒子的照片放在社團官網上,把微弱的希望寄托于網絡,指望奇跡會發生。
3年過去了,一直沒有消息,直到前幾天,有一個農村長大的大學生回家探親時,發現一個孩子和嚴姓夫妻的毛毛長得很像。時隔三年,小孩子從三歲長到了七歲,個子長高了,五官也長開了,光看照片很難确定是不是毛毛。沒有确鑿的證據,無法報警,只能先喊上父母,在暗地裏先偷偷地辨認一下。
這個村莊離這裏有五百公裏,大家租了一輛巴士,決定次日出發。這個村莊叫強光村,封閉自守,又民風彪悍,平時看不到一個外人。
所以,大家不敢貿然行動,一致商讨後,決定請謝煜凡出馬。
謝煜凡平時工作很忙,很少參與這些救援活動,但既然大家提出了邀請,那是對他的信任,他也不能推辭。另一方面,謝晉義拿到曾小智的遺物後,多少松下一口氣,如果這時謝煜凡再置身事外,他們一定會放松警惕。只要對方掉以輕心,那他接下來的計劃就能順利執行。已經布置好了圈套,獵人不必在陷阱旁邊守着,所以他幹脆請了兩個星期的假。
謝煜凡肯出手相助,社團裏的人很高興,有他在,大家的心就定了。
謝煜凡不打沒把握的仗,在走之前将參與這次活動的人先聚集起來,把可能發生的情況做了個總結,并給每個人分配了固定的崗位和職責。只要按照他的計劃行動,按部就班,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謝煜凡開完會後,讓大家先回房休息,為第二天一早的出發養精蓄銳。
現在他最擔心的是這對夫妻,他們看到自己被拐的兒子後,不能克制住情緒,這是人之常情。只不過,到時候,一定會壞事。因此,他單獨把這對夫妻留了下來,給他們分析了一下事态發展和利弊關系,請他們不管在村莊裏看到什麽,都要沉住氣。
嚴氏夫妻一口答應,但謝煜凡并不相信他們,所以在他們離開後,又制定了一個計劃b。
餐廳裏的時鐘敲過12點,而明早6點又要出發,謝煜凡不得不回房。
屋子裏悄無聲息,只有玄關處留着一盞夜燈,餘晚已經睡下了。
謝煜凡脫了外套,去浴室洗澡。涼水沖上身體,有一股肆意的快感,他閉上眼,不久前在電梯間裏發生的事,再一次回籠。
他不是柳下惠,所以不可能真的坐懷不亂。他雖有感情潔癖,但以前也正兒八經地有過女朋友,只是沒有一個能讓他深刻。餘晚,她做到了,勾出他鎮壓在心底的野獸,讓他沖動、讓他失控,不顧一切地在公共場所做一些有為原則的事。
謝煜凡想到這裏,擠了一堆洗浴乳在手上,反複搓洗,明明手指上只剩下沐浴乳的香氣,可鼻尖還是殘留着她的味道。他幡然醒悟,不是洗不去,而是他用身體記住了她。真是讓人感到懊惱!
