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體又不适?
第9章身體又不适?
天色已晚,在禦書房看折子看得心浮氣躁,喝了碗參湯之後又有些困倦,索性回寝宮就寝,卻被身邊侍候丫頭的粗手粗腳搞得火氣漸升。
想當初,他的起居生活都是由貞貞一手負責,無論是梳頭更衣,還是喝茶用膳,貞貞總能将他侍候得舒舒服服。
即使這麽多年過去,身邊機伶漂亮的侍女一個接着一個的換,他仍舊無法再找到當初那種貼心的感覺。
或許……
令他懷念的,從來都只是那個人……
不耐煩的向跪在地上不斷請罪的小宮女揮揮手,命她出去。
身邊小心侍候的人沒有錯,錯的只是他的心。
淪陷了,無法收回,就算帶着滿腔恨意,時光也不可能再度倒流。
他不禁露出無聲的苦笑,為自己這愚蠢的長情而感到萬分可悲。
口口聲聲說着恨,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若非愛得太深,心中又怎會生恨?
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總是無法入眠,腦海中的片段非常淩亂,一會兒是許多之前,自己和貞貞在一起時幸福快樂的畫面。
一會兒又出現兵荒馬亂,皇甫祁和那些意途謀反的大臣之間相互勾結。
驀地,顏若筝那張平凡無奇的面孔又跳了出來。
宮外傳出酉時到來的鑼聲。
他“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嘴裏呼喚着在門外侍候的柳順。
沒多久,眼底已經有了些睡意的柳順便跌跌撞撞的小跑了進來,“陛下有什麽吩咐?”
“去鎖秋宮,将顏若筝宣來見駕。”
柳順略顯迷蒙的臉上,頓時閃過一層不易察覺的振奮,領了旨,忙不疊轉身出去複命去了。
皇甫絕在下令之後便有些後悔。
他剛剛只是一時情動才在頭昏腦熱之際宣她見駕,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對那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産生興趣。
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曾在不經意之間,道出了他會對蘭花花粉過敏的事實?
雖然事後他沒再對她仔細追究,但隐隐之中,總能從這個顏若筝的身上,看到屬于納蘭貞貞的影子。
真的是太過想念,才産生這樣的錯覺嗎?
不多時,柳順帶着濃重的喘息聲急吼吼跑了回來,他向柳順身後張望了一番,居然沒看到顏若筝的身影。
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柳順道:“回禀陛下,顏姑娘由于身體不适,暫時并不方便前來見駕。”
因為皇上始終沒給顏若筝正式的名份,所以柳順只能稱對方一句顏姑娘。
“身體又不适?”
原本期待的心,因為得到了這樣的答案而露出幾分失望。
随即,皇甫絕的俊臉蒙上了一層陰郁之色,“她可真會挑釁朕的耐性,上一次朕肯賞臉召她入寝,已經給足了她的面子,可她不但不珍惜,反而還膽敢拒絕朕,這次又使出同樣的招式,難道她以為欲擒故縱的把戲朕時時刻刻都願陪她一起玩?”
說話的同時,火氣已經提了上來。
不理會柳順意途辯解的姿态,随便抓過一套便服穿在身上,起身便向宮外走去,“朕倒想看看,這個顏若筝究竟有什麽本事一次又一次的同朕耍性格……”
當皇甫絕踩着重重的步子剛剛抵達鎖秋宮門口的時候,便聽裏面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本來還帶着幾分興師問罪的心态,聽到那慘烈的劇咳,他不由得加快腳步。
推開房門的那一剎,他看到燭光下,靠坐在床邊的女人臉色十分憔悴,上次看到他就吓了個半死的小宮女正忙前忙後給他打着熱水擦臉。
皇甫絕心頭一驚,她……果真是病得很厲害麽?
訊速向床邊走去,不理會小宮女驚訝的叫聲,直抵顏若筝塌前,眼底閃着擔憂,“怎麽無緣無故就病了?”
當即鷹眸一斂,惡狠狠瞪着已經呆掉了的小宮女,“你主子病得這麽嚴重,為何不去請太醫來看?”
可憐的芸兒吓得跪倒在地,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聖上的問題。
顏若筝虛弱的靠在床邊,掙紮着想要見禮,卻被皇甫絕攔阻,“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不給朕老老實實的躺下給太醫瞧瞧……”
“皇上,宮裏有規矩,太醫是不會親自來麗園給人瞧病的。”
總算找到聲音的芸兒,壯着膽子小聲解釋,“麗園裏頭的主子生了病,都是派各宮身邊侍候着的內侍奴婢去太醫院領藥的,現在時候有些晚了,太醫院已經關了門,就算要領藥,也要等到明日清早才行……”
一聽這話,皇甫絕頓時來了脾氣,“這是什麽狗屁規矩?”
他當即大怒,吩咐尾随自己前來的柳順道:“還不快點把陳太醫給朕叫來。”
柳順痛快的應了一聲,急吼吼又跑了出去。
很快,宮裏禦賜的陳太醫便在睡夢之中被柳順請了過來,雖然他很詫異皇上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床上躺着的那個女子,臉色實在差得不行。
當即也不便多禮,拎着藥箱便小心走到顏若筝床前給她把脈。
過了半晌,皺起眉頭。
皇甫絕一瞧這副架式,便起了幾分擔憂之意,“她的病很嚴重麽?”
“回皇上,脈向不穩,氣息虛弱,這是氣血不足的表現。”
說話間,顏若筝又重咳了幾聲,皇甫絕不由自主的将一塊絲帕遞了過去,咳了一陣後,他竟看到白色的絲帕上,隐隐染了幾分殷紅的血絲。
顏若筝見他目露驚訝,忍不住小聲道:“我的體質十分特殊,每到春季,身子骨都會鬧騰一陣子,養上幾日就會無礙的……”
說着,忙不疊将染血的帕子疊好,不讓他看到自己此時的脆弱。
陳太醫面露複雜神色,仿佛有什麽話呼之欲出,卻被顏若筝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阻攔。
雖然陳太醫不清楚皇上為何會對住在麗園的女子如此在意,但在宮中行走多年,卻讓他清楚的意識到,帝王家的事,多說多錯,不說不錯。
這位顏姑娘的身體情況已經差到了極點,咳血,這就是油盡燈枯的前兆。
可既然她不肯讓自己道出實情,他自然也不敢再多說半句。
例行開了幾副湯藥,又吩咐在養病期間一定要多增加些營養藥膳,待皇上點了頭,陳太醫才提着小藥箱離開鎖秋宮。
親眼看着她喝了湯藥,又吩咐芸兒多燒些熱水,這才放心的将旁人打發得一幹二淨。
經過這麽一鬧騰,皇甫絕的睡意也漸漸散了去。
坐在床旁,借着不斷閃爍的燭光打量關她蒼白的容顏,說出口的話,也帶着幾分責怪,“你病得這麽重,怎麽不早些對朕說明?”
“我對皇上說自己身體不适的時候,皇上不是訓斥我不識好歹麽。”
皇甫絕不禁想起上次那件事,臉色不禁有些澀然。
他當時在氣頭上,以為她是故意與自己做對,現在想來,倒是自己的脾氣過于粗暴了。
放眼望去,後宮裏面的女人不計其數,除了當年被他愛得死去活來的納蘭貞貞之外,他還從沒對哪個女子産生這麽嚴重的牽挂之意。
當他親眼看到她一臉病容,虛弱得不成樣子的那一刻,心中所産生的擔憂,絕對超出他的預算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