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暗料理
我一邊生着悶氣，一邊味同嚼蠟地吃着月白送來的晚膳。
約莫是殿中的氣氛不太對，誰也不敢輕易開口說話。
所以，直到須離站在我面前，也沒人高呼一聲“王上”。
我低着頭，望見繡着金線的雲紋靴踩在厚重的深紅色牡丹花毛毯上，黑色冕服還穿在他身上，他竟還沒卸下一身的裝飾。
我訝然擡頭，隔着珠簾看他神色莫辨的臉，見了我，微微揚起一抹笑容，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臉頰。
“怎麽不等我來就開飯了？小蠢貓，你很不乖。”
“沒有，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随即低下頭，輕聲說道。
“為何覺得我不會來呢？”他問我，聲音微微上揚，似乎還有些戲谑的成分。
喜歡的人久別重逢，難道我該自作多情地想，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比清歡更重要嗎？
這樣的話我說不出口，伸手去推他，“既然她都回來了，你還來我這裏幹什麽？”
他聽了我的話，反而爽朗地笑了出來，伸出手來對我說道：“阿華，忙了一天了，我累了，你幫我更衣吧。”
他身上沉重而華貴的衣服約莫有好幾斤重，穿了一天，是怪累人的。
可是我心裏不開心，別扭地道：“既然嫌沉，你怎麽不在清離殿更衣呢？”
“阿華~”他按着我的肩，逼迫我認真地看他，他的目光十分專注，又有些無奈地看着我，“阿華，我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
“怎麽？”我故作不懂地朝他眨眨眼睛。
他無奈嘆氣道：“我有時候喜歡看你為我吃醋的樣子，可又心疼你這傻傻的樣子。阿華，你說你是不是投胎的時候不小心把腦子忘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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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雖然我有時候是傻了一點，但他罵我還是能聽出來的，所以強烈反駁道。
“是，我知道你忘了帶腦子。”他伸出手來輕輕敲了敲我的腦袋，氣得我拍案而起，怒道：“須離~別以為我怕了你了……”你背着我公然找小三也就算了，還敢罵我傻。
在他看我的目光中，我終于沒能将接下去的話說出口，抿了抿唇，又悶悶地坐了回去。
他過來勸我，輕聲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小阿華，你定然覺得是我負了你。先王對我恩重如山，阿歡又是他唯一的子嗣，我不得不迎她回來。但你可見我封她為後，娶她為妻了？阿華，只要你在，她永遠不可能會代替你的位置。”
“可你的心裏……”你心心念念的人，不是夢裏清歡嗎？
他抓着我的手，輕輕地放在他心口上，聲如擂鼓的心跳聲令我微微有些發愣。
他輕聲道：“阿華，我的這一顆心，此時只因為你一個人而跳動，難道這還不夠嗎？”
我眼中露出了些許迷茫，卻越發看不懂他了，他只一瞬間的嚴肅，随即沖我撒嬌道：“阿華，你看我都頂了一天的發冠了，快幫我更衣吧，累死了。”
我腦子裏像是一團漿糊似的，迷迷瞪瞪地去解他的腰帶，将他沉重的外裳褪下，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他也沒顧着吃飯，轉身便進了浴池，泡了足足半個時辰才換了一身中衣出來，我給他留了晚膳，他随意用了兩口，便膩歪着同我一起睡了。
我始終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跟我說這樣的話呢？
我靠在他的胸口，炙熱的溫度連着有力的跳動貼着我的臉頰，我伸手抱着他緊致的腰，貓在他的懷中，忽而覺得這樣也好，雖不知前路如何，但有他在身邊的時候，總覺得是安心的。
須離，你可知道，我現在只有你了，你斷然不可以辜負我。
想着想着，我沉沉睡去，翌日起身的時候，日上三竿，身邊已然空了。
我愛睡懶覺，須離從不吵我，只是今早沒見他，心中卻有些淡淡的失落感，月白見我醒了，推門進來，沖我說道：“佛花……你今日起得可真晚，王上去上朝了，青美人跟楠美人在外頭等了你一個時辰了，這會兒正在院子裏蕩秋千呢。”
我輕輕應了一聲，木木地随她為我擦臉，換上一套粉色雲錦宮裝，又由着她梳了一個飛雲髻，戴上銀色嵌粉玉的流蘇發冠。
月白今日為我打扮頗費了些時間，粉嫩的裝扮，仙氣飄飄，待我走出大殿的紅漆門檻，一陣清風襲來，廣袖飛舞，流蘇輕晃，飄然若仙。
我朝青美人、楠美人看去時，她們亦朝我看來，這一看，便呆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抹了抹眼睛，朝我走過來。
我打了聲招呼，正想問她們今日怎麽有空來我宮中做客？
她們棄了秋千，圍着我繞了三圈，上下打量了個遍，随即發出一聲由衷的窺探，“娘娘，您這也太美了吧。”
“對啊，這粉色玉髓，我竟從沒有見過，晶瑩剔透，看着竟……”
“你這沒見識的，這叫桃花石，是從人間仙山采來的，廢了許多時間打磨，這光滑得一絲雜質也沒有，這剔透度，竟好像透明的一樣。我聽說這是最善技藝的鲛人一族進貢來的，只有幾顆呢，沒想到做成這個發冠，竟然那麽好看。也就娘娘的尊貴，配得上它呢。”青美人啧啧贊嘆道。
她就像是妖王宮裏行走的小百科，什麽都懂，這發冠是月白今早擅作主張給我戴上的，我尚不知它的來歷，若不是配這衣裳極好，倒懶得戴這麽累贅的長流蘇，晃得人都暈了。
見她們二人誇我，我淡淡點點頭，嘴角微微地勾了起來，同她們說道：“院子裏的秋千可好玩？是須離親手紮的呢，不然你們再玩會兒？我讓月白去做些好吃的。”
她二人忙說：“不了，不了，王上給娘娘做的東西，我們怎麽好随便僭越？”
我抿了抿唇，心裏默默想：剛剛不是都玩得很好麽？難道看我來了，便沒興致了？
那樣的話，也不知要做什麽了。
我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之前說要跟月白學做糕點的，正好今日她們兩個人在，三個人一起，似乎比一個人有意思多了。
我沖她們眨眨眼睛，下一秒，這兩位美人不情不願地被我拉進了廚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