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獵露營

春天不僅是萬物複蘇的季節,年輕人貪玩的心情與對事間萬物的熱情就如同春天靜穆堅強的土地一樣富有活力與生命力。宮裏的小王爺與公主們在效外舉行春獵,一則為了新的一年投個好彩頭,二來年輕人可以聚在一起互相學習溝通。春天萬物複蘇生長,野動物正在繁殖期,他們基本上不進行大範圍捕獵,只是打些小動物娛樂一下,多半時間只是在林間騎馬。莊晨曦兄妹也被邀請,為此事莊曉曦還高興了好幾天,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她在想與那麽年輕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一起野營露宿,還騎馬圍獵該是一個讓人輕松又興奮的事情。在莊曉曦看來,哥哥的騎射功夫有點花拳繡腿。一想到這裏,挺為哥哥捏把汗。

春獵野營的地點選在姑凄山東面的半山腰處的一塊又平又空曠的草地,這塊又平又長滿小草鮮花的草地位于兩位高峭山戀的中間,像在群山連接處打開了一道缺口。因為被群山環抱,此處山風溫和氣溫也适宜,很适合露營。這次春獵的領導者是太子凡。皇家獵場氣派就是不一樣,這地方林密山平,适合騎馬,還可以坐車上下。莊曉曦以前和采青偷偷跑出來玩過,比起此時自已站的位置,環顧四周山戀起伏,眼前靜穆的綠與巍峨的峰,覺得以前也只能算是在山腳下摸魚捉蝦的小孩子樂趣。與此時的感覺不在同一個階區。

莊曉曦今天穿了件棉布素衣,顏色是素淡的雅白。發飾不是璎珞,而是與衣服顏色相配的素雅絹布做成的小花朵點綴在發稍之間。比起盛裝出行的公主小姐們,莊曉曦這一身素靜淡雅的裝束更顯得她的自然純淨,一點不矯情鮮豔,這跟她的性格是完全吻合的。

莊曉曦與祿王爺的大女兒美芬一個營帳,歡歡跟着哥哥莊晨曦被分到靠東面的公子群營帳中。美芬與她年齡相仿。對事情的理解與認可容易達成一致。但從個性上來講美芬喜歡安靜,而曉曦則是哪裏熱鬧往哪鑽的,兩人除了在營帳過夜有交集外,白天基本上的各玩各的。

大家安頓好後,年輕的王爺還有公子們戎裝上陣,公主小姐們則圍坐邊享用美食邊觀戰,這是做女人的特權,男人也不屑羨慕。他們拍馬而躍,林子裏一下子蒸騰熱鬧起來。一只小兔在林子左串右躲,馬蹄聲緊随其後,一箭不中,補一箭還是沒中;一支箭夾着一縷強風從身邊穿林而入,小兔伏地不動,箭正中其身。莊晨曦回頭正看着沈晔躍馬過來,看不出呀,日日歌舞升平潇遙自在的公子哥箭法這麽好,能文能武,想想自已這些年太虛度光陰。

沈晔一馬撿起兔子,朝莊晨曦走來,莊晨曦跳下馬,咪着一雙明如秋水的眼說:“真英雄深藏不露,佩服。”

沈晔微笑:“曉曦有來?”

“嗯,在那邊。”順着莊晨曦手指的方向望去,莊曉曦正與一群姑娘們在山澗水下玩水,笑聲隐隐約約随風飄來;她脫鞋光腳與歡歡在水是摸蝦,抓起一只高高舉起向岸上那些不敢下水的姑娘們展示自已的收獲,姑娘們有的投去贊賞的笑聲,也有些保守的姑娘則不屑她的行為。她不在乎別的眼光,自已樂了才是真高興。豔陽、美人、溪水,還有鳥語花香,眼前的畫面除了唯美,畫裏的人更讓人神往。沈晔正看着入神,忘了身邊還站着一個人。自言自語:“活潑如一灣溪水,明淨如一勾新月,烈如酒,甜如露。除了你還能有誰?“

“我妹妹有這麽好嗎?“

沈晔回過神來,也沒有要回避話題的意思。淡淡地說:“比這還好。“

“此話有幾分真心?“

“十分。“

“我要怎樣相信你?“

“事實與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莊晨曦研考着沈晔對妹妹的那種心思到底有多深?是年輕人的一時心血來潮還是天長地久的真心?在他看來他與妹妹加起來還不過兩次見面,因為他知道的也就這兩次。就算他對妹妹有那心思也不過還在萌芽的狀态,還未達到生死相随的地步。可是話又說回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但動了心思的人與見過幾次面又有多大關系呢?何況我的妹妹是如此的可人招人喜愛,世間哪個男子見了不憐愛?如果我現在告訴他妹妹被強行許給了祿親王,以他的實力願意全力相救嗎?在心裏來回考量後,他決定還是緩緩再見機行事,現在冒然說出來,如果對方還不确定自已的心思,不僅讓雙方覺得尴尬,反倒還讓對方輕視了自已的妹妹。

沈晔見一位衣作濟楚的年輕男子也脫鞋下水加入莊曉曦的二人玩水組,他們在說些什麽?聽不清,只見他們相互微笑,應該是講了什麽而達成共識以微笑來表示同意吧。沈晔将剛剛射中的兔子丢到莊晨曦的手上,什麽也沒說縱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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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很涼,小心着涼。還是早點上岸。“那位年輕男子關心的說。

“嗯。歡歡,你看太陽快下山了,我們早點上岸去找哥哥看日落。“莊曉曦望着山凹處的一輪紅日,周邊已有少許晚霞環繞。

“我們在兩山的平地上看日落沒有去山頂上壯觀。”年輕男子接着說。

“你有在山頂上看過?”

