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禦駕親征(上)

5333年初春,乍暖還寒。

遵帝國中央理政會決議,帝國選派先鋒官傅遇夏于十五日前,率七殺艦隊赴角木、亢金、尾火、箕水四星區,收繳情報所示已為雲天嘯滲透的幾個星球的兵權,防止後續戰事中可能出現的“嘩變”。

緊接着,傅遇夏再次奉命率領七殺艦隊,劍指氐土星區。困守氐宿10號的AFAR軍在帝國精銳七殺艦隊強大火力的攻擊下,毫無還手之力,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眼見着即将被全數殲滅。

始終堅守在氐宿10號的AFAR軍苦苦支撐了三日,就直接放棄了與七殺艦隊的正面對決。當然,他們也不肯投降。而是連夜擺了一招聲東擊西,豁出去了那幾艘原本就屬于氐宿10號守備艦隊曲速9級的主力戰艦,硬生生殺出了條血路,掩護着AFAR軍最後的一點主力力量,倉促逃往心月星區拟與雲天嘯所率之部彙合。

雖說“宜将剩勇追窮寇”,可傅遇夏卻并未對這支AFAR叛軍殘部趕盡殺絕,而是按照帝國皇帝秦軒早就制定好的作戰計劃,整合所有艦隊就地休整兩日後,方才擺兵大舉進壓心月星區。

同日,中央星區,帝都,帝國皇帝陛下秦軒乘坐着他的專屬星艦天一號,軍備警衛司令戚孟梁率帝國天府、天梁、天同、天相等一衆頂尖精銳艦隊,也從中央星區出發了。一時之間,帝國上下氣氛肅然,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了氣勢洶洶壓往心月星區的帝國大軍之上。

七日後,秦軒親率的帝國大軍與先鋒官傅遇夏率領的前鋒艦隊終于彙合,并駐兵心月星區首府。

“陛下,您看下一步……”天一號星艦指揮艙內,戚孟梁小心翼翼地請示着秦軒。

“不急。”秦軒自從大軍彙合後,一直未就之後的戰事做出具體安排,而是四平八穩地呆在他的天一號上品茶下棋,像是在等待着什麽。

“陛下,那雲天嘯如果是個縮頭烏龜可怎麽辦?”傅遇夏有些心急,依她的性子,恨不能直接就率着七殺艦隊殺将過去,一氣端了雲天嘯的老窩才痛快。

“雲天嘯可不是個庸才,何況他久在心月星區耕耘,翼宿9號尤甚。”秦軒雙目微眯,若有所思,“若論地利,可是他雲天嘯占着上風。”

戰争這種事情,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是心急能成就勝利的。秦軒本就是個耐性十足的人,有的是耐心跟雲天嘯耗。何況,他泱泱帝國耗得起,那AFAR軍卻未必耗得起。

“所以,陛下才想誘他出兵心月首府恒星區域,然後帝國大軍來個前後包抄……雲天嘯固然不是庸才,可惜跟陛下比起來,就是雲泥之分了!”戚孟梁自覺如今已頗會察言觀色,于是讨巧地拍着帝王馬屁。反正這世間,千穿萬穿,馬屁是斷斷不會穿的。

“哈哈哈……”秦軒果然大笑,“莫要得意,別忘了,那雲天嘯可也是我帝國疆土之內屈指可數的軍事精英,想讓他上當,可沒那麽容易。”

“所以呢……”自從帝國決定全面宣戰之後,秦軒做出的一系列戰略安排讓傅遇夏眼前一亮,大為折服。所以她也一直在猜測着這位師兄還會有什麽樣的後招,可惜不管她怎麽猜度,最後總是差了那麽一點。此刻,她就更加好奇了。

“遇夏,不急,不妨就耐心再等等,好讓那雲天嘯排好兵布好陣,那樣,才更有意思。”秦軒不肯透露半分,只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勾得傅遇夏和戚孟梁兩人更是心癢癢,對下一步的戰事充滿了期待。

一天之後,雲天嘯那邊的排兵布陣卻還是沒有什麽動靜。

帝國皇帝陛下秦軒的一番招安演說倒是先轟動了一下帝國上下所有的民衆。

全權代表秦軒坐鎮中央星區掌管日常政務的秦嫄通過戚孟梁,表達了自己對陛下秦軒的強烈不滿,通訊留言最後只有氣呼呼的四個字“成何體統!”

