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奇怪,昨晚她是怎麽回房的呢?記得她和他在馬場上學習騎馬,而後,她似乎困極了,于是,不知不覺在他那低沉好聽宛若催眠曲般的講解聲中,暈沉沉的睡去可當她今兒一早醒來,卻發現她竟是在自己房間裏,難不成,昨夜是他抱她回房的?

想到這裏,坐在花園涼椅上的喬唯恩不禁抽了口氣,雙手捂住了嘴。

可能嗎?真的是他抱着睡着的她一路從馬場走回她房間的?

她以為,昨晚教她騎馬已是他耐心的最大限度了,沒想到,他竟還如此好心的抱着熟睡的她回房,沒将她扔在馬場某角落吹冷風。

這……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呢?怎麽好像自從他帶着她回來大宅後,他對她的态度就開始轉變,再無一點先前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反而越來越與她接近,擾得她的心,又開始因他而評然了……

“抱歉,喬小姐,打擾你一會兒,有空與我聊聊嗎?”

突然,身後傳來男人的喚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急忙回頭,恰好看見黑宸噙着抹有禮的淺笑,停伫在她面前。

“你……有什麽事嗎?”瞧見他出現,喬唯恩身子瞬間緊繃,她防備而小心的退了一步,雙眼緊緊盯着他。

她不會以為,他來找她僅是如他所說的單純聊聊。

“昨晚,我因為睡不着,所以心血來潮到陽臺上吹風賞景,沒想到,卻讓我看到一個頗意外的場景,喬小姐,有興趣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嗎?”黑宸踱步到她身旁的涼椅,姿态優雅的坐下。

“你看到了什麽?”她皺眉問。

“我看見了你跟我大哥,在月光下的莊園草地上,共乘着一匹馬散步,就像是一對深陷愛情裏的情人,不知道喬小姐對這件事有什麽想說的嗎?”鏡片後的綠眸銳利一閃,雖然語氣溫和有禮,但不難聽出其中所隐藏的質問。

“我……跟黑言迩在莊園草地騎馬散步?”她聞言不禁有些呆住了,昨天他們不是只有在馬場裏活動嗎?什麽時候到莊園草地了?

難不成,是她睡着以後的事?

“喬小姐,看來,你的記憶力十分糟糕,不過才昨夜的事,你現下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好吧,就當你是真的忘記好了,但請恕我提醒喬小姐一句,別忘了當初你與我大哥離婚時,對我們所做的承諾,你說,不會再跟我們黑家有任何牽扯,我希望你能牢牢記住這句話,別再耍心機接近我大哥。”

“你的意思是在暗指……我在勾引你大哥?”她難以置信的瞠大眼盯着他。

“是或不是,只有你自己心裏明白,你很清楚,黑家,不是像你這樣的女人可以待的地方。”

她別再妄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任何好處,即使她替黑家生下了兩個可愛的孩子,依然無法改變他們對她的看法,打從一開始,她就是個對黑家有着不良企圖、心懷不軌的女人。“呵,像我這樣的女人?”忍住被人暗諷羞辱而泛起的憤然淚意,喬唯恩握緊了拳頭,輕嘲似的呵笑開口,“我到底是哪種女人?”

讓他們這樣的瞧不起,讓他們可以用各種惡劣的方式盡情欺侮她?

“你很清楚不是嗎?難道,非要我不留情面,撕破臉将話說明白?到時,只怕難堪的是你,而不是我。”他戴着和善的微笑假面,

淡淡将話丢了回去,刺得她心口一陣激痛。

她終于掉下了不甘、屈辱的眼淚,但很快地,她撇開臉擡手拭去,故作沒事堅強的回頭迎上他的目光。

“我知道,在你們心裏,一直都不起我,認為我這個沒家世、沒錢又是孤兒的女人配不上你大哥,認為我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她紅着眼眶,眨也不眨地定定盯着他道,“但你大可放心,我沒有忘記當初離開時,在你們嘲諷羞辱下所做的承諾,你放心,我不會再跟他有牽扯的,因為,什麽都沒有,僅剩自尊的我,不允許我剩餘的一點驕傲,再被你們這樣丢到地上踐踏!

