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7.14 JJ

餘晚穿了一件大領子的針織衫,裏面是黑色小背心,頭發高高梳起,挽成一個發髻,整個人看起來簡約又清爽。

她從樓上走下來,看見窗口站了一個人影,背對着自己,正在那裏吞雲吐霧。

聽見下樓聲,他轉過身,一雙劍眉飛揚入鬓,眼睛尖銳如鷹隼。

他舉起右手,側過半張臉,将煙放在嘴裏吸了一口。袅繞的煙霧從他微張的唇間飄散出來,形成了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讓他原本銳利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飄渺迷離起來。

他身上穿着一件藍色的襯衫,最頂上的兩顆紐扣敞開着,隐隐若現他的鎖骨。這本是最普通款的襯衫,穿在他身上,卻顯出一種與禁欲系截然相反的頹廢氣質。

不知是因為他的眼神,還是因為45度角的側臉,亦或者是兩者加在一起,總之,起到了讓人驚豔的視覺效果。餘晚覺得這個男人,在這一瞬間,有着前所未有的性感和感性。

她腳步一轉,向他走去,手指碰到他的手臂。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下,是張弛有力的肌肉,以及并不誇張汗毛,無不顯露出他的男人氣概。

餘晚想與他有更多的觸碰,便将手輕撫上了他的手臂,不如女人的皮膚那般絲綢般滑順,卻是另一種感觸。

他吸煙的動作一滞,擡頭正視她。

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在空中交彙。他的臉上依然透着一股淡淡的冷,嘴唇緊緊地抿住,黑眸深邃如淵。

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淩厲,除了往常的冷漠,還有一股怒氣。雖然被他壓在心底,但餘晚心裏明白,因為自己擅自捅了謝晉義的老窩,并将千禧制藥占為己有,連帶他一起受牽連,在整件事中失了先機。如果,換成自己,這仇一定也記下了。

不過……

哪條成大業的路上,沒有幾顆絆腳石?哪個成大業的人,沒被身邊的親朋好友在背後插過刀?與其讓別人插刀,還不如讓她來插,至少能助她一臂之力。何況,他謝煜凡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這氣魄渡過難關。誰能說,今天的低谷,不是為了迎來明天的□□?

謝煜凡盯視她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珠,就像一對晶瑩透亮的黑寶石,靜靜地吸食着他的責與怨。

很奇怪,她做了這些損人利己的事,明明這麽面目可憎,可除了心中那一點餘怒未平,他卻怎麽也恨不起她來。

其實,在老爺子面前,決定将一切隐瞞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對這個女人,他動心了。只是他還沒有想好,怎樣處理這段不應該萌生的感情,是順其自然,還是扼殺在搖籃裏。

但餘晚卻有一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在她面前,他總覺得自己赤條條的,什麽僞裝都起不了作用。

餘晚與他對視一眼,“我知道你不恨我,既然不恨,那就選擇原諒。畢竟除了紀璟,你只剩下我了,我當你的盟友,總比當你的敵人要好。這一次,我承認,是我做過頭了。下一次,我保證,下決定之前,會先知會你。”

知會并不代表商量,也不代表她不會我行我素,但這已是餘晚能夠做出的最大的讓步,因為她也有自己的目标要達成。

在某種程度上,她向謝煜凡服了軟讓了步,因為在她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在乎這個男人的。所以,他在她計劃中的角色,只能是盟友。

停留在他手臂上的手慢慢向下,摸到了他的寬厚手掌,然後一把握住。這個舉動,像是一種宣告,又像是一種感情的傳遞,亦或者這根本什麽都不是,僅僅只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挑逗。

在她覆上自己手的那一刻,謝煜凡沒有掙脫,只是微微一猶豫,随即反手握住了她。

見狀,餘晚淡淡的笑了,露出一排整齊的貝齒。

雖然找上她是一個引狼入室的錯誤決定,她颠覆了自己設計好的計劃,而謝煜凡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人。可若要扪心自問,他并不後悔。因為,他因此而結識了她。不管是不是孽緣,都是一種緣分。

