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司……司爾,你吃慢點,沒有人跟你搶,慢慢吃。”看着剛剛跑走、現在已梳洗過後的兒子埋首在餐桌上,拚命狼吞虎咽狂塞猛

吃早餐的畫面,喬唯恩不禁瞧得有些心驚。

他吃的速度這麽快,會不會不小心噎到了啊?

“別管我,我要多吃一點東西,快點長大,快一點變強!”這樣,他才能夠擁有保護家人、以及對抗那可惡男人的力量!

餐盤裏的東西,很快便被一掃而空,喬司爾舉高了盤子,對一旁頭發花白的管家先生道,“管家爺爺,麻煩再來一盤,我還要炒蛋跟火腰。”

“是的,小少爺。”管家笑咪咪的接過盤子,聽從他的命令到一旁去添取他所點的食物餐點。

喬唯恩擔心的看着他接過添滿的食盤,又開始新一輪的瘋狂猛吃。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才過短短的時間,司爾的行為就有如此大的轉變,從一開始知道黑言迩是他父親的排斥厭惡、堅持不願待在這裏的頑固态度,到如今雖是依然不滿,卻接受他們必須暫時住下的事情。

好像是與黑言迩談完話回來之後,便變成這樣了,不行,她得去問問黑言迩,他到底跟司爾說了什麽。

于是,她來到二樓他的房間前,敲了敲房門,打算找他談一談。

“黑言迩,你在忙嗎?我有事想找你聊聊。”等了一會兒,她才聽見房內傳來他低沉的回複。

“進來。”簡潔有力不啰唆的應答,是他一貫與人說話的方式。

她依言的推門進房,“不好意思,打攪你一會兒,我只是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司爾他……啊!”

她一進房間,才擡眼,正好瞧見他裸着帶傷的上半身、下半身僅圍着一條白色浴巾從浴室緩緩步出的畫面,似乎人剛沐完浴的樣她吓了一跳,小臉瞬間漲紅,羞赧的轉過身去,直彎身道歉。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正在洗澡,對不起,是我太突然了,我……我待會兒再來。”說完,她急急想離開,卻讓他出聲阻止了。

“不用,我已經洗完了,找我什麽事?”他側頭以毛巾擦拭半濕的頭發,手臂的肌肉随着他的動作而無聲伸展着,那精鏈結實的線

條随着未幹水珠的滑落,隐隐浸潤出古銅色的光澤,襯得他的身形更加性感完美,渾身上下皆散發一種屬于男人般的強烈吸引力……

讓人看了不禁臉紅心跳。

她微紅着臉,咬了咬唇,不太好意思的怯怯轉身面對他。

“沒、沒什麽事,我……我只是想問你,早上你追着司爾去後,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麽?怎麽他一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嘴裏不

斷喊着什麽要快點長大、要快點變強的話,還一反平常的食量,猛塞了很多東西?”

黑言迩聞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擱下手裏拭發的毛巾,緩緩開口道:“我只是讓他明白,若想保護家人,需要付出什麽代價罷了。”

“這是……什麽意思?”她聽得微微皺眉,什麽叫做“讓他明白,若想保護家人,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你不需要知道,這是身為黑家的男人都必須經歷也必須了解的成長第一課。”只有這樣,司爾才能褪去孩童的天真和幼稚,踏出

真正迎向男人的第一步。

喬唯恩咬唇沉默了半響,而後她仿佛經歷什麽掙紮似的開口。

“我知道,這是你身為父親教導孩子的權力與範疇,我不會幹涉,但我希望你記得,他還只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即使擁有高出一般同齡孩童的智商,也不過是個需要人呵護疼愛的孩子,不要輕易的傷害他……”

“五歲需要人呵護疼愛的孩子?”他的眼神下意識地輕瞥過自己在奪搶書本過程中,被喬司爾咬傷的左手腕,嘲諷的彎起唇道,

“千萬別小看一個五歲的孩子,若是他想,他便有足夠傷害一個成人的力量。”只是還不懂得如何利用而已。

他踱到床邊,取起床上擺置好的灰色襯衫,披穿而上。

“你來找我,僅是想問這些而已?”一邊扣着襯衫鈕扣,他一面開口問。

“不,還有一件事,昨天……因為出來得太過匆忙,所以有很多東西沒拿,我需要回家一趟,可以請你派人送我回去嗎?”她畫畫的工具,跟孩子們生活的盥洗衣物用品都在家裏,她必須回家一趟。