語畢,她忍着即将奪的淚,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留下黑宸一人坐在花園涼椅上,滿意的凝望着她悲怒離去的背影,薄唇緩緩向上勾起,露出一抹目的達成的淺淺微笑……

接下來幾天,喬唯恩果真如她所承諾的,開始避着黑言迩,能不與他接觸就不接觸,能不和他見面就不見面,盡管兩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她卻是如同隐形人般,一整天碰不上一面。

而她那些企圖閃躲逃避的小動作,黑言迩自然察覺到了。

他不滿她那将他視為明空氣般,刻意忽略無視的躲閃舉動,仿佛在她眼中,根本沒他存在似的。

那令他既心煩又焦躁,有幾次,他索性想在她找借口閃離他身旁時抓住她,逼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因為,這一點都不像他,身為黑氏的統領者,他應該是冷靜自持的,偏偏遇上她,他的沉着鎮靜,就像是泡沫一般,全數破滅不見。

就像現在,他站在房間陽臺外,看着她被個陌生的男人開車送回家,态度親密的在大宅門口談話說笑,他竟莫名有種想狠摔東西發洩的沖動。

于是,他冷眼凝望着他們愉快交談的畫面一一

“方總,真是謝謝你送我回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喬唯恩手中抱着一堆畫稿,笑着向特地專程開車送自己回來的方文道謝。

今天,是到出版社交系列畫稿草稿的日子,方文見她東西太多,主動說要送她一程,哪怕她再三婉拒,也敵不過他的好意與堅持,最後,只能被逼着搭上他的車,讓他送回黑家。

“不用客氣,我們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對我不必這麽小心客套,還有,你別總是叫我方總,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方文故意輕嘆了口氣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可要好好檢讨了,相識這麽多年,我居然連一個名字都不能讓你記得。”

她被他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了,方文,只是因為工作和身份的關系,不好這樣稱呼你,既然你不介意,那好吧,以後我會直接叫你名字的。”

“那謝謝你了。”他玩笑似的這樣對她說道,之後,他側頭看了她身後的豪宅一眼,開口提出心中的疑問,“唯恩,你住在這”

“喔,不是、不是,”她連忙搖頭否認,“這裏不是我家,因為某些原因……家裏目前不能住人,所以只好暫時先借朋友的房子住”

“喔,原來如此。”聽了她的解釋,方文微微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對了,差點忘了,這是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點心和糖果,送給你還有心心、司爾吃。”

他解鎖打開後車廂,從裏頭取出一個精美的提袋遞給她。

“不用了,方文,這是你朋友給你的,你怎能轉贈給我們呢,你還是自己拿回去吧。”她将東西推了回去,他卻堅持要她收下。

“我家中只有我一個,我又不愛吃這類甜的東西,放着也是浪費,倒不如送給心心和司爾,我記得,他們很喜歡這種口味的點心與

糖果,不是嗎?”方文微笑的輕拉過她手,将提袋放進她柔嫩的掌心中。

“那……好吧,謝謝你的禮物,我會跟他們說,是出版社的方文叔叔送給他們的。”在他的堅決下,她只好收下,并笑着向他道謝。

“沒事的話,那我就先進去了,方文,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

她點頭向他道別,轉身欲按鈴請人開門時,方文卻出聲叫住了她。

“唯恩,等一下。”

“還有事嗎?”她回頭,睜着大眼疑惑的看着他。

“你什麽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吃飯。”

她微微楞住了,因為他突來的激請,“請我吃飯?”

“是的,其實,請吃飯只是個借口,我真正想做的是……追求你。”他朝她笑笑,坦白的向她告知自己的心意,臉上的神色溫柔而真摯,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則被他這突然的告白吓着了,從不曉得方文竟對她抱持着這樣的感情與心思。

咬唇想了一會兒,她才艱難的開口回道:“方文,謝謝你對我的喜愛,但我目前還沒有打算要談感情……”

她的身邊還有心心與司爾,她不認為,現階段,她适合和人談感情,更何況,她高過婚,而他是出版社的黃金單身漢,他應該值得更好的,那個人絕不會是她。

“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與考慮,我不逼你,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訴你而已,你放心,我是個很有耐心等候的人,我會等你,直到你願意給我機會為止。”

方文淡笑的将話說完,而後,似乎是不願給她壓力,再度将話題轉開,“行了,時間不早了,我走了,記得下禮拜将系列的初版畫稿繪好,送到出版社來。”

“嗯,我知道了。”她朝他微笑的點點頭,感謝他沒有在這事上繼續逼迫她,揮手目送他上車,“開車小心,下禮拜見。”

“下禮拜見。”待方文開車離去後,她才站在大宅門口深深嘆了口氣。

方文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只可惜他不适合她,她也配不上他,他們永遠只能是朋友。