帝國皇帝陛下的招安演說,內容其實并無不妥,不過就是極為高調地宣揚了一下帝國軍力之強大,極為寬容地勸說了一下雲天嘯放棄無用抵抗選擇棄暗投明,只是在那用詞上略微顯得刻薄了些,語氣上略微顯得嘲諷了些,嘲雲天嘯膽小,諷雲天嘯無用,一點也不似秦軒繼位以來給人留下的謙和敦厚。戚孟梁也是有些沒想到,往日裏正襟危坐的皇帝陛下,竟然還擅長此道甚至可說是有些陰損,饒是他這等厚臉皮都直聽得臉紅心塞,想那本就心高氣傲視帝國理政大臣如無物的雲天嘯聽了估計能氣出一口老血來。傅遇夏卻很是開心,這樣的秦軒看上去多了點青年氣性,少了點皇帝的威嚴,讓她覺得更加親近。這場全國實時直播的招安演說對她來說可算得上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她甚至有種錯覺,發表那演說的不是高位之上的皇帝陛下,而是曾與她同桌而讀的師兄,因她之前受了氣,如今得着機會便率性而為地替她出了一口惡氣!一思及此,傅遇夏看着秦軒的目光便更熱烈了幾分,心裏也蕩起了絲絲甜蜜的漣漪。

這種時候,雲天嘯若還沉得住氣,那他就不是赫赫天下的雲天嘯了。

“陛下,雲天嘯要求和您直接通訊。”戚孟梁小聲禀報着,聲音中卻隐隐有着興奮。看來,皇帝陛下的激将法果然見效了,雲天嘯這是耐不住性子犯了兵家大忌——急躁的毛病了。

“接!”秦軒好像一直等待着的就是這一刻。

雙方的亞空間通訊器很快就接通了。

“多年未見,你這小子倒變得更是牙尖嘴利了!可惜……”雲天嘯一出言就不遜,将帝國皇帝陛下直接稱作了“小子”不說,還很是失望地連道“可惜”。

“可惜什麽?”秦軒倒是對雲天嘯的這份輕慢毫無在意。

“可惜,帝國皇帝,手段下作,為人卑鄙!”

“雲天嘯,你大膽!”

“雲天嘯,你放肆!”

傅遇夏頭一個不幹了,戚孟梁便是那跟上的第二個。

秦軒卻是微微一笑,神色坦然,甚至看上去還有點驕傲得意,倒像是得了什麽稱贊一樣。

這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嗎?

“九年前我已說過,帝國已經是窮途末路了。”雲天嘯當然也懂激将法,一激不成,自然繼續出招,于是再出言還是不遜。

秦軒此時卻又恢複了自己的好性子,臉上仍是笑容淺淺,不急不躁。

“昏君,縱使帝國艦隊精銳,可我卻與正義同在,必将親手終結這個腐朽的帝國,還有昏庸無道的你!”秦軒的這幅樣子,反倒讓雲天嘯更加咬牙切齒。

“我很期待。”秦軒連眼角眸底都染上了笑意,不過不再是溫柔的微笑,而是那明顯瞧不起的蔑笑,“所以,你終于敢戰了嗎?!”

“我對天立誓,你會後悔這場對戰的!”雲天嘯不知是不是怒極反笑,當然他回應秦軒的,也是一樣的蔑笑。

這番通訊過後,無論是帝國大軍,還是AFAR殘軍,兩方将士的鬥志,都被激了起來!

山雨欲來,不知是大廈将傾,還是茅屋盡垮!

當日傍晚,雲天嘯率領的AFAR軍果真先有了動靜。

雲天嘯率領旗下軍艦幾乎傾巢而出,一路向着心月首府恒星區域進發,大有不成功便成仁一絕死戰的架勢。

“陛下,這雲天嘯會不會使詐?”敵,終于如他們所願的動了。可不知為何,傅遇夏此時心裏反倒生出些不安的感覺來,也不知是不是女人天生的敏感在作怪。

“就算有詐,又能奈帝國何?他雲天嘯不過就率着些散兵游勇而已,就那幾十艘破破爛爛的星艦,能成什麽氣候?就算帝國大軍不出,咱們的先鋒官只率着七殺艦隊,拿下他們也不過就是分分鐘的事情!傅先鋒,您說是不是?”戚孟梁如今真是膽氣漲了,時不時便要挑戰一下傅遇夏的底線。

“哈哈,說得有理!遇夏,放心!”