黑言迩聽了她的要求,忍不住蹙起眉來,“你需要什麽,告訴我,我派人去買。”

他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而是采取另一種折衷的方式,要她将她所需的物品名稱告訴他,他吩咐人去買。

“不用了,有些東西新的反而用不習慣,更何況,孩子們認他們睡覺用的小枕頭,如果沒有小枕頭,他們會睡不好,還有他們幼兒園上課用的書本,假如你不方便派人的話,我自己回去拿也行……”總而言之,她就是必須回家一趟,去收拾整理他們用的東西。

他抿唇皺眉沉思了半響,而後,他終于開口:“好吧,我知道了,那麽,你等我一會兒,我整理一下。”

“等、等你?”喬唯恩疑惑的瞠大眼,“為什麽?”

他要她等他做什麽?難不成他打算要……

“我不放心你自己回去,等我換完衣服,再送你回去。”她自己一個人出門,太過危險,在幕後主使者逮到以前,他都會陪同、保護她到她想去的地方。

他快速扣好剩餘的幾顆襯衫鈕扣,接着,無視于她的存在,迳自解開腰間的浴巾,利落的取過床上的內褲穿套上,吓得她再度慌張的背轉過身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陪我的,”她結結巴巴的婉拒他,“反正,只是回家拿幾樣東西,很快的……”

不過幾十秒的時間,他似乎已穿戴好所有衣物,戴上了手表朝她走來。

“別忘了,現在是什麽時候,在還沒逮到那只幕後操控的卑鄙老鼠前,你最好乖乖聽我的。”

他提醒她,現在是非常時刻,與他有關的人,随時都有可能被他牽連而陷入危險,他絕對不會放任傻呼呼又迷糊好欺負的她獨自一人出門,讓她落入敵人手中。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在他不容許別人有異議的霸道堅持下,她只好無奈的點頭答應,同意讓他護送她回家。

“很好。”似是極為滿意她乖順聽話的反應,他伸手為她撫開落到頰旁的幾撮發絲,而後領着她步出了他的卧房。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麽在他領着她離開房間、送她回住處的一路上,他都強硬地牢牢牽握住她的手?

難道……這也是變相保護她的一種方式嗎?她想不明白……

黑言迩送她回到公寓,兩人正上樓預備取物時,恰巧碰見了住在樓下欲出門取信的林奶奶。

林奶奶見她,忙高聲的喳呼起來。

“哎呀!恩恩啊,你終于回來了,你到底跑去哪兒了?今早我送芋糕要上去給你們的時候,竟然看到你門沒鎖,屋子裏亂七八槽的,又不見你跟司爾、心心的蹤影,真是吓死我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想再晚一點她就報警,找警察來看看了。

“沒事沒事,林奶奶,你不要擔心,只是昨天晚上有小偷闖入家裏,把屋子翻得亂成一團,所以,為了司爾、心心他們的安全,我臨時帶着他們到別人家借住,我們都很好,沒有什麽事。”

喬唯恩連忙找了個借口,安撫因過度擔心他們安危,險些吓壞的老人家。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我就說應該時常派員警來我們這兒附近巡邏看看的,一天到晚就是有這些小偷出沒,幸好你們沒事,我總算安心了。”

林奶奶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氣,眼角瞧見她身後站着的黑言迩,不禁疑惑的指着他開口問:“恩恩啊,你後頭這位是?”

喬唯恩一聽她詢問起黑言迩身份,不禁有些慌張的結巴起來,“他……他是我的遠房表親!”

