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仇敵

我被人丢在甲板上,幾個水族的士兵守着我,而在船艙內,有幾個人在說話。

他們肆無忌憚地在談論着這次進攻妖族王城的戰果,白虎一族除了出征在外的須離,幾乎傾覆,王城之中,血流成河,不管老少婦孺,盡數被殺。

即使我再沒心沒肺,那時的腦海裏也全是被仇恨填滿的,對自己的恨,對主人的恨,恨到咬牙切齒,腦海裏再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想要殺他而後快。

但我如今失去了妖骨,身上的妖力幾乎流逝殆盡,幾次想要動手,都被發現。

雲敖他拿着我的妖骨,冰冷的、沒有表情地站在我面前,滿臉都是不以為意,放在在譏諷我這般無能為力的女子,嘲笑我的弱小,我的不自量力。

他的身後跟了一個女子,穿着黑衣,帶着黑色鬥篷,看不清臉,十分神秘。

雲敖冰冷地對她說道:“給她施咒吧!”

他背對着我,冷漠地沒有流露出一絲的憐憫,任憑我如何反抗,卻掙脫不得那女子的妖力束縛,她在我身上施了忘咒,之後的之後,我才成為了那個流浪各地的白貓,直到再一次遇見雲敖。

原來,他費盡心機,計劃了那麽久,一手促成了今天的局面,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如今想來,當初令我溫暖了無數個歲月的初識,原來只是一場諷刺。

而我真正愛過念過的人,從始至終,都只有須離一個啊。

從夢境中驚醒,外頭天光大亮,我猛然坐起,竟發現自己沒有死,此處是一處荒廢的破廟,等我定了定神,看到離我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個黑衣女子,戴着黑色的披風,正在對須離施法。

我忽然間想起那個給我施忘咒的女子,同樣是黑衣、黑色鬥篷,連渾身上下那種陰森森的氣質都如出一轍,即使外頭暖陽當照,也擋不住她身上刺骨的寒意。

他在對須離做什麽?

我心中一慌,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沖了上去,将她一把推開,推動時,一不小心掀開了她的鬥篷,一張那麽熟悉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那是我的臉——假清歡。

她對我态度冷淡,見我推她也沒有生氣,沒什麽情緒地瞧了我一眼道:“你醒了,清歡公主!”

“你是……”她頂着我從前的臉叫我清歡,讓我心中十分別扭,只聽見她沒什麽情緒地自我介紹道:“荒海悅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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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荒海盡頭天地之靈孕育的黑水妖,世間獨一無二的精靈,恢複了記憶之後的我恍然大悟,原來我曾在妖族典籍中見過她的記載,只是失憶之後全然不記得了。

荒海盡頭黑水化妖,孕育萬年方得到一縷精魂,是非常難得的生靈,她從出生起便善于變化,水潤萬物,都說上善若水,黑水之妖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修習的全是妖族禁術,神秘而詭異的咒術,以妖力唱祭,不費吹灰之力,就将妖類玩弄于股掌之間。

只是我實在想不明白,她這樣一個萬年不出的妖,為什麽甘願為主人做事?她施咒抹除了我的記憶,又用變化之法改變了我的容貌,她這樣做,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呢?

須離尚未蘇醒,我警惕地看着她,她對我的态度不以為意,語氣微涼地說道:“清歡公主難道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

她救了我?

我忽然想起被銀雪算計之事,恍然明白,也對,只有常年居住在荒海的精靈才不會懼怕弱水的侵蝕,連雲敖都救不了,只有她能,可是她明明與我敵對,卻又為何突然要幫我了呢?

她只沉着鎮定地給須離施法,這回我沒有再打擾她,她與須離之間妖力流轉,須離身上的傷痕被一一修複。

她自顧自地說道:“他身上有二十七道傷痕,都是皮外傷,最致命的是反噬,不過等他傷好一些了,我可以為他施法徹底消除這反噬之力。”

我眼前一亮,如今大敵當前,須離的身體時好時壞确實是一個大隐患,能夠消除自然是好的。

但是,她為什麽要這樣平白無故地幫我們呢,我問道:“那你想要什麽?”

她倏忽間站了起來,直盯着我看,眸子裏有種堅定的目光,逼着我說道:“如果我想要他,你給嗎?”

她的手指着昏迷不醒的須離。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吓了一大跳,如今的悅織,同我在妖王宮見到的模樣全然不同,整個人是陰沉可怖的,深沉地可怕。

我抿着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忽然大笑起來,“就公主這樣傻白的性子,十個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只不過,他不愛我,縱我機關算盡也是枉然。只是我不甘心,我明明變成了他最愛的模樣,裝作他最喜歡的性子,一颦一笑,都刻意地去表演,然而,他心裏記挂的卻是從我身上拿到妖骨去成全你,你說,我是不是可悲可嘆?若是我的氣量再小一些,再自私糊塗一些,我就該現在殺了你,然後帶着他遠走高飛。”

“那你……你為何不這麽做?”我回問道。在我印象之中,她在妖王宮的時候,早就想殺我而後快了不是麽?

她冷笑,抿唇道:“因為我想明白了,如果我殺了你,他醒了之後,就會殺了我,我是惜命之人,為了公主抵命,實在不值。”

“你也可以給他施忘咒!”我說道。

她冷冷地射了一個眼刀過來,嘲諷道:“公主以為,情愛是什麽?呵,在我看來,那是世間最難以得到,最讓人奢望的東西。我雖身處黑水,渾身上下看不到一處發光點,但也有固守的底線,不擇手段的愛,我試過了,也失敗了,從今往後便不會再奢望。你放心,我會助你們離開此地,至于離開之後,你們虎族與龍族的恩怨,我便不會再參與了。”

我微皺眉,且先不顧她話中的真假,見到須離微微動了動眼皮,那悅織幾乎比我還快便沖到了他身邊,小心地看着他道:“須離,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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