戚孟梁的挑釁,已讓傅遇夏氣悶,而秦軒的話,更加讓她氣悶。

傅遇夏橫了戚孟梁一眼,甩手而去,回了自己的星艦。

這一夜,帝國大軍遵令,旗下所有艦隊養精蓄銳,靜待雲天嘯率部到位。

一場大戰終于将至了!

六天後,AFAR軍先鋒艦隊抵達預測航道。

傅遇夏請命出擊殲敵,秦軒指示按兵不動。

九天後,AFAR軍主力艦隊抵達預測航道。

戚孟梁請命出擊殲敵,秦軒僅下令帝國所有艦隊進入戰時準備,無他的親自命令,任何一支艦隊絕不可擅自出擊。

茫茫宇宙星海中,帝國皇帝陛下秦軒與AFAR軍将軍雲天嘯終于第一次正面對峙上了。雖然這畫面看上去多少有些好笑,星河之間,一方星艦密布,一方卻顯得捉襟見肘,無論是數量還是級別,一眼望去,高下立分。

“陛下……”戚孟梁再次請命。他這一路跟随秦軒禦駕親征,自然是想立功的,而且還想立上一等一的大功才好。

“不急。”秦軒卻仍是一派自在,不急也不躁,指了指自己眼前的棋盤,示意戚孟梁坐下來跟自己對弈一局,“距離招安最後期限,不是還剩下最後一天嘛。何妨再讓雲天嘯再威風威風?”

戚孟梁如今對這位年輕陛下心裏存着的已不是一般的敬畏,聞言立刻覺得自己終究還是沉不住氣成不了大功,于是老老實實地坐下來,凝神斂氣,陪着十二分小心跟陛下秦軒下起了自己并不擅長卻不能輕易言敗讓陛下掃興的圍棋。

是夜,秦軒終于等來了唐狄的聯絡。

“你倒沉得住氣。”

“若論耐心,微臣哪敢和皇帝陛下您比?”

“哪裏哪裏,不過略高一籌而已。”

“你很得意?”秦軒此刻眼底眉梢的戲谑之意不要太過明顯,唐狄就是想不去注意都做不到。

“招安演說可還算精彩?有沒有覺得你的大哥更帥氣了些?”分離的這九年間,他們兩人鮮少能夠見面,亞空間通訊器雖然能讓他們将彼此的一切看得真切,可中間畢竟隔着遙遙星河漫漫宇宙。像今夜這樣的物理距離,對他們來說已經可以算是近得不能再近了。秦軒的心情因此有種不同于以往的輕松,笑看唐狄,腦中暫時只想先将那人逗上一逗。。

“好一派昏君形象!”唐狄卻像不解風情一般,送了他一個嗤之以鼻。

“看來唐将軍這是有些不滿意?”秦軒低頭掩笑。

“微臣豈敢!微臣這是敬佩,這帝國皇帝果然不同凡響,不過就是個招安演說而已,也定要另辟蹊徑做得心驚肉跳了才像是過瘾!”天知道唐狄這些天揪着怎樣一顆心,他可做不到秦軒這樣輕松玩笑。

“阿唐,你竟還在擔心?”

“你若不是我大哥,我倒懶得操這份閑心!你一意孤行非要定出這麽個大膽計劃就算了……可是,萬一我的計算模型稍有偏差,可能你就要……”唐狄已将那模型測算了一遍又一遍,可事涉秦軒的安危,他就是不能完全放下這顆心,他沒法不緊張,于是不自覺的,他右手手指又輕輕捏在了一起。

“看來阿唐你對自己并沒有什麽信心啊!”唐狄指尖的這種小動作自然立刻就落在了秦軒的眼中,他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唐狄心裏到底在擔心什麽,秦軒自然明白。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兩人誰都不可遲疑半分。秦軒不想唐狄帶着這樣的情緒上戰場,于是他劍眉一挑,決定還是繼續逗逗通訊器那端的人吧。

“大哥你,難道就對我這麽有信心?”唐狄今夜卻特別得不識逗,目光灼灼盯着秦軒反問。

“當然,我對你可是一向信心滿滿。”秦軒理所應當地應道,“對我自己,自然也更有信心,比對你的,就多那麽一格而已。”秦軒說到這兒,還擡手比劃了一下,哪裏還有半點為人君的威嚴樣子!

“果然——昏君!”唐狄不過就是關心則亂,他心中何曾信不過秦軒的決斷?可嘴上總歸還是要埋怨的,不過嘴角已經向上勾起的弧度卻出賣了他此刻心裏的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裝修忙成狗,存稿不多了,今天開始暫時調整為每周一到周五更新,周六日休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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