謝煜凡洗完澡,披上浴袍走了出來。
他們訂的是标房兩張單人床,一人睡一張,剛剛好。
空氣中飄着一股清香,是從她身上傳來的。燈光昏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格外暧昧。
謝煜凡轉頭望向她,看見她緊閉的雙目,暗自松了口氣。幸好她睡着了,不然,這個夜晚又得不到安寧。
就在他凝視她的時候,餘晚突然翻了一個身,從仰天躺着變成了轉身面向他。
謝煜凡心口一悸,下意識的轉開目光,可是她并沒有醒來,只是換了一個睡姿而已。
餘晚習慣裸睡,睡相又不好,所以這麽一翻身,頓時春光外洩了一大片。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睫毛又長又卷,在臉上留下兩道長長的陰影。沒有那張世故老練的面具,她顯得單純又簡單,就像任何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孩。
她像是怕熱,掀開被子,渾圓的胸部頓時闖入了他的眼簾。她的手臂橫在胸口,恰到好處的擋住了那兩點,卻因這個動作而讓胸前的事業線更加深邃明晰。她抱着被子,側身而卧,兩條手像白藕似的粉嫩。一條大長腿,一半隐在被子裏,一半裸.露在外面,誘惑無限。
謝煜凡只看了她一眼,下身某處就硬了。這個女人,真是無時無處不在給他種蠱。
謝煜凡苦笑了一聲,吧嗒一下,關上了臺燈。
不知餘晚夢見了什麽,在黑暗中嘴角彎彎向上一勾。
***
因為前一天睡得太晚,第二天在巴士上,餘晚昏昏欲睡。
一覺睡醒後,旁邊的座位換了人,換成了以前和她聊過的那個大嬸。
大嬸是個話痨,拉着餘晚聊家常,反正也是閑着,餘晚便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
聽她提起自己的父母,餘晚笑道,“您忘了嗎?我是被拐兒童,養父養母早就去世了,而生父生母卻不知在哪裏。”
大嬸一聽,頓時來勁,“現在我們的社團越辦越大,全國各地都有我們的會員,人脈很廣大,你要不試試?也許真能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也說不定呢!”
餘晚,“不是我不想找,是我記不起來了。”
大嬸鼓勵,“你再好好想想,比如橋啊,高樓啊,樹蔭啊……總之,記憶中的任何一個片段都能成為線索。”
真情難卻,餘晚只好回想。六歲的時候,那是十五年前,其實,餘晚記憶那麽好,腦海中還是有一兩個片段留下的。只是,她從沒去刻意地回想過去,因為她不覺得自己還能找到親生父母。而且,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樣,大家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嗎?
過了五分鐘左右,大媽又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能回想起什麽嗎?”
餘晚點了點頭,“我記得,我們常去野營,那地方有一個橋墩。”
“橋墩,是什麽樣的橋墩?”
“就是那種拱形的橋,很大。跨越峽谷兩邊,底下是湍急的河流。”
大嬸覺得很有希望,道,“這樣的大橋墩在國內并不多,我可以替你在網上發一個帖子,發動我們所有的團員去找你的生父生母。”
餘晚雖然覺得沒必要,但還是很感激她,握住大嬸的手,道,“謝謝,您太好了。”
大嬸又問,“你還記得你媽媽長什麽樣子嗎?”
餘晚躊躇了一會兒,道,“我印象中,我媽總是編着一條長辮子,她喜歡穿小花裙,人很瘦。我爸爸好像是軍人,我總喜歡拿他的帽子玩,帽子上有一顆紅星。哦,對,還有我們拍過一張照。其他的我就不記得了。”
大嬸卻很有把握地道,“你已經提供很多信息。放心,我們一定能找到你的父母,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餘晚微微地笑了笑。
山路崎岖,又沒有高速公路,所以小巴士行駛了十個小時,還未到達目的地。就在大家精疲力盡的時候,前面終于出現了一個小縣鎮。
替他們開車的司機說,這裏離目的地不遠了,但接下來都是蜿蜒崎岖的盤山路,比較難走。現在天色不早了,陽光也沒了力度,被陰雲籠罩。山上天氣說變就變,估計晚上會變天,如果在山裏遇上暴風雨的話,容易出事。所以,他建議大家在這個小城鎮裏休息一宿,等明天一早再走。
嚴氏夫妻雖然心急找孩子,可也不能不顧別人的感受,所以也只能按下心來,先找一家小旅館住一晚再說。
大家扛着行李下車,路過餘晚的時候,謝煜凡突然拉住她,問,“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麽?”
餘晚一臉疑問地看他,“什麽真的假的?”
謝煜凡,“你對于你親生父母的描述。”
餘晚捂嘴笑,“不是真的,難道還是我編的?”
別人不會,但餘晚難說,她肚子中的花花心思太多,讓人揣摩不透。
餘晚見他深沉的神色,不由按住他的肩,笑了笑,“總是想那麽多,杞人憂天的活着,你累不累?”
