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沖突

幸虧蘋果臺沒有公布最終節目名單,否則賀硯這個名字恐怕要跟着江淮在微博上輪上一輪又一輪,他的祖宗十八代恐怕都會被興奮的網友扒出來。

當然,賀硯很清楚,只要他和江淮同時出現在舞臺上,他所想象的一切一定會發生,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三天後,陳讓開車載着賀硯,兩人迎着早高峰的車流出現在了蘋果臺巍峨高聳的大樓前。

蘋果臺,J省省臺,因為電視臺大樓外表酷似一個圓滾滾的蘋果而得名,是各省衛視臺中的佼佼者。賀硯剛出道的時候,蘋果臺的聲勢遠不如曾經占據國內收視半壁江山的洋蔥臺,不過因為J省經濟狀況好,文化電視産業投入大,蘋果臺很舍得在制作和邀請明星上花錢,時間久了,蘋果臺自然後來居上,和洋蔥臺一起牢牢占據着省級衛視的頭把交椅。

跨年演唱會就是各大電視臺互相打擂臺的最佳時機,剛到12月,電視和微博上便開始呈現腥風血雨之勢,一個一個的大咖名單被悄然放出,歌手們的報價一個比一個高——如今的歌壇不景氣,能夠獨自承擔起巡回演唱會還賺得盆缽飽滿的歌手寥寥無幾,因而,這一年裏,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出現在了各類歌唱節目的選手席或評委席上,只為了在喜新厭舊的觀衆心裏留下一丢丢模糊的印象。

由此産生的後果是創作停滞、新歌寥寥,和日益蓬勃佳作疊出的海外歌壇相比,華語歌壇似乎是中了邪惡女巫的封鎖咒,和十幾年前天王天後們稱霸的盛況相比,如今的歌壇堪稱凄涼。

從某種程度上說,跨年演唱會其實是有些尴尬的。跨年畢竟是舊的一年向新的一年的過渡,雖然實際意義遠不如春節聯歡晚會,但随着各大電視臺把這檔節目做成品牌,在國人心目中,收看跨年演唱會也成了某種約定俗成的習慣。

但可惜的是,跨年演唱會上出現的還是那些十幾年前稱霸歌壇的老面孔,他們唱着的也是十幾年前,或者五六年前流行的老歌。

當然,天王天後的名頭并不是白給的,他們的出現還是給跨年演唱會帶來了無數噱頭,粉絲們也忙着吵吵嚷嚷為自家偶像争論辯護,不管結果如何,電視臺宣傳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大半。

今年,因為江淮的加入,蘋果臺在關注度上狠狠打了洋蔥臺一個措手不及,很多觀衆都在電視臺的官方微博上留言,表示一定會關注31號的演唱會。

更多的評論還是在關心江淮是不是真的會出現。

賀硯刷了會微博,陳讓的車也順利進了電視臺裏面,跨出車門的那瞬,賀硯握緊了拳頭,長長呼了一口氣:“太久沒露面,我都有些不适應了。”

陳讓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好好發揮,成敗在此一舉。”

賀硯點頭:“我盡量。”

陳讓領着賀硯先去見制作人,今天他們來的早,制作人剛好在現場檢查布景,陳讓剛要開口向制作人介紹賀硯,頭發微凸、皺紋擠了滿臉的制作人卻先露出微笑:“久仰大名了,賀硯。”

制作人名叫周海濤,是蘋果臺從洋蔥臺挖過來的資深大型晚會制作人,他到來之後,蘋果臺的跨年已經連續幾年死死壓制着洋蔥臺,為了挖他過來,蘋果臺不僅給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天價數字,在制作權方面也做出了極大讓步,事實證明,和收獲比起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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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硯連忙伸出手:“您客氣了,周臺。”

面前的年輕人身姿挺拔、雙目有神,一點也不顯得輕浮,軍綠色羽絨服套在他身上恰到好處,毫不突兀,即使現場音響聲嘈雜、燈光四處發散,可是他出現的剎那,四周的嘈雜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是個合适的年輕人,見賀硯第一面,周海濤就在心裏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他微笑着對賀硯說:“我很清楚,我可沒那麽大的面子請得動江淮,你們那時候到底有些情分在。不過說真的,我倒是真的很期待‘北鬥’組合再次合體引發的震撼效果,你們作為前輩,也應該給現在的年輕人上上課。”

作為一個僅僅活躍了三年的“前輩”,周海濤幾句話說得賀硯老臉發紅,所幸周制作人這一天相當忙,和賀硯說了沒幾句就繼續去跟布景的進度去了,賀硯眨了眨眼,沖着陳讓笑了笑:“開局似乎挺不錯的?”

