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隐是後勤部隊,可以順便幫着送人送物,但不能為了這些耽誤正事。

阿薰聽完向着胡蝶香奈惠深深鞠躬:“我這就出發,這段時間托您關照,多謝。”香奈惠扶着她站直淺笑:“不必那麽客氣。忍不在,等她回來知道你走得這麽急一定要生氣。”她頓了頓又換了種語氣:“此去如果能順利找到未婚夫一定要好好活着,別忘了寫信告訴我們也好讓我們替你高興,聽話。”

“知道啦!我聽話。”她皺皺鼻子,忽地眉眼舒展笑得燦爛:“雖然不清楚你們平日為何總有那麽多傷員,事關機密我懂,我不多問。但是不管怎麽樣,祝願香奈惠武運昌隆平安無事,我在家鄉也挂念着你和忍。”

她一笑恍惚似明月從輕紗般的薄霧中透出臉來,照得滿院紫藤熠熠生輝。

香奈惠摸了摸她的頭發:“去吧,我知道你早早就整好了行囊。路上只管信任這些隐,他們一定會把你送到家鄉,不要害怕。”阿薰聽她這麽說就向兩個隐鞠了躬:“拜托你們了。”兩個隐被吓得向後蹦了一步急忙還禮:“咱們趕緊出發吧?”

她跑回去背上打好的包袱再出來,重新沖胡蝶香奈惠鞠躬道謝,揮揮手這才跟着隐走出院子,蒙上眼睛一路被人背着七拐八繞離開這處紫藤花綻放不絕的宅邸。

直到第二天中午胡蝶忍才從外面匆匆歸來,一聽阿薰都沒等到和她告別就急匆匆跟着隐走了,果然生氣起來:“滿心滿眼就想着她那個沒用的未婚夫,阿薰迫嫁他人時人呢?落在水裏時人呢?昏迷着差點被鬼給吃了時人呢?哼!好了傷疤忘了疼,見色忘友!我才不擔心她!哼哼!”說着滿屋子轉來轉去,轉到書櫃旁抽了本地圖出來。

“我才不擔心她呢……”嘴裏說着“才不擔心”,手上翻着關西地區的地圖看來看去。

——說好了咱們是要好小姐妹呢,你怎麽轉頭就跟別人拉了手?!

香奈惠就着手裏的燒杯敲敲妹妹腦門:“胡說什麽!你又知道啦?阿薰不糊塗,誰待她好待她壞心裏有數得很。那必然是個非常好的人,值得她不惜一切也要回去他身邊。如果這次真能找到到,我們都要替阿薰高興。”說着她看着妹妹嘆了口氣:“要是忍有一天也能遇到這樣一個人重新回去過普通日子就好了,就像父親母親那樣,不必大富大貴,但求相濡以沫互相扶持。”

少女聽了瞪圓眼睛就炸毛:“鬼還沒有誅殺殆盡,我怎麽可能獨自臨陣脫逃去過什麽普通日子,姐姐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你不退,我也不會退!”

知道妹妹性子急,氣頭上來也就這一陣,香奈惠放下藥材舉起手笑着向她道歉:“好好好,以後我再也不這樣說。但是如果忍遇上了喜歡的人,也千萬不要瞞着姐姐呀。”

“哼!”忍的回答是轉身就跑。

那麽多柱和隐都跑去中津打聽過,根本就沒有阿薰說過的人,她一定是落在水裏摔糊塗記混了,真讓人擔心!等她回來還得再仔細檢查一遍身體才行,萬一有什麽暗傷沒查出來可怎麽辦?

……

阿薰被幾個隐輪流背着跑了好幾天。除了第一天被蒙住眼睛,之後都任由她趴在背上随意看景。她個子小,人也輕巧,又知道體貼別人,不忍到極限便一動不動。隐部隊諸人大多心疼她小小年紀流離失所,所以格外照顧,一有可能便專門撿着景色好的路線走,生怕她一路勞頓精神再低落下去就不妙了。

一行人星夜兼程,每到一處都必然入住被紫藤花包圍的屋舍。阿薰雖有疑問,卻也從不張嘴。這也是胡蝶香奈惠尤其心疼她的地方,在蝶屋裏也是這般小心翼翼半步不敢走錯卻又不失少女的活潑嬌憨,懂事得過了頭。

就這麽一路從蝶屋向關西趕去,先是到了大阪,藩邸所在的府城是地區之心髒要害,來來往往車水馬龍。修得又直又平的白路上鑿出兩條線,裏面鋪着金屬軌道,阿薰扭頭盯着看了許久,直到看見一只方方正正巨大無比的鐵皮匣子嵌在軌道裏叮叮咣咣跑過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給這鐵皮匣子走得路。