按鈴請人開了大宅鐵門,滿手東西的她緩緩步進了屋子,上樓預備回房時,卻在走廊上遇見了她這些日子極力躲避的男人。

“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黑言迩站在走廊中問,寒聲質問着她,看得出來心情頗為惡劣。

她一愣,原想張嘴回答的,可又想起自己被黑宸警告的事,于是,她抿緊唇,攏緊了手中的東西,迳自從他身邊走過。

他被她如此忽視的舉動給激怒了,一個猛力拉址,将她址回他跟前,狠狠撞進他懷中。

“啊!你做什麽?!”手中的東西因他這激烈拉扯,掉了一地,頓時,畫稿四散,她氣急的擡頭怒瞪着他,“我的畫稿都被你弄灑了!”

這些,可是她修改完要交到出版社的重要畫稿啊!

她掙開他,欲蹲下身去拾撿,卻又讓他給重新拉了回來。

“回答我的問題,那個男人是誰?!”他寒沉着張俊臉,似有不得回答絕不罷休的氣勢。

他看見她與那個陌生男人态度親密,兩人似乎極為熟悉,讓他興起前所未有的憤然與妒意,有種想狠狠捉住她雙肩搖晃的沖動。

她惱怒的一把揮開了他的手,“關你什麽事,我為什麽要回答你?”她幹麽回答他這些莫名其妙的質問,他以為他是誰?

“所以,這些日子你莫名躲着我,就是因為他嗎?”聽見她的回答,他被惹火的逼近她一步,将她硬生生逼抵至走廊牆壁上,“因為他,你才處處避着我?”

“你、你在胡說什麽啊,方文是我們出版社的老板,是負責審我畫稿的總編輯,什麽叫作因為他我才處處避着你?”她被他逼到牆角無路可逃,最後,忍不住動了氣,掄拳推他,“你快點讓開,別擋住我,我要去撿我的畫稿。”

“先把話說清楚!”他卻不讓她輕易離開,伸手按在她身後的牆面上,将她禁锢在他胸前與牆間的狹小空隙裏,不耐的逼問,

“你跟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麽關系?如果真像你所說的,你們僅是工作上的單純交集,那麽,為什麽身為出版社老板的他,會親自開車送你這個小小簽約畫家回來?”

她真以為他沒看見嗎?在陽臺上,即使距離有些遠,他依然清楚瞧見那個男人凝望着她的表情,那分明是看着自己喜歡的女人時的溫柔眼神,她說他們只有工作上的接觸與關系,誰會相信?!

“你夠了!我跟他有什麽關系,到底幹你什麽事,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質問我,記得嗎?我們早已離婚了,是沒有關系的陌生人,我的一切不需要你多管!”

她忿忿的怒推開他,而後匆匆拾起地上散落的畫稿與東西,轉身想逃進自己的房間。

未料,他卻突然伸手揪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硬拖進一旁無人的起居休息室裏。

“黑言迩,你幹什麽?放開我!快點放開我!”

一進起居室,不顧她的掙紮抗議,他立即将她壓堵在起居室的門板上,眯起危險的翡翠綠眸,沉聲警告她。

“再給你一次機會,把剛才那句話收回去。”

“什、什麽話?”她先是一楞,而後過了幾秒才恍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麽,“我不!我哪裏說錯了,我們本來就已經沒關系了,我的生話,我要跟哪個男人出去,其至在一起,那都跟你沒關系,不幹你的一一唔……”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他一個猛力扯過,俯身以唇狠狠堵吻住她的嘴,仿佛想藉由這樣的舉動,阻止她那張小嘴再繼續說出些氣人話。

“唔……你……放開……”她試圖反抗他的親吻,但他卻霸道的箝摟住她的腰背,将她更帶向他,兩人的身子毫無距離的緊密貼。

他兇猛、略帶粗暴的激吻着她柔嫩的唇瓣,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悍然驚奪她口中的清新甜美,企圖在她唇上留下鮮明的烙印,向衆人宣告她是他黑言迩的私人所有物。

在他熾熱激狂的索吻下,她絲亳無法抗拒,最後只能軟呼呼在他懷中癱軟成一團,任他一再強勢讨吻、蹂躏自己的紅唇……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她覺得大腦缺氧,快要不能呼吸,他這才緩緩松手放開了她。

“永遠,不要說“我們沒有關系”這句話,我不喜歡聽見這句話……”他将颔頭抵上她的,略帶喘息的沙啞聲音警告她,“還有,離那個男人遠一點,如果不想再經歷方才的事情的話,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與他見面,別試圖考驗我的忍耐力,聽明白了嗎?”