陳讓笑道:“周海濤以前在洋蔥臺一直被姓卓的打壓,年紀一大把了還是挂着制作人的名頭,連行政編制都不給提一提,沒錢沒人,可就算這樣,他還是靠着幾檔不被看好卻大爆的節目出了頭,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姓卓的進去喝茶之後,洋蔥臺慌了,都想靠着他,一開始他沒說什麽,洋蔥臺幾個臺長副臺長心都定了,可他不聲不響地第二天就和蘋果臺簽下了合同……你知道,這樣的人,脾氣都不會差到哪兒去。”

賀硯輕輕颔首,對陳讓的話表示贊同。

雖然這樣的性格顯得有些虛假,但這類人嘴裏的話卻總能讓人覺得舒服,和那些動辄發脾氣使性子耍大牌的人相比,賀硯還是更喜歡和這類人相處。

然而,到了休息室時發生的那一幕讓賀硯不由狠狠罵了自己幾句——他剛剛根本就不應該想到那些愛使性子耍大牌的明星的,才剛到這兒呢就撞上了。

蘋果臺為這場跨年演唱會是做了很多準備的,确認了參與演出的明星名單之後,工作人員就着手開始準備大小明星的休息室,休息室是早已經分好的,明星來之後只要根據自己對應的數字坐進去就可以。

賀硯面臨的尴尬狀況是,他人才剛到門口,休息室就已經有人在用了,而且那位明星帶的人似乎還挺多,休息室被擠得滿滿當當的,賀硯連對了幾次號碼牌才敢确認這是自己的休息室。

突然出現的兩個大活人自然引起了休息室裏的人的注意,然而,那位安安穩穩坐在沙發上的女明星卻是絲毫沒有站起來解釋的打算,約莫過了四五分鐘之後,她的經紀人才笑着走過來:“賀硯是嗎?不好意思啊,我們蘇蘇這段時間身體不太舒服,醫生囑咐她要多曬曬太陽,這不,她就特意挑了有陽光的這間,麻煩你和我們蘇蘇換一間,好嗎?”

經紀人嘴上說的客氣,可神态和動作卻明明白白寫着他們就要了這間休息室,賀硯兩人即使拒絕了也沒用。

賀硯在門口看了一圈,這間休息室的位置确實不錯,在一排休息室的中間,面積不小,正朝着陽,打開窗戶就能看見樓下精心布置過的花園。

他剛想說些什麽,陳讓卻先他一步開口:“還是算了吧,這畢竟是電視臺安排的休息室,蘇姐身體不舒服,這裏又不止一間休息室,你們和其他人換就行了。”

賀硯注意到,陳讓說完這段話後,這位蘇姐經紀人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陳讓,你真的不願意讓?”

“雖然我名字裏有個讓字,但是抱歉,哥們兒還真不是樂善好施的性子。再說了,你們要是先待在那裏等我們過來我還可以考慮考慮,現在你是什麽意思,你已經把地方占下來了——現在要我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噠噠噠……”陳讓和對方正劍拔弩張着呢,那位剛剛一直端坐着任由助理給她捏肩膀的蘇姐忽然站了起來,朝着他們走過來。賀硯一直覺得她有些眼熟,想了半天,這好像是他退出歌壇之後兩三年後出道的歌手,幾首電影插曲唱得不錯,嗓音屬于溫柔婉約型的,可看眼下她和她經紀人的風格,賀硯在心裏默默搖了搖頭。

果然人不可貌相。

“王銳峰,你和他們廢話做什麽,給陳制作打電話,叫他們讓出來就行了。”蘇姐雙眼盯着賀硯,“你是誰?去年‘星動華夏’的選手?”

“小夥子長得倒是不錯,就是不懂禮貌,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兒也不懂謙讓。”

蘇姐本名蘇紅,出生在湘省一個地理位置頗遠的縣,得天獨厚的環境讓那裏的女孩子都有一副好嗓子,和其他早早辍學早早嫁人的女孩子相比,蘇紅的外表非常出衆,也因此,她不甘心被父母安排嫁人,一輩子待在那個貧窮困苦的地方,剛滿16歲她就跑出來打工了。

也是她運氣不錯,在KTV聚會的時候她的歌聲被一個樂評人聽到了,把她推薦給了一個毫無知名度的電影導演,蘇紅的嗓子恰好和電影的意境相符,她就被挑中演唱了電影的主題曲。

按理說,這樣一個零明星、零名導、零宣傳的電影應該永無出頭之日的,誰知道導演偶然間把電影投給了海外一個破苦知名度的電影節,還拿了獎,電影一炮而紅,在國內上映時,也收獲了一堆擁趸和好評,蘇紅溫婉和悅的嗓音也随着電影的紅火紅遍了全國。

确認唱主題曲之後,蘇紅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蘇映雪,出生地都改成了J省S市,可惜雖然從頭到腳換了個身份,她本人的文化水平卻一直停留在初中,走紅之後,她的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打扮買包看劇讨好比她更厲害的人身上,對于她不認識或者認為不紅的人,她是看都不願意看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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