過了很久,她才硬生生編出一個遠房親戚的身份來介紹他,沒有見身後男人在聽見她如此答覆時,那臉色遽地轉沉、不悅抿起薄唇的模樣。

“喔,是你的表親啊,那麽恩恩你昨晚就是借住在他那兒喽?”林奶奶了然的點頭。

“是、是啊!”她尴尬回道,“還有未來這幾天,我跟心心、司爾都會暫時借住在他那裏,因為小偷沒捉到,我擔心會再來,所以……”

“我懂、我懂,你擔心孩子的安全嘛,你放心,你盡管去親戚那兒住,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奶奶會幫你看着的。

“謝謝你啊,林奶奶”她不禁感動的向林奶奶道謝,而後揮手向熱心的老人家道別,與他一同回到位于三樓的公寓住處。

一進門,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麽,身後已傳來了他語氣冷硬的質問“我是你的遠房表親嗎?”

她停住彎身拾撿地上物品的動作,細聲回答,“抱歉,我是不想跟林奶奶解釋得太多,所以才這樣回答。”

跟林奶奶說得太多,只是會讓人誤解并複雜化他們之間的關系而已。

但他卻不想放過她,迳自邁步到她面前,翡翠綠的眸格外銳利的緊盯着她。

“是不想解釋,還是說出我是你前夫的身份,會令你覺得丢臉困擾?”

不知道為什麽,當他見到她不願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令他莫名的覺得很不愉快,有種……刻意被她忽略、排擠在外的感覺,仿佛他的一切,都被她隔離在她的世界之外。

讓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惱人焦燥感。

“我……從沒有這樣想過,”她像是被他突來的怒氣給吓住了,楞愣的張口回道,“我只是覺得,我們已經離婚了,或許,你并不是那麽樂意我的名字再與你有牽扯。”

“畢竟,他們早在六年前已離婚了,已經是再無關系的陌生人,不是嗎?”

黑言迩倏地伸手拉近她,兩人的距離瞬間變得極為靠近。

“不要否定我們之間的關系,永遠都會有牽扯,永遠都糾纏不清……”她就算想甩開他,也無法如願,他們注定一輩子糾纏在一塊。

她聞言不禁怔住了,他這話……是什麽竟思?“快去收擡東西吧,別在這裏耽擱太久,免得又有什麽狀況發生。”拖得太久,他怕臨時又會發生什麽意外狀況。

“好、好的,你在這兒等我下,我很快就出來”在他的催促下,她從怔驚中回神,匆忙的進房收拾孩子們的物品。

當她整理好一大袋東西出來時,看見的便是他獨自一人站在客廳書架前,一頁一頁翻閱孩子們成長相冊的畫面。

他那靜靜觀看,不時伸手輕撫着照片,臉上淡淡散發出來的溫柔神情,令她看了不禁眼眶有些發熱發燙,一股濃濃的愧疚感迅速從她心底湧起,幾乎淹沒了她不知不覺,她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向他。

“那是孩子們剛出生時我所幫他們拍的照片,心心剛出生時,身體不好,常常生病,相較于司爾,她脆弱得時常令我擔心,不知道……她是否能夠順利的長大,幸好,她雖然體型弱小,但她的生命力卻驚人的強大,幾次都能從鬼門關前存活了下來。

而司爾,則是個健康又異常聰明的孩子,從他懂事開始,我便不必為他操心,他乖巧成熟,又比同齡的小孩早熟,原本應該是我這個當媽媽要照顧他的,卻往往是我被年紀幼小的他照顧……”。

她輕踱到他身邊,指着他手中相冊裏一張雙胞胎洗澡的照片。

“你看,這是他們剛滿兩歲的時候,每回幫他們洗澡,就好像在打水仗一樣,被他們噴得渾身濕透,像只落湯雞似的,讓人又生氣又好笑。”

照片裏,心心跟喬司爾裸着身子,嘻笑的朝鏡頭潑水,看得出來兩人玩得很開心,黑言通神情不禁放柔了,輕輕擡手以指腹撫着上頭兩個孩子的笑顏……

“兩歲的時候?”