語畢,他推開她,迳自開門步出了起居室,留下雙腳發軟的她,怔怔地捂着被吻得紅腫的唇,滑坐到地上。鏡子裏的女人,嘴唇上有着被人狠狠懲罰啄吻過的痕跡。

即使經過一夜,她被他所咬吻的紅唇,依然充血紅腫,任誰瞧了,都能清楚看出那是被人激烈親吻疼愛過的跡象。

這是喬唯恩不知第幾次拿起消腫藥膏,對着鏡中自己被他咬傷的唇瓣上藥,企圖掩飾自己昨日的經歷。

她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在得知方文存在時,竟會如此生氣的反應,其至,還警告她不許再跟方文見面,不許她說他們沒關系之類的話?

他到底是怎麽了?他沒來由的怒氣令她摸不着頭緒,這已經是他們重遇以來,他第二次沒原因的吻她了……

“你在做什麽?”這時,喬司爾牽着心心進她房間,看着她對着鏡子愁眉苦思的模樣,不禁開口疑問道。

她一吓,忙開啓抽屜将藥膏藏起,然後以手背半遮掩着被咬傷的下唇,心虛回答:“沒、沒什麽,我只是在照鏡子整理一下頭發而已。”

“是嗎?”喬司爾眛起眼,沒有漏瞧她嘴上那道似被人咬傷的小小傷口,“心心在問,她可不可以跟管家爺爺去廚房看廚師叔叔做蛋糕?”

“媽咪,可以嗎?”心心咬着手指,小聲問道。

“當然可以喽,不過,去那邊要聽話,不可以随便亂碰危險的東西喔。”她仔細叮咛道,在獲得心心乖巧的點頭應聲後,她笑笑的開口,“那,你去吧”

心心開心的小跑步離去,但喬司爾卻未跟着一同前去,她不禁奇怪的看着他。

“司爾,你不跟一起,去嗎?”

“不了,我對做蛋糕沒興趣,反而對你嘴巴上的傷口比較有興趣。”他小小的身子走到她面前,上梳妝椅,撥開她遮擋的手背,眛眸凝視着她被咬傷的下唇,“這應該是被人咬傷的吧?喬唯恩,說,你被誰吻了嗎?”

她一吓,連忙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沒這回事,這只是我自己不小心咬傷的,你別亂猜……”

她企圖撒謊來帶過這事,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戳破了。

“少騙人了,你真以為我會相信嗎?這傷口任誰一看都很清楚,分明就是被人咬的,一定是那個家夥做的。”

喬司爾嗤道,也只有那個霸道的男人,才有可能對他母親做出這種事。

不待她反應,他又接着逼問,“你老實說,喬唯恩,你是不是在我跟心心不知道的時候,又再度跟他接上線,“重新”喜歡上他”

“沒有!這怎麽可能!”她瞪大眼,焦急的扶握住他小小的肩膀解釋道,“我才沒有跟他重新接上線,又喜歡上他,司爾,你相信我,真的沒有……”

她不知是想說服自己還是想說服他,說話的語速很急,解釋的語句幾近語無倫次。

“真的?”喬司爾忍不住懷疑道,“其實,若你真的想跟那家夥複合,重新在一起,我也不會反對就是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自己已逐漸對那冷酷的男人改觀,發現他其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麽冷冰冰,相反的,他是一個極有肩膀與擔當、懂得如何保護家人的男人。

記得有一次,自己經過他的書房,偶然聽見他那兩名重女輕男的叔叔,在對他說喬唯恩的壞話,原本自己是想沖進去罵人的,但卻聽見他對那兩個讨人厭的家夥冷聲撂下了警告一一要是他們再多說一句關于喬唯恩的碎語,就別怪他親自動手清洗他們的嘴巴。

從那時候起,他就想,嗯,有這樣一個能力卓越、實力本事都異常強大,能夠無時無刻罩着自己,保護媽咪的父親,似乎也挺不錯。

“我……”她張口想說些什麽,卻在開口之際,猶豫遲疑的頓了下,之後,她像是掙紮考慮了許久似的,躊躇的咬唇開口,“司爾……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他挑高眉,跳下了梳妝椅,在她房內的小沙發坐下。

“一個男人……為什麽會在看到另一個男人接近他已分開多年的女人時,突然發怒生氣呢?!”她迫切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想知曉黑言迩那莫名的怒氣究竟從何而來。