謝煜凡斜着肩,抖落她的手,道,“你小動作太多,讓人不省心,所以我要盯緊你。”
餘晚一臉無辜,“我可是和你簽了合同的。我們懸在一根弦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有什麽放不下心的?”
謝煜凡沒再說話。
吃完飯後,李丹丹拉着宋明珠一塊過來,問,“小茹,旅店老板娘和我們說了,這裏附近有一座道觀,聽說那裏求簽挺靈驗的,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看看?”
餘晚本想拒絕,但念頭一轉,“為什麽不?”
道觀就在附近,三人結伴而行。
宋明珠一臉不悅,嘴裏嘀咕,“去求簽就去求簽,為什麽偏要拉上她?”
李丹丹噓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走在後面的餘晚,道,“你小聲點。”
“你怕她我才不怕,我幹嘛要小聲?我就是不喜歡她,明明就是一個綠茶婊,還裝成大家閨秀,這嘴臉看了就讓人惡心。”
她的聲音太大,李丹丹怕餘晚聽到,忙捂住她的嘴,暗想,這宋明珠也真是,這種話背後說說也就算了,還要當面說出來,這不是得罪人麽。
宋明珠掙脫她的手,用力地哼了一聲,“本來就是麽!”
李丹丹哄着她,道,“好啦,別郁悶了,組裏一共就我們三個年輕姑娘,大家一起結伴不是挺好嗎?”
“好什麽好,這種人我才不要和她為伍。”
一開始,李丹丹還安慰她幾句,可宋明珠不折不撓,逮住她沒完沒了地唠叨。最後李丹丹也聽煩了,幹脆默不作聲,當做沒聽見。
走了大概半小時左右,還沒見到道觀,宋明珠不耐煩了,扯開嗓子問,“怎麽還沒到啊?不是說才十分鐘的路程嗎?”
李丹丹從口袋裏掏出老板娘給他們畫的線路圖,橫着豎着研究半天,“應該是這條路,沒走錯。”
“會不會道觀被拆了?”
李丹丹否認,“這不可能,老板娘說上個星期她還去過。”
宋明珠把手伸過來,道,“地圖給我看看。你這路盲,指望你就倒黴了。”
李丹丹不服氣,心想,你也沒好去哪裏?可這句話說出口,必然要争吵,所以她還是忍下了。
果然,宋明珠帶他們走了一條更遠的路,甚至偏離了大道。在樹林裏繞了幾個圈後,宋明珠終于也不淡定了,把地圖揉成團,發脾氣地往地上一扔,怒氣沖沖地道,“什麽破玩意啊,左右都沒标清楚,讓人怎麽找?”
李丹丹拿出手機,“要不,我們還是打電話回去求救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
她們陷在樹林裏,雖然時間還早,但天遲早會黑的。等太陽落山的時候,誰知道林子裏會有什麽蛇蟲野獸?一想到這兒,兩人都不由着急起來。
可是,老天不幫忙,偏偏這個林子是信號沒有覆蓋的區域。所以,除了緊急電話,其他電話一個也撥不了。
宋明珠道,“那怎麽辦?要不我們報警吧!”
李丹丹道,“這裏這麽偏,你能說出具體位置嗎?就算警察找到我們,估計也要老半天的時間了吧!”
宋明珠急了,“那你說怎麽辦?我可不要在這深山老林裏過夜。”
餘晚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等她一支煙抽完,兩人還沒讨論出個所以然。
她将煙頭碾滅在水溝裏,走了過來,一聲不吭地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紙團,低頭研究。
李丹丹見她看地圖,心生一絲希望,問,“你方向感強嗎?我們現在在哪裏?還能找到回去路嗎?”
被李丹丹一番轟炸,餘晚還沒來得及作答,一邊的宋明珠就搶着道,“你指望她?”
餘晚擡眼望過去,只見對方臉上布滿了嫌惡、不屑、輕視的神色,可謂是精彩。她這是把她當階級敵人了,餘晚不由覺得好笑,自己可是從沒得罪過她。
宋明珠瞪了她一眼,“你笑什麽?”