餘晚松開手,接過他指縫中的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濾嘴上印了一個鮮紅的唇印。她将香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湊到他面前,向他挑了挑眉。

謝煜凡湊上了去,雙唇壓在她的唇印上,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吸煙動作,卻像是成就了一個儀式。

餘晚笑了,雙眉彎彎如月,面帶桃花,看上去比陽光還燦爛。她伸手撫過他的面頰,湊近臉在他的另一側吻了下去,蜻蜓點水般的一下,卻讓他渾身一顫。

“今天晚上,回來吃飯。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這句話裏蘊含了幾分讨好的意味,之前兩人相互試探,總帶着一股敵對和較勁,誰也沒對誰真心。但現在,既然他心動了,她便有了另外的打算。

假戲真做,未嘗不可。

謝煜凡眼珠子一轉,落到她近在咫尺的臉上,那笑意盈盈的面具下,究竟藏着什麽?是算計,還是心意,他沒去猜,只是簡單地選擇了相信。被謝煜凡來說,這個決定,并不容易,尤其對方還是一個詭計多端的人。

餘晚将煙掐滅在窗臺上,退開幾步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謝煜凡站在原地,背着光,臉上的表情一時看不清。

餘晚道,“你不問我去哪裏嗎?”

謝煜凡這才被動地問,“你去哪裏?”

餘晚笑了笑,“去道觀。”

謝煜凡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為什麽去哪?”

餘晚不答反問,“你想和樂家聯姻嗎?”

謝煜凡雖有躊躇,卻還是說了,“想。”

但他繼而又道,“但這不可能實現。”

餘晚道,“為什麽?如果是因為你已和我結婚,那你也可以随時和我離婚。”

今非昔比,之前,謝煜凡之所以沒有考慮聯姻,是因為一切還在掌控中。但現在,經過千禧制藥這事之後,他被老爺子徹底流放。如果去了國外,那他就部署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不得不承認,和樂家聯姻,是最佳的途徑。

但是,他可以斬釘截鐵地說,他不會娶樂菱。

餘晚追根究底,“為什麽不會?”

謝煜凡知道,她對着自己緊追不舍,就是非要逼自己說出那幾個字,略一沉吟,索性如她所願,“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人。”

餘晚笑意盈盈,“愛上的人是誰?”

謝煜凡覺得自己就像被人下了蠱,一步一步,身不由己地向前,直至完全落進圈套。

可是,此時此刻的他,卻又是心甘情願的。他看着餘晚那雙眼睛,緩緩吐出一個字,“你。”

餘晚笑了,像一朵在陽光下綻開的杜丹花,嬌豔得令人挪不開眼。

“凡,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預防一下驚醒了,警惕的問,“幫我什麽?”

“和樂家聯姻。”

他的目光突然一沉,語氣不善地道,“你要将我推給樂菱。”

看見他的表情,她心中陡然産生一種攀越到山頂的愉悅感,卻也毫不含糊地立即表了态,“怎麽可能!”

謝煜凡,“那你想做什麽?”

餘晚不打算瞞他,“我想做樂家的女兒。”

謝煜凡陡然一驚,恍然間,突然想起紀璟在荷蘭和自己說的話。

這個女人背景複雜,恐怕和當地的華人黑社會有關。

見他臉部表情僵硬,餘晚安撫道,“放心,這一次不會扯你後腿。我會讓老爺子再把你重新招回龍騰集團,而且給你股份……以及繼承權。”

聽她這麽一說,謝煜凡心底頓時明白了幾分,他搖了搖頭,“樂慈是個厲害的人物,別去招惹他,不然你就等于在玩火**。”

餘晚卻不以為然,似乎對自己所謀之事有萬全的把握,“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這個關系擺在那裏,不好好加以利用,白白浪費掉,你不覺得可惜嗎?”