“嗎,正是調皮倒蛋的好動年紀,常常我都得跟在他們後頭追着跑,以防他們破壞東西闖禍……”

看着他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疼愛神色,她的心感到更加歉疚、難受了。她咬了咬下唇,內心似乎極為掙紮,而後語氣艱難的開口:“我想……黑言迩,我應該跟你道歉。”

“道歉?”他翻看相冊的動作頓了下,緩緩挑眉睨向她。

“因為我當初自私的決定,剝奪了你陪伴孩子成長的權力,讓你無法一同參與孩子成長的過程,關于這點,我很抱歉……”。

她欠他一個正式的道歉,雖然她知道,這道歉已經來得太晚,但還是渴望得到他的原諒。

黑言迩啪地合起相冊,薄唇似嘲弄的揚起,“你不用跟我道歉,因為早已失去的時光,即使你再多次的道歉也難以挽回,所以,目前你和我僅能做的,只有盡情把握當下,盡力彌補過去時間所造成的空白。”

說完,他單手冷着相冊,淡淡的問她,“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如果收拾好了,我們就走吧。”

“嗯。”她點頭應道,正打算拿着東西與他一同離開時,卻突然憶起什麽,叫住了他,“等等、等等,還有個東西沒拿!”

她急匆匆奔向客廳的置物櫃,踮高了腳,從櫃上抽出一本看來已有些年分的厚重日記本,小心翼翼的遞給他。

“這個是我幫孩子們從出生到現在所做的成長日記,我想,或許你會有興趣想要看看,”她緊張的等着他接過。

黑言迩伸手從她手中接過了那本本子。“謝謝。”他柔聲向她道謝,他的确很想知道他沒在的這些年孩子們的成長過程。

她悄然松了一口氣,不免有些尴尬的回道,“不、不用客氣。”之後,兩人便一路無言的驅車回到黑家大宅。

當他們握着東西步進寬闊的主宅大廳時,喬唯恩竟看見了個不可思議的景象。

她的寶貝小女兒,正把那向來傲慢、瞧不起她的黑修當馬騎,而且,還一邊騎着,一邊開心的大喊着馬兒快跑,而黑宸則是溫柔在沙發上看着她。

這、這是不是天下紅雨了,還是她走錯屋子眼花看錯了,這兩個總愛處處刁難、找她麻煩的惡魔男人,怎麽會對心心如此疼愛,甚至是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竟放任她一切離譜的要求。

這真是标準的……侄女控!

她看得臉忍不住抽搐。

喬司爾正窩在沙發上看書,見到他們回來,懶開口打了招呼。“你們回來啦?,”

心心瞧見他們的身影,立即開心的從黑修背上起下,邁着短短的雙腿朝他們伸了過來,“媽咪爹地,心心剛剛在騎馬馬,你們有看見嗎?”

喬唯恩彎腰抱起心心,額上挂着三條線回道,“呃……有,媽咪看見了。”

不但看見她異常“威武”的拿她那可怕的惡魔叔叔當馬騎,還看見她在她笑面虎二叔熱心遞來飲料要喂她喝時,嫌礙事推開他的舉動,簡直就是一整個“威風神氣”啊。

“你回來的正好,有事要找你談。”黑宸一見黑言迩回來,立即擱下了手中的果汁杯,恢複平常精明的嚴肅表情,朝他開口道,“是關于你受到襲擊的事。”

她聽出他們有正事要談,連忙找借口欲帶着兩個孩子上樓。

“啊,心心、司爾,媽咪從家裏把你們的東西都拿來了,我們先上樓整理吧。”她朝還坐在沙發上的喬司爾招手,“快點來啊,司爾,你的東西可多了,要是你不告訴媽咪,媽咪可不知道要放在哪裏呢。”

喬司爾聞言抽了抽嘴角,還真是不高明拐人離開的借口,但看在她那麽努力的份上,他還是阖上了書本,跟着她一同上樓回房,留給三人安靜談話的空問。

見他們人都離開了,黑宸這才繼續方才未完的話,“下面的人方才送消息來,已經問出幕後主使的家夥了,你絕對想不到是誰。”“是誰?”黑言迩綠眸瞬間閃過一抹銳利的精光,沉聲厲問。

“是黑家分支裏的二房堂叔,你曾在黑氏集團大會上見過的財務部副總黑潤吉。”黑宸非常幹脆的告知他主使者的身份,雖然分支裏尚有其他不安分的煩人老鼠,但兄長這回回國遇襲和昨天挾持那女人、意圖行兇傷人的事,全是這家夥一手策劃的。

黑言迩聽了不禁緩緩彎起嘴角冷笑道,“居然是他,大概是上回挖空公司的大洞被我發現,心急了,索性想除掉我一勞永逸吧。”