餘晚嘴角一勾,直言不諱,“笑你笨。”
宋明珠頓時氣壞了,欲反唇相譏,見狀,李丹丹趕緊插入兩人之間,做了個和事佬,“當務之急先找到路再說。”
餘晚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宋明珠看了一眼,立即對她一頓冷嘲熱諷,“切,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
李丹丹好心提醒,“這裏沒有信號,只能打救援電話。”
餘晚沒理她們,她拿手機不是為了打電話,而是使用指南針。
在荷蘭的時候,一到秋季,她經常一個人出去山林裏采蘑菇。為了行動方便,特地在手機上下了一個指南針。她的記性很強,走過的路,有些什麽特征,會下意識地去記憶。在這種沒有标志性東西的樹林裏,她就觀察樹皮上的紋路,每棵樹都長得不一樣,所以對她來說,很容易辨認。再加上她會開車,方向感當然也就好一些。
餘晚雖然不知道道觀在什麽地方,但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李丹丹帶的方向是錯誤的,因為她繞了圈,半天後又回到原地。只不過這裏沒有标志性的建築物,不留心的話,很容易迷路,而之後宋明珠帶的路偏離得更誇張。
見她選定了道路,李丹丹有些遲疑地問,“你确定麽?我們剛才就是從這個方向來。”
宋明珠嗤笑一聲,“相信她要倒黴了。”
餘晚連看都沒看宋明珠一眼,把她當空氣自動蒸發了,她對李丹丹道,“你來的方向沒錯,不過應該右拐的時候你左拐,然後應該左拐的時候你右拐了,所以一個圈子繞回了原地。事實上,從我們出發的地方,只需要直走,從右邊的小路拐進去。這樣算起來的話,确實是十分鐘的路。”
宋明珠不悅地插嘴,“既然你認路,為什麽不早說。”
餘晚終于将目光轉向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就是想看你們有多愚蠢。”
哎喲,一句話能把她氣死。宋明珠嘴角一抽,臉色有些難看,她不甘示弱地頂回去,“事前臭皮匠,事後諸葛亮,現在你說什麽都一樣。”
餘晚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道,“有種別跟着。”
宋明珠頓時語塞。
前後一共花了15分鐘,餘晚走出了樹林,望着面前的道觀,後面跟着的兩人啞口無言。
這座寺廟位置有些偏,現在這個時節,來的游客并不多,倒是個清修的好地方。
道觀的建築和寺廟有些不同,雷同于宮殿,只是規模小得多,帶着一股子濃烈的宗教色彩。
大堂裏貼着一副字畫,上面寫着天人合一。兩旁的牆壁上也都貼了對聯,上聯是清靜無為,下聯是離境坐忘。
光看這意境,就覺得高深。餘晚自覺這輩子是達不到這個境界了,所以也就是走馬觀花似地到處一看。
就在她打算離開大殿的時候,突然有人在背後叫住了她。
“女施主,請留步。”
餘晚轉頭一看,是一個道長。下巴蓄着發白的胡須,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褂,看上去鶴骨仙風的。
“我觀女施主面相,天庭飽滿,雙目有神,氣節高雅,實乃大富大貴之相。要不求一支簽?”
餘晚興致缺缺,“不信耶稣不信佛。”
就算有信仰,她心中的神也是自己。
道長笑眯眯地道,“沒有耶稣也沒有佛,這裏是道觀。既然來了,就是有緣……”
宋明珠在一旁聽了,搶着道,“她不算我算。”
道長仍然眯着眼睛,一臉笑,“事有先來後到,請這位施主稍安勿躁。”
宋明珠聽了心裏有些不快,撅着嘴,在一邊生悶氣。
道長又轉頭望向餘晚,“既然不信,就不怕失去。老道随口一說,施主随耳一聽,沒準會有意外收獲。”
餘晚心念一轉,“那就聽聽。”
道長見有戲,臉上一喜,立即将她請進單獨的禪房。他從桌上拿起簽筒,遞給她,“女施主請。”
餘晚從小在國外長大,就算去有宗教色彩,也是去教堂。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道觀求簽,倒也覺得有趣,晃了老半天的簽筒,終于掉出來一支。上面寫的文字,餘晚一個個都認識,就是不明其意。
道長伸出兩只手,一臉高深。
餘晚問,“上簽?”
