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挑釁
滾燙的紅油滋啦啦冒着熱氣, 水霧升起的時候，對面江淮的臉孔都有些模糊，鼻間全是火鍋的香氣，賀硯忍不住默默吞着口水。
“不是吧, 這麽饞？”江淮看他這副模樣覺得有些好笑，筷子先夾了一片毛肚送到賀硯碗裏。
賀硯眼中已經容不下其他了, 快速将這片毛肚送進口中, 熱辣辣的味道随之而來，他一時沒注意嗆了一下, 整個喉嚨就像被火燒過一樣, 江淮連忙把溫水端到他面前。
“呼……好辣。”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賀硯看着江淮，“對于歌手這個職業來說, 火鍋就是違禁品，我不是不能吃辣，但是不敢吃。”
“現在是空檔期，稍微吃點沒什麽關系的……”話才說完, 賀硯忽然變了神色，“哎不對, 王奕唯讓我去給言靖幫忙，什麽時候來着？”
“這周末。”
江淮代替賀硯說出了答案。
賀硯握着筷子的手忽然僵住了。
毛肚蘸上辣油的美妙滋味還在唇畔, 賀硯望着那一鍋滾滾的紅湯，深情得猶如一個三百斤的孩子。
簡直……
難以形容此刻一萬頭草泥馬踩着他的屍體飛過的心情。
江淮一直在注意着賀硯，見此不由笑道：“少吃點, 應該也沒什麽影響。”
原本一臉渴望的賀硯這時候卻擱下了筷子：“算了，火鍋什麽時候想吃都可以，言靖的比賽卻只有一次，要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他被淘汰了，我不就成罪人了？”
“沒事，換個鴛鴦鍋吧，你少吃點，放涼了再吃。”江淮沖他一笑，“不過白湯的味道和紅湯就沒法比了。”
賀硯無奈道：“這樣也行。”
吃清湯鍋還有些不過瘾，兩人又點了幾個菜，邊吃邊聊，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八九點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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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硯坐在副駕駛座上，半眯着眼睛打盹，雖然這頓飯還算讓他滿意，但他鼻尖始終萦繞着辣鍋讓他迷戀的味道。
“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到呢！”重重嘆了口氣，賀硯心裏滿是遺憾。
“什麽時候都可以，前提是別讓你經紀人知道。”
賀硯聞言更是苦态盡顯，天知道，自從他和江淮在一起之後，每天接受投喂，不僅冬天怕冷虛寒的毛病減輕了了不少，臉也被喂得肥了一圈。
男人到了30歲就容易長肉，好像一夕之間就能把前面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培養的少年感和好身材都消耗幹淨了，賀硯以前都是沒有這方面的憂愁，吃完三頓就算混過了一天，而現在——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陳讓忽然給他打電話。
那會讓他覺得自己罪無可赦。
賀硯忍不住沖江淮翻了個白眼：“能別提陳讓嗎，我現在恨不得把朋友圈和微博都被他屏蔽了，不然他要是發現我吃火鍋了，明天早上一開門，絕對有把大刀沖我飛過來。”
說來說去都怪江淮，要不是他居心叵測把自己喂肥，他用得着每天發愁嗎？
機智如賀硯早已經發現了江淮的目的，那家夥就是想把他喂胖，好讓他沒機會出門勾搭別的男人。
臨近周末，賀硯也顧不上寫歌了，他早早聯系上了言靖，和節目組那邊協商，把排練的時間定下來。
正如王奕唯所說，言靖是個個子高高瘦瘦的年輕人，外表并不出衆，性格有些腼腆，見到賀硯的第一面他還是一副懵懂羞澀的樣子，賀硯和他握手，他一聲一聲“賀老師”喊個沒完，就好像賀硯是他的救命恩人一樣。
賀硯并不清楚，在言靖眼裏，他和救命恩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江淮工作室的年輕人把賀硯當偶像的很多，言靖就是其中之一。前兩天他還在為那位巨星的突然決定心灰意冷，等王奕惟打電話告知他他的合作嘉賓是賀硯的時候，言靖開心的都快要跳起來了！
在這個年輕人心裏，賀硯和他的《空想》就像挽救了整個娛樂圈的英雄，而且是現實的英雄。
之前預定和他合作的那位巨星在上世紀90年代的也曾紅極一時，但對于這些年齡甚至未滿20歲的年輕人來說，那位巨星輝煌的日子太久遠了，久遠到幾乎讓他很難有深刻的印象。
言靖是一個人熱愛音樂的年輕人，所以他很了解音樂圈子存在的困境，昨天的巨星即使再輝煌也只是昨天，他并不能改善現下的音樂圈的處境，也不能給他們這些熱愛音樂的年輕人開辟一條生路。