“哈,我看這腦滿腸肥的老頭是活膩了,居然敢動你,難道他以為除掉了你,他就能坐上黑氏的大位嗎?真是沒腦子的白癡。”黑修不客氣的批道,嘴毒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怎麽樣?要動手嗎?”黑宸詢問他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這只老鼠一天不除,黑氏就一天烏煙瘴氣、不得安寧,而他的安全亦有疑慮。

“暫時先不要有任何動作,秘密找人收集他挖空黑氏公款的罪證,他喜歡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那麽,我就陪他玩。”看看到時,究竟誰是那只貓,而誰是那只待捕的老鼠。

“我知道了。”黑宸颔首,表示自己會按照他的意思派人去做。

看來,大哥是打算,以不變應萬變,激出那只躲藏在暗處不懷好意的老鼠,徹底将他鏟除了……

這樣也好,這麽一來,也可以給家族中其他不安分的家夥一點警告,讓他們看看妄想謀奪黑氏主權的人下場究竟有多悲慘。

深夜,因換了環境認床睡不好的喬唯恩,披着紅色披肩,習慣性的下樓到大宅外頭的草地散步。

那因夜間露珠而沁濕翠綠的草地,在月光的映照下,綻放着淡淡的銀白光暈,美麗得令人忍不住驚嘆。

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感受夜間清新微涼的空氣,腳下步伐更往占地廣闊的莊園後方走,卻沒想到會在這時候碰見他。他穿着早上的灰色襯衫,下身則是一件貼身的簡單牛仔褲,正踏着銀色月光,徐徐朝她步來……

等到他停在她跟前,她愣愣地張口。

“你去後頭的馬場騎馬了?”黑言迩飽滿、性感的颔頭上有着活動過後的熱汗,他微微擰眉的瞅着她問道,“你怎麽知道?”

方才處理公事到一段落,所以抽空至馬場去跑幾圈舒緩一下筋骨,而他的行蹤去處,她怎會知曉?難不成,剛才她一直都偷偷跟着他?

“不,你別誤會,我并沒有跟蹤你,”看他似乎是誤會了,她忙擺手開口解釋,“以前還沒跟你離婚時,我便時常發現你半夜會離開房間莫名不見,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去莊園後頭的馬場騎馬……”。

以這方式來抒解他工作上累和壓力與緊繃的情緒。

她永遠也難以忘記,當第一次瞧見他騎馬跨欄時的俊帥姿态有多好看,在夜裏,仿佛與耳邊刮過的強風融成一體,毫不猶豫地溜然縱馬跳過眼前阻撓他的障礙物,恍若世界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那時,她幾乎看得入迷了,深陷在他那狂放的魅力當中難以自拔,就算離婚後,有時,她依然還會在夢中,重複夢見那場景……

“所以,你是憑過往的經驗推測我方才的去處?”他一點也不曉得過去的她,竟如此關心在意他的一舉一動,連他趁她入睡,半夜離房去馬場騎馬的事,她都曉得?

“嗯,我睡眠一向很淺,通常身邊的人只要一有動作,我就會醒過來。”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發羞澀笑道,“我一直很想知道,騎馬有趣好玩嗎?”

沒有忽略她眼中那隐隐流露出來的渴望,他薄唇微微向上勾起,伸手朝她發出激請,“有興趣試試看嗎?”

“你……你說我?”她睜大眼,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

“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不待她回神,他已迳自捉過她的手腕,扯着她便往馬場的方向前進。

“可、可是我不會啊!”她被這突來的情況給吓着了,結結巴巴的慌張回道。她連碰都沒碰過馬兒,怎麽會騎馬呢?

“放心,我會教你。”而他則是一派平靜的帶着她來到了馬廄,牽出他私人專屬的黑色馬匹,快速安裝好了馬鞍馬具,之後,牽着馬來到跑場綠地!

“過來吧。”他率先躍身上馬,然後,朝她伸出了手,欲拉她上來。

喬唯恩卻猛搖頭,害怕的連連往後退,“不、不用了,我還是在旁邊看就好了。”

“不是想試試看嗎?怎麽真要讓你嘗試又不敢了?”他坐在馬上,挑高眉問她。

似乎很少看到她這麽緊張的樣子。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她不曉得馬兒竟會是如此的龐大高壯啊!