她知道,她不該問孩子這些問題的,可是,她身邊沒有人可以商量,也只好找上一向早熟、聰慧,總是能察覺、觀看到事情另一面真相的兒子詢問了。

“嗤,這什麽問題啊,答案不是很明顯嗎?不就是在吃醋嫉妒啊!”害他以為是什麽高深的困難學術問題,居然是這種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幼稚問題。

“吃、吃醋嫉妒?這怎麽可能?”她難以置信的瞠大眼,仿佛心底一直以來被迷霧掩蓋籠罩的問題症結點,終于被人解開。

他怎麽可能會為她吃醋,他對她不是從來就沒有關心在意過嗎。

“怎麽不可能,男人是雄性動物,當另一個雄性動物突然出現在他所屬的領域中,企圖争奪他領域裏的雌性,産生憤怒的情緒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在動物百科裏有說過啊,你不知道嗎?再說,雄性本身就具有對侵犯領域的雄性有強烈攻擊性,所以……”

再來是一連串對于動物在天性上的精辟講解,但喬唯恩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因她吃醋嫉妒?這真的可能嗎?

她撫着被咬傷的下唇,不禁強烈的懷疑起來。

可昨日那個憤怒激烈、飽含了強烈霸占意味的索吻,卻始終來回盤旋于她腦海中,久久無法散去……

陰雨的午後,細雨滴滴答答的落在花房玻璃屋頂上,花房裏,喬唯恩握着畫筆打算二度修改預備交給出版社的畫稿,但腦中,依然不時回蕩起喬司爾所說的話。

答案很明顯啊,不就是吃醋嫉妒嗎……

真的如司爾所說的,向對她冷谟、毫不關心的他,會因為別的男人對她的示好,繼而産生了妒意?

搖搖頭,她否定了這種可能性,不,不可能,他從來沒有表現過對自己的在意,怎麽可能因為她與別的男人接觸而吃醋嫉妒呢?一定是司爾說錯了,更何況,她已經承諾過,不會再與他有牽扯,即使他真的因為方文的出現而心生嫉妒,她也不能再對他付出真心的……

“你是……喬唯恩喬小姐?”驀地,身後傳來一個粗犷的中年男人聲音,将她由沉思中喚醒。

“你是?”她轉身,瞧見一個身材肥胖、身着西裝的中年禿頭男子,正滿臉笑容的背手站在花房門口看着她。

“喔,我是言迩的堂叔黑潤吉,哈哈哈,你跟他們一樣,叫我堂叔就好。”

他笑咪咪的介紹自己的身份,之後,跨步邁進花房朝她走來,“我一直都很想找機會見見你,沒想到今天居然有緣在這裏遇見。”

“堂叔?”喬唯恩聞言不禁有些錯愕,她從來沒聽黑言迩說過他有堂叔,就連以前未離婚前,也未普見過他,但基于禮貌,她還是有禮的朝眼前的中年禿頭男人點頭問好,“您好,很高興見到您,您是來找黑……言迩嗎?”

“是啊,聽說前陣子他人出了些事,好不容易平安回來,我是特地前來探望他,順便送來公司財務報告的。”

黑潤吉故意裝出一副關心晚輩的慈祥長輩樣,嘆口氣道,“真沒想到,居然有人如此歹心要對付他,幸好他人沒事,只是受了些輕傷,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嗎?你……”正當她想開口接話,卻突然被人出聲打斷。

“我還真沒想到,原來黑家旁支、關系一向與我疏遠的堂叔您竟然會如此關心我的安危,真是令我感到既意外又驚喜,我還以為,這世界上,最不希望看見我平安回來的人,就是堂叔您了?”

不知何時,黑言迩步進了花房來到她身旁,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将她扯向自己身後,企圖利用自身高大的身軀,遮擋她嬌小的身影,不讓她暴露在黑潤吉那居心不良、不知打着什麽算盤的僞善嘴臉前。

“哈哈,說什麽呢,言迩,即使是遠房的堂叔,也是很關心你們這些侄子的,見到你人沒事,真是太好了。”黑潤吉哈哈的笑着走近,伸手欲拍拍兩人的肩膀,以彰顯長輩的關愛。

黑言迩卻在他即将觸上喬唯恩肩膀時,直覺地反手揮格開他的手,不讓他碰觸到她。

見到他那無意識流露出來的強悍保護姿态,黑潤吉眼底精光一閃,似乎看出了什麽端倪,但他掩飾得極好,隐藏在笑容底下。“哈哈,別緊張,堂叔沒有惡意,只是想跟喬小姐打招呼問候一下而已。”

“是嗎?沒有惡意?我還以為,堂叔的惡意表現的很明顯呢,見到我平安沒事回來,想必您一定很失望吧?”