謝煜凡一怔,卻無話可說。他連連苦笑,不得不承認,天外有天人外人。當時在阿姆斯特丹看到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只是覺得她有些小聰明,心眼雖多,卻都是拿不上臺面的小把戲,根本不會想到,她的套路竟然這麽深,連自己也看不穿。更萬萬沒料到的是,自己身為下棋的人,竟變成了別人的棋子。

心中五味俱全,臉上的表情也是精彩,像謝煜凡這種性格的人,遇到什麽事都是深藏不露的。而自己能逼出他藏在心底的真實想法,讓餘晚覺得既有趣又興奮。

她環住他的頸子,親昵地在他耳邊道,“別擔心,我會搞定一切的。至少這一次,我對你毫無保留。”

說完,她向門口走去。

謝煜凡望着她玲珑的背影,只見她後頸上的鳳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浴火鳳凰,振翅重生。

***

餘晚去了道觀。

她其實并不信這東西。

人有信仰,因為脆弱。強大的人,不信命,信自己,命運再坎坷,也始終握在自己手裏。

因為現在不是旅游高峰,所以來求簽的人很少。餘晚四處走了一圈,最後逮住一個小道士,問,“懸壺大師在嗎?”

小道士道,“正在接待客人。”

餘晚問,“接待誰?”

小道士遲疑地望了她一眼。

餘晚臉不紅心不跳地撒着謊,“有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她的女兒在很小的時候被拐了,一直找不到,所以,我建議她來這裏算算命。本來約好一起來,但是我路上堵車,所以遲到了。”

小道士心思簡單,聽她這麽一說,便道,“懸壺大師接待的确實是一位50多歲的中年婦女,不過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一位。”

餘晚笑了笑,“沒事,那我在這邊等她。”

小道長向他鞠了一躬,轉身走了。

倪瑛果然上鈎了。

看來,這種詩的女兒是她心中一個軟肋,有了這個軟肋,一切都好說了。

餘晚在四處逛了一圈,正在上香時,背後傳來腳步聲。

不用回頭,都知道來的人是誰。

餘晚裝作沒留心,繼續燒香拜神,将自己的背影展示給對方。

她不怕倪瑛認不出她,因為她的頸子上有一個,十分特別的刺青。

果然,幾分鐘後,背後傳來了,呼喚聲,“何小姐?”

餘晚轉過身,擡頭望向迎面走來的倪瑛,臉上露出一抹迷茫。

“你是……”

“我姓倪。我們在,茶餐廳的廁所裏見過一面,你還記得嗎?”

餘晚裝出一臉恍然。

倪瑛笑了笑,“你就叫我倪阿姨吧。”

餘晚禮貌的叫了一聲你好,環視四周,最後目光又落到她身上,道,“阿姨也信這個?”

倪瑛道,“本來是不信的,但是和懸壺大師有些淵源,所以就過來拜訪一下。”

餘晚了然,“您是來問女兒的事兒吧!”

倪瑛沒想到她挺聰明,一猜就猜到了,不由愣了一下,但也沒隐瞞,道,“過來求個簽,順便算一下命。”

“那大師怎麽說?”

倪瑛,“讓我留心四周。也許緣分就在身邊。”

餘晚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見狀,倪瑛問,“怎麽了?”

餘晚,“怎麽和大師對我說的話一模一樣?”

倪瑛驚喜,“真的嗎?”

餘晚點頭,“他也讓我留心四周。可是,我身邊并沒有這個年齡層的人。”

倪瑛沖口而出,“我呀!”

餘晚眼底露出詫異。

倪瑛見自己太魯莽,幹咳幾聲,忙轉了話題,“何小姐有空嗎?我請你去吃飯。”

餘晚沉默了幾分鐘,就在對方以為她要拒絕的時候,突然眼睛一眯,笑道,“你是長輩,我是晚輩,還是我請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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