道長,“十塊錢,解一下簽文。”
餘晚,“……”
道長收了錢後問,“女施主想知道什麽?”
餘晚道,“我的将來。”
道長,“如果您是問事業,那您的運氣将會一路飙升,任何事情都會一帆風順,最後到達您想要的頂點。”
餘晚雖然不信這個,但好話受用,誰不愛聽?心中一松,臉上也不由得喜逐顏開。
誰知,道長又道,“不過……”
這一聲轉折,突如其來,餘晚跟着心口一懸,“不過什麽?”
“作為代價,你将會孤獨一生。親情、愛情、友情,最終只是鏡中花水中月。你所親近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的離開你,最後一個人寂寞地死去。”
餘晚眉頭一挑,“這麽凄慘?”
道長長長地嘆了一聲,“其實也有化解之法。”
餘晚,“道長請說。”
“女施主在我們這邊點一盞命燈,便可……”
餘晚接過他的話,“逢兇化吉?”
道長點頭,擡眼見到餘晚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裏一虛,于是半路又轉了口,“那也未必,但總比不點好。”
餘晚問,“點個命燈多少錢?”
“一百。”
餘晚瞬間懂了,這是在訛她香火錢。
如果直截了當地問她要香火,這錢也就給了。畢竟,對她來說,給個一兩百,那都不是問題。可這樣變着花樣地詛咒她,她心裏很不爽,別說是一百,就是十塊都不會給。
“那就讓我孤獨地死去。”餘晚站起身,毫不留戀地向外走。
到嘴的鴨子飛了,道長哪裏肯?急忙一路跟着她出了禪房,在後面扯着嗓子叫道,“哎,姑娘,要不給你打個折。五十,就五十塊怎麽樣?保證幫你逢兇化吉,愛情、事業雙豐收。”
餘晚笑,“我找耶稣去,他那不收錢。”
道長見自己忽悠不着,又是一陣長籲短嘆,“那女施主就好自為之。”
接着,他一轉身又換上笑容,走進大殿去找宋明珠和李丹丹。他笑眯眯地望向兩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你們倆誰先?”
宋明珠忙搶着道,“我先。”
……
十分鐘後,兩盞長命燈被送上了天。
宋明珠擡頭望向天空,道,“雖然花了二百,但很值得,道長說我今年可以美夢成真,和有情人終成眷屬。”
李丹丹也向着天空許願,通過一番讨價還價,她只花了一百,但她誰也沒說。
她轉頭看向餘晚光禿禿的手,問,“小茹姐,你不買嗎?”
餘晚語氣淡淡地道,“騙人的。”
“不是啊,這個道觀算的命真的很準,這周圍的人幾乎都這麽說。”
餘晚笑了笑,道,“ 喜信靜尊者,奉信信,靜二字,并以此規範自身、教化衆人,故號稱喜信靜。由信奉教法,而依法修行。由修行而得靜心,以絕除煩亂,不生憤勃、不抱他怨、不起嗔心。長江無風起波浪,三峽無風起漩渦,人生正同行船路,渦深浪激小心過。”
李丹丹怔了怔,一臉茫然地問,“你在說什麽?”
“你們抽的簽。”
那內容又長又抽象,李丹丹哪裏記得住,可有幾句話聽着,像是簽文。
餘晚道,“每根簽的內容都一樣。”
李丹丹問,“你怎麽知道?”
“因為在你們解簽時,我又去抽了十次。”
李丹丹和宋明珠面面相觑,一時無語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有省略號和被鎖,就搜Engel_hessen.大家懂的,這裏不變多說。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