他譏诮的揚起嘴角,察覺到身後小女人不安分的欲掙脫他大手箝扣的動作,他微微擰了下眉,收緊了擒握住她手腕的手,無聲警告、制止她莽撞的行動。

“畢竟,那麽精心籌劃的計謀,最後竟落得失敗的下場,您的心情一定很難過吧?不必難過,既然您送了那麽份大禮給我,那麽,禮尚往來,身為侄子的我,也會準備一份不輸于你的精彩回禮的,您大可……敬請期待。”

他冷諷的回敬了他幾句,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鋒,而後黑潤吉終于斂去了挂在臉上的虛僞假笑,沉下了一張老臉。

“喔?那我等着你的“回禮”喽,到時,就看誰有本事消化彼此的“贈禮”。”他眯起狹小的眼,撂下話後,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臨走前,他還不忘回頭輕瞥黑言迩牢牢牽握住喬唯恩的手一眼,露出一抹冷笑。

“對于來路不明的陌生人,你都是這般沒有戒心,随便與之談話的嗎?”倘若不是他在書房落地窗前,見那假錯送報告之名,特地來黑家大宅探查他傷勢的黑潤吉來到她所在的花房,緊急抛下手中未處裏完的事務趕來,只怕她已被黑潤吉設計陷害,步入對方所布下的危險陷阱裏。

“我只是安靜的坐在這裏畫稿而已,是他自己跑來跟我說話的……”她咬着唇,揉着被他握痛的手腕,喏喏低頭道。“總之,小心那個人,不要随便接近他,他并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麽和善無害,日後,若有機會再見到他,你自己當心注意”他沉聲警告她,而後,發現她一直揉捏着自己手腕的動作,忍不住蹙起後眉,“你的手怎麽了?”“沒……沒事。”她将手藏在身後,不想讓他看見手上的紅痕。

“我看看。”他向前踏進一步,欲查看她的手,她卻躲開了

“不、不用了,真的沒事。”她不想再跟他有太多的接近,她怕自己的心,會因為他的靠近,而又再次産生動搖。

黑言迩聞言冷抿起唇,迅速逼近她,拉過她藏在身後的左手,發現上頭是一片難看的紅痕。

“我弄傷的?”他盯着她手腕上的瘀紅,聲音低沉的問道。

“沒關系,只是一點瘀紅,等過幾天就自己消散了……”她弱弱的回他,要他不必放在心上,沒想到,他接下來的動作,卻徹底震傻了她。

他緩緩持起她受傷的手,湊到唇邊,輕柔的印下好似疼惜歉疚的一吻。

“你、你……”她驚詫的瞠大了眼,心髒怦怦直跳,整個人慌亂不已。

“抱歉,我沒想弄傷你,疼嗎?”他斂下綠眸,輕聲詢問着她,以一種極為溫和柔緩的力道,為她樣撫着手上的瘀腫。

她猛搖頭,傻傻地任他樣按着手腕。“晚一點,我讓人送藥膏給你,你記得自己上藥。”直到她腕上的瘀紅稍稍消散,他這才松手放開了她,然後他凝視了她半響,突然踱近她一步。

喬唯恩吓了一跳,忙向後退去,“你……你想做什麽?”他一頓,沒再逼近,只是伸手替她将落在頰旁的卷翹發絲撥勾到耳後。

“我沒想做什麽,我只是想提醒你,今天天氣不好,晚一點,可能會下大雨,你最好趁早收拾東西回屋裏去,免得待會兒下了雨,你精心繪制的畫稿,可能會被雨給淋濕了……”

說完,他丢下她轉身離去,在步出花房之際,還不忘抛下一句,“還有,別在這兒待太久,花房溫度比外頭低,如果你不想感冒的話,下回來這裏記得多帶件外套。”

語畢,他的身影消失在花房外,融進那濛濛陰雨裏。

直到這時,喬唯恩才終于确定,喬司爾說的沒錯,他對她……似乎真的産生了不同以往、屬于男女問的異樣情感,所以才會在方文出現時,嫉妒吃醋的強吻她。

可怎麽辦?她已經向他那兩個弟弟承諾,不會再跟他有任何幻想,現在,她該怎麽辦?

曾誓言宣告不再為他動搖的心,卻又因他那一絲暧眛不明的情愫與靠近,再度茫然彷徨、搖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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