所以對于他們來說，賀硯的存在反而更現實、更有意義。
賀硯和言靖結伴上了樓，一出電梯，對面忽然走過來兩個人，一個年紀大些一個更年輕一點，一見言靖過來，年輕一點的就沖他打招呼：“言靖，今晚的比賽你準備好了沒，嘉賓找到沒？要是還沒找到嘉賓的話，胡老師跟說了，雖然你們之間鬧過不愉快，但是他也願意幫你的忙，陪你上去唱兩句。”
一聽這話，賀硯的眉頭輕輕挑了挑。
迎上來的姿态倒是挺熱情的，居然是來挑釁的？
賀硯今天就一身運動服搭配黑色鴨舌帽，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氣場，他的臉又被帽檐擋住了看不清晰，所以對面的兩人都沒太在意他，只把他當成陪言靖過來的工作人員。
言靖已經被挑釁的滿腹怒氣了。
從“天生歌神”這檔節目開賽之初，言靖的實力就遠強于楓葉推出的那幾位歌手，但是因為外形不夠出衆、後臺也不夠強硬的緣故，整個比賽中言靖都一直受到楓葉那邊的挑釁，憋屈的要命。
就連工作室好不容易幫他請來的昔日歌王胡添也被對方截胡了。
年輕人臉漲得通紅，雙拳緊緊握着，侭管怒氣滿身，他還是壓抑着不讓自己發洩出來。
至少不能讓自己的偶像看到自己暴躁、易怒的一面。
在決定來幫言靖這個忙之後，賀硯也從側面打聽到了這個年輕人的性格，論及創作實力和唱功，言靖在20歲左右的年輕人中絕對是佼佼者，可能天才都習慣于沉默，言靖天生不擅長鬥嘴，讨好高層、極盡谄媚這種事更是做都做不來。
“言靖，沒話說了吧？”那個年輕人的笑容更顯輕蔑，“我勸你老老實實認輸吧，你們工作室出了個賀硯又有什麽了不起，在音樂這個行當，江淮工作室只能給我們楓葉當徒弟。”
言靖的身體輕輕顫抖着，就在他打算踏前一步給對面那個混蛋一個教訓的時候，一雙手忽然攔住了他。
對面的年輕人笑容愈發得意。
被賀硯這麽一攔，言靖滿肚子怒意消散了一些，剎那間，他意識到了，要是剛剛那一刻他揮起了拳頭，晚上的比賽都不用繼續了，他的命運可能是直接淘汰。
“我們工作室只能給你當徒弟？”
“對啊。”
對面那個年輕人不假思索地說道，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雙眼忽然變得溜圓，仿佛看到了什麽奇異事件似的。
“賀、賀賀……賀硯？！！”
賀硯微微一笑：“對，就是我。”
“今天來這果然沒來錯，我以前真不知道外人都是這麽看我們工作室的。”
言靖面帶苦惱地低着頭，聲音中帶着顫音：“賀老師對不起，我讓您丢臉了。”
賀硯輕拍拍他肩膀：“脾氣軟還有得救，心要是壞了，那就真沒救了。今天這事兒不是你的錯，你別放在心上。”
不過改天得和王奕惟談談，都是混娛樂圈的人了，脾氣這麽軟了不行。
他上前一步，和胡添面對着面：“胡老師，我們工作室邀請您的時候是很有誠意的，您要是不接受我們也不會說什麽，可您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哪怕您在圈子裏是鼎鼎大名的大前輩，可把我們工作室的臉放在地上踩，我們從老板到我這樣的小兵都很不滿意。”
“你想怎麽樣？”胡添眉頭皺起，一副賀硯在胡鬧的樣子。
“楓葉願意給您出專輯，還給了您比例很高的分成，對嗎？”
胡添不再言語，換上一副深沉的目光盯着賀硯。
賀硯的笑容仍然保持着同樣的弧度，他輕笑一聲：“胡老師，我很榮幸，等您出專輯的時候記得提醒我一聲，我很願意和您老人家同場競技。”
“胡老師，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該怎麽辦怎麽辦，不争氣的東西！”
雖然生氣，但賀硯說的是事實。
胡添雖然也號稱歌壇天王，但在他大紅大紫的90年代，他在一衆天王天後中并不算出衆，最出色的一張唱片也僅僅賣出不到20萬張而已，根本沒法和賀硯那張《空想》相比。
甚至“北鬥”時期江淮和賀硯兩人的唱片銷量也遠超胡添。
對上賀硯，胡添唯一的優勢只是年紀更大罷了。
而在更新換代極快的娛樂圈，年老意味着潰敗。
就像這檔“天生歌神”節目，胡添參加只能叫發揮餘熱，就像退休的老頭偶爾去單位晃晃，幫點小忙，賀硯這種當紅歌手才是節目組真正看中的。
年輕就代表着話題度。
何況賀硯的優勢不止年輕，他還實力出衆，他背後還有一大批能征能戰的粉絲。
即使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在胡添和賀硯之間，“天生歌神”節目組一定更加偏向賀硯。
賀硯一轉頭，就對上了言靖小哥仰慕的眼神。
“賀老師，您真是太厲害了！”
光芒萬丈！
戰鬥英雄！
太厲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