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破罐破摔
我想走，但最終沒有成行，他沒有再伸出手來拉我，在我身後，輕輕地說道：“阿華，其實我沒有，我對感情……”
“不必說了，我不想聽。”我很快地打斷他，我怕聽到的并不是我想要聽到的答案。
他被我打斷了話，聲音變得落寞，低低喚着我的名字，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沉默了許久，最後低聲道：“阿華，你若是此時厭我，要走也是我走，外面太過于危險，你暫且先待在這裏，等這事的風波過去，你若再要走，我便不會再攔？”
他如約走了，我是看着他的背影走遠的，孤寂地像一顆松樹，孤零零地立在懸崖上，那種落寞好像是肉眼可見的，我竟恍惚見到了另一種真實的他，不同于似笑非笑的輕佻的痞氣，卻有種悲傷沉穩的味道，讓我竟有種初次認識他的錯覺。
我是在第二天才知道妖王宮裏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的，原本炙手可熱的白狐一族，地位一落千丈，宣妃白瀾被關押，白瀾的父親狐王白豫也被禁足在自己的府邸之中，一時間人人自危。
據說，那天早朝，狐王白豫質問須離為何關押白瀾，須離以欺君之罪問罪白豫，絲毫面子也沒有留。
我卻覺得疑惑，欺君之罪，說大可大，說小也可小，就像須離囚禁白瀾的理由，是她企圖謀害我。
正如白瀾所說，我不過是妖王宮中可有可無的存在，我就算死了，如果須離不追究，便會輕描淡寫地過去，但他非但追究了，還把家世背景如此雄厚的白瀾給下獄了。
深思這背後的原因，必然不是為了給我出氣，那麽須離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翌日一早，須離親自送了噴香撲鼻的肉粥過來，勾得我食指大動，但作為一只有尊嚴的貓，我強忍住了心裏對食物的渴望，對他擺出一張冷臉。
“王上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他自顧自将盛着肉粥的白玉盅放在桌子上，然後親手裝出一小碗，動作優雅，小心翼翼，用白玉勺子舀着，竟然沒有漏出分毫。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做什麽都好看，他即使做這種事情，也顯得那樣優雅高貴。
恍惚中，我腦海裏突然劃過一道模糊的畫面，好像記憶深處，也有人為我做過這樣的事情。
可是我一細想，卻怎麽也想不出具體的來。
約莫是我做夢做多了，某個時候不經意夢到，卻已經遺忘掉的記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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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喝點粥暖暖胃。”
“我不要。我這裏不太歡迎你，王上還是快走吧，月白，送客！”我朝外面大喊了一聲。
月白匆匆趕了進來，見到須離在，眼神開始猶疑起來，最終忐忑不安地看了我兩眼，似乎在說：這裏可是妖王宮，這樣直接趕妖王走，是不是不太好啊。
以她的文化水平，大概是不知道，有個詞叫做破罐破摔，而本喵我，現在就是這樣狀态，誰來都不管用。
“月白，去準備膳食吧，中午本王在王後宮中用膳。”
“好嘞！”月白欣然領了任務，屁颠屁颠便走了，留下我一個人面對須離，我沒由來一陣氣悶。
“喂，你到底想怎麽樣？”
“阿華，原諒我。”他把我的手握住，目光認真且深情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我承認，我的心依舊在某一瞬不可抑制地動了一下，但想到他後宮佳麗三千，而我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于是奮力去掙脫，目光頗為不悅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他左哄右騙的情況下，迷迷糊糊地喝下了他送來的肉粥。
該怪肉太香，還是怪他太煩人？
最後，我灰溜溜地跑出了內殿，把院子裏種蓮花打落了一大片，月白掩着笑從我身後經過，我見她端了一盒糕點，香氣四溢，于是叫住了她。
“你幹嘛去？”
她如實道：“給王上送糕點吃呀！佛花怎麽出來了？”
“他配吃什麽糕點？這些都是我的。”我一把奪過了糕點，緊緊地抱在懷裏，都是我最愛吃的綠豆糕、蓮蓉酥……要給他吃，豈不是便宜了他。
我忽而生出一計，嘴角上揚，示意月白附耳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月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不安地看着我：“佛花，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雖然拔了他的東西實屬故意，為了給他道個歉，你去把那些墨蘭連根帶葉煮了，中午便請他吃那個！”
不吃到他這輩子都不想來我這裏吃飯，我就不姓喵。
我忽然心情一陣愉悅，回頭一看，被自己糟蹋的半缸蓮花，頗有些心疼地用妖力又幫她們重新整好了。
忽然，有點兒期待他見到午膳的表情了呢。
還沒到午膳時間，宮中卻來了兩位訪客——青美人跟楠美人。
她們一見了我，臉上帶笑，忙恭喜我解了禁足，笑意盈盈的，連青美人那大眼睛都笑得只剩下一條長縫了。
白瀾被拿下之後，須離便解了我的禁足，不過宮外還是有守衛守着，并不見少，只是不拘着別人來看我，也不限制我出門，只是一旦我出去，便有成隊的人要跟着，鬧得我心煩，便幹脆不出去了。
她們二人一邊走，一邊說着：“娘娘被禁足這幾日，可害得我們一通擔心，只是我們在這後宮人微言輕，平日裏連王上的面也見不着，便也說不上話，好在娘娘福大命大，沒有被白瀾那賤人給暗害了。要我說，她也是罪有應得。”
白瀾一走，确實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竟能令她們高興到不顧周圍有人，便開始不停地念叨起來。
我心裏很複雜，好像并沒有那般高興。
大概是因為，從沒有将白瀾放在心上，所以等她罪有應得的時候，也顯露不出一點的幸災樂禍來，只陪着她們随意地附和幾句。
她們聊着聊着，或許也發現了我的不喜，又變了話題。
“話說，娘娘上次給我香料真好用，現在沒人再避着我了。”楠美人高興地說道。
那是必須的，那冷香，原是我在雲宮的時候，跟梅雪要的，她是臘梅樹修成的精怪，一身的香味，濃淡合宜，沁人心脾，我央求了好久，插科打诨，撒嬌賣萌，能用的招數都用了，才要了一點，本是想送給主人的。
只是，剛好在那一日，主人第一次帶銀雪來了雲宮，我便将冷香牢牢攥在手中，竟這一輩子都再也送不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