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練習
整個二月, J省都彌漫在一股陰雨綿綿的氣氛中,哪怕是沒有雨的天氣,久久不散的陰雲都能立時攪亂人的好心情。
“這破天氣,被子都快發黴了!”陳讓端着一杯咖啡, 惡狠狠咒罵道。
J省位置偏南,五六月份的陰雨很容易讓人覺得自己是黴變的鹹魚, 但現在才是二月份, 幾乎是一整年裏最冷的季節,每天光是出門心裏都要狠狠天人交戰一番, 幸虧江淮工作室的保暖設施做得很不錯, 否則就這天氣, 工作室一半的人都要躲到被子裏。
賀硯手裏捧着一杯紅糖姜茶,熱度從手心傳到大腦, 他凍僵了的思緒似乎又活過來了。他對面的桌上放着一沓草紙,亂七八糟的畫着怪異的線條,紙堆旁邊是幾支水筆,歪歪扭扭亂擺着。
“把你那張桌子給我搬過來吧。”他沖陳讓擡擡下巴, “我這張已經沒法看了。”
“不只桌子沒法看了,你人也沒法看了。”陳大經紀朝天翻了個白眼, “衣服皺的像是從哪個垃圾堆裏翻出來的,臉上, 你注意看看,鼻子上,嘴巴下面全都是筆油, 你是把筆放嘴裏吃了嗎?”
賀硯摸摸臉,詫異道:“是嗎?”
難怪他覺得剛剛工作人員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從抽屜裏翻出一面小鏡子,賀硯照了照:“也沒你說的那麽誇張,就幾道線。”
“反正你不嫌自己醜。”陳讓撇嘴,“我說了你也不樂意聽。”
“我勸你還是忍受一陣子,因為……”賀硯賣了個關子,“我工作起來的狀态我自己都怕。”
天氣冷,工作室裏人本就比平時少,賀硯一開始也不想出門,不過他家裏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工作室裏好歹有人有設備,還有不限量供應的茶水和糕點,比賀硯一個人在家時候的狀态好多了。
這麽想着,賀硯沖陳讓搖了搖手:“我去練琴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別成天啰裏啰嗦的,這麽冷的天幹脆待家裏陪嫂子得了,還特意跑一趟幹嘛?”
陳讓白眼翻的更大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就是怕我打擾了你談戀愛。”
賀硯嘻嘻一笑:“知道就好,還不快點回去!”
陳讓走了之後,賀硯就敲開了江淮的門:“陪我練會兒?”
江淮把文件鎖進抽屜裏:“等我幾分鐘,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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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硯就背手打量起了江淮的辦公室。江淮雖然是工作室名義上的負責人,但他待在工作室的次數卻并不多。這間辦公室室整體的色調是深灰色,顏色很大氣,但待久了難免覺得有些冷淡,裏面放置的東西又很少,空空蕩蕩的,看着沒什麽人氣。
見賀硯神色專注,江淮停下腳步:“你在看什麽?”
賀硯搖頭:“沒看什麽,只是對你的辦公室有點好奇。”
“這是一間很少用來辦公的辦公室。”江淮挑了挑眉,“不過我畢竟是老板,如果沒有一間像樣的辦公室的話,別人會懷疑工作室的實力。”
兩人并肩走到了練歌房。因為旗下有不少歌手的緣故,江淮工作室的練歌房配備甚至不亞于一些專業的音樂公司,尤其在去年《空想》大賣以後,工作室更是大手筆引進了一批世界頂級的音樂設備——當然,回報也是很顯著的,去年末,工作室的兩位歌手都發行了新專輯,最終的銷售數據讓工作室不僅收回了成本,還小賺一筆。
“賀……賀哥,好久不見……”兩人剛推開練歌房的大門,就差點被迎面走來的人撞倒,賀硯一開始沒認出這是誰,來人頂着一頭黃白相間的時髦發型,褲子也是這兒一個洞那兒一個洞,整一個不良少年的模樣,後面聽他說話再看臉,賀硯才發現這是吳憂。
這小子,畫風倒是變得挺快。
不過賀硯更好奇的是,這麽冷的天,這小子只穿了件破洞的單褲,不冷嗎?
吳憂正是去年工作室發專輯的兩人之一。專輯質量不錯,因此銷量在去年一批專輯中都算得上出色,吳憂因此吸引了不少粉絲,也漸漸在業內打響了知名度。
賀硯颔首:“好久不見,這是要回去了?”
吳憂連忙點頭:“對。”
他視線看向江淮,眼底霎時浮上一股緊張之色,聲音也有些磕巴:“江、江、江哥好。”
“你好。”江淮似笑非笑,“你的新專輯我聽了,質量不錯。”
“謝謝江哥。江哥,我先走了,你們忙。”說完這句話,吳憂如蒙大赦,擡腳就跑,一眨眼就消失在角落裏。
賀硯:“……”
“看你幹的好事,人小孩見了你都吓成什麽樣了?”