“嗯,我們繞過這條溪水的上游,那裏有條小路,可以上山頂。”

“好。我去找哥哥,然後一起去。”莊曉曦走到溪水岸邊,坐在一塊石頭上,準備洗腳穿鞋。

沈晔沒有聲響地站在她身後,清晰可見她腳上白皙的皮膚,纖如柔荑的雙手在水中晃動,這樣靜靜地站着、看着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剛才的年輕男子看了一眼沈晔,戲谑地說:“沈将軍不去圍獵來這裏看女子洗腳?”

莊曉曦猛回頭看向沈晔,兩人四目相。旁人頓時成了空氣。

“你要看日落?“還是男人比較能控制好場面,趕緊回到他們當初的談話中來。

“嗯。“莊曉曦趕緊穿好鞋站起來。剛才的年輕男子也上岸穿着整齊了。

“我要去找哥哥一起。“

“好,我們一起騎馬去找你哥哥。“沈晔已坐上馬并伸手示意莊曉曦上馬。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歡歡,說:”坐不下三個人。我還是走路去找。“

“等你走路找到莊晨曦,再爬上山頂已是天黑。如何看日落?讓歡歡和小殿下(指剛才的年輕男子)在這裏等我們,我們一會就過來。“

“嘿,你一個人騎馬去找莊晨曦不是更快,幹嘛還帶上人家姑娘?”那年輕男子蹙眉說道:“莊小姐,你留下來,我們還能聊會天。我可以跟你好好講講我們上次看日落的經過,很有趣。”

沈晔像沒聽見年輕男子的話,一把拉住莊曉曦的手上馬,她坐在他的跟前,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體溫;他強有力的氣息讓人很有安全感。只要一回頭就能碰到他的下巴,看清他俊朗的臉。路邊的一切都變成了空物,她的人像飄浮在某個空間。此時羞赧有之,快樂有之;此刻無聲勝有聲。晚春早夏相接的氣候非常舒适宜人。幾縷微風拂面輕過,盡情呼吸山間獨有的清新空氣,就連淡淡的野花香氣也格外撩人。只要心情好,萬事皆好。這不正是莊曉曦此時的心情麽?

穿過一個小林子,莊晨曦正與幾位公子坐在帳前喝酒閑聊海吹。莊曉曦怕哥哥看見,趕緊讓沈晔駐馬停足,她從馬上溜的就下來,還沒等沈晔先下馬擺擺英雄風度抱她下馬。沈晔只得怏怏地跳下馬來,将馬交給一旁的侍衛。

喝得正嗨的莊晨曦看他們兩人朝這邊走來,高興的站起身來向他倆招手,示意他們也過來喝酒吃肉。莊曉曦看見哥哥招手,微笑着朝哥哥跑去,看着她輕快的步履,年輕的活力,沒有一點矯揉造作,自然天真的表達。沈晔一時神情恍惚。

莊曉曦跑到哥哥的跟前,接過哥哥手中的酒杯放在案幾上。還喘着剛剛小跑過來的粗氣說:“哥,別喝了,我們去看日落,快點,去晚了,太陽就下山了。”沒等哥哥明白過來,她已經拉着哥哥走出的人群。

“你能不能快點。比女人還慢。”莊曉曦催促哥哥步子快點。

“我除了比你慢,從來沒有比其它的女子慢。你是個意外。還好你是我妹妹;也不算丢人。”

“你是想說娘親把好的都遺傳給我了?“

“有這方面的懷疑。因該是遺傳反了。你看我生來就文質彬彬,知書達理,你生來就打架爬樹,還是個惹事精。“

莊曉曦聽哥哥這麽往自已臉上貼金,一臉嫌棄斜着眼望着他說:“哥,你那叫小姐膽,公子心。上次幾只蠶寶爬你衣服上,看你吓得。我都不好意思提了。”

“那也是個意外,我不是沒做好思想準備嗎?我才怕。”

“抓幾只蠶寶還要做思想準備?哥, 13歲那年,人家把幾只蚯蚓放你肩上,唉呀,我都忘了你當時有沒有吓着呀?我想想… …“莊曉曦這戲弄哥哥的樣子,實在是讓莊晨曦受不了。