有軌電車叮叮當當開過去,又有穿着洋裝剪短頭發的都市麗人搖曳生姿沿着路邊慢慢行走,阿薰立刻放棄電車轉頭向那邊看,大眼睛裏滿滿全是驚嘆號。這一隊隐都憋了笑,帶着她繼續向前走,直到稍偏僻處同樣一間圍滿紫藤的院子裏才放她落地:“阿薰小姐,我們此行終點就在這裏,要卸貨了。花柱大人特別拜托了另一位柱帶您往中津去,來回不過一夜腳程。先坐着歇一歇,等炎柱大人回來了再出發。”

別人都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伸手幫忙,阿薰自然不願再添麻煩。在森林裏走夜路她是不怕的,聽幾個隐說距離不遠就打算自行回中津。隐哪裏肯放她走,叫這麽嬌小漂亮的女孩子獨自走夜路穿過森林往偏僻鄉下去,前腳人一走,後腳就得往不知道哪個鬼的肚子裏去找。

隐們圍着她一通勸說,說急了就搬出卸貨忙不過來請她幫忙才勉強将人留下。一直留到黃昏時分,庭院外傳來直爽高亢的笑聲:“是花柱拜托過的那一隊隐嗎,需要我幫助的人在哪裏?”

阿薰只來得及站起身,炙熱烈焰般的高大男子便風塵仆仆出現在面前。他發色金黃,尾端如同火焰般燃燒着赤紅,雙目燦燦,精神奕奕,身形挺拔,聲音朗闊,掀開竹簾走進院子後向四周看了一圈,目光停在她身上:“你就是香奈惠提到的阿薰小姐對嗎!”

少女似乎被他的熱情灼傷,微微低了下頭,複又擡起眼睛看着這個對她來說過于魁梧的男人:“是,我就是,給您添麻煩了。”

“沒什麽麻煩,我本來就要往相同方向巡視,多走幾步路而已。煉獄杏壽郎,我的名字。”他聲音裏飽含旺盛生命力,整個人如同煌煌日輪般燦爛鮮明。阿薰彎腰道謝,對方不以為意的擺擺手:“不必多說,現在可以出發了嗎阿薰小姐,需不需要準備什麽?”

自然沒什麽可準備的,能找到人,什麽都不需要準備;找不到人,準備什麽都沒意義。

見少女換了堅毅表情點頭,煉獄杏壽郎大笑一聲:“很好!這麽精神就太好了!跟我來。”

兩人即刻出發,和阿薰想的一路奔跑不同,杏壽郎買了兩張電車票帶她先搭乘了一段距離電車。坐進叮叮當當直響的鐵皮匣子讓女孩子有幾分緊張,但是很快這份緊張就被車窗外來往叫賣的吆喝聲沖淡——大阪和東京兩地都設有各藩出售特産的藏屋敷,各地珍奇就這麽擺在路邊任人觀看,有看不完的新奇熱鬧。

阿吉曾和她說過府城大阪的繁華景象,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來到這座城市。

心底已然隐隐有了判斷,卻仍舊存有一絲僥幸——萬一呢?萬一只是被澗水沖得太遠呢?

煉獄杏壽郎見她果然放松平靜下來,這才放心轉頭向外看——他看得是有沒有可疑人物的行蹤。

不知從何時起,這世上竟然多了種以人為食的惡鬼,往往單獨借夜色掩映闖入無辜之人家中殺而食之,其行殘暴,其罪不赦。便有義士挺身而出發下大宏願,誓要誅盡鬼物還人間一個清淨,立刻多有遭受惡鬼所害失去親友家人者紛紛響應,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又有各處受過恩惠之人伸手支援,才組織起獵鬼人的隊伍,名為鬼殺隊。

然而惡鬼狡詐,往往欺騙世人,死後又化作飛灰不複存在,一旦有遇難者在現場便死無對證,獵鬼人總是難以自證清白,因此不得不一直隐于暗中,不為世人所承認。

也正是鬼殺隊的獵鬼人深入密林追蹤惡鬼蹤跡才偶然發現昏迷在澗邊的阿薰,打掃戰場的隊士們還以為她也是家人被惡鬼所害自己僥幸存活,救起來後一見傷勢沉重立刻送去了蝶屋。

阿薰見過的胡蝶香奈惠、包括如今身邊這位煉獄杏壽郎,都是鬼殺隊中信念最為堅定強實力亦數頂級者,被人以“柱”尊稱,取其“支柱”之意。

電車沿着道路向前行駛,換了幾站直到城郊,煉獄杏壽郎考慮到阿薰是個嬌滴滴的普通姑娘,輾轉數種交通工具直到不得不步行之處,這才帶着她往密林中去:“請務必跟緊我,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不要怕!”

穿過這片森林再沿着山脊翻過去便直入中津,到那裏阿薰自然認路,後面的事就好辦得多。

因為穿了忍的褲裝,穿過森林要比想象中輕松得多,這衣服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制,一點不憋悶還能護住肢體,即便從利刃般的野草從中趟過也毫發無損,根本不必因植被繁茂攔住去路而降低速度。

阿薰咬牙跟緊前面的高大男人,他人已将前路劈開,只要腿還邁得起來便不能停,不可辜負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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