江淮撇撇嘴:“就他這比老鼠還小的膽子,還想追你,那能怪我嗎?再說,我剛剛不是給他鼓勵了嗎?”
賀硯瞅他:“你真聽了?”
江淮一笑:“你猜?”
賀硯看他笑得一臉蕩漾的樣子,忍不住擡腳踢了他一下:“我不想猜,我只想打你。”
“賀小硯,你對我越來越不溫柔了。”江淮抱怨道,“對我好點行嗎?”
“不行。”
賀硯一直往前走,江淮只好跟上。這段時間天氣冷,和賀硯在一起之後,江淮有意識地減少了工作和應酬,大把的時間都花在賀硯身上了。
當然,賀硯的生活一直以來都很單調,兩個人關起門來談戀愛,無非是聊聊天、吃吃飯,一天到晚粘在一起罷了。
有種老夫老妻的味道。
不過他倆今年都已經30歲了,年輕時候還能浪漫浪漫,到現在安安靜靜歲月靜好也正合适,而且賀硯習慣安靜,江淮只有對着親近的人才表現出躁動的一面,就這樣平靜相處最好。
賀硯在構思的這張新專輯才寫了兩三首歌,只是寫下來,他還沒有怎麽練習過,和去年《空想》裏的曲目相比,他現在的創作風格更加成熟,寫出來的歌類型也更加多樣。
賀硯是沒有打算把自己定格成某種類型的歌手的,他打算從《空想》開始,每一張專輯的曲目類型都不相同。
這是在考驗他的水準,也可以讓他的靈感不容易枯竭。
“開始了?”
賀硯點點頭:“可以了。”
江淮拿起吉他,輕輕撥動了弦,賀硯一首新歌的前奏便緩緩流動開來,這首歌的名字是《紀念女神》,節奏比較輕快,歌詞很勵志,唱起來并不難。
幾乎不需要任何提示,江淮的吉他和賀硯的聲音在他開口的第一句就達到了完美融合,一開始賀硯的嗓音還有些放不開,但是當江淮微笑看着他,眼中滿是鼓勵的剎那,他整個人就融入到了這首歌的氛圍中。
忘記一切,抛棄一切,心中只有音樂。
“怎麽樣?”
江淮點頭:“歌還不錯,高潮的地方能再上去一點就更好了。我很好奇,為什麽這首歌叫《紀念女神》?”
“那你覺得叫什麽比較合适?”
“《紀念男神》?”
賀硯默默看了江淮一眼:“紀念哪個男神?你?”
“我不用紀念,我就是不喜歡《紀念女神》這個歌名,要是到時候你出專輯了,小報記者們估計又得猜你和某位女士的緋聞了。”
賀硯微微一笑:“不說到時候,就這個月,我還在報紙上看到你和某位女明星的緋聞呢。”
“怎麽可能?”
“就春晚,今年李淳儒不是參加了麽?人家一看到她就想起了你,說明你們這對熒幕情侶的形象是多麽的深入人心。”
江淮對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事實上我跟她一點也不熟,那女人事兒多,是個麻煩精。”
今年春晚節目組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邀請賀硯,倒是《回歸的歌手》上一直和他不對盤的林晚如被邀請去了,大大出了一番風頭,賀硯的粉絲對此都是憤憤不平,他本人卻不介意,畢竟上了春晚,歌手本人的自由度和實力根本得不到發揮,這種備受拘束的狀态并不适合賀硯。
放在10年前,能夠得到春晚邀請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榮耀,也是實力和人氣的象征,但是近幾年,網絡的發展讓歌手和明星擁有了更多的機會,春晚也不再是那麽遙不可及、讓人羨慕的存在了。
“我并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警告你不要把那些緋聞拿出來說事兒,畢竟要是深究的話,你的犯罪記錄和次數比我高多了。”
“賀小硯,你真是一點也不溫柔。”
“彼此彼此。”
練完歌,賀硯搭着江淮的車回了一趟家,把賀米米接了出來,三人一行又原路返回,來到了江家建在城市最東面的別墅。
幾天之前,賀硯就收到了鄭女士的熱情邀請——事實上,這是他和江淮确定在一起之後第一次接到的來自對方家庭的邀請,鄭女士強烈要求他把賀米米也給帶上,賀硯想想也就答應了。
和江家人見過許多次了,賀硯一點也沒有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感,不過江家的別墅他倒真是第一次來,聽江淮說,他父母平時也不住在這裏,只有家族聚會許多親人到場的情況下才會把一些活動安排在這裏,定期也有人打掃。
和江家人給人的印象一樣,這間別墅雖然建在整座城市環境最好的地方,但卻并沒有給人一種富麗堂皇的感覺,反而透着一股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