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舊怨
須離确實是醒了，睜開眼睛時，目光有些許茫然，随後神色一凜，開始尋找些什麽，直到越過悅織，看見了我，才松了一口氣。
我沖他笑道：“小須離，我沒事，以後別再為我做傻事了。”
悅織見着這樣的光景，神色微變，然後收回了手，冷冷地走了出去。
我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去問道：“你身上好些了嗎？”
他伸手來摸我的頭，溫聲道：“好多了，阿華~”他拉着我順勢便将我抱入懷中，抱着我，卻不說話。
兜兜轉轉，原來時隔百年之後重又見到了他是這樣複雜又欣喜的心情，我回抱着他，幾乎熱淚盈眶。
“須離，須離~”我喚了他兩聲，他的手在我背後替我順了順頭發，像是在安慰我，我輕聲道：“須離，我是清歡，你的阿歡回來了。”
他終于渾身一僵，輕輕推開我，皺眉盯着我的眼睛，我又十分認真地道：“小須離，是我回來了，對不起，讓你找了那麽多年。”
他的手輕輕顫抖，摸着我的臉，忽然間朝我靠近過來，輕輕吻我的唇，我回應着他，直到他終于放開了我，把我緊緊抱在懷中。
或許他沒有說話，但我卻能明白他此時複雜的心境，抿了抿唇道：“須離，前塵往事，我們便不提了，從今往後，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就算要我的生命，我也不會再離開你了。”
他輕聲道：“別說那個字，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留在我身邊，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出事的。”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異響，只見悅織将一油紙包丢了過來，冷聲道：“久別重逢的話，說完了嗎？說完，便想想怎麽出去吧！”
她蹙着眉道：“那日我将你們兩個從水裏撈出來，雲敖在水中不曾找到你們的屍首，已然加強了整個狼族的守衛，我們如今怕是一時走不了。”
須離冷冷瞧了她一眼，将我護在身後，沉聲問候道：“荒海悅織？”
“總算你還記得我。”悅織松了一口氣，輕展眉頭，走過來，在附近坐下。
“當年在我最落魄無助的時候，你救了我一命，如今，權當還你這份恩情，先前是我冒犯了，妖王殿下不會同我計較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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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離冷笑了一聲道：“若我計較，你當如何？”
悅織臉色一黑，頓時沒了言語，我躲在須離身後發笑，笑他這家夥還真是耿直。
“若你能助我們離開，前塵往事，我可以不追究。”我對悅織說道，“但我想知道一件事，不知道可否如實相告？”
關于三百年前的恩恩怨怨，我的眼前好像被遮了一片濃霧，總是看不清楚。
悅織當年明明是雲敖手下的人，為何又會與須離有所牽扯，她明明應該站在我的對立面，現在又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她是個神秘的人，若是不了解前因後果，我想誰也不能徹底地放下心來。
須離對我的話總是縱容的，見我開口，便不再多話。
悅織擡頭看着我，目光中的不甘一閃而過，緩緩說道：“關于白虎一族與龍族的恩怨，恐怕不需我在這裏多說了吧。”
我蹙眉，這是她今日第二次提出這事了，這種陳年舊事，幾乎連妖族史冊上都極少有記載了，緣何她今日數次提起呢？我回應道：“妖族史載，龍族與虎族共同平定妖界亂局，一統妖界十五洲，曾言共享天下，以百年為限，輪流掌妖王印信。但千年前，龍族大肆屠殺虎族，殘害妖界生靈，我父王這才替天行道，将龍族驅逐到荒海之地，不得踏足妖界十五洲的地盤，如今，龍族人脈凋零，百年間，已未曾見到什麽龍了。你為何總提起這樁事？”
她十分鄙夷地看着我，仿佛在嘲笑我蠢笨，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反問道：“你有什麽高見？”
她冷笑：“呵，我笑公主在雲敖身邊呆了那麽久，卻未曾發現，他根本就是龍族的後人，當年他母親逃到荒海盡頭，生下了他，勢要他為死去的族人報仇，這些年，雲敖精心布局，百般挑釁，不過是為了一報當年的滅族之恨。”
“可是……”
須離打斷了我，他眸中并沒有什麽驚訝之色，原來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還為雲敖鞍前馬後那麽多年。
悅織繼續道：“當年我在荒海盡頭結識了雲敖的母親，那是我交的第一個朋友，什麽事都不曾瞞着她，誰知她心中只有仇恨，為了報仇，偷學我的咒術，吸幹我的妖力，将我困在黑水潭裏。後來白虎與水族一戰，是須離殿下誤打誤撞救出了我。”
我偷瞄着須離，卻見他神色如常，好似并不知道此事。
她解釋道：“黑水潭中不辨物，殿下不記得也很正常。殿下難道不記得當年跳下黑水潭時，激起了巨大水浪麽？”
須離一開始有些疑惑，最後點了點頭，但神色卻像是無動于衷，正色道：“不過是無意之舉，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我抿了抿唇，有些不爽須離到處招蜂引蝶。
悅織低聲輕輕說道：“殿下可以不記得，但悅織不行，你們不懂我在潭水裏困了千年的那種孤寂跟絕望，我有很多次都想一死了之，但我實在不甘心就那樣死去。殿下的出現，便是我絕望之中的救贖，是我那時的一道光。”
這話說得我越發不舒服了，随口便問道：“那你為何又要給雲敖效力？是你親手抹除了我的記憶。”
她低聲解釋道：“公主，我當年出了黑水潭，便被雲敖給捉住了，彼時，沒有妖力，不足以自保，才不得已投靠了雲敖，在他手下做事，将我所熟知的咒術交給他，換取一線生機。況且，當時的情況，公主若是不選擇失憶，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被雲敖殺害，既然如此，不如暫時忘卻，留待以後再做打算！”
“你這麽說，我是不是還該謝謝你啊！”
“謝就不必了，我要的東西，公主也給不起。”
給她根杆子還真的敢往上爬，果然是萬年老妖怪，敢觊觎我的須離，是門都沒有，窗戶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