沈晔聽着兄妹倆的談話沒忍住笑出聲來。莊晨曦見沈晔憋着笑快憋出內傷來,此時這光景,也就豁出去了。大聲說:“沈大将軍,你要是想笑,就放聲笑出來好了。免得憋出個什麽毛病來,我就不好意思了。我跟我妹妹向來是如此溝通的,日子久了你會習慣的。“看了一眼沈晔,然後轉過身跟妹妹說:“ 好妹妹,你別在繼續說了。再這麽說下去,就連你小時候幫我打架的事情也要抖出來了。哥哥知道你很棒。今日聊到這收工,下次出繼續。“曉曦見哥哥求饒,咪着眼笑嘻嘻地不出聲了。

黃昏已近,幾片雲霞已環繞在太陽周邊;幾只飛鳥散落在溪邊悠閑的走來走去。一衆五人,年輕人的叽叽喳喳,有說有笑,打破這一路的靜谧。爬上山頂時黃昏正好,太陽變成了一個大大的蛋黃,晚霞紅豔如火,清涼的晚風迎面吹來,讓人輕松又愉快,這種愉悅的心情與具體的某一件事情無關,只與眼前的景色與自已身臨其境有關。放眼望去山下他們的營帳像蘑菇群一樣排列在那片青青綠草地上,有幾座營帳開始炊煙袅袅,可以看見草地上人群移動,他們正準備搭建篝火,侍女們正在擺放篝火宴的食物。他們分工有序,井井有條。年輕的男貴女貴們應該正在各自已的營帳內整裝打扮,用自已最美的樣子來參加今夜盛大的篝火宴。此時用一個旁觀者的眼光看待他們的生活,原來太平安康的煙火生活如此美好。這種感覺是以前生在其中被忽略的感知。

黃昏很美,但卻短暫。晚霞顏色漸暗,太陽已悄然隐入雲層,山下的營地漸漸被薄霧籠罩,篝火跳動。溪水變成了橫穿山脈的一條白玉帶子。山林變成了黑影,像一只龐大的怪獸安靜的睡着。天空開始出現星星點點,閃閃爍爍,像是在沖誰眨媚眼。

莊曉曦說:“聽,除了風聲,好像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音。真安靜,大地就這樣在我們眼皮底下睡了。睡得如此莊嚴厚重。”

“姐姐,你能看得見自已的營帳麽?”歡歡伸出那只短短肉肉的小手指向山下。

“霧太厚看不見,只看得見跳動的篝火和移動人影。”

“今夜我們在山頂過夜還是回營帳?”歡歡問莊曉曦。

“不,山頂風大,露水重。我們回營帳,明早再來看日出。你來嗎?”沈晔說完看向莊曉曦。

“嗯,來。”莊曉曦想也沒想就回答了。

“我去你營帳叫你起床。”

“不用,我起得來。咱們在剛剛的溪邊會合。”

“我妹妹從不賴床,說不定明早她會是我們幾個中起得最早的一個。“

“算我一個,算我一個。曉曦小姐,你起得早,要不你去叫我起床?”那年輕的殿下拉着莊曉曦的衣角笑咪咪地說。

“他不知道你營帳在哪?我知道,我明天去叫你。”沈晔一臉陰沉望着山下說。那年輕男子皺了皺眉,極不情願怏怏地說:“算了,不用,我自已起得來。”

莊晨曦看着他們三人,向歡歡使個調皮的眼色說。歡歡咪咪眼裂嘴微笑以示回應。五人相約明早一起來看出日。天色很快黑下來,來時的路早就淹沒在這無盡的黑夜裏,月光雖明亮,用它來照下山的路實在是走起來吃力。

“曉曦小姐,下山的路太黑,我牽着你。”那年輕的小男子邊說邊快步追莊曉曦,撲通一聲人沒牽着自已還摔了一跤。趴在地上擡頭望見沈晔正牽着莊曉曦的手兩人肩并肩往山下走,好像邊走還邊說些什麽,說得還挺高興,可以看見他倆相視微笑,喁喁私語。他悶悶不樂地自已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一把抓住莊晨曦的手說:“晨曦老兄,沈将軍之前就認識令妹?“

“也許吧,我不太清楚。“

“我長這麽英俊帥氣,她怎麽就沒發現。”

“一個健康的心靈,對一個好看的色相外表往往不會在第一次相遇時就産生那種好感。”

“莊兄,你轉着彎罵人呀。我也挺有內涵。”

“不敢。小殿下一表人才,才華出衆。世上的事情,不是争個高下就能得到自已覺得可以得到的。還要有點有緣份,外加點運氣。”

“你是說沈将軍比我運氣好?”

“我可沒說。”

“真能兜圈子,繼續被你這麽兜下去,咱倆都不要下山了。“

“好,快點走。不然我們三落他倆太遠。“

話說那兩個人以為天黑又走得快,就以為別人不知道他倆是手牽着手。一路相談甚歡,無人打撓。談了什麽不重要,重要是只要能聽見對方的聲音,哪怕只是一聲“嗯。“都讓人心情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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