“上來!”似乎已沒有耐心再等她拖拖拉拉、浪費時間,他一個彎身使力拉扯,驀地将她揪上馬來,穩穩落坐到他身前。

“啊!”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慌懼的扯緊他圈繞住自己雙側的襯衫袖子。“放輕松,騎馬沒有你想像中可怕,你只需要慢慢習慣馬行走的律動,配合他的步伐呼吸,雙手輕持着缰繩,控制他行走的方向與速度就可以了……”

他簡單的講解完步驟,将手中缰繩交給她,“你試試看。”她有些膽怯的接過缰繩,小心的按照他教導的方式,控制着底下的黑馬。

他低下頭,輕附在她耳旁吩咐道:“現在,輕輕踢下馬蹬,讓他微微加快步速小跑步。”

“嗯……嗎。”因為緊張,她沒有發現兩人此刻的身軀貼靠得有多近,只一心專注在手中緊握的缰繩上,直到她習慣了黑馬載着她行走的速度,控制着它繞着草場跑一圈,她這才開心的轉過頭,激動又興奮的向他綻開笑顏。

“我會了、我會了!我知道怎麽騎馬了!”她難掩欣喜的朝他叫道。

看着她那宛如孩童般天真燦爛的笑顏,黑言迩心中竟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感受,如細細的涓流般,滑過他的心頭……

那一瞬間,他有種想要緊擁住這貼偎在自己懷裏女人的沖動,想要俯首親吻她,可她的喟嘆及時拉回他的理智與思緒。

“啊,我總算實現當初住在這兒時許下的心願了……”她輕靠在他懷中,手裏握着缰繩,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笑着這樣說道。

“心願?什麽心願?”他半斂下眸,好奇的啓唇輕問。

“還沒跟你離婚、仍住在這裏時,知道你會騎馬,我曾想過,如果哪天你能像今天一樣教我騎馬,和你一起在馬場騎馬散步就好了,沒想到,這個願望今天居然實現了。”這對她來說,還真是遲來六年的驚喜。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如果你告訴我,我是不會拒絕你要求的。”那時,她還是他的妻子,對于他身份證上合法配偶的她,只要她開口,他都會滿足她一切要求。

喬唯恩聞言,眼神瞬間變得有些黯然,她苦笑的彎起紅唇,“不,你不會的,因為你總是很忙,時常不在家,也抽不出時間教我…”、

就算她想說,也找不到機會,更何況,他還有惡魔弟弟,虎視眈眈的守在他背後,防止一切她接近他的機會。

像是發現自己想得遠了,她猛地搖搖頭,用力過掉腦中那些令人傷心的過往回憶,重新揚起笑臉,将缰繩交回給他。

“別說那些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知道如何讓馬兒前進行走,接下來,你可以教我怎麽讓馬轉彎嗎?”她仰頭笑問他。

他抿緊唇,盯了她半響,很想問她,當時的她,是不是很怨很這個總是忽略她存在、将她丢在偌大宅子的丈夫,但他看出她似乎不想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于是便沒有再繼續追問。

他伸手接過缰繩,一面親自示範講解,一面細心指導她,“如果想轉彎,将內側的手拉缰向裏帶開,外側的手稍稍放低,外側腳夾馬腹置往後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夜空的銀月西移,懷裏的人兒身子歪,他才發現,她競不知不覺睡着了……

他徐緩俯首,靜靜凝視着她窩在他胸前的安恬睡顏,胸口驀地漲湧起一股暖意,心口仿佛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如羽毛般輕搔過他剛強冷硬的心,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額上溫柔地印下一吻……

“睡吧,願你有個好夢。”他低聲在她耳畔輕訴出願語,然後,他缰繩一扯,将馬調轉了方向,緩緩朝馬場外頭踱去。

月光下,高大俊酷的男人騎着駿馬,載着沉沉入睡的嬌小女子,在美麗的莊園草地上乘馬散步,殊不知這一幕,皆落在大宅二樓觀景陽臺、戴着金邊細框眼